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或书本网(www.bookben.cn) 弟,我怀孕了 作者:陈照寒 简介: 那个少年很美,所以她讨厌他。 那个少年很怯懦,所以她更想欺骗他。 于是,她给了他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笑容。 楔子 月色很清。 静谧的院子里生长着一棵枝叶茂密的梧桐,夜风来袭,语桐树叶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梧桐树的清香。月光洒进院子里,透过梧桐茂密的枝叶落在斑驳的青石长椅上,洒在了少年少女的身上。 皎月的光斑驳的映照着他们。少女依靠着少年的肩膀轻寐,少年坐在青石长椅上一动不动,深怕惊醒了少女。梧桐树下的少年身板有些瘦小,却是那么的美丽,绸缎般的发丝隐隐的闪动着幽蓝的暗光,双眸无比的深邃,暗紫色的瞳仁在夜的深露中不透一丝光芒,清白的唇角始终扬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如白瓷般清透的肌肤没有被任何尘埃所染,他美的如同妖精,徘徊于迷雾中的妖精。 少女妩媚的羽睫轻微的颤动几下,慵懒的伸了伸腰板,凌厉的黑色长发轻盈的抖了抖,漆黑的瞳仁如黑宝石一般闪着璀璨的光,清薄的双唇是柔美的淡粉色,雪白凝脂的脖颈,美的让人炫目。 少年瞧见她醒了,凝重的双目顿时冰雪融化,唇角的笑意更加的明显,柔声说: “姐,你醒了。” 少女波光灿灿的眼中倒映着少年略显苍白的面容,那样清凉的目光让少年深陷的不可自拔,他将唇贴近她的唇,尔后完全的贴紧。 从冰凉的触觉渐渐转热,仿若有一把火蔓延至全身。那个吻是那么的轻柔,柔的让人快要融化,那个吻是那么的灼烈,烧到让人无法呼吸。离开她的唇,少年微微喘息,他的唇和她的唇都染着一抹红晕。 少女垂下眼睑,漆黑的瞳仁略显阴郁。她起身,凝眸在漆黑的夜雾中。少年的神情展露出一丝的担忧,他也起身靠近少女,他望着少女的侧脸问道: “姐,怎么了?” 少女侧过身子,漆黑的眸子与他暗紫色的瞳仁相对在一起,目光相交。望定他,少女的薄唇缓缓颤动…… 夜色很重。 少女说:“弟,我怀孕了。” Chapter 1 阳光如流年入目即逝,但那刺眼的余温却盘旋不去,她眨了眨眼,强光映的人眼疲倦。刚入初夏的天气甚好,轻卷舒云,蓝底剔透,迎面的风也杂着湿湿的暖气。 道路干净宽敞,两旁植着叶绿密茂的香樟,树影斑驳,从她身上轻掠而过。偶尔几辆奢华的跑车驰去,但那些都与她无缘,她手推着自行车走在行人路上,该死的自行车又掉链子了,这下准害的她上班迟到。 终于到了一家超市门口,她停好自行车,马不停蹄的赶了进去。迟到了那么久,难保的一顿臭骂,于是乎她在领导室里被训了十分钟有余才出来。刚出房门她如释重负的长吁了口气,这个时候一个清洁员打扮的阿姨手持着拖把凑了上来,和蔼的寻问:“瑜桐,你那自行车又坏了?” 她以苦涩的笑代替了语言。 只见清洁阿姨轻叹了一声,又道:“你也怪不容易的。” “徐阿姨,没事啦。”她笑答。这位徐阮阿姨是真正的关心她,她是清楚的,徐阿姨知道她不喜欢平白无故的接受别人的恩惠,于是便老找什么家乡的土特产之类的借口送点东西给她,所以对这位徐阿姨她也是很感激的。 徐阮又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那我干活儿去了。” 她目送徐阿姨离去,才转身来到了员工室里,打开了一间柜子,署名为‘夏瑜桐’。换掉了雪纺娃娃衫,扎起了黑色长发,穿上了那身最不起眼的超市员工服,再平常不过的勤勤工作起来。 远处,有人静瞧着她出神,那人是个年轻男子,脸上那抹红晕始终消不散褪不去。 好美啊…… 瓷娃娃般的肌肤…… 凌厉的黑色长发…… 如雾般漆黑的双瞳…… 虽然她不能算是特别的漂亮,但这样的姿色不该埋没在这小小的超市里,这是那个男子心中所想,他瞧得有些入迷,全然不知身侧一抹醋意浓起,女孩大喝道:“看够了没啊你,人家夏瑜桐才不会喜欢你类。” 男子显然被那声音所惊,连忙收起脸红,讨好着那个女子:“你别生气,我只是看看,只是看看。” 是的,夏瑜桐她不知道这超市里有多少男员工爱慕她,既便是事实,她也无心知道,因为那些对她而言是讽刺是累赘,如今她唯一心牵的只有……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接听后,对方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顿时大变,挂了电话后急匆匆的换掉工作服,连假都来不及请便冲了出去。此时也顾不得自行车了,顺手唤了一部的士,扬长而去。 的士停在了幼儿园门口,夏瑜桐皱着眉色冲进去,在教职办公室前停了下来,下意识的整整了衣裳,才走了进去。办公室里宽敞明亮,老师坐在办公桌前,满脸严肃的瞧着身侧两个衣着脏乱的小男生,两个男生额头脸上都磕出了血,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 夏瑜桐走了进来,轻唤了一声:“老师。” 便带上了门。 黄昏至临,天边层层鸾叠有致的云片泛着橘色的光。路旁的香樟树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碎金子,夏瑜桐牵着那个男孩的手,影子格外的斜长,一高一低似副画。男孩的身上都是伤,可依见那张极其白净漂亮的脸蛋,浓眉邃目,那黑色的瞳中泛着韧毅璀璨的光,唇细处似有委屈紧紧抿着。 两人就这样走了许久,夏瑜桐脚下的步伐停驻,男孩儿的脸色顿时有些难堪,他低着头像是做了天底下最大的错事。她轻*男孩儿伤痕累累的面庞,喉中哽着一股子酸味,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重复手上的动作。 “对不起,瑜桐,我错了。”稚音响起,男孩儿的声音格外柔美,仿佛能与这昏黄之景融为一体。 “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夏瑜桐柔声道,双目间慈爱满溢。 男孩儿摇了摇头。 “夏宝。”她的声音略有些命令的意味。 男孩又摇头。 夏瑜桐败给他了,只得幽幽叹气:“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逼你了。但是……”她柔软的指尖轻触着男孩的眉梢,唇隙间有鼓励的笑意:“要哭的话也可以哦。” 男孩怔了怔,眸中漾起涟漪波,其后那泪止不住的淌落,支支吾吾的哽咽道:“我不哭,我是男子汉所以我不哭。” 夏瑜桐心头万般怜惜,她蹲下身子,将男孩紧搂在怀中。男孩咬着唇哭的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怨气一泄殆尽。那哭声让夏瑜桐的心点点碎开,她将男孩搂的更紧,似要在他四周筑起壁垒,严严的保护起来。男孩儿哭了一会儿,夏瑜桐肩头的衣物也被咸泪濡湿,待男孩儿缓缓的平复下来,她摸了摸男孩的头说:“没事了吗?那我们回去了。”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明明说过不哭的,却哭的那么大声!夏瑜桐完全看穿了男孩的想法,果然是个孩子什么都藏不住,淡笑间握住男孩的手又握地更紧了。 一路走着,夏瑜桐一脸不满的问:“小子,我好歹也是你妈,每次都直呼我名字很没礼貌也。” 夏宝笑容灿灿,拒声道:“不要,我就要叫你的名字。” “为什么?”夏瑜桐更为不解,说起来这小子从来没叫过自己一声妈,虽然有时候觉得被叫妈妈会显得自己年纪大,可如今这样又觉得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夏宝仰头,那表情俊秀认真说:“因为以后我要跟瑜桐结婚!” 夏瑜桐惊颤,孩子的童言稚语到引的她一阵发笑,竟觉身心舒畅许多。见她如此不在意,夏宝略显不悦,又道:“我是认真的!” 夏瑜桐越发好笑,附和道:“好好,等哪天咋们宝儿不再尿床再说吧。” 听罢,夏宝一阵面红耳赤,这么丢脸的事情都给道出来了,连忙喊道:“我才没有尿床,没有尿床!” “好好,没有尿床……” 夕阳下,瑜桐与夏宝的欢影嘻嘻闹闹。 夜幕布蓝,烁星几颗。 公寓里,夏瑜桐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夏宝这个小魔头哄睡了,尔后只觉全身乏力,倦倦的软卧在了沙发上,也许是这一天太过忙碌,她竟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了。美睡了没多久,惊觉有人轻推她几下,于是便昏昏沉沉的醒了,只见一个女子面色绯红醉醺醺的站在跟前,瑜桐的鼻尖还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女子踉踉跄跄的软摔在了酒红色的沙发上,捧着自己的额头,哑哑的说:“那小魔头睡着了?” 瑜桐被酒味刺醒,睁着半醒的眼问:“你喝酒了?” “没办法啊,哎……”女子语中有抱怨的口气。 夏瑜桐起身,为女子拿来了解酒药和纯净水,让女子服下后问:“有没有好些?” 女子撑着头倚握在沙发扶手处,也许是喝了酒后心底有股莫名的烦躁,她打开了电视不安份的按动遥控器。 “对了,那个小魔头下午好像跟别人打架来着?”女子问。 提起这事,瑜桐便幽幽的叹气回:“是啊,而且我因此而矿工,那份工作怕是也保不住了。”思虑一会儿又道:“对了,周怡你也帮我留心些看看有什么工作。” 周怡扔掉手中的遥控器,望定她:“这个是当然,咋们是什么关系。”夏瑜桐与周怡从小学起就相识,真要说成朋友还是在初中那会儿的事,后来两人毕了业便一起在外合租公寓同住。 不知何时起,电视里竟开始播放财经新闻。 “近年来杜氏企业风头锐不可当,版图扩展至欧洲,在普遍金融萧条的情况下,却大肆收购各大知名品牌,从风靡亚洲的服装品牌badgirl到建筑帝国kings建设全数收纳旗下。经财经专家分析杜氏企业未来几年前景一片大好。” 夏瑜桐静瞧着电视。 随后电视中的画面一转,无数的闪光灯对着那个画面中的男子猛烈的拍照,无论场面多么的混乱那个男子始终处之泰然,唇隙间的笑容至始至终,无论记者的问题何等刁钻,这个男人总能回答的适时得体,每个字都似经过千思熟虑。然后又是一组组照片列出,照片中男人身着各种奢侈品牌的西服,手中托着水晶酒杯,殷虹的酒液像是为了衬托他的高贵,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似欧洲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肆意的散发着贵族的气息。 夏瑜桐神色异常平静淡漠。 那张张不同的照片中,那个男人身边总是跟着不同的女伴,每个都精致高雅的如天鹅,璀璨夺目的如星辰,想来有资格站在这个男人身边若非望族名媛也应是名门淑女。在布景极致奢华的相片里,有那个男人时而对身旁的女伴低语,时而细致的照顾着女伴,时而轻碰水晶杯饮下那魅惑的酒液,这一幕幕活灵活现,但不论何种举动何种笑容,身旁的又是何人,男人都似刻意的与女伴保持着距离。 那也是必然的,谁都知道杜氏企业现任执行董事年轻才俊却早已婚配,而他的妻子便是亚洲数一数二的财团沈氏集团主席沈墨的独生女沈冰。而世人都知道沈冰患有精神疾病,随时可能不分场合的发疯,所以在男人的身边总是有不同的女伴相陪出席各种宴会、发布会等,已有妻室的他也自然会避忌与那些女人太多的接触。 夏瑜桐反复回想着那些照片,她不知既然那些女人知道杜氏企业的现任董事已有妻子,那为何还如此殷勤的陪着这个已婚的男人,难道是因为他太过优秀,让那些女人明知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去拼去搏? 太傻了,她的心底有那么一丝嘲讽,讥讽那些女人无谓的斗争……如今的她,再不是那少不更事,我行我素的她了,即便有二分之一的赢率她也不愿去赌,因为她已经输的够多了。 夏瑜桐想的出神,周怡瞅着她,神色略渐担忧却也不好做声。 久久,她回神来,只瞧那周怡神色滞重的望着她,她恍然定是刚才她沉思的模样让周怡误以为她又忆起旧事了,虽然她的脑中的确勾勒出了那份回忆,但如今她的心亦不同往日那般枯竭伤痛了。 她望定周怡,淡淡笑说:“你放心,我没事。我想早点睡了,明天还要去找工作。” 回到房里,床头亮着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她无力的瘫在床上睡去。 那夜,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十六岁年少时的她奔跑在无垠的草原上,像是在追逐什么…… 然后那个少年怒狠狠的瞪着她:“我狠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是那么喜欢你,所以我恨你……”少年重复着这番话,音已沙哑不堪。 尔后母亲啜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自私?” 其后父亲硬生生将她瘦小的身子摔在了地上,骨头一阵碎裂般的疼痛。 再其后,那氤氲之中,她瞧见了那个男孩儿,苦涩的泪溢出,哽声说:“为什么?你这个骗子!” 她惊醒了。 眼角泪痕犹存。 该死,又做那个梦了—— =========================================== chapter 2 周怡懒洋洋的卧在酒红色的沙发上,臂弯间揣着一大包薯片,边无聊的瞧着电视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薯片。 夏宝则趴在饭桌上勤勤恳恳的写着作业,电视机的声音吵得他有些不耐烦,扯着稚嫩的嗓音喊道:“喂,周阿姨,你把电视机声音开小点啦!” 周怡依旧如故,继续往嘴里塞了一口薯片漫不经心地说:“小魔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叫我周姐姐,还有你不过念个幼稚园哪有那么多作业要写,小孩子还是早点回去睡吧。” 夏宝显然被她的话所激,歪着脑袋生起了闷气,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贼笑道:“要我叫你姐姐少做梦了,我才不会叫一个天天躺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的懒虫姐姐呢!那么懒,难怪你男朋友不要你了。” 听完夏宝的话,周怡差点将嘴里的薯片都给喷出来,从沙发上跳起,指着夏宝的脑袋斥道:“你个死小鬼,你说什么!那么小的年纪,你懂什么叫做男朋友吗?” 夏宝一脸坦然,神情拽拽的不屑一故:“我只知道,你这条大懒虫还吃薯片,那么胖所以男生都不喜欢你。” 周怡差点被他气晕,怒道:“你这个死小鬼,我哪里胖啊?还有,我行情好得很呢。” 夏宝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又道:“省省吧,我又不是没看过。你和瑜桐一起带我去洗澡,我们家瑜桐的身材比你好太多了。” 周怡只觉眼前金星乱冒,欲哭无泪的叹道:“现在的小鬼未免太早熟了吧!” 门开了,夏瑜桐回来了。 夏宝一见她进来就立刻扑了上去,在她怀中不停的蹭来蹭去,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而夏瑜桐也十分宠溺夏宝,*他的背寻问:“夏宝同学澡洗了没?” “洗了,我自己洗的哦!”夏宝像是极其得意自豪。 “厉害。”夏瑜桐捏了捏他的鼻子,又瞧了眼手表道:“那现在是九点一刻了,夏宝是不是该*睡觉了?” “我知道了。瑜桐,晚安。”说罢,夏宝便兴冲冲的跑进了卧室。 待小魔头回到房间,客厅里的夏瑜桐一脸倦容的卧进了沙发中,周怡在她身边坐下,问道:“你没事吧?怎么样,工作找到了没?” 夏瑜桐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也别那么灰心,一定能找到的。”周怡鼓励她,说罢又随意的拿起了夏瑜桐刚刚进门后扔在茶几上的设计稿。这是几张珠宝设计图,线条柔畅凌厉,层次鸾鸾有致,其中一条项链设计的最为别致,链子部分大胆舍去了现今市场上最为热门的设计而选择采用藤蔓拼接式将两条造型不一的链子错落有致的拼接成一条,吊坠方面则使用了流水式的线条将八爪型工艺镶嵌的钻石蔓绕起来,这样的设计不仅能显出女性原有的矜持与高贵更能将女性独有的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 周怡翻过一张张设计稿,不解的问道:“你的设计很出色啊,真不懂为什么那些公司不肯请你。” 夏瑜桐望着周怡手中那叠设计稿,幽幽的叹气:“设计再好可是我没文聘,面试的时候,他们看到我的设计稿时还是很肯定我的,但看到我的履历后就一脸怀疑的表情,他们一定认为这些设计图不是出自我之手,有些直白一点就告诉我说我学历不符合,有些就说让我回家等待消息,但我清楚他们只是在搪塞我。” “别这样啦,我就不相信大家只认文聘不认能力。”周怡道。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又道:“对了,对了。我们老板说有个赵先生在寻找看护,虽然工作不怎么样,但是工资待遇都很不错,我帮你把联系方式要来了。”说罢,便将一张便利贴递给了夏瑜桐。 虽然夏瑜桐依旧想寻到一份珠宝设计的工作,但眼前她还要照顾夏宝的生活,如果这份工作真的薪资优厚的话也可以顺道存点钱,所以前思后想了一番她决定试试这份工作。 朔日清晨,她便按照便利贴上的联系方式捎了电话,对方约她当日的下午三点过去面试,而且多次强调了准时,想必对方十分的注重时间,所以她提早了十五分钟来到了电话中所约定的场所。 这里偌大的如一座庄园,夏瑜桐按响了巨大的大理石拱门上的门铃。 “请问是哪位?”视频通话机上传来一个声音。 夏瑜桐道:“你好,我姓夏,我是来面试的。” 待她说完,大理石门便开了。迎面只见欧式建筑风格的房屋坐落眼前,别墅前的喷水池水波粼粼,一层层清澈晶润的涟漪荡开,阳光璀璨,将这一切虚幻的犹如童话。来到这里,她的全身就仿佛被一股莫名的不自在给束缚,不经意的开始小心起自己的言行来。 别墅门前站着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男子,男子一身西装打扮,精神矍烁,他问她:“请问是夏瑜桐夏小姐吗?” “是。”夏瑜桐低低的答道。 “我姓崔,是这里的管家。请夏小姐跟我来。”崔南说,便领着夏瑜桐走去。 走过金色的旋转楼梯来到二楼,暗红色的地毯铺在脚下,墙壁上挂着各种名家的油画。夏瑜桐静静地跟着崔管家走,不知何时前方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子跑来,她始终用手捂着左脸,依稀可瞧见那左脸红肿的很,想必是被人甩了耳光留下的。夏瑜桐还在猜测,那女子已经同他们擦身而过往后方跑的不见人影,此刻崔管家停驻在了一间房门前。 夏瑜桐也随即停步,安静地等待着崔管家的指示。 “夏小姐,请这边。”崔管家说着就打开了那扇镂花精心雕琢过的房门。 房间很暗。 米色素雅的落地窗帘将房内所有的窗户都遮掩的严严实实,崔管家往里挪了几步,夏瑜桐也跟着往里走了走,正当她在诧异崔管家为何不开灯时,一阵阵清馨的花香扑鼻而来,她认出那是百合花的香味。扫视房内一圈,果真在那大理石吧台桌上发现了百合花,透明的玻璃花瓶中注着清水,几只纯洁雅傲的百合静静的垂在其中。 昏暗之中,她似乎还瞧见了一个身影紧紧地拥簇成一团,就在那大理石吧台桌与墙壁成直角状的角落中。 “那位便是夫人,如果你被录用,往后的职责便是照顾夫人。”崔管家说道,然后便漠然的退到墙边静待了起来。 夏瑜桐很清楚接下来她不该随崔管家退到一边,而是要走近那位夫人,原因有二,其一崔管家之所以退到墙边便是要开始考核她的能力,面试已经开始。原因之二,就方才那个哭着跑去的女子还有这房间的布置摆设,加上夫人不正常的举动,不难猜出这位夫人恐怕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而且情况十分严重,崔管家退到一边也是为了保持安全的距离。 夏瑜桐明白在精神病人面前不能表现太过的肢体语言,只能投其所好的顺着而非逆着,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开始挪近那个女人。 角落中的女人暂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安的动作,这让夏瑜桐稍稍宽了宽心,却也不敢怠慢马虎,依旧沉着缓慢的靠近她。 忽然,昏暗中的女人开始缓缓唱起: 那一次忽然相见 臂弯间是桔梗花最美的夜 突然那一眼的心动 是我窒息后的不确定 沥沥雨丝飘起,染湿永恒不变的回忆 那是童话般的神秘 那是星空后的奇迹 初夏的那夜,是我掩藏的秘密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 …… 她停驻。 静谧暗淡的四周,那双黑色的瞳仁愈来愈深,幽幽的暗光肆意的迸发—— 这首歌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为她的双脚拴上了千斤铜锁,进不去又退不了,只能夹存在缝隙边缘将那原本该忘却又牵忆着的回忆悉数扯出,然后硬生生的将一切撕碎…… 墙边的崔管家瞧着纹丝不动的她疑惑起来。 ……… …… 那是童话般的神秘 那是星空后的奇迹 初夏的那夜,是我掩藏的秘密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 女人继续唱着。 这原本是一首轻跃的歌曲。 可女人沙哑的声音将这首歌唱的如此的凄厉婉转,仿佛将全身的血液一滴一滴嵌入歌里,随着一字字吐出的歌词,一滴一滴从体内流失,其后越演愈冷,她的声音还是四周的空气,寒冷凝冰,全然感受不到生命的热度。 会是她吗? 夏瑜桐不敢动也不能动,指尖冰寒的凉意一直蔓延至她的脑神经,将她的思绪冻僵。不能去触及过去!如果……如果……那么她苦心经营的未来将会崩垮瓦解。 黑暗中,另一个声音响起,同样的一首歌,两个不同的声音*在一起。女人的声音是沙哑的迷音,而她的声音是轻柔的伴随着辗转的流光。 崔管家怔了怔,静望着夏瑜桐。 “初夏的那夜,是我掩藏的秘密。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永恒刹那,那之前,原来我早已爱你。” 女人抬首,望定眼前的她。 时光仿佛在指尖回流,变幻莫测之中女人看见了她的双眸,那双幽深之极的双眸。 Chapter 3 青白色的脸略略憔悴,那双眉目间透出温婉贤淑却时有时无的闪现一种心死的漠然,瞳仁如夜中水潭,寂寥且空洞,仿若这世上的一切都不会再令她心动,直至她的出现…… 崔管家站在靠墙处,他将这一幕幕收进眼底。少夫人从未在意过身旁的任何事情,就连少爷的事情少夫人也从未留心过,她只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世界中,偶尔清醒的时候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但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却是无时无刻的漠然冷淡。而今日,少夫人望着她的感觉却变了……女人静静地看她。 目光中有波光涌动,像是无声的诉说。苍白清冷的双唇抿的很紧,然后缓缓的松开,唇隙间若有若无的闭合几下,仿佛要吐出一字一珠,却在那声音到了喉口处再也吐不出来。 夏瑜桐靠近她,蹲下身子,清瘦白皙的手指为她梳理起微卷的长发,其后望着她轻柔一笑,将她从地板上扶起,只见她双脚赤足于地,脚上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夏瑜桐先将女人扶至吧台旁的凳子上坐下,再向周身寻视一遍,在那床尾旁放置着一双银色的水晶平底鞋,她取来鞋子小心翼翼的为女人穿上。 房间内的光线太过昏暗。 夏瑜桐随即便将米色的落地窗帘撩开。 这个举动使得崔管家颇为大惊,少夫人发病时不习惯见光,要时刻保持房内的昏暗,否则她便会乱吵乱闹。于是崔管家心焦着望向少夫人,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溢进来,女人单薄的身子被光线笼罩,下意识的缩了缩,闭上了眼睛,眉头皱的很紧。见此,崔管家悬起的心微微落下,还好只是不习惯阳光并无发病的迹象。+ 夏瑜桐将落地窗帘完全撩开,房间里的视线一下变得明亮起来,水晶般刺眼的阳光照的窗前的夏瑜桐透明炫目,如同一颗未经污浊过的钻石般璀璨耀眼,然后会在光芒的映照下升华直至消散。 她静默着,视线透过落地玻璃望向那花园中大片大片肆意绽放的百合,有纯洁高傲的白,妖娆如火的红,情窦初开的粉,典雅贵人的黄。灿灿的光线将百合花汇成的布流虚化为人间幻境。 一时间,她的眼中泛起千种思绪。 他还是那么喜欢百合—— ‘呲——’ 剪刀在女人手中毫不留情的剪断纤细的枝干。 夏瑜桐回神,望定她。 女人又拿起玻璃花瓶里的一根青绿色枝干的百合,一剪下去,枝干随即断成两截,却藕断丝连。女人见枝干虽断,却偶有联系,眼中顿时溢出不满,然后疯了似的拼命乱剪,花干乱了一桌,破败不堪,但女人似乎全无平息的意思,继续取出百合无章的乱剪。 房门处男人无声的走来,然后驻足望着房内那疯了般的女人和窗前透明如钻的夏瑜桐。崔管家见男人来了,便迎了上来,正要开口,男人微微抬手打断了他。 窗前的夏瑜桐瞳色很深,她望着那女人发疯般的背影,幽黑的睫毛颤触了几下,眼中似乎漾起波澜越渐苦涩,却又在一道光线灿烂过她的双眸后,那苦涩的波澜消失殆尽。她提步,走至女人的身侧,顿了几秒后,牢牢地握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腕,唇隙间含着笑:“好好地花就这样被你糟蹋了。” 女人望着她说:“我不喜欢百合花。” “我知道。”夏瑜桐应道,语中似乎含有更深层的含义。 女人定望了她几秒,竟放下了手中的剪刀,随后便将视线投射到她身后的那两个人身上。似乎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视线,也不知是面前女人的视线吸引着她,缓缓的转过身去。 阳光透过她身后的落地玻璃漫进,无数五彩的光晕伴随着暖流的光线将房间溢的满满的。她的背脊被那股暖流照的扬起了莫名的燥热,地面上她的影子纤长,一直延伸至那个男人的脚下,视线随着影子缓缓移到那个男人身上。 黑色的修身西装裤,白色的衬衫外头套着一条英格兰浅灰格子的西装。深黑的眉,浓烈的目,略白的唇,男人并不如电视上所看到那般明艳光鲜,如今的男人面容略带着一份倦色,眉目间隐隐的透着一股忧郁。但不论这个男人是何种神情,却依然不可磨灭他贵族般耀眼的存在,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夏瑜桐便能感受到从他身上肆意挥洒出来的气息…… 高贵傲人的气息。 男人的视线久久的停留在她身上,眼神灼烈模糊。 “这位是杜少爷,而那位便是少爷的夫人。夏小姐,你的面试合格了。”崔管家打破了尴尬的平静。 夏瑜桐沉默不语,这些她早就知道。 这个疯了的女人就是沈冰,而那个男人是—— “夏小姐,麻烦你来外头,商量一下具体的事项。”崔管家说。 夏瑜桐侧首冲沈冰柔笑后,便跟着男人和崔管家来到了房间外头的走廊里。 “少爷。”崔管家低低的唤道。 男人又抬了抬手,打断了崔管家接下来的话,随后崔管家便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 暗红色的地毯上夏瑜桐和男人就如此无声的站着。 “你是?”男人望着她问。 夏瑜桐颔首敛目,低垂着幽黑的睫毛,她刻意的让自己不去看他,唇隙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姓夏,夏瑜桐。” 男人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向了远处。夏瑜桐忍不住抬眸看他,男人眼中有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追忆又似乎是在逃避。 那种眼神让夏瑜桐顿觉陌生。 这个男人,不…… 杜木轩。 是一个让她觉得熟悉却又陌生的存在。 久久,他回神来,用目光打量了一番夏瑜桐,含笑说:“夏小姐,请问你何时能来工作?当然,薪资方面你是不用担心的。” 夏瑜桐深吸了一口气,她赫然抬头,笑意淡淡的说:“抱歉,我从没答应过要接受这份工作,对不起,杜……” 她迟疑了一下,才说:“杜先生。”这个称谓也同她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一样,熟悉却又被陌生阻隔的远远的。 杜木轩的神情明显的僵滞了几秒,随后收起神色问:“夏小姐,如果是薪资的问题话……” 他的话还未说完,夏瑜桐便打断了他:“不是钱的问题,是我有个人原因。” 杜木轩望定她,想了片刻说:“我知道要照顾一个精神病人也许会有危险,但我看到夏小姐你第一眼我便认为你不是会为了那点危险退缩的人,而且我也看得出你并不是一个贪财的人,还有如果你不想做这份工作,在面试之前你便会离开,也就是说是后来的什么原因让你决定放弃这份工作,而我也很想知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放弃的?” 杜木轩的话让她惊诧,她甚至觉得他的目光能将她看透,如果在这样纠缠下去,她怕……她怕杜木轩会看出她骗了他,于是她暗暗镇定了自己的心情说:“杜先生,我觉得以夫人现在的情况,您应该为她找一个经验丰富学过护理知识的看护,何况我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妥善的照顾夫人,抱歉。”她刚说完,不给杜木轩片刻的解释机会便颔首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去。 临走时,她不敢回头,她怕再次看见杜木轩那刻的神情…… Chapter 4 初夏午后的天气有一股浮躁的闷热 夏瑜桐离开杜氏庄园后漫无目的,一步不停歇地走了好久。灼灼的阳光将她白皙的皮肤烧的微微发烫,胸口有一种莫名的汹涌起伏着,抑制不了消退不去,像是很重很沉的东西将胸腔牢牢堵死!沉重的窒息感压得她透不过气。 脚步顿下。 树影沙沙掠动,地面上叶子的绰影沥沥攘攘,在她的眸前流转轻扬,飘忽不定,恍惚间,那些记忆渐渐由浅至深起来…… 在那个黄昏,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学楼里出来。其后,她捧着书跟几个稍微要好点的朋友一起边笑边谈的走来。 距离校门还有一段路,她便已经看见了等候在那儿的黑色林肯房车和那个让人不可忽视的男子。虽然这所学校也算城中出了名的贵族学校,但男子的出现显然形成了一道异美的风景,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对这个男子的来历好奇不已。 黑色的林肯房车静候着,男子轻倚着车身,修长的身材,冷峻清凉的面容,深黑的眉,凝闭的目,静谧的唇,他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子难以亲近的疏离感,贵族的气质让他不自觉地从人群中脱颖而出,也让人群不自觉地观望他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跟朋友打了个招呼,随后直径走向那个倚靠着房车的男子,在男子面前停驻,淡笑不语的望着他。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一般,男子凝闭的双眸缓缓地睁开,用着一种清且柔的目光望着她。 黄昏的天空霞光万丈,一束束橘色的光芒轻柔的蔓绕着他们。 她睨视着男子,俏皮的笑了笑:“我还以为你真睡着了。” 男子浅笑不语。 其后司机从车里出来,手中捧着一束包裹精美的纯白色百合花,司机恭敬的将那束百合递给男子,又安静的坐进了车子的驾驶座内。男子唇角笑意浓浓,那眸中的光且比那晚霞更柔更美,扬出绅士的动作将臂弯间的花束交给她。 接过花束她打趣道:“每次都送百合,一点心意都没有。” 男子的唇角又扬了扬,显出一个明显的弧度,不经意间察觉到她左额的发丝有一缕凌乱,修长的手指轻缓的将那缕发丝抚平,说:“我们去吃饭吧。” ………… …… 回忆中的男子有一股淡淡的疏离感,他倨傲于人群之首,是无法漠视的存在,但在她面前他永远是温柔的。如今一切依旧,只不过当她面对着他时,从他身上透出来的感觉是疏远的,他在疏远她! 她涩笑着,那是她所求的结果…… 树影流转飞扬,她的掌握成了拳,紧握着、紧紧的…… “轰隆隆——!” 雷声破空轰鸣,震碎了夜间的宁静。 其后,雨点化作尖锐的细针密密麻麻的蹉跎起来。夏瑜桐关上了窗户,细密的雨丝猛拍着透明的玻璃,风狂呼乱啸,窗外黑压压的树影发疯似曳摇! 初夏的雷雨来的很突然很猛烈,她平静了许久的心脏就如同这骤然而来的大雨忽然紊乱起来,一时间忐忑的难以释怀。 打开那密封已久的抽屉,她翻出一个生锈的铁盒,那是一张老旧泛黄的照片…… 照片以一幢颜色素雅的别墅为景,一对夫妇笑的极其灿烂和蔼,在他们中间站着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笑容矜持薄浅,乌黑凌厉的长发,幽深如潭的眸,在女孩的身边还站着个瘦弱的男孩儿,男孩儿肩骨消瘦,皮肤如白瓷般透明白皙,发丝隐隐闪动着蓝光,而他的瞳是罕见的暗紫色,这个男孩儿极为的漂亮。 望着那张照片,她的眼中颇为复杂,有些挣扎、有些恨意…… 窗外的大雨猛力得拍打着玻璃窗,阵阵的响声将她的思绪混淆成了一片。 昨夜残雨过后,初晨的阳光格外的璀璨,带着暖意漫进房间里。 桌子上摆了一些早点心,夏瑜桐、周怡和夏宝三人坐于桌前进餐,夏瑜桐草草的吞了几口包子便拿了包急匆匆的说:“来不及了,我约了去面试的。” 又看了一眼夏宝:“那么周怡,麻烦你把夏宝送到学校吧。” “放心。”周怡便翻着报纸边悠悠的道。 夏瑜桐赶着出了门。 夏宝就如同泄气的皮球,一脸不满的抱怨道:“为什么要你送我去学校,这下同学们准笑话我。” 周怡扔掉报纸说:“死小鬼,我现在带你出去是很给你丢脸不成啊?” 夏宝瞥了她一眼,回道:“难道不是吗?” “臭小鬼,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周怡呵斥道。 夏宝拽拽的哼了一声,抱怨道:“吃饱没,我要去学校了,快点送我去!” “你态度再那么嚣张就不送你,你自己走着去,切。”周怡喃喃的抱怨着。 夏瑜桐出了门。 公寓楼前的绿荫小道上一地的湿漉,两旁密茂的叶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水汽,空气也比昨日来的清爽许多。 她径直走在绿荫小道上,目光移向远处,其后脚步愕然而止—— 叶绿碧茂处,黑色的林肯房车静静地停驻,一席银灰色西装的他静谧地依靠着房车的车身,深黑的眉,凝闭的眸,清白的唇,发丝在晨间的光晕中隐隐透着润泽的雾气,他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吗?而此刻,这一幕却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仿若回到了那个初夏的黄昏。 霞光满天。 她顿了几秒,其后放低了脚步的声音走至男人的面前。如同感受到了她的存在一般,杜木轩缓缓地睁开眼,望着她颔首一笑。 而那陌生的疏离感再次冉起。 她微微低垂眼睑,是的,那只会是过去—— 杜木轩含着笑:“夏小姐。你好像并不讶异我的出现?” 夏瑜桐扬起睫毛,莞尔一笑说:“惊是有一点的,但讶却是没有的。虽然我不喜欢那样的方式,但以杜先生你的财力以及影响力要找到我的住处并不困难。” 杜木轩的笑意收了收,十分绅士的道歉说:“抱歉,夏小姐,请你原谅我的唐突。只不过,内人抗拒所有的佣人包括看护,但惟独是你,她却不排斥。” “所以堂堂的杜氏企业杜总裁不惜纡尊降贵也要请到我?”她的唇角含着笑,语中却略有讽刺的意味,她想气走他。 可事情不如她想得那般顺利,杜木轩望定她怔了怔,却又很快的恢复过来再次诚恳相邀:“夏小姐,我郑重的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夏瑜桐静静地说,“我决定接受这份工作。不过,晚上我必须要回家,所以我不能做二十四小时的随身看护。” 杜木轩唇隙笑意又起:“只要夏小姐肯应允,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谢谢。” 她幽黑的睫毛又低低的垂下,瞳色渐深且愈来愈冷。 Chapter 5 “什么!你答应杜木轩去做沈冰的看护?” 周怡惊呼,声音响彻客厅。 “轻点,夏宝在睡觉呢。”夏瑜桐抱怨道。 周怡镇定下来,往暗红色的沙发中一坐,蹙着眉头,故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问:“你老实跟我说,你答应杜木轩不会是因为……?” “不是,我完全没有那么想过。”还未等她说完,夏瑜桐便打断了她 夏瑜桐望着周怡,眼中没有丝毫的闪烁,然后垂下目,眸暗如潭,静静地泛着幽深的光,她说:“我没那么想过,毕竟当年先错的人是我,而我之所以答应,是我想尽可能的弥补一点。而且,他真的很在乎沈冰,至少这点我们是一样的。” 周怡瞅着她,咬了咬下唇,摇头说:“当年的事也不是你的错啊,何况整件事中你才是最大的受害,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去弥补。” 她握住周怡冰凉的手又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周怡瞧着她,焦焦的神色无奈的松开,幽幽的一声叹息:“算了,反正我扭不过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说罢,她倦倦的卧进沙发的深处,有些恼意的抓了抓头发,抱怨道:“啊,麻烦的事也真够多的。” 夏瑜桐瞅着她这幅模样便问她:“你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有很多烦心事?” “别提了。”周怡不满道:“老板说如果明天我抢不到这个独家,下次就准备把我绑在火箭上去空中截飞机了。” 夏瑜桐轻笑了一声:“还好当年我没跟着你去做记者。 “你还幸灾乐祸!”周怡斥道。 她又笑了笑:“我开玩笑的啦。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老板让你去抢什么独家啊?” “啊叶。”周怡回答。 “啊叶,谁呀?” 周怡从沙发深处跳了起来,不敢置信的说:“你不知道啊叶?!” 随后又想了片刻,恍然道:“对哦,这里的人的确不太认识啊叶,我是记者当然清楚。”对自己喃喃说完,便又对着夏瑜桐解释道:“啊叶是在欧洲出道的华人模特,欧洲的媒体评价他为‘有生命的瓷娃娃’,因为他的外表比女性还漂亮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所以在欧洲很受追捧。才在模特圈一年而已风头却直逼那些知名度很高的艺人,有传言他马上就会进军好莱坞的时候他却突然退出了模特圈,最后有欧洲媒体披露,原来他是叶氏国际的小开,退出模特界是为了接手他的公司。而我们得到可靠消息他明天会回中国,所以我们要去机场拦截他。” 夏瑜桐应了应,打趣道:“所以你快点去睡啦,明天迟到没有抢到新闻你就要被绑在火箭上了。” “知道了,我要养足精神,明天绝对不能输给其他的杂志社。”周怡干劲十足。 朔日。 天空湛蓝高远。 灼烈的暖阳从一大早就肆意的释放着令人燥热的阳光。夏瑜桐走在行人道上,身旁的车子来往不停,十字路口,穿过人行横道,街角的拐弯处开着一家花店。 花店门口摆放着许多怒绽的花,妖娆如血的红玫瑰,甜蜜温馨的康乃馨,纯洁耀眼的百合花,几十种花香混合成独特的香气飘进她的鼻尖。她安静地站在花店门前,花店的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身影和周身绚烂如瀑布的花海,望着那些花她的眼中映出不同种的色彩。 ‘铃铃铃……’风铃清脆的摇曳声。花店老板从店里走出来,亲切的问她:“小姐,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她含着笑:“老板,请问你有没有卖桔梗花?” 杜氏庄园的大门再次打开,她捧着一束桔梗花往里走,来到二楼属于沈冰的那件房间。打开那扇镂花精致的房门,只见沈冰坐在轮椅中,右脚打着石膏,表情漠然的望着落地玻璃窗外那大片大片绽放得意的百合。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双唇惨白的没有血色,微卷的长发懒懒的垂落在身后,素色的长裙有些单调,在阳光下她显得没有一丝生气。 夏瑜桐敲了敲房门。 沈冰向她望来,幽深漆黑的双瞳闪烁着几粒微弱的光芒,一缕阳光漫过她的唇角,然后渐渐的扬出一抹笑意,那笑容矜持典雅。 夏瑜桐走近她,长身蹲在她的面前,将臂弯中那束桔梗凑近她说:“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喜欢吗?” 桔梗花紫色的花瓣在阳光下艳丽异常,带着一股坚毅孤傲的美,甜腻的香气浓烈的散发着,只要看过它一眼便不能忘记它。沈冰接过桔梗花束,凑近鼻尖闻了闻那香甜四溢的花香,她的笑容浓了浓,又将花束从新递给夏瑜桐。 “我帮你把花放进花瓶里。”夏瑜桐道。 沈冰淡淡地点了点头。 夏瑜桐取来透明玻璃花瓶,往里头注了些水,仔细轻柔的将桔梗花一根根放进玻璃花瓶中。重复着手中的动作,她的眼神不经意间瞟见沈冰脚上的石膏,听说那日她离开杜宅后沈冰又犯病了,还从楼上滚了下来导致腿重度骨折,需要很久的时间来康复。 阳光静谧地的笼罩着沈冰苍白清瘦的身子,她静静的望向玻璃外头,神情又淡漠寂静了起来,目光终究还是落在外头大片大片的百合花上。 夏瑜桐望着她,唇隙抿着一股笑意:“这样吧,我插好花就陪你去院子里逛逛,好吗?” 沈冰正过头,看着她轻悦一笑。 “中午的时候您要回到公司,因为下午三点公司有个临时会议主要讨论收购ptettypearl的具体事项,晚上六点您约了越下企业的王董吃饭……” 杜宅二楼的办公室里,杜木轩的秘书方奇正在孜孜不倦的报告着杜木轩这一天的行程,包括递交公司的财务报表以及需要杜木轩阅览并签字的文件。 杜木轩坐在顶级木质办公桌前,细细的翻动着手中的报表,而方奇则在一旁汇报。书页翻动的声音,杜木轩看完一叠薄薄的文件在最后一页上签下了他的名字,随后便递给了方奇。 办公桌正对过去的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电视在不断的播放财经股市的新闻,不过声音调的很低,几乎听不到。杜木轩又阅过一份文件,睨了一眼电视,似乎看到了感兴趣的话题,他拿起电视遥控器按响了电视机的声音。 “……收到最新消息,欧洲集团叶氏国际总经理今日下午来华,业内资深人士分析叶氏国际总经理此次来华可能证明叶氏国际在不久的将来便会在国内上市,但也有人指出现今市场的变动不利于叶氏国际在国内的上市计划,如果选择此时上市也许会导致股价的下跌。所以今次叶氏国际总经理的到来引来了众多业内人士的猜想,明日开盘股价可能会迎来大幅度变动。要获得最新消息,请关注本台报道……” 杜木轩静望着电视。 方奇见他如此关注,便低声问:“总裁,有什么不妥吗?” 杜木轩没有回答他,而是从舒适的沙发靠椅中站起来,走至落地玻璃窗前,轻蹙着眉头沉思起来。 花园中,夏瑜桐推着轮椅中的沈冰停在了百合花前。阳光灿灿,水流般花海肆意绽放,大片大片开得绚彩夺目,开得美丽荼辽。 杜木轩透过落地玻璃望着花坛中的她们。 洁白纯雅的白色百合高贵的傲立在阳光下,璀璨的光芒将它的美脱显的淋漓精致,那个女子长身蹲下,黑色凌厉的乌发如同倾泻的墨汁瀑布,黑钻的眸闪动着耀眼的光,洁白的肌肤如同那只白色的百合,唇色殷虹如血,她伸手抚过百合纯白的花瓣。 杜木轩的目光始终留在她的身上,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进了眼底,心一股莫名的悸、动。斑斓的阳光下那个女子每一个神情都刻进了他的心底,而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夜幕幽蓝,皎丽洁白的月光将公寓楼照的很清。 夏瑜桐和夏宝刚刚吃好晚饭,周怡就回来了,她哭丧着脸,一头栽进了沙发里。夏瑜桐多半也能猜到个一二问她:“怎么了?你没有抢到独家吗?” “哎……他居然叫个手下顶替他,结果我们都跟错人了,被他跑了。”周怡一幅不甘心的模样。 “就说你很笨,真的那么笨。”夏宝拽拽的说。 “你这个死小鬼!”原本周怡就在气头上,偏偏夏宝趁着这个时候泼盆热水,更是火上加油。 “夏宝,不能那么没礼貌,回房间把脏衣服换下来。我待会儿帮你洗澡。”夏瑜桐轻声呵斥道。 “哦。”夏瑜桐说的话,夏宝是肯听的,于是乖乖的进房去了 “这么说来,那个啊叶也挺聪明的,你们懂得守株待兔,他就来招偷龙转凤,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夏瑜桐叹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还好,所有的杂志社都没抢到这个独家,这样我也好过点,下午被那个死没良心的老板没骂多久就放出来了。这回我可真是栽了。”周怡幽幽地叹道。 “算了啦,我帮你留了饭,我去拿来。”夏瑜桐说道。 “好,麻烦你了。”周怡又恢复了元气,喃喃道:“我发誓,我一定要淘到一条啊叶的独家,我就不相信了。” Chapter 6 阳光明媚且炫目。 一栋大理石混合*砌墙的别墅被光线照得徐徐生辉,这栋别墅出自意大利著名建筑设计师汤姆的杰作,虽然是由欧洲的设计师设计的但却抛开了欧式城堡的建筑风格,采用了十分时尚的立体感,傲慢却又微带矜持的风格。据说,别墅的主人偏爱新奇出位的创意。 别墅门前开来一辆红色的保时捷,阳光下保时捷艳红的张牙舞爪,傲人的将一切都抛诸脑后。车子停下,车门打开,一位女子走了出来,她身着一席粉色的长裙,银水钻的高跟鞋,卷如芭比的中长发,明丽的眸,桃粉的唇,她的周身飘散着一股子娇气。从车里下来,她便直径往别墅里走去,门口的佣人见到她招呼道:“萧小姐。” 她径直走过那些佣人的身旁,并没有理会她们,甚至全然没有将她们放进眼中。走至客厅,如己家般随意的坐下,四处张望了一番,似乎想见的人并不在,佣人奉来咖啡,放在她面前的黑色玛瑙柱玻璃面的茶几上,她逮住佣人问:“臣逸哥和伯母呢?” “夫人在音乐室里学古筝,少爷还没有回来。”佣人答到。 她想了片刻,从沙发中站起,语速颇快:“臣逸回来了,你跟他说我在他房里等他。”说罢便自说自话的来到了二楼的房间中。 俨然是男生的房间,整个色调以冷色的暗灰和略浅的金色组成,布局十分简单明快,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旁垂着浅灰色花纹窗帘,阳光漫进屋内,房间即刻显得宽敞明亮。她扫视着房内的一切,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但却依然觉得很新鲜,或许是因为这个房间是他住的缘故吧—— 走进墙边的书柜,一层层隔板上零星的堆了几本书,还有一些用精美的框架框起来的照片,照片几乎都是男子和一位中年妇女的合照,视线移了一圈,忽然发下那隔板角落里斜躺着一个看似破旧灰尘的黑色包包。 她伸手拿起,一副嫌弃的模样,尘埃从那包包的细缝中扬出,灰了她一脸,蹙着眉头顿生了恼意,其后便拿着包来到后院草坪处。 绿幽幽的草地铺满了花园,一位修草工人模样的妇女正在用巨大的铁桶焚烧着什么东西,她走来,将手中脏乱的包丢给了工人说:“这个包没用了,烧了它。” “哦,萧小姐。” 工人应道,其后便将那黑色的包扔进了焚炉中。 道道明亮的光线映破云层,以最为亮泽的光晕,最为美丽的弧度将别墅门前宽阔的场地染上虚幻的光影,如同光晕瀑布中满载的闪烁,点点似星,璨似水晶。 在那幻境般的阳光下,他来了—— 藻蓝色的发飘逸的如同水中的海藻,柔且缠绵,瞳色是幽深如雾的暗紫色,深暗幽静的紫色雾气妖娆在平静无波的水潭上,像是那最诡秘也最诱人的森林,用那魅惑的麝香将迷途的人领至万劫不复。白瓷般透亮皙白的肌肤如雪霜,不管那太阳多么炎热他都可以一丝不融,唇弥间抿着一抹淡淡的殷虹,足矣俘获万千众生。 睫毛轻扬,身子透明的可以在一瞬间消失,却又在一抹强光闪逝后变得更加美丽。眸中没有浓烈得气息,只有一股深不可测的欲望,可以将世间所有的一切全部束缚起来,那样诱人的冲动,那样嚣张的美丽,他的气息他的眼神尽可能的肆虐着一切…… 在那紫色雾气氤氲中,他是紫色森林的宿主,是紫色森林里最美丽的怪物! 他是叶氏国际总经理。 叶少。 叶臣逸。 门口的佣人纷纷对他颔首恭迎:“少爷。” 他习以为常的走过她们身侧,虽然不会答话,却在路过她们时会让视线从她们身上一扫而过,不一定会记得但至少那也算一个诚意的回答。 二楼属于他自己的房间。 他放眼望去,略略看了一眼便知有人进过他的房间,而他也能大致猜测出那个人的身份。刻意的清点了房内的物件,似是一样没少,但总觉哪里不妥。视线又从房内的沙发移至茶几再到床上又到书柜,赫然发现那隔板角落处的黑色布包不见了! 心头重重一沉! 快步拦下门口路过的佣人,急问道:“我房间那个布包去哪儿了?” 佣人见叶少的情绪难得的不稳定,先是怔了怔又道:“刚刚萧小姐进过您的房间,好像看到她往后花园去了。”又是那个麻烦的女人——! 未作多想,他便慌忙的赶至后花园中。 巨大的铁桶中火焰熊熊,滚滚烟尘一阵阵从里头冒出,方圆一地都被烘烤的酷热难耐。粉色长裙的萧绫美站的有些远,她怕烟熏到自己。 火势猛窜,橘色的火光愈来愈浓烈,铁桶四周的绿草开始衰败起来,细草的顶部已开始微微泛黄。 叶臣逸心急如焚,一时情急拿起草地上为花草浇水的洒水管子猛的*,急湍的水珠迸溅进火势凶猛的铁桶中,像是一阵及时雨,火势渐渐被灭去。浇灭火势后形成的深灰色浓烟卷卷而来。 他忍不住低咳几声,夺过工人手中的黑色大钳,将铁桶中损毁过半的布包取了出来。萧绫美见他,笑意浓浓的小跑到他身边,娇声说:“逸,你回来了?” 他完全听不见萧绫美的话,眼中心中全是那损毁了一半的布包。布包的右上角被烧去了一大块,依稀可闻见那股焦臭味。打开布包,里头只有一个黑色破旧的皮夹,皮夹也被火灼伤了一点,翻开那个皮夹一张老旧的照片落了下来。 照片有被烟微微熏黄的痕迹。以素色的别墅为景,那对夫妇笑的欣慰,站在他们中间的是女孩和男孩。男孩儿有一头幽蓝色的头发,暗紫色的瞳仁,身子瘦瘦小小的,表情略微羞涩,而那个女孩,乌黑密布的发丝如瀑,幽深如潭的眸透着一股傲气,唇间的笑淡淡的,有几分矜持,有几分掩藏。 他的手指轻触照片中女孩站的位置,表情愈来愈冷。 “逸,你怎么了?”萧绫美伸手,想去碰他的肩,他却在一瞬间赫然站起!眸中尽是凉意,用那样冰冷的眼神扫过萧绫美,然后拿着布包转身离开。 那个眼神……好冷。萧绫美怔愕着,既不跟上去也不唤他留下,就只能如此错愕的僵在原地。 一楼宽敞的休息室里。 叶臣逸的母亲郑君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她以一身素色旗袍着身,几乎不佩戴任何的珠宝首饰,虽然面部等地依稀可见岁月的痕迹,却依然抹灭不了郑君所散发出来典雅的气质,也难怪郑君从小家境富裕,所学所见多了气质自然不同。 她端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中,手中捧着一本烹饪杂志仔细的研读着。这时,萧绫美破门而入,焦急地跑至郑君的身侧诉道:“伯母,该怎么办啦?” 郑君见她这幅模样,放下手中的烹饪杂志问:“怎么了? “我……我惹逸生气了……”萧绫美似有委屈的说着。 郑君不以为意:“你这孩子,你惹他生气还少么。” 幽幽的叹气:“哎,傻孩子别往心里去,过两天他就不气你了。” “可是……”萧绫美支支吾吾的梗声说:“可是,我差点把他的黑色包包给烧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郑君听罢,颇为大惊,叶臣逸一向示那布包为心头肉怀中宝,将它烧毁以臣逸的性子说不定会拼命的。这事也当真复杂,偏偏又落到萧绫美头上,只好说:“这样吧,你这几天还是不要出现为好,臣逸那边有我帮你劝劝。” “恩,麻烦伯母了。”虽然心不甘,但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萧绫美也不得不应了下来。 Chapter 7 银质刀叉轻碰触后发出的声响,在白色的骨瓷盘中切下一小块鳕鱼送入口中,鲜嫩的鱼肉即刻化开,齿颊留香。叶臣逸坐在玻璃餐桌前静静地重复着这个动作,随后拿起一旁的水晶酒杯抿了一口殷虹的酒液,他正对坐的郑君放下了手中的银质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唇角,其后便静望着他。 许是感受到郑君的视线,他回望去:“怎么了?不合您胃口么,吃的那么少?” 郑君看着他,唇角溢出笑,幽幽的笑叹:“我听说,绫美这孩子又惹你生气了?” 叶臣逸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其后又拿起玻璃酒杯饮下杯中残存的葡萄酒,一旁的佣人上前为他空置的杯中添上了新鲜的酒液。唇隙间还抿着一抹葡萄酒液的淡红,他说:“妈,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提她?”他的唇间含着笑意,但那却是虚假的。 “我知道,绫美这孩子不懂事,也不符合你心意……”郑君望定他,“但是,她是真的喜欢你,光是这份真心,你也该好好看看她。” 叶臣逸深深吸气,放下手中的银质刀叉,餐巾轻拭完唇角,笑意收起:“我真的不想再提她。”他的语中略带着不耐烦和尊敬的命令。 郑君又是一声叹息:“你既然不想提她,我也不说了。作为母亲我只能给你参考的意见,但最终还是需要你自己决定。” 气氛又恢复如常,两人静静地己顾己用餐,直至郑君忽然忆起什么,她不经意地问:“对了,公司最近的上市计划搞的怎么样?” 叶臣逸回:“恩,还可以。” 郑君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开了口:“臣逸,虽然你能力很强,做的决定也很少出错,但是人总有失足的时候,你明白吗?” 听完郑君这席语中有意的话,叶臣逸目光轻扬,唇角微勾,那个弧度的笑有些肆意的高傲,但望向郑君后,那个笑徒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再平常不过的神情:“妈,你是说外界传言的那些,什么叶氏国际现在上市不利于今后的发展?” 郑君的神色郑重,她道:“并不是外界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我查了一下现今国内的市场趋势,的确是不利于公司的上市计划。” “妈的意思是让我暂缓这个计划吗?”叶臣逸紧接着又说:“……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所以这个计划我不会停。”他的神色镇定且从容,眼中那抹自信炯炯。 郑君皱着眉头凝着他,随后表情一松,释然的笑意在脸上漫开:“我知道,你做的决定一向不会轻易改变。作为你的母亲,我决定全力支持你。” 随后拿起透明的水晶酒杯,微微抬高一个示意:“那么我预祝你的成功。” 叶臣逸的唇隙染出浓浓地笑,举起酒杯饮下,绯红的唇间笑意愈发的嚣张得意,一瞬间眼中迸溅出冰凉的恨!冰冷如刃的眼神配上诱人且浓烈得笑,他就是那片紫雾色森林中蠢蠢欲动的美丽怪物! *** 许倩蓉回来了—— 杜宅一下子忙碌起来。 许倩蓉是杜木轩的母亲,长年游旅在外,偶尔才会回到杜宅,她性情自由豪放,任性乖张,并且对任何事情要求极高,所以佣人们都忌她三分,而且她为人高傲气度又小,着实是一位难伺候的对象,对于她的到来整个杜宅的人都不得不绷紧神经来。 “恩,在国外那么久,果然还是自家的饭菜合胃口。” 许倩蓉喃喃道。她大约五十来岁的年纪,皮肤却如年轻女孩儿般吹弹可破,脸部颈间手背的皮肤碧玉凝脂,几乎寻不出一道皱纹,身形略略发胖,却韵味犹存。一席紫裙着身,手腕脖颈耳垂处带满了雍容华贵的珠宝,那些珠宝将她的气色脱显得润红且富有光泽。 餐厅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加长的餐桌上铺上了厚实的乳/白/色桌布,纯白色的百合花静落在注水的玻璃花瓶里,桌上摆了十道有余的中式菜肴,色香味俱全。 “是您在国外生活太久,腻了,才会觉得家里的菜肴可口。”餐桌前的杜木轩含着笑说。 许倩蓉看了她这个儿子一眼,咯咯地笑了,笑的开怀。 餐厅里,凉风阵阵。 窗户扇扇敞开,初夏的混着湿气的风一层层吹来,白色的蕾丝窗帘轻轻飞扬。因为许倩蓉的到来,连别墅里的窗帘都是换过的,换上了她最爱的蕾丝,包括她的房间都是请专人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茶余饭饱后,许倩蓉同杜木轩在厅里闲话家常,不过多半是许倩蓉不停地讲述,而杜木轩始终含着笑静静地听着。聊了一会儿,话题转到了沈冰的身上,许倩蓉明显展出一幅不悦,表情有些肃严:“听说她上次又发疯,把腿都给摔断了?” 杜木轩笑意收起,神色有些漠然的没回话。 许倩蓉又道:“当年咋们杜家资金出了状况才不得已娶这个疯子!如今以咋们杜家的实力早就不用畏惧沈墨了,轩儿,其实你大可以甩掉这个包袱。” 杜木轩的脸色有些凝重,轻叹:“这话您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许倩蓉幽幽一叹,摇头道:“本来我也不是一个不念情分的人,只是你想想,她多少次发疯的时候差点要了你的命,她不仅是个疯子!还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的话越说越难听起来,甚至起了些恼意,“她嫁进我们杜家多久了?肚子里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不会为我们杜家开枝散叶女人娶来有什么用!”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杜木轩又道:“也请注意您的言行,否则,传入爷爷的耳朵……”杜木轩的话似是告诫却未说完,只见许倩蓉的脸色一沉,收了收身子,平复了一下说:“……我最近听说沈冰的犯病减少了,是新来的那个看护照顾有加所致?” 断了片刻,又道:“不知是什么样的看护,竟有这个本事?连医生都手足无措,她却能抑制沈冰的病?” 杜木轩示意了身旁的佣人:“去请夏小姐过来。” 佣人请来了夏瑜桐。 当夏瑜桐缓缓走进厅中时,许倩蓉并未正眼瞧她,而是端起玫瑰花纹的骨瓷茶杯,顶级锡兰红茶的香气一阵阵沁入鼻腔,红茶温热的湿气漫上了她的脸颊。迫不及待品尝了一口红茶,味儿甘饶舌,然后抬眼漫不经心地从她身上扫过,再其后那目光似有意无意的定格在了她身上,眯起眼打量着她。 她笔直的站立着,身材清瘦,颔首敛目,睫毛幽黑伸长,发丝如墨瀑,用极静的声音说:“夫人。” 许倩蓉望着她问:“我们是否见过?”她的眉头轻蹙,似在脑海中搜寻着什么。 夏瑜桐的神情平静无波,她的唇角溢出很淡很淡的笑容,颔首说:“我想,我们并有见过,夫人。您长年在外游旅,而我没有出过国,何况以夫人您的气质,如果我见过您,我定不会忘记您。” 一时间,夏瑜桐眼角的余光竟瞥见杜木轩的眼神有些复杂。 许倩蓉倒是颇为欣喜,脸上立即绽开了比花还艳还美的笑容,她止不住咯咯的窃喜:“这次找你来,并不为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继续保持,好好的照顾少夫人。” 她答:“是,我会照顾好少夫人的。” “恩,没事了,你去吧。”许倩蓉又道。 夏瑜桐依旧垂着睫毛,欠了欠身子离开了厅内。 许倩蓉看了看她离去时的影子,又眯笑着睨着杜木轩:“她很会说话,模样也长的不错。毕竟沈冰她不能为我们杜家生下一男半女。” 杜木轩从沙发中站起,淡淡地说:“下午公司有事,我回公司了。” 杜氏企业办公楼设立在商业中心。 CEO办公室里。 杜木轩卧在沙发中将那份金融杂志的新闻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条头版是关于叶氏国际总经理来华的消息。方奇站在办公桌旁,看着杜木轩反复的看着那篇报道,低低的问:“少爷,这篇报道您已经看了很多遍了,请问有什么不妥么?” “这里写着叶氏国际可能会在近期内在国内上市的事情。”他指了指报道中的一段文字,沉思了起来。 方奇一头雾水:“这条消息不是很早前就爆出了吗?这个应该对我们并无影响,叶氏选择在这个时候上市,就算股价会跌对我们杜氏来说应无影响的。” “我就怕他不跌,反而升。”杜木轩若有所思的说:“总之,这段时间你帮我盯住叶氏的动向。” “是。”方奇干脆的应道。 毕竟杜氏的总裁杜木轩年纪虽轻,但能力着实让人心服口服,而且杜木轩的预测一向较准,而此刻杜木轩让他盯紧叶氏,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杜氏和叶氏国际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也说不稳。 chapter 8 那日,夏瑜桐来至杜宅时,沈冰并不在房间里,她一如往常一般将桔梗花束放入吧台那注了水的玻璃花瓶中。紫色的桔梗花绚烂异常,就像曾经那双熟悉的瞳,幽暗的紫色眸子,隐隐的飘散着几缕缠绵的雾气,那些雾是淡紫色的,逸散着如蜜般妖异的芳息。 米色格调的房间里宽敞明亮,她静站在吧台前,望着那束绽得异美的桔梗花,眸色渐暗,几抹紫色的光悄悄地在她眼中窜动。 “夏小姐,少夫人让我转告你,她现在人在厨房。”那扇镂花精致的房门处,站着一个女佣打扮的女孩,长相甜美可爱。 夏瑜桐回神,眼中那抹窜动的紫光即刻消尽,她望着女佣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再望了那傲人妖娆的紫色花瓣一眼,她缓缓地离*间,带上了房门。 璀璨的光线一缕缕映进餐厅中,蕾丝的落地窗帘轻扬,阵阵清风沁入,引的人一阵清凉。乳/白/色的桌布没有一丝污迹,钴蓝色的欧式花瓶中放入了各式的百合,充分地展现出了插花的艺术。 杜木轩坐于桌前,面前放置着一碟丰盛且营养全面的早餐,他边嚼着早餐边翻动着手中的财经周刊,一页又一页,看得全神贯注。 沈冰右手托着纯色的咖啡杯,左手操控着自动式轮椅的按钮,慢慢地移近长桌,格外小心手中的咖啡,尽量不让它洒出一点。 来到桌旁,她将手中的蓝山咖啡递至杜木轩的面前,安静地放下。 杜木轩将视线从周刊移向沈冰,只见沈冰唇间抿着笑意,脸色是如白纸般的苍纯色,眉梢间平和宁静,微卷的长发静落在两边,阳光将她照的如此平静安详。 他稍稍露起一抹浅笑。 沈冰望着他说:“说过了,不要在吃早饭的时候看杂志的。”沈冰那样说着,她的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完全不像一个患有精神病的病人。 杜木轩将看了一半的周刊放置一旁,对她说:“你也不要让自己太累。” 沈冰笑意淡淡。 夏瑜桐走进餐厅。 凉风阵阵,餐厅里清凉无比,阵阵和煦的风迎面而来。 抬眼先看见的是桌旁那对笑意棉絮,神色平静的夫妻,她的到来引来了他们的注意,她就像是一位局外者将这片祥和打碎。那对夫妻的眼中没有浓浓地爱意,却有一股子相敬如宾的宁静,就如同相望相守了许多年般,而她的出现就仿佛是那不速之客的到来。 眼睫低低地垂下,直径走至沈冰的身侧:“少夫人,少爷。” 杜木轩收起笑容,己顾己用餐起来。而夏瑜桐瞟见他的神色在她出现时,有过一抹僵滞,在脸上停顿了几秒后消失。 沈冰牵起夏瑜桐清瘦的手掌,笑着说:“来的正好,一起来吃早餐吧。” 今天的沈冰格外的正常,似是与平常人无异,夏瑜桐淡淡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该和主人同桌吃饭,何况我已经用过早餐了。” 沈冰脸上漾起遗憾的神色,又说:“那好吧,不过下次一定要赏脸哦,因为是我难得的烹调。”她又扬出笑容:“再评价一下好不好吃。” 夏瑜桐微笑回应了她,然后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餐厅里格外的宁静。 只有银质刀叉划过骨瓷盘子的声音或是拿起放下咖啡杯的声音。 她安静地站在靠墙处,颔首敛目。 全身一股莫名的不自在,好似这餐厅中异样的安静是她的存在所致。 杜木轩的秘书方奇走进餐厅,低低地唤道:“少爷。” 放下纯色的咖啡杯,杜木轩看了他一眼问:“什么事? 方奇用目光望着桌旁的沈冰,一幅难以言喻的表情。沈冰唇角一抹清浅的弧度,白芷的双唇有股善意的嘲笑:“不用在意我,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方奇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语速颇快:“今晚pretty?pearl邀请您参加的时装展览秀,原定蓝小姐陪您出席,不过蓝小姐刚刚捎来电话,她晚上临时有行程变动,恐怕无法陪您参加秀了。” 待方奇说罢,杜木轩的目光扫过沈冰,而夏瑜桐竟然发现他眼角的余光似有意无意的从她身上瞟过。 “没关系,我一人参加也是一样的。”杜木轩静静地回答。 “可是……”方奇接话:“此次秀展主题为浪漫初恋,到场的嘉宾想必都会带上女伴,如果您只身一人,怕……” 沈冰放下手中的银质刀叉,眸光如水,灿灿透明,她望定杜木轩说:“是该带上女伴。”未给杜木轩说话的机会,她便又唤:“瑜桐。” 夏瑜桐走至她身边,只见沈冰眼眸灿灿的望着她,柔笑说:“瑜桐,能不能麻烦你今晚陪木轩去参加那个秀展?” 听罢,夏瑜桐的神色有些滞愕! 目光转动,瞧见杜木轩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沈冰。 “麻烦你了。”握住夏瑜桐的手,她含着笑,将一切推上了让人不可托辞的情况,“木轩,要好好照顾瑜桐。” 夜幕降临,星辰幽蓝闪烁在天际。 黑色的林肯房车缓缓停驶在金碧辉煌的欧式拱门前,杜木轩先从车内下来,一席蓝黑色的贴身西装,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拖显得淋漓精致,黑色的短发朗朗,金灿灿的光附着之上,目光烁烁,光芒四溢,全身泠然着一抹贵族之气。 车门敞开。 首先是一双银灰色的水钻高跟鞋,双腿纤细修长,皮肤白如透亮,其后银灰色的斜肩小礼服伴随那清瘦的身子映入眼帘。如瀑般的黑色长发松松的挽在身后,耳垂挂着水晶式的耳坠,在她每一个动作之后发出清脆的声响,再其后,她的面容刻入人心,幽黑的睫毛轻扬,如暗谭的瞳闪烁着凌烈的光,殷虹的唇似樱桃那般鲜嫩欲滴。 她的美令人折刹,所有人纷纷议论着她,也许是哪个模特明星…… 暗红色的长毯延入金灿灿的建筑内,罗马柱旁摆满了一篮篮娇/嫩玉翠的花篮,花篮之上用红色绸缎写满了各种赠送花篮的署名。 夏瑜桐似不经意的扫了周遭一圈,暗红色地毯这头如车展一般,各种豪华名车纷纷降至,雍容华贵的妇人和西装加身的富豪悉数到齐,还时不时混有娱乐圈的模特明星以及业界的青年才俊。 暗红色的长毯上,夏瑜桐撇开众人的目光,安静地站在杜木轩身边。灯光闪烁间,杜木轩对她弯起了臂弯。 夏瑜桐怔了怔。 眸光一股复杂,微微抬手挽上杜木轩的臂弯。 暗红色的地毯长且宽,她与杜木轩并排走进那辉煌的建筑物内。 又是一辆劳斯莱斯的幻影停驻。 车门打开。 那个男子从车内下来,珍珠白的衬衫配上黑色修身的西装外套,他笔直的站于金色灯光之下,暗红色地毯之上。藻蓝色的发缠绵交织,暗紫色的瞳忽明忽暗,唇隙间抿着的那抹殷虹有股醉人的危险感,他的周身仿佛有雾气围绕,紫色的雾气。 周遭的人群又纷纷将目光滞留在他身上,如此的年轻却有如此的成就,仿若有一股桀骜从他身上飘洒出来。 车内,萧绫美走出。 她身着黑钻闪烁的抹胸礼服,晶闪闪的衣料在灯光灿漫下烁着碎末子点点灿灿的光芒,这身服装像是为了那个男子的一身黑色西服故意搭配的。罗马式的高跟鞋,施华洛世奇的水晶首饰,她忽视了周遭一切的存在,从车内下来就雀跃地走至男子的身侧,环住他的臂弯,笑浓烈得抹在唇弥间,她娇嗔的唤道:“臣逸。” 叶臣逸的眼睛微眯,却不是望着身旁的萧绫美,而是若有所思的放空眼神,待过一刻,他收起神色,提步往建筑物内走去。 chapter 9 巨大的十字玻璃T台有荧光流转。 T台旁的座位上陆陆续续的坐满了穿戴华贵的富人们,众多记者也蜂拥而至,却只有接受邀请的记者能够进入会场。这里是上流社会的天堂,是成功人士证明身份的场所,座位上那些身份显赫的人群,有人低语寒暄,有人傲视一切。 会场里轻扬着节奏明快、时尚感强烈的音乐。 挽着杜木轩的臂弯,在他的带领下踏入会场,门应的侍从递上了一份简介,这份简介的底色是浪漫粉,正中间刻印着pretty?pearl的独有商标,金色的花/蕊含苞待放。 方踏入会场,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天庭饱满,红光满面,身材矮胖,圆挺挺的肚子鼓出,笑容咧在嘴上,合都合不住。身侧,高挑的女子挽住他的臂弯,那个女子比中年男子足足高出一个头,模样妩媚动人,贴身的酒红色丝缎长裙将她曼妙的身段脱显的淋漓精致,她的笑意漾人心魄的勾在唇角,如媚如惑。 中年男子笑容咧得很浓:“杜总,你来了啦。”他的声音洪亮高亢。 杜木轩望了他一眼,清浅的一笑道:“王董。” 王董满面豪笑,春风煦煦,目光烁燃,流眸一转,从杜木轩移到他身侧那个女子身上,唇角的笑有一瞬的僵滞,乌发如墨瀑,肤如玉脂,瞳漆黑有雾,唇色红润光泽,他见过不少的美女,但美得如此凄厉,美得如此冷傲,美得如此雅致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的目光久久的滞留在她的身上。 杜木轩似明不明,他介绍起:“这位是我的女伴夏瑜桐,夏小姐。” 随着他的语音刚落,夏瑜桐微微一个颔首,矜持高贵,她简单的一个举动却隐约透露着高雅的气质。 望着她,王董又是一咧笑意,随后目光从她身上不舍的离开,看向杜木轩:“杜总,咋们今天能来还是沾了您的光呢!听说您最近准备收购这个品牌,以杜总的本事,想必已是囊中之物了吧。哈哈……” 杜木轩唇隙一抹浅笑,并未作答。 “哈哈,我可是拭目以待哦,杜总期望你早日拿下这个品牌。那么,不打扰了。”说罢,王董便同身侧宛如妖媚般的女人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杜木轩领她就坐,座位是在T台的左侧位置极佳之处,四周几乎虚无空席。 会厅门前。 叶臣逸踏着暗红色的地毯进入,挽住他臂弯的萧绫美一脸雀跃,侍者递上浪漫粉色的介绍函,萧绫美接过。 暗红色的地毯如血般浓烈,叶臣逸凌驾之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傲气,他眯起眼,有意无意的扫视一眼四周,随后便来至T台右侧属于他的位置坐下。 全场的灯光骤然暗下。 玻璃T台现出白色的光芒。 无数的聚光灯将T台照耀的仿佛一缕白茫茫的雾气。 音乐随之转换,节奏感强烈的乐曲响起。T台尽头的那副巨大的粉色丝缎背景上,刻印着栩栩如生的金色花蕾,一幅含苞待放,欲绽不绽的模样,好生娇怜,好生/精致,就如同pretty?pearl的主义‘矜持与诱惑’那般,将女性的矜持与神秘的诱惑完美的诠释出来。 粉色的丝缎背景如涟漪般层层晕开,那金色的花/苞标志随着起伏的粉色海面,一层一层,慵懒的带着诱惑起起伏伏。 服装秀正是开始—— 一位位身材高挑的模特从那幅海面般层鸾起伏的背景图中走出,她们高挑妩媚,她们青春靓丽,她们是将美全面拖显的人。 一件件精致华丽的服装绚烂眼目,从粉色系到蓝色系,无不洋溢出浪漫初恋时的那份悸/动与甜蜜,又或是初恋消逝后的那份忧伤与不舍,这个系列将‘初恋’二字完美的系附上衣服,将那件件华丽的工艺作品升华至巅峰。 台下的众人欣赏着T台上流动得精致华美的服装,如同被感染一般,他们开始追忆起那份最纯粹的初恋,犹如那粉色的精灵在眼前的舞动,他们忆起了甜蜜,或是那蓝色的水妖在眼前的幽唱,他们记起了忧伤 夏瑜桐静静地望着T台。 时光随着那眼前粉色与蓝色的交错跃动而流转…… 她暗暗地侧首,看见杜木轩的侧脸,鬓角有黑色的一缕发微微凌乱,她想伸手为他抚平,就像当年那个灿烂的黄昏,他为她拨正头发那样…… 清瘦的手指颤了颤,却在最终放弃了。回头,目光暗自垂落…… 是的,世人都说初恋往往是人一生中最纯粹的爱情。 但是,她的初恋却是她一生中最不纯粹的…… T台右侧。 萧绫美挽住叶臣逸的臂弯,她如痴如醉的望着T台,似乎感慨万千,然后侧脑,依靠在叶臣逸宽厚的肩膀中。 而叶臣逸漠然的望着眼前来往的模特,眼中泛起多种思绪,像是杂有蜜般的光泽,像是混有黑咖啡的涩味。唇角的气息是冰冷的凉意,却…… ……却,不经意间抿着一抹温柔。 萧绫美看到兴奋处,抬头想同他分说。 忽然瞧见他唇角处,似有似无的轻柔,她沉下眼色,心中顿时五味杂成。 服装秀尾声部分,由此系列的设计师詹姆与模特圈第一人林璃一同出场压阵,只见那粉色的背景丝缎轻扬,詹姆牵着林璃的手走出,林璃一身深蓝珠光亮片的鱼尾长裙,宛如一条悠扬在大海的蓝色美人鱼,她高贵典雅,气质出尘,不比那生在豪门的名媛逊色。 霎时间,闪光灯如同浪潮那般席卷而来,惊涛骇浪。 所有的照相机聚焦着那两人猛拍! 宾客席上,叶臣逸身边的萧绫美脸色顿时一沉,望着那T台上风光无限,美丽异常的林璃,她的心中便没有好气,转头望向叶臣逸。 叶臣逸的神色平静无波。 虽然如此,但萧绫美也依旧不安心,她讨厌林璃,因为这个女人心机深沉,不断想法设法的讨好臣逸,所以她讨厌她,从骨子里头讨厌着她…… 服装展览秀圆满落幕。 在展秀落幕后,就在这会展的二楼直接举办庆功酒会,酒会拒邀了所有的记者,只邀请了业内一些成功人士。 夏瑜桐陪着杜木轩乘坐电梯来至二楼。 酒会大厅里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闪烁着碎碎的光芒,悠扬的古典音乐温煦的盘旋在大厅,不同于刚才展秀那般喧闹,这里静谧和煦,只有耳畔低语的声音和水晶酒杯轻碰的声响。 杜木轩拿起两杯红酒,其中一杯递给了夏瑜桐。 他托着酒杯,在夏瑜桐的陪伴下走进一个年轻的男子身侧,男子大约三十来岁,模样俊朗,脸颊泛着一抹红晕,周身弥漫着一股酒气,他看见杜木轩,笑意即刻扬起:“杜总,等了你好久了,怎么现在才来。”说罢,又举起身侧那杯酒液一个示意。 杜木轩笑着饮了一口葡萄酒。 男子笑意浓烈,他瞟见了杜木轩身侧的夏瑜桐说:“杜总身边的女伴个个都这么漂亮,让我情何以堪那。”他的话里仿佛带着一丝醉意。 杜木轩含蓄的笑了笑,介绍道:“这位是夏瑜桐,夏小姐。” 又道:“这位是张希传,张总。Pretty?pearl的总经理。” 夏瑜桐含笑,微微一个欠身、 “对了,上次关于那个收购计划……” 张希传正要说,却还未说罢,身后就传来男子清澈的嗓音。 “希传。” 众人寻声望去。 夏瑜桐僵滞着,脸色愈渐惨白,仿佛如同凝固的时光一般,她的周遭万籁无声,时间滞留在了她眸前,从指间蔓延上来的冰凉侵蚀着她的心。 金色的光芒盈动着如雾般的辉煌。 那个男子缓缓地走来。 藻蓝色的发闪烁着璀璨的碎光。 紫色的双瞳如紫雾般撩人,带着桀骜的芬芳。 唇弥间的笑有股捉摸不透的寒意。 他的目光,他的笑容,仿若可以置人于死地…… chapter 10 金灿灿的灯光晃得人眼睛睁不开。 夏瑜桐的眸前,仿佛是一片虚幻的光景,那个走来的男子,就像那虚无缥缈的紫云,诱人却有着致命的香气,如若你被他吸引,你便会被紧紧捆住再也挣脱不开。 身子里的血液变得冰寒彻骨,力气被一点一点的抽尽,她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清醒,不让自己就此沉迷。 停驻脚步。 暗紫色的瞳仁淡淡地扫过人群。 “臣逸。”张希传笑意愈浓,他上前两步,给了叶臣逸一个友好的拥抱,他的神色看似十分愉悦,仿若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般无拘无束的寒暄起来。 悠扬的古典音乐凄美的演绎着。 璀璨的灯光下,夏瑜桐望见了至始至终默默跟随在叶臣逸身旁的萧绫美。 黑钻烁闪的抹胸礼服,中长的卷发宛如芭比,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浓浓,眼角的光芒始终留在叶臣逸的身上,目光盈亮宛若星辰,那眼角也似有意无意的掩着笑,每个动作都刻意的保持着自己的高贵与优雅,每一个神情都无意识的展露出一股倨傲,漠视着除了叶臣逸以外的一切。 张希传同叶臣逸低低聊了几句,便向杜木轩这边走来。 夏瑜桐垂目,鼻尖的气息是骇人的冰凉,身子僵硬的宛若化石,卯足了气力,将掌握成了拳,指甲嵌进手心中,疼痛让她无意再做他想。 走至他们跟前。 张希传笑说:“臣逸,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杜氏的杜总,杜木轩。” 杜木轩神色异常的平静,眉目间隐密起一股漠然的冷寂,像是凋零的纯白色百合花,枝叶依然高贵挺拔,但那花瓣却黯然垂落,高贵却忧郁,孤独且寂静,如同他的身边只有他自己。 叶臣逸紫色的瞳中迸溅出幽幽的暗光!他望着杜木轩,死死地凝视着他,殷虹的唇隙间骤然浓起笑意,那笑有股肆意的张狂,嚣张的将一切都踩于脚下。 “杜总,久仰大名。” 话语间,他伸出手臂。 杜木轩不偏不倚,丝毫未显示出一点懦意,唇角抿起一抹弯弧,扬起浅浅地笑容,他伸出手,同他相握着说:“叶少,是你太抬举了。” 叶臣逸眯起幽暗的眸,又道:“哦?杜总认识我?” 杜木轩不明寓意得一笑:“叶少之名赫赫顶顶,我又岂不知道叶少你的身份?”杜木轩望着他,眼中平静如水,让人猜不透也看不透。 叶臣逸的笑愈加肆意,透着傲慢的气息道:“能被杜总如此赞赏,我真感荣幸。” 杜木轩没有回话,又是微微一笑。 空气中似有火苗迸溅——! 夏瑜桐抬眼,望向那两个男人。 晕黄的灿光蔓延在身侧,灼烈的光芒四溢着周遭,他们的神色之间似有烈火焚烧,熊熊大火将一切遗烧殆尽,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两人也不偏一步,仿若一场顶级的巅峰对决,让旁观者欲罢不能的想知道结果,却又怕得知结果。 仿若感受到她的眼神。 他向她望去。 就在那一刻,四目相交…… 如同戛然而止的时光。 细腻的空气混合着他们的呼吸,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夏瑜桐仿佛能感受从他鼻腔中吐出的气息,就如同那夜,院子里梧桐树上的风铃声清脆好听,他的呼吸灼烈的漫在她的脖颈上,一层层一浪浪的袭来,带着撩人魅惑的芬芳。 而然如今,他的目光,是沉寂漠然的…… 他漠然的凝视着她,其后淡淡地从她身上移开,仿若从不相识。 在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离开后,她的心重重的沉下!仿若一颗很硬很重的铅球被砸的四分五裂时,荡碎了一地,曾经的留恋徒然变得支离破碎,呵,她在心中暗自嘲笑,原以为连恨都恨不起的那颗心早已不会眷恋,但如今,她的那颗心仿佛成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欺骗了自己,欺骗了感情。 睫毛幽幽的垂下,指尖苍白的如张白纸,而那股凉意愈渐寒骨。 而她没有发现,杜木轩瞟过她一眼,然后瞳色越渐幽深。 萧绫美似乎发现周遭这种微妙的气氛。 她目光流转,从众人身上扫过,一眼愕然的停留在夏瑜桐的身上。 这个女子清瘦纤细,绸缎面的墨发松松的挽在身后,她低敛着睫毛,幽幽的眸暗如潭水,润红的唇如泣血那般,她美得有些不可思议,犹如那暗河中的精灵,幽唱着诱人的乐曲,边吟唱边直立在暗水之上,挥洒着凌厉的骄傲。 她讨厌这个美如精灵的女子,因为她的身上有股说不清的傲气让她不悦…… 气氛有种沉默的尴尬。 张希传瞧出端倪,又展出浓浓地笑意道:“是这样的,我的老朋友臣逸也想收购pretty?pearl,但是,生意归生意,我也不会偏袒自己的老朋友。所以,我打算让你们公平竞争,杜总,你觉得怎么样啊?” 杜木轩望着张希传,虽然张希传表示询问,却早已暗定好所有的事,容不得他反对,若是在这直言张希传反悔,反倒会引起相反的后果,导致杜氏声誉下降,毕竟先前只不过是口头的承诺而非正是合同。再者,张希传这一石二鸟之计也当真高明,明知他朋友叶少也想收购pretty?pearl,他便将所有的事情推给了‘公平竞争’这四个字,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可以趁此机会抬高收购价格。业内都传张希传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必有出色的能力,看来这个人的确不容小觑。 杜木轩唇角微起示意。 张希传笑意连绵说:“好,杜总果然是明理之人。” “那么,祝我们竞争愉快,杜总。”叶臣逸说道。 杜木轩抬眼望去,只见叶臣逸唇弥间笑容更浓,仿若稳操胜券一般,望着那样的他,他的心中竟冉起了一份悸意,却又快速强压下去,浅笑说:“好,竞争愉快。” 不远处,身材矮胖,肚子鼓出的王董望着杜木轩那边,他手中托着红酒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脸色沉沉的有些难堪。 方才跟着王董的那位如妖媚般的女人,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来,她手托着香槟,依靠在了比她足足矮出一个头的王董身上,顺着王董望去的那个方向投去目光,她轻推一下他:“那边的风景有那么好看么?是人家太漂亮,都舍不得把眼珠转回来了吧。” 她的声音妖媚异常。 王董回神,憨憨地笑着:“不是,我那是看她呀,她可没你美。”说罢,就用手掌覆上了女子腰肢,顺着曼妙的腰部曲线向下游走。 女子甩开他的手掌,娇娇地说:“少来,那你是看什么?难不成看男人啊?” “对,我就是在看男人……”又急忙解释道:“别误会,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杜木轩自认清高,呸……他不就是比老子有钱点么,还有那个叶少,老子刚刚想去跟他打个招呼,没想到他眼睛长在天上了,理都不理老子!” 女子轻蔑的一笑,又道:“你是嫉妒人家收购pretty?pearl,听说你以前也想收购这个品牌,结果人家张希传不搭理你。” 王董似乎被讲到痛楚一般,脸色僵地难堪. “……看在你平时送我那么多珠宝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女子顿了顿又说:“那个叶臣逸和杜木轩身边的女伴有猫腻。” 王董一副不太置信的模样盯着她问:“你咋知道的?” 女子自信一笑:“女人的直觉。” 王董肥肥的腮帮咯咯地笑着:“你开什嘛玩笑呢?直觉?哈哈……” 女人显然对于他的轻视很不满,甩了一句:“你爱信不信,反正跟我无关。不过,提醒你一句,女人的直觉有时很准的。” 王董望着她,想了想:“不对啊,不管他们有没有猫腻,一口咬定他们有不成了?到时候,杜木轩他肯定生气,然后他们狗咬狗,咋们在坐收渔翁之利……”说罢,他又大笑了起来:“哈哈,还是你这个宝贝聪明。” 女子不削得瞥了他一眼。 “那么,不打扰了。” 叶臣逸说罢,转身离去,在那转身间似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夏瑜桐,眼神淡淡地从她身上划过。萧绫美雀跃地挽上叶臣逸的臂弯,笑脸依依的同他一起离去。 夏瑜桐敛着目,将一切都化作漠然。 杜木轩垂首,望见她,心头莫名的一紧…… chapter 11 林肯房车行驶在车道上。 夜晚的街道霓虹灯绚烂异彩,点点碎碎的烁光从车窗玻璃上悄无声息的划过,一点一点的光晕染在玻璃上若隐若现。 夏瑜桐靠车门而坐,*的车窗密不透风,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缓缓掠过的风景,漆黑幽深的眸中隐约着五色的碎光,闪闪逝逝,如夜雾中的昙花美丽却短暂。同一排却隔着一个座位,杜木轩倚着另一边的车门静坐,一脸的若有所思。 车内的空气静谧的异常,两人自顾自的坐着,仿若全无交集。呼吸平稳且安静,气息中混合着一股陌生的味道,从鼻尖溢出弥漫开去。 车子平稳的行驶,路过红绿灯,转过弯向左,那条大路边有一条很深的小巷,走进小巷口的转角处开着一家小小的馄饨店,但生意却格外的红火,店门口的招牌上漆字已退,想是这家店已历史悠久。 夏瑜桐久久地望着那家馄饨店。 “麻烦停一下车。” 打开车门,弯腰跨出车内,对着车内的杜木轩说:“我就在这里下车好了,谢谢你。”说罢,合上车门,目送着林肯房车远去。 路灯晕黄光亮。 林肯房车的车影从那晕黄的地面上掠过。 空空的后车座里只有杜木轩一人,他倦倦地向后靠进软沙发中,疲累地闭上了眼睛。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中望见了疲倦的杜木轩,问他:“少爷,您没事吗?” 杜木轩仍旧闭着眼,摇了摇头:“没事。” 司机依旧担心杜木轩,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观察着他。这位司机叫做老赵,他从年轻的时候便为杜家服务,这位少爷也算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哪怕一举一动他也能大致猜出个一二,或许是在刚刚的展览秀上发生了什么,从未见过杜木轩像此刻般的疲倦…… 走近那家馄饨店。 望着那家店,灯光通明,小小的店铺中挤满了品尝馄饨的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从店里飘出阵阵香气扑面而来,这股香味如此熟悉…… 这家店同几年前几乎没有变化。 还记得那个时候,不论他工作的再晚再累都会为她买来一碗馄饨,因为他知道她最爱那家店的馄饨,然后她会要求他和自己一起吃,于是她吃六只,他吃四只。其实,有时候他回到家时已经十分疲惫,却总是要陪她吃完馄饨后才睡。 那是老旧的房屋,小小的院子里种了一棵梧桐树,夜雾中梧桐的枝干上有风铃轻摇,声音格外的清脆好听,一阵阵飘满院子。 院子铁门有开合的声音,房间里正在画珠宝设计图的她立即来门口迎接他,少年提着馄饨回来了,他笑盈盈地望着她,少年的笑容比女孩还要漂亮,面容却有着难掩的一股倦色。 回至房间,屋里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老旧的桌子,桌子上叠满了关于珠宝设计的书籍和她画的珠宝设计图。 整个房间里只亮着书桌上那盏昏暗的台灯。 他们相依着坐于桌前,分享着同一个碗中的馄饨,你一只我一只,她吃了六只,他吃了四只。每每到那个时候,她便觉得自己是幸运且幸福的…… 昏暗的光晕黄晕黄。 他们的脸颊贴的极其近,少年微微侧首,望见她的侧脸,皮肤白皙如玉,唇间殷虹如蜜,眼眸灿灿烁烁,还有那头乌发如墨缎那般。少年将脸凑近她,然后轻轻地吻上她…… 她的唇是冰凉的,却有着蜜糖般的甜蜜,让他无法自拔,随后轻吻变成了炽烈辗转的吻,他用力地吻着她,将心中那股浓烈的火释放出来,直至两人都无法呼吸,脸上那抹红晕绯红,他放开了她。 她眼神迷离的望着少年,用轻如风的声音说:“你的嘴里有芝麻的味道。” 一瞬,少年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从脸颊到耳根都绯红一片,他逃开她的眼神,喃喃的道:“那是因为馄饨馅里有芝麻,你的嘴……嘴里也有。” 她看着他面红耳赤,笑了,那笑灿烂如晨阳,绚烂如霞光…… “那不是瑜桐么?” 一个声音传入耳内,将她从回忆中唤醒。 夏瑜桐寻声瞧去,见那从前在超市工作时的徐阮阿姨身着白色围裙,正讶异的望着自己。 从徐阮口中得知,原来这家店以前的主人是她的姐姐,可前些日子她的姐姐不幸过世,于是她便辞了超市那份工作,回来打理姐姐留下的这家馄饨店。 闲聊后,徐阮煮了一碗馄饨让夏瑜桐带回去,夏瑜桐本想付钱,但徐阮怎么都不收,于是,夏瑜桐也不再推辞,接受了徐阮阿姨的好意。 回到家时。 周怡并不在,只有夏宝趴在桌子上画画。他一见夏瑜桐回来便亲昵的扑了来上,只见夏瑜桐的打扮,夏宝认真地说道:“瑜桐,今天好漂亮。” 夏瑜桐冲他笑道:“谢谢。”随后又指了指手中拎着的馄饨,问他:“我带了馄饨回来,夏宝要吃几只?” 夏宝欣喜地回答:“四只。” 她微微一怔…… ………… “我跟你分着吃,你吃一半我吃一半。”她说。 “这样好不好,你吃六只,我吃四只。”那个少年望着她,笑意灿灿。 ……… 不知为何,今晚那些回忆从深处一缕一缕浮现了出来。 *** 白鹅绒的地毯。 巧克力色的沙发。 巨大的圆弧办公桌。 这间办公室的摆设造型都十分独特时尚,叶臣逸懒懒地卧在桌前的软椅中,翻动着手中一叠文件。桌旁站着一个眉目冷峻,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她身着办公小西装,茶色的直发妩媚异常,这个女人是极其美丽的。 她颔首敛目的站在桌旁,静静地等待着叶臣逸翻阅完文件。 叶臣逸看完,随手将文件扔在桌上,对着那个女人说:“蓝溪,我让你查的事情呢?” 那个被换做蓝溪的女子颤了颤睫毛,其后从一叠文件中取出一本,递给了叶臣逸,恭敬地说:“叶少,全在这里。” 翻看文件。 前面几页全是装订好的照片,一张张照片中全是关于夏瑜桐的,有她从家中出来,有她回家时的模样,其中一张是夏瑜桐和她的朋友在外就餐,身旁还跟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叶臣逸的手指顿住,指了指那张照片问:“这个男孩是谁?” 蓝溪敛睫,小心翼翼地说:“还没查清,不过我想应该是夏小姐朋友的儿子。” 叶臣逸面无表情,继续翻阅起文件,又是几张照片,全是在各种酒会上偷拍的,那是夏瑜桐身着各式各样的礼服,笑容含蓄,而她的身边站着的是杜木轩。叶臣逸眸色骤然沉下!冷冽的目光落在夏瑜桐与杜木轩相挽的手臂上。 蓝溪顿时打了个冷颤! 首微颔,不敢抬头去望叶臣逸此刻的神情。 叶臣逸握住文件的手,越握越紧,那白色平滑的纸张顿时起了无数褶皱! *** 从那个展秀以后,沈冰经常要求夏瑜桐担任杜木轩的女伴,虽然夏瑜桐推辞了很多次,但最后都拗不过沈冰,于是又陪着杜木轩参加了几次酒会。 那天,夏瑜桐陪着杜木轩参加完开幕仪式已是黄昏。 回到杜宅时,眼见崔管家焦急的走来走去。 见杜木轩回来,崔管家即刻迎上来,眉色焦急的皱成一团,急急道:“少爷,不好了。少夫人不见了!” 夏瑜桐顿生一脸惊愕! 连平常最为冷静地杜木轩,脸上也染出了惊讶,他望着崔管家问:“怎么回事?少夫人怎么会不见的?” 崔管家示意了一旁一个女佣。 女佣走上前来,脸上还有泪痕抹过的痕迹,她哽咽说:“对不起,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少夫人的腿好了以后,总说想出去走走。今天她让我陪她去购物中心逛逛,说……说要买点东西,所以,我陪着少夫人去了,结果……结果我一个不留心,就和少夫人走散了,然后我怎么也找不到少夫人。” 崔管家连声骂她:“你真是……你明知少夫人的情况,居然不知会我一声,便把少夫人带出去。我告诉你,你明天别来上班了。” 女佣一脸委屈的哭哭啼啼。 杜木轩脸色愈加凝重! 夏瑜桐睨着杜木轩说:“不如我们也出去找找吧?” 应了头,杜木轩说:“吩咐老赵备车。” 又命令崔管家道:“多派几个人出去找,如果找不到打电话通知谢uncle,让警方帮忙。” “是。”崔管家即刻点头。 晚霞层层晕开。 天色渐暗。 黑色林肯房车在大大小小的路段中穿梭。 车内,杜木轩的呼吸有些不平静,时而急促,时而屏息。神色略有慌张的探寻着车窗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 始终不见沈冰! 杜木轩的手指开始泛起丝丝的寒意,心中不祥之意犹生。 夏瑜桐望着他,心中反复挣扎了好久,终于开口安慰道:“别担心,少夫人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么说,杜木轩幽幽地转头望向她,她眸色如水,平静无波,神色间格外静谧,望着这样的她,杜木轩的心竟然安静了下来,如同燥热的夏日午后遇见剔凉的凝冰一般,将心头那股焦意徒然驱走。 杜木轩平静下来。 见他冷静了,夏瑜桐微微垂首,掌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一股冷汗在手心里骤起,心脏剧烈的跳动!有一股漠然的不安直逼喉咙口。 chapter 12 天色已暗。 幽蓝色的夜幕中乌云密薄,几乎寻不着一颗星星,月亮昏黄黯淡,时有云片掩住月光。夜晚城市的街道喧嚣且绚烂,车水马龙,车鸣声此起彼伏,大街小巷的灯亮得五彩斑斓。林肯房车驶得有些急躁,整整两个小时了,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却依旧不见沈冰的影子。 她去哪里了? 是在哪个地方迷路了?还是被人绑架了?或许是出事了…… 夏瑜桐逼迫自己不再往坏处去想,微微侧首,见倚着车窗而坐的杜木轩,他的神色愈渐苍白,手指惨白的几乎没有血色。车窗敞开着,杜木轩的目光不停地在那人群中寻阅,夜风一阵阵灌进车内,夏瑜桐轻轻抖了个寒颤,她知道杜木轩很喜欢清静,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打开车窗,但是为了沈冰……他真的很在乎沈冰…… 垂首间,夏瑜桐努力地觅思起脑中回忆的残片,希望能寻到蛛丝马迹。 ………… 高耸的摩天大楼天台上,风婆娑。 初夏的天空静蓝剔透,白云絮絮,站在天台上伸手,仿若能摘取那朵朵飘浮的白云,柔软且绵润…… 那个少年风姿卓越。 他站在天台上,身姿挺拔,手中握着吉他,指尖动弦,音符宛如跳跃的精灵般袅袅欲动,缠绵悱恻,随着音乐的蠢动,他的声音也混在吉他音中,音质清新低沉,与吉他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也不知是吉他完美的诠释了他的音色。风拨乱了他的发,吹动了他的衣角,指尖的跃动与嗓音的节奏几乎一致,一首又一首,唇角笑意明快,他享受着自己的音乐,快乐的演绎着他引以为傲的音乐。 ………… 那个片段闪逝过脑中。 夏瑜桐忽然转头,焦虑地望着杜木轩说:“双子大厦,去双子大厦。” 杜木轩望着她,脸上又一抹惊愕,在惊愕之余冷静地对司机老赵说:“老赵,去双子大厦。” 车子一个急转弯。 迅速掉头,向着双子大厦驶去。 林肯房车快速的在大厦门前停下。 杜木轩与夏瑜桐从车内出来,急急地赶向天台。 夜幕幽蓝静谧。 乌云将天空遮掩的黯然。 沈冰站在天台边沿,一席米白色的雪纺裙,狂风嗖嗖,长发乱拂,衣衫飞扬,面色在夜幕下是青白色的。眼神空洞幽暗,她站在大楼天台边往下看,楼下星火璀璨,人群变得很小,密密麻麻的往来走去,再远一点是一条泛着幽光的长河,蜿蜒曲长,河岸边闪烁着一排灯光,沿着河岸伸去。 眺望着夜城中灿灿的灯火。 她的身子仿佛的变得很轻很轻,如同一片羽毛,随时可能飘然出去。风狂拂着她苍白瘦弱的身体,一摇一曳,一晃一摆,只要再往前一步,她便会坠下去…… 身子缓缓向前倾…… 宛如快要随风而去…… “啊冰!” 那么熟悉的声音溢满耳朵。 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呼唤过她? 眼中映出一道光芒,她怔怔地回首,见那夜色幽深之中,那张熟悉的脸浮现眼前,墨色的发隐匿在黑夜中闪动着隐隐的暗光,那双眸美如精灵,幽幽地泛动着急切的波纹,唇间有白雾缭绕,仿若刚刚吐出过一言一语。在她的身侧还跟着他,他的眉头蹙地紧紧的,一脸焦色地看着她。 “啊冰,快回来!” 她唤着她。 回来?回哪儿去? 沈冰幽幽地居高临下,地面上灯火辉煌,她的身子骤然升起一股寒意! 风呼啸而过,身子不自觉地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坠下! 刹那间—— 杜木轩快步拦下,将她从天台边缘拽进安全地带!仿若一场生死关头的闪逝,杜木轩一脸的惊魂未定得望着她。 沈冰眼神定定,滞滞地凝着杜木轩,其后回神,眼中颇有怒意的推开他,全身的筋脉仿佛在颤抖一般,她紧张兮兮地摇头,喃喃地道:“别过来,走开!我要找庭又,我要找庭又……” 夏瑜桐顿时一惊! 杜木轩望着眼前这个精神极度不正常的沈冰,目光暗暗地垂下,再抬起时他的唇角染出了笑意,那抹笑意浅浅:“傻瓜,我就是庭又啊。”是的,在沈冰每次犯病嚷着要找庭又的时候,他总会用这个方法安抚沈冰,而沈冰也会渐渐地平复下来。 沈冰一脸疑惑的望着他,身子不再颤触,她问道:“你是庭又?” 杜木轩唇间笑意依旧,他缓缓地靠近她,用很清的声音说:“对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一步一步,靠近她…… 她望着他走进,暂时没有任何不安的举动。 杜木轩抑制着心跳的起伏,伸出手,渐渐地靠近她…… 瞬间,沈冰眼中骤然闪起不安——! 她从兜中掏出小刀,一刀刺去!毫不留情的在杜木轩的手掌上画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伤口顿时鲜血淋漓!!! 夏瑜桐怔愕! 沈冰又颤抖着,手中的小刀举得很高,上边还染着杜木轩的血液,声音颤得异常:“你不是庭又,你不是庭又,不是……” 夏瑜桐探查着杜木轩手掌心的伤口,殷虹的血液滚滚溢出。 杜木轩摆了摆手,声音平稳如常:“我没事。” 情况发展到这地步,杜木轩的伤口也需进行紧急处理,但也不能丢下沈冰不管,夏瑜桐心中暗自镇定,她挤出笑容,向沈冰靠近说:“沈冰……庭又给我打过电话,他说今晚上要买束桔梗花来看你。你现在在外面,他找不到你,我们回去吧!” 沈冰安静了下来。 凝着她问:“真的吗?”? “当然啊。来,我们回去吧。”夏瑜桐微笑着说。 ‘哐当’。 手中的小刀落地。 沈冰怔怔地有些呆滞。 夏瑜桐上前,扶住她,染出一个笑容:“那我们回去吧。” 回至杜宅。 夏瑜桐领着沈冰来到房间的吧台旁。 吧台上,玻璃花瓶中放着一束香气甜蜜,颜色翠紫的桔梗花,浓浓地香气蔓绕着整个房间。夏瑜桐指了指吧台上的桔梗花束,玩笑道:“你看,你回来的太晚,庭又都把花留下走了。不然这样,下次你不要出门,我让他早点来看你?” 沈冰漠然的望着她,唇间一抹浅笑,略有苦涩。 “恩,你先睡了好吗?应该累了吧?”夏瑜桐问。 沈冰淡淡地点点头。 “我陪你去洗漱一下。”夏瑜桐又道。 陪着沈冰洗漱完,看着她躺进被窝,确定她睡着了,夏瑜桐才安心地关灯离开了房间。 走廊处,询问了佣人,得知杜木轩正在客厅,私人医生在为他处理伤口。 来至厅中。 杜木轩端卧在墨蓝色的沙发中,他一脸疲惫,受伤的手掌惨白惨白…… 私人医生正在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着伤口,用棉棒擦拭去溢出的献血,抹上药液,再为他细细地包扎起来。 夏瑜桐走来时,私人医生正好为杜木轩处理完手上的伤,医生起身,对着杜木轩微微一个欠身,拿起身旁的白色药箱识趣的离开了客厅。 偌大的客厅中只剩下杜木轩与夏瑜桐二人。 夏瑜桐挪近沙发中的杜木轩,颔首垂目,眼神落在了杜木轩包扎严实的手掌上,低低地问他:“你的手?” 杜木轩望了望自己手说:“没事了。” 她点头,又道:“少夫人已经睡了,我想应该没事了。还有……天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杜木轩凝视着她道:“恩,今天辛苦你了。” 想了片刻又说:“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让老赵送你回去。” “不用了。” 夏瑜桐婉拒道。 杜木轩却似浑然未听见,接着说:“我让老赵去备车。” 夜半,天空依旧浓云密布。 路灯昏黄。 街道上车辆稀疏。 林肯房车缓驶着,夏瑜桐坐在后车座里,车窗敞开着,夜幕的凉风一阵阵吹进窗子里,乌黑的墨发轻轻飞扬。她喜欢在深夜吹着凉风,因为那样寒冷的感觉可以让她清醒。 司机老赵透过后视镜望着她。 望了好几次,才终于开口问:“夏小姐。我好多次想问你了,你看上去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夏瑜桐的视线从窗外收回,又缓缓移至司机老赵的身上。 老赵透过后视镜又望了一眼夏瑜桐,笑着说:“夏小姐,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介意。” 夏瑜桐笑意淡淡道:“没关系。” 装作想了片刻,笑着又道:“我们应该没有见过面。” 车子向前,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映入车内,忽明忽暗中,夏瑜桐的瞳色漆黑有雾。 chapter 13 傍晚。 杜宅餐厅中。 蕾丝的落地纱窗朦朦胧胧的掩住外头幽蓝的夜幕,奢华的水晶吊灯亮着金灿灿的光芒,加长的餐桌上铺着细洁的乳/白/色桌布,钴蓝色的花瓶中各种颜色的百合花娇鲜异常,静静地散发着沁人的香气。 桌旁有佣人细细地服侍着,将所有的菜肴摆放整齐,然后安静地退到墙边。许倩蓉和杜木轩坐于主座,许倩蓉边说边咯咯地笑着,笑音豪放不掩,而杜木轩始终保持着微笑听着。 当夏瑜桐扶着沈冰进餐厅的时候,许倩蓉的笑声戛然而止—— 丰腴雪白的手指举起玻璃酒杯,啜了一口殷虹的酒液,眯起眼睛瞟着沈冰与夏瑜桐的方向。 沈冰低低地垂着头,雪白色的淑女裙将她的肤色脱显得格外苍白。夏瑜桐仿若毫不在意从许倩蓉那里传来的目光,她将沈冰搀扶至桌边,拉开座椅,伺候沈冰坐进椅子中,确定她舒适,才走至墙边同佣人们站到了一起。 厅中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杜木轩神态平静地自顾自就餐。沈冰坐在椅子上,头始终微微垂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许倩蓉眼神非善地瞟了沈冰一眼,不满地啜了一口红酒。 这种平静未保持多久,当许倩蓉提筷将菜肴夹入自己碗中后,终于按耐不住,她将手中的筷子轻摔在桌上,有筷子碰撞骨瓷碟子的声音,杜木轩与沈冰齐齐抬头望着她。只见许倩蓉一脸不悦,拿起酒杯,一口饮尽葡萄酒。 沈冰也明白许倩蓉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她昨晚刺伤了杜木轩的手,她望着许倩蓉,满脸地愧疚,轻声道:“妈。” 她又唤了两声,许倩蓉终未回应。 她又道:“妈,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弄伤了木轩,你要生气要发脾气,我不会有怨言的。” 许倩蓉狠狠地盯着她,眸中满是怒意,她冷笑道:“对你生气那是应该的,那不成你还有理由埋怨我啊!小轩不生气,是因为他有度量,不是谁都这么能忍的……” 她越说越气,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沈冰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你下次再敢发疯刺伤小轩,别怪我不客气!你这个疯子……我们杜家肯收留你是你的荣幸,否则一个神经病出去还不被人送进精神病院……!” ‘咣——!’ 杜木轩手中的筷子摔响了面前的白色骨瓷碟。 他仰头,神情冷淡地望着母亲说:“您说的过分了,还是请坐下继续就餐吧。”杜木轩语中有淡淡地命令意味。 许倩蓉一时哑口无言,她愕然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瞥了一眼垂着头的沈冰,整了整仪容又坐下,自顾自地用餐起来。 夏瑜桐同佣人们站在墙边,她颔首,漠然地瞧着一切。 许倩蓉才吃了几口,终于忍不住,眼瞧着沈冰那边不能下手,就用餐巾拭了拭唇角,冷眼望着夏瑜桐说:“夏小姐,我们高薪聘请你,也希望你能发挥你的作用!”说罢,她便起身,食不知味地离开了餐厅。 夏瑜桐依旧漠然,她对着许倩蓉离开时的背影微微一个垂首道:“是,夫人。” 许倩蓉离开了后,餐厅里徒然安静了起来。 *** 晚餐刚过的时间。 白天的绿荫小道在夜晚略显可怖,黑压压的树叶拥簇在一起,夜雾弥漫在小径上,那些树影隐约依稀,昏暗的路灯在迷蒙的薄雾中亮着。 夏瑜桐独自一人走着这条路。 抬眼,隐隐瞧见那雾气朦胧处有一个身影飘忽不定,薄雾将他盘旋缠绕起来,让那个身影变得更加神秘鬼魅。渐渐走近,面前的雾气弥散许多,但那个身影周遭依旧雾气层层,仿若这夜雾是由那个人散发出来了。 夜雾中,飘散着一股青草混合着泥土的气息。 一步一步…… 昏暗幽深的小径中别无他人,只有她在缓缓地靠近他。 夜雾层层散开…… 暗暗地灯光下,那个人身姿孤高挺拔,他慵懒得站在哪里,肌肤白皙如雪,暗色的短发如海藻般缠绵,隐隐透着蓝色的光芒,目光是那么冰凉,瞳色有幽幽地紫光,四周的雾气全被他的眸收聚,夜雾在他眼底交错蔓绕。 夏瑜桐的脚步愈来愈慢,直至再也提不起勇气提步,驻足望着他的那个方向。 感受到她的视线,他的目光从黑压压的树影上缓缓移向她,眼底有暗光肆意,紫瞳在夜雾中深不见底,幽深的彷如一条无尽的道路。唇隙间那抹殷虹如血,神色冰冷,迈出脚步…… 靠近她。 从她身侧走过。 绕到她的身后。 殷虹的唇间染出浓如血般的笑意,他笑得有些肆意张狂,勾人心魄。贴近她的耳畔,用沙哑魅惑的声音轻轻地说:“好久不见。” 夏瑜桐一动不动,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他靠近她时就已经消失殆尽,耳畔仍遗留着他说话时呵出的暖气,滚烫的气息毫不留情的侵蚀着她的耳朵。心狂乱无章地跳动!体内有一股热一股冷的交错窜动…… “真绝情,想装作不认识我么?”他埋进她的颈间,用妩媚诱人的声音说着,深深地呼吸,用唇去*她雪白冰凉的肌肤,一股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 柔软的发丝洒拂在夏瑜桐的脖颈,有点微痒。浓浓的呼吸带着滚烫的热度在她的脖间缭绕,凉如寒冰的唇轻吻着她的肌肤,一寸一寸,轻柔的心醉却寒冷的彻骨。 夏瑜桐一动不动。 埋在她颈间的头抬起,暗紫色的瞳仁幽深幽深,伸出手臂,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她的腰纤细清瘦,仿佛一用力便可以折断,然后在她耳畔柔声低语: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你以为我会把你忘记吗?” 夏瑜桐仍旧不动。 环住她腰部的手臂又紧了紧,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甚至能感受到怀里这个苍白清瘦的身子的心跳,一下一下有韵律得跳动着…… 紧紧地抱住她,从她的黑色长发飘散出来的阵阵香气带着诱人的蛊惑飘进他的鼻尖,仿佛被诱惑了一般,他下意识的多闻了闻,不自觉地沉溺其中,用着柔媚沙哑的声音说:“我不会忘记你的。我记得,你的身体很美……” 他还想说下去。 夏瑜桐猛力地推开他!打断了他的话,夏瑜桐的神色苍白冰冷,鼻尖的呼吸有一瞬地喘,漆黑的瞳仁散发着仿佛浸泡在冰水中的凉意,望着他,她的双眸幽深至极。暗暗平稳了自己的呼吸,她唇间笑起说:“叶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好像,还把我认成了其他人。”她的笑意很真,全然看不出是演技。 叶臣逸眯起眼睛,打量着她。 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他笑得有些轻蔑,笑得有些嚣张,反问她:“哦?你觉得我会认错?你的脸……”他缓缓地说着,视线从夏瑜桐的脸移到身上,又道:“……和你的身体,我看过那么多次,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 夏瑜桐微微垂首,笑容僵了僵,等再次仰首时,脸上那抹不自然已消失殆尽,脸上的笑意浓了浓,看着他说:“叶少,你在说什么呀?我是一句都听不懂。” 叶臣逸的笑骤然收起! 他快步到她身边,抓起她的手腕!紧紧地、用力地握住! 手腕间传来一股裂骨的疼痛,夏瑜桐疼得皱起了眉头,却一声未吭。 叶臣逸瞧见她痛苦的表情,脸上闪现一抹愕然,握住她手腕的手指下意识的松了松,却依然抓住她,不让她逃开。 手腕不再那么疼痛了,夏瑜桐抬眼,对上那双幽紫色的双眸,眼神冰凉得盯着他说:“你都已经知道了,何必问我!” 叶臣逸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放开她的手腕,漫不经心地问:“听说,你现在叫做夏瑜桐?” 夏瑜桐轻转自己微红轻疼的手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未作回答。 叶臣逸靠近她,她微微向后逃离了几步,却被他单手箍住她背后,让她无法逃开,凑近她的脸,用暧昧不清的声音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名字。” “你的喜好更我无关。”望着他,夏瑜桐冷冷地说。 叶臣逸面无表情,浑然不在意她的话又道:“说起来,你改了名字是为了逃避我?还是为了逃避他?” 夏瑜桐咬着唇,不作回答。 他又笑了,肆意地笑着,箍住她后背的手收回说:“你不会以为改了个名字,换了个住所,我就找不到你了。你看,冥冥中自有定数,这样都能被我们再遇见……”笑容收起,表情变得冰冷可怕:“你注定都离不开我!” chapter 14 夏瑜桐怔怔地望着他。 昏暗的小径里静寂无声。 有风吹过,黑压压的树影飕飕摇曳,在风中蹉跎…… 她看见。 叶臣逸的紫瞳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苍白冰冷,仿若饱含风霜,仿若经历太多……那种目光是有怒意的,但不知为何那怒意竟然是柔和的! 是啊,他该恨她…… 低低地垂目,避开了他的眼神。 叶臣逸目光灼灼,仿佛在风中摇动的一团火,会将一切包括他自己都焚烧殆尽,他不满她逃开自己的目光,反复念道:“……夏瑜桐,夏瑜桐……” 唇角的笑意徒然勾起,带着一抹血腥的气息,望着她说:“夏瑜桐……瑜桐,难道你是想纪念那颗梧桐树才取这个名字的?” 夏瑜桐仿佛被看穿了一样,僵滞着。 叶臣逸笑得更加浓烈,满意地说:“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么说来,你很怀念那些日子?”凑近她的耳畔,用轻且魅的声音道:“……那些,你跟我乱/伦的日子。” 赫然抬眼,怒意横生地望着他! 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夏瑜桐恢复镇定,淡淡地望着他:“你未免太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之所以用这个名字,是因为我要让自己记住,再也不要去过那种恬不知耻的生活!再也不会跟那种垃圾在一起!” 她一字一句讲得清清楚楚,却在一字一句伤害他的同时,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同时也在割着自己的心! 叶臣逸顿生怒意! 他忽然猛窜到她面前,怒狠狠地瞪着她!灼热的呼吸像惊涛骇浪那般猛力地拍打着她苍白清瘦的脸,一阵阵将她的脸焚烧着。 抑制住心中奔腾的怒意,他的眸色很深,如同一片迷雾的紫色森林,他幽幽地说道:“是,是的,我的确是一团垃圾……”再次直视着她:“……他就很好吗?好的你愿意去做个卑贱的情/妇!只为了像一个可怜的尾巴虫一样跟随在他身边?” 夏瑜桐怒视着他,忍声道:“请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那么你有本事,做事不要那么难看啊!!!”他怒吼,浓烈地逼视着她。 她微微一怔。 连呼吸也变得有些轻微颤抖,望着他那双眸,夏瑜桐咬了咬牙关,沉声道:“是。我宁愿做他的情/妇,怎样?他的确比你好的多,好的我甘愿做一个情/妇!又怎么样?” 他笑了,嘲讽地笑着:“时间真的是世界上最讽刺的东西。曾经的你的决定不代表会是现在你的决定,你开心时可以那样,你不开心时可以这样……” 那双幽幽的紫瞳凝视着她,比那夜雾更深更美,缓缓转身,走至蓝灰色跑车跟前。灯光幽暗,雾气密薄,打开车门,再次转身,望着夏瑜桐笑了,笑得比深露更凉,比血液更加殷虹,比精灵更美,美得惊心动魄! “姐,你注定离不开我!” 话音刚落,他坐进车内,深蓝色的跑车消失在了夜的深雾中。 夏瑜桐呆呆地目空着一切。 耳边回想着那句…… 姐,你注定离不开我…… 深灰色的跑车飞驰在街道上。 炫彩的霓虹灯迅速的从光亮表洁的车身上掠过。 车内。 叶臣逸死死地握紧方向盘。 眸中迸溅着暗光——! 窗外,昏黄路灯的光影照得车内忽明忽暗,迅闪变换,如同一瞬是凄凉的黄昏,又一瞬是可怖的黑夜。 *** 饮了一口咖啡。 翻动着手中的文件。 杜木轩端卧在办公桌前的软椅中,神色略有疲惫,方奇亦如往常,安静地等待在桌旁。办公室里格外的静谧,只有文页沙沙翻动的声音,已阅了一半,杜木轩缓缓抬首,脖颈处传来阵阵酸痛,下意识的扭动几下颈部,望定方奇问:“关于pretty?pearl的收购计划,叶氏国际那边有什么动向?” 方奇颔首答:“暂时还没有任何动向。” 答毕,他睨了几眼杜木轩,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杜木轩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继续阅览起文件来,漫不经心地说:“有什么问题你便问吧。” 得到许可后,仿佛吃了镇定剂一般,方奇壮了壮胆道:“少爷,容我多事。您既然已经知道,张希传他利用叶臣逸来抬高收购价格,为何还要进行这场角逐?”杜木轩未有作答,于是他顿了顿又道:“……何况,我们并没有非要要收购pretty?pearl的理由。而且,近年来,这个品牌的业绩也在不断下滑。我认为,以如此高价收购这个品牌,对我们杜氏并没有明显的利益,弄不好还要中亏。” 杜木轩依然未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文件放置桌上,再次抬眼望向方奇。 方奇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急急低头,一副歉容。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杜木轩缓缓地说:“至于非要收购pretty?pearl,我是另有目的。” 方奇未有追问,微微一个欠首又安静了起来,因为他知道,杜木轩做出一个商业决定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会草草敷衍,所以这次反而是他显得多虑了,心中难免冉起一股羞愧。 夜晚,商业区灯火辉煌。 市内一家著名的五星级饭店前停泊了许多豪车,名媛富豪们进出络绎不绝,饭店的大堂内金碧辉煌,侍者彬彬有礼的招待着贵宾们。 VIP包间。 装修豪华精致,名贵的红纹瑞鑫地毯,黑水晶璀璨吊灯,紫色的骨瓷花瓶,红褐色的绒质落地窗帘,巨大的圆形餐桌,张希传与杜木轩围桌而坐,灯光灿灿,拖显得张希传的笑颜更加饱满光泽。 帅气的男侍者将一碟碟美味佳肴端上桌,金晃晃的灯光给菜肴打上一层金色的碎末子,醇香的葡萄酒液添进透明的水晶酒杯中,这一切都恍若是皇室的待遇。 张希传殷勤的招待着杜木轩,因为就在刚刚他的计谋成功了,他利用叶臣逸来抬高pretty?pearl的价格,而杜木轩也因此被逼用了高价收购了这个品牌。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如意顺心,他自然心情喜悦,对待杜木轩也更加友善。 举杯,酒液在灯光下闪着光芒,张希传笑意浓烈得道:“杜总,那么要先恭喜你。”啜了一口葡萄酒,他似有感叹的又道:“……能认识杜总这么好的合作伙伴,真是我的荣幸。” 再次举杯说:“来,杜总,我再敬你。” 杜木轩微笑着,抿了一口酒液,那些奉承恭迎的话他已经听过不胜其数,人人都不是出自真心,所以那些话他也不会入耳。 包间的门被侍者推开。 叶臣逸染着笑,踏着红纹名贵的地毯而来,璀璨灯光下,他全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眼神淡淡地扫过房间里的每一处,有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带着浓烈嚣张的笑,那眼神中却有着一抹冷然的寒意。 他走来,唇间的笑意很浓:“希传,杜总,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你们不会介意吧?”他的笑如妖魅一般,语气颇有傲气。 张希传笑着起身,热情地迎了上来:“臣逸,等你很久了。”说罢,又领着叶臣逸到自己身边的座位上说:“来来来,坐。 杜木轩安静地坐于座位上,唇隙间始终保持着笑意。 叶臣逸坐稳,有意无意地将视线落在了杜木轩身上,唇角有笑,但眸光却无笑,他望着他道:“杜总,恭喜你啊,揽下了pretty?pearl。” 杜木轩凝视着他,笑容淡淡:“谢谢。” 叶臣逸的唇角似笑非笑的扬了扬,有一股说不清的自信围绕,仿若输家并不是他:“不过,还未正式签约前什么变数都会有。” 空气中有火光迸溅! 杜木轩神色如常,望着他,缓缓地道:“多谢叶少的提醒,我谨记下了,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趁。”语中字句毫不示弱于叶臣逸。 张希传漠然地瞧着局势,笑着道:“别提这些了。今天,就当做普通朋友的聚会,咋们不提那些生意上的事情了。”说罢,又转向叶臣逸问:“臣逸,你可不会为了收购不成的事,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吧?” 唇角一抹似讽非讽的弧度:“当然不会。那我们就不提那些了。” 张希传满意地笑着:“好。来,臣逸,这是杜总选的红酒,你这个专家一定要来品尝一下。” 叶臣逸微笑举起酒杯,殷虹的酒液在灯光下如同昂贵的红宝石,闪烁着莹润的光泽,抿了一口,酒香在齿间萦绕,细细地回味了口中的余香,他摇了摇头说:“难喝。” 随后,又示意了一旁的侍者:“去把这瓶葡萄酒倒了,换瓶。”用餐巾擦拭唇角,假意恍然,望着杜木轩说:“哦,对了,杜总,这酒是您选的。我让waiter倒掉,你不会介意吧!” 杜木轩含笑,淡淡地说:“不介意。” 叶臣逸又展露出狂傲的笑,嚣张地不可一世,那暗紫色的瞳仁有冷冽的光窜动! 三人同桌用餐的场景看似如此的谐调,暗处却有湍流涌动,不断地进行着一个眼神一句语言之间的交锋与对弈。 chapter 15 午后的阳光青葱明媚。 绿茵茵的草坪,绚烂的百合花海,白色蕾丝的阳伞,透明的玻璃圆桌,一碟碟精致的小点心还有花式骨瓷杯中飘香四溢的红茶。夏瑜桐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为身边的沈冰细细地念着,阳光一缕一缕灿耀,巨大的白色凉伞将玻璃桌、绿茵草坪笼住一大块阴影,显得格外清凉。 阵阵柔和的读书声飘在空气中。 沈冰面视花瀑而坐,百合花瀑开得荼辽异美,朵朵成簇,炫彩斑斓。鼻尖嗅到地是茶盏中红茶淡雅清新的香气,耳畔是夏瑜桐柔柔得读书声,婉转轻盈,动听异常。 滞留在花丛中的目光收回,又望向夏瑜桐,微笑着说:“你也念了很久了,休息一下,喝口茶吧。”语还未落,她便拿起桌上的花瓷茶壶为夏瑜桐的杯中添置了些新茶,袅袅的茶气伴随着褐色的红茶从茶壶口流进杯子,原本已凉的红茶渐温起来。 合上书本。 拿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原本干涸的喉咙即刻湿润起来,齿间还遗留着茶香。放下茶杯,望定沈冰,淡淡地笑着。 沈冰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的凉茶,抬目间也向夏瑜桐望去,微笑着问她:“你,还有做饰品吗?我记得,你做的饰品都很好看。” 夏瑜桐的笑容淡淡地收起,顿了几秒,又轻轻地放开,再次望向沈冰说:“没有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再做饰品了。”待说完后,目光收回,虚心地再不敢看沈冰。 沈冰瞧出端倪,又是一笑,视线从她脸上落到她清瘦白皙的手上,握起她的手领上桌面,摊开手心,只见那瘦骨纤细的手中满目伤痕,一道一道,一条一条,有些已是旧伤痕迹,有些还是新伤刚刚结痂。微微摇头叹气:“……看你的手心,就知道你从来没放弃过珠宝设计。”目光又重新移至她的脸上:“你不告诉我,是怕我帮你?” 收回手,夏瑜桐的视线静谧着,不做回答。 安静了几秒后,沈冰又说: “过两天就是我生日了……”缓缓地问着:“你可不可以,做一个首饰送给我?” 夏瑜桐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傍晚,是沈冰的生日。 硕大的客厅昏暗无光,只有外头透进来的路灯,烛光在黑暗中跃动,隐约见崔管家推着一个大蛋糕走来,随着闪烁的烛光,有祝福的歌声响起。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夏瑜桐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生日歌给予祝福。 随着歌声在空旷旷的大厅中盘旋,崔管家已将蛋糕推至沈冰的面前,烛光隐动,沈冰暗暗地许了个愿望,将蜡烛吹灭后,客厅内的灯光骤然亮起。 夏瑜桐拍掌祝福。 杜木轩笔直的站着,唇角始终保持盈盈的笑意。 沈冰的神情也看似难得的愉悦。 崔管家微笑着切分起蛋糕。 沈冰笑盈盈地望着杜木轩说:“真是麻烦你了,还要你陪我过生日。”杜木轩微笑着摇了摇后,沈冰又道:“本来,父亲是要回来庆祝我的生日的,不过下午通过电话,父亲在国外有事耽搁了,所以就回不来了。” 听沈冰说完,杜木轩的神色沉了沉,晃眼的金色灯光下,眼神幽黑深沉。一脸思量几秒,又是恢复过来,仿若如常,微笑说:“爷爷下午也捎过电话,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特别嘱咐让我带他祝贺你生日快乐。” 唇间的笑意更浓,沈冰回复道:“替我谢谢爷爷。” 谈笑间,夏瑜桐从包中掏出一份包装精美小巧的礼物,礼盒是天蓝色的底色配上优雅的白色花纹,简单却又精致。递给沈冰说:“生日快乐。” “谢谢。”笑意雀雀地接过礼盒,打开后,只见湖蓝色的丝质内衬中放置着一只做工精细巧妙的手环,镯环部分是好几条细环拼接而成,似联似散,将蓝色玻璃宝石缠绵蔓绕起来,蓝色的工艺玻璃宝石中有丝丝妖娆,如同那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璀璨耀眼,光芒四华。 在沈冰细细地观赏这件艺术品的时候,夏瑜桐又说:“材料不好,你别嫌弃。” 她的声音,将如痴如醉的沈冰唤醒,她笑得很喜:“没有。我真的很喜欢。”才说完,便从礼盒中取出那个手环,带上手腕,天蓝色的玻璃宝石将纤瘦的手腕拖显的更加白皙红润,全然看不出那是假的宝石。 杜木轩久久的凝视着沈冰手腕上的镯环,问道:“这是你自己做的?”他有些难以置信,先不说设计,光是那样的工艺就不是几年的学习便能铸成的,何况手环的设计独特出彩,已经堪比那些大牌的设计师,如果真真是出自她之手,那这样的人才未免也太过隐没了。 对于杜木轩的问题,夏瑜桐只笑而不答。 崔管家已将蛋糕分好,再恭敬地端至三人面前。 沈冰思肘着,待再回神,对着杜木轩说:“木轩,我想跟你说个事。” 杜木轩侧首瞧她,示意她继续说。 唇角溢出笑,她望了一眼夏瑜桐,又道:“我想让瑜桐去你的公司上班。”她话音刚落,只见杜木轩与夏瑜桐一脸愕然的望着她,于是连忙又解释:“……是这样的,瑜桐的设计真的很好。你也看到了她的设计,这样的人才不会太过埋没了吗?” 杜木轩陷入一脸沉思,眼中情绪复杂。 托起手腕上的手环,轻*说:“木轩,我也在为公司考量。你也应该看到她的能力,不过是因为她的学历不高而已,但我们不能因此而否定她的能力。” 拉住沈冰的手,夏瑜桐眉头蹙起说:“我没那个能力,何况……”目光幽幽地从杜木轩的身上瞥过又道:“何况,杜氏是大企业,我这样进去一定会遭人非议的。” 沈冰反握住她的手,笑意冉冉:“如果你真有能力,就算会遭非议又如何,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钦佩你的。”又转望向杜木轩道:“木轩,你的想法呢?” 思量一番,杜木轩道:“那你呢?总要有人照顾你。” “我没事的,我已经好了很多了。”想了想说:“何况,你可以多放她几天假,让她有空来陪陪我。” 握住夏瑜桐的手,她欣笑着:“我是其次,公司可不能放跑了这样的人才。” “恩,那就这么决定吧。”杜木轩淡淡地说着,眉头静静地蹙起,目光清远幽深,遥远的寻不着边际。 夏瑜桐低低地垂首,另一只手掌越握越紧!鼻尖的呼吸有些急有些缓,心脏有莫名的快速跳动,有些快意,有些挣扎…… *** “耶!明天的园游会,瑜桐可以去了。” 公寓里,传来夏宝雀跃地欢跳声。 “小鬼头,你喊轻点儿,行不行啊!吵死了。”周怡不满的抱怨着。 夏宝恍若未闻,继续兴奋的欢闹着。 周怡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无视他了,问着夏瑜桐:“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打算去杜氏工作?那样的话会经常跟杜家的人打交道的。” “哦,不对。你现在本来就在杜家工作。”抓了抓脑袋,又道:“怎么说来这?就是,就是……唉,我问你个问题。” 周怡郑重其事的望着她。 夏瑜桐眨了眨眼,一头雾水说:“你问。” 周怡皱着眉头,憋了许久,终于说:“你是不是不能忘记过去,所以你这次接近杜家是不是跟当年那件事有关?你是不是想报仇啊?”她一口呵气,全部说完,胸腔还有微微的喘息。 夏瑜桐愕然地望着周怡,其后释然而笑:“如果我真的放不下,想报仇呢?”望定周怡,她的眼中有冷然的寒意,周怡微怔。深深地吸气,再幽幽地叹气:“开玩笑的,我没有那么想过。” 顿了几秒,又道:“只是,这真的是个好契机。我必须要给夏宝未来的保障,何况,又能做我最喜欢的珠宝设计。反正……”吞了吞喉口的颤抖:“反正,杜木轩根本不记得我了。” 周怡看着她,长长的叹息。 “我一直都拗不过你,所以,我只能支持你。不管你想做什么!” “而且。”周怡慵懒的卧进沙发中,伸展着腰肢,“我决定明天陪你们一起去游园会。” 这下轮到夏宝不干了,急得跳脚,连连喊道:“为什么?不要啊,我不要你这个电灯泡啊,人家想跟瑜桐二人世界!” 周怡得意地笑着:“小鬼,难得我有空要去,你准备好迎接我吧。” “Mygod!”夏宝惊呼着,抱面跌进沙发中。 见他们此般斗嘴,夏瑜桐暖心一笑。 chapter 16 朔日,天使幼儿园园游会。 彩旗高高的扬在空中,门口有鲜花拥簇,家长们领着自己的孩子笑盈盈地往学校里走,校园里格外的热闹,每个班级都挤满了为自己的孩子加油打气的家长。 黑板上贴满了各种彩色的绘画,天马行空,万籁想象。孩子们雀跃地准备着自己的表演,随后在教师的主持下,先有孩子表演唱歌,再轮到夏宝时,他表演的是跳舞,舞步娴熟,光芒四射,夏宝从小便能唱会跳,脸蛋漂亮俊秀,都说夏瑜桐生了个明星宝宝。 夏宝努力的表演舞蹈。 讲台下,有同班的女生兴奋的欢呼。 “夏宝加油。” “夏宝,乃跳的好好哦!” “夏宝,我们支持你!” 周怡望着那群兴致雀雀的女孩子,喃喃地摇头道:“没想到,那个小魔头也有fans的?”顿了几秒,又是一笑感慨:“话说回来,这么小的女孩子就懂得以貌取人,那么花痴了。” 夏瑜桐低低地笑着,回答道:“这你就错了,这花痴是从来不分年龄的。”睨了一眼周怡,忍不禁又笑:“……看你那么大了,不是也还在花痴?” 周怡不满地轻撞了下夏瑜桐。 夏宝表演完毕便急急跑至夏瑜桐面前,额角有汗淋漓,小脸热得红扑扑的直像个红苹果。望着夏瑜桐,累得有些喘,边喘气边问:“瑜桐,我跳得怎么样?” 夏瑜桐欣慰的笑着,摸了摸夏宝汗涔涔的头发道:“夏宝跳舞很棒。”! 仿佛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夏宝高兴地有些手舞足蹈,在欣喜若狂了一会儿后,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夏瑜桐,低低地道:“那个……瑜桐,我想去上个厕所。我去去就来。” “那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夏瑜桐问他。 “不用不用。”连忙拒声道:“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的。” 待他说罢,便一溜烟从人群中钻出了教室。 下一个活动是亲子齐动手,由父母亲陪同自己的孩子完成一副水彩画。活动就快开始,可迟迟不见夏宝的人影,夏瑜桐不免有些担心,呢喃道:“夏宝去哪儿了?怎么还不来,比赛都快开始了。” 周怡不以为意,回道:“会不会翻进马桶里了。” “别开玩笑了。”夏瑜桐抱怨着,目光在人群中细细地搜索着夏宝的身影。 教室里,家长陪同着孩子纷纷走上讲台开始比赛,可夏宝仍旧没有出现,夏瑜桐真有些急了,望着那教室门口说:“我看我还是去找找好了。”说罢,便挤过人群,走出教室。 “喂,我跟你一起去啊。”周怡唤着她,也跟着跑了出去。 左寻右寻的终是在那儿校园后方的榕树下找到夏宝,不只他一人,似乎有另外三个小男孩儿拦住夏宝的去路,那三个男孩中间的那个身形胖乎,左边的那个流着鼻涕,右边的那个还算正常。 周怡正要过去,却被前头的夏瑜桐拦住,观望着夏宝那边的情形。 “哼,别以为小兰喜欢你,你就可以拽起来。”其中那个胖乎乎的男生说道。 夏宝冷冷地瞧着他们说:“请你们让开。” “不让又怎么样。你看看,今天的园游会,都是爸爸和妈妈陪我们一起来的,只有你……”那个流着鼻涕的男儿说着:“只有你,是妈妈和阿姨陪来的。” 夏宝眼泛怒意瞪着他们:“你们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像上次那样揍你们!” “哼,我们不怕。”胖乎乎的男生又道:“你敢打我们,我们就去告诉老师。” 夏宝真气了,挥起拳头准备甩去…… 夏瑜桐大步赶上,止住夏宝的拳头,夏宝愕然地望着瑜桐。而那三个小男孩儿则晃晃乱乱的逃跑了。 回家的路上。 夏瑜桐牵着夏宝的手,而周怡略走在后,一路来安静地诡异,刚刚那件事后夏瑜桐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等待园游会的结束,静静地牵起夏宝的手回家,静静地走着没有说话。 夏宝侧仰起头,望着夏瑜桐的脸,神色平静无波,唇角也淡淡的,被她握在手中的手指颤了颤,反握住夏瑜桐的手指,低低地垂首,满脸的歉意说:“对不起,瑜桐,我……” 夏瑜桐脚步停驻。 垂首,看着夏宝愧疚的脸。蹲下身子,凝视着他:“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道歉?” 夏宝抬起目光,一阵犹疑。 *他的头,夏瑜桐的唇角抿出一个弧度说:“我知道,你上次打架是为了他们说我的坏话,对不对?”接着又说:“只要你认为自己没有错,你便不需要道歉。” 夏宝望着她,眸光坚定地说:“我认为自己没有错。”忍住心底澎湃的热浪和喉口滚烫的灼热,眼中有泪花隐动:“我没有爸爸,所以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必须要保护瑜桐。因为瑜桐是女孩子,电视里说女孩子很容易受伤的,所以我要保护瑜桐,代替爸爸保护瑜桐!” 唇间的线条收起,夏瑜桐将夏宝拥入怀中。 树影沙沙筛碎,斑驳的光线在他们身上飘忽不定,恍若一场隔世的相拥,时光静止,一切都追溯到了那最美、最幸福、最怀旧的时刻。 周怡心有感慨,眼眶湿润,忍住心底的感叹,打趣道:“你们别深情相拥了,也考虑一下我好不好,我可不想真当电灯泡。” 放开夏宝,夏瑜桐眼中有笑:“那么我们回家吧。” “恩。”夏宝应得欢乐。 “对了,瑜桐,你明天去杜氏报道吧?”周怡问。 “是啊。”夏瑜桐应道。 周怡又道:“那明天咋们出去吃饭,庆祝你第一天上班。” “好好好,那宝儿要吃肯德基。” “臭小子,你别天天想吃肯德基,我要吃韩国料理。” 夏宝抓狂道:“肯德基,瑜桐,我要吃肯德基。” “韩国料理,绝对的韩国料理。” “好了好了,周怡你怎么还和孩子一样的,夏宝你也不可以挑食。” 阳光明媚,蓝天悠云。 *** 公交车在站台停驻。 位于闹市区的地段果然繁华,人群如流,车鸣声充盈着整个街道。从拥挤的公车上下来,夏瑜桐淹没在人群中,绕过繁华的商业街就是杜氏企业的公司。 杜氏企业是一栋蓝灰色的玻璃建筑,高耸入云霄,蔚蓝的天空有白云飘浮,灰蓝色的玻璃墙上浮现着闹市区的一派繁华之景。站在杜氏云楼前,她显得如斯渺小,以至心有股忐忑的思绪,似激动似不安,从这一秒开始这里便将会成为她一展抱负的地方。 周身有进进出出的员工,偶尔有员工向她投来陌生的目光。她全不理会,将那些目光统统忽视,只在意自己胸腔中起伏的情绪,深深吸气,让湿润的空气扫尽心底涌动的波澜,最后笃定的迈出脚步…… 杜氏企业大厅宽敞明堂,乳黄色的大理石地面光亮如新,映照着夏瑜桐平静的身影,走至前台,询问着模样秀美的前台小姐:“不要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来面试的。我姓夏,叫做夏瑜桐。” 前台小姐始终保持着和煦的笑容,甜甜得说:“请稍等。”说罢,便拿起身侧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不知与对方说了些什么,挂掉电话笑容亲切:“夏小姐您好。请您稍等片刻,方秘书正从楼上赶下来。” “谢谢。”夏瑜桐一个微笑。 “不客气。”前台小姐礼貌的回应了她。 chapter 17 等待了十分钟左右。 杜木轩的秘书方奇从右侧的电梯中出来,走至夏瑜桐面前,彬彬有礼地说:“夏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话音刚落,接着又道:“请夏小姐跟我来。” 夏瑜桐微微颔首,随他领路。 走进电梯。 方奇按亮了二十楼的键纽。 ‘叮噌——’电梯门合上,方奇端立着,夏瑜桐则站在离他身侧几步之外,电梯内十分的安静,夏瑜桐小心翼翼地瞟了方奇一眼,想来他应该是个沉默寡言的人。 电梯门再次打开。 方奇微微扬臂道:“夏小姐,请。” 走出电梯。 明晃晃的光线充斥在走道内,正对面便是一整面落地玻璃墙,视线透过玻璃望去,将花繁的市区收进眼底,地面不再是乳黄色,而是纯白无垢的大理石所砌,凉凉的反射着光芒,整个走道内明亮且炫目。 继续跟着方奇走。 映入眼的是一张张被隔开的办公桌,办公桌旁有设计师们在整理修正绘图草稿或者忙着其他的工作。待方奇领她走来时,各种目光纷纷投至,这使得她更加谨慎小心。 方奇则浑不在意那些眼神,仿若习以为常,他继续领夏瑜桐往内走,待到一间办公室前停步,嘱咐着说:“夏小姐,里面那位是设计部的总监白夕娜,你可以叫她白小姐。” 虚心接受了方奇的告诫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室内不大但也不小,阳光透过一面落地玻璃洒得室内灿烂明亮,一面墙边是巨大的玻璃橱柜,里面陈列着一件件昂贵奢华的珠宝水晶饰品,这些珠宝设计新颖,工艺繁复,一看便知是名贵之物,而玻璃橱窗也被牢牢锁住。 视线从橱窗中不舍的移开,望向那白色欧式办公桌前的女子,她懒魅地卧在软椅中,孜孜不倦地讲着电话。 于是,夏瑜桐静静地等待着她通完电话。等待之余又是扫了几眼室内的摆设,白色的办公桌上堆叠着各种珠宝饰品的杂志或者书籍,又有零星几副设计画稿,有绘完的,也有勉强勾出轮廓的。索尼的笔记本旁放着几盆圆润的仙人掌,显得室内绿意盎然。 女子终于通完电话。 放下手机,她从软椅中站起,一席米黄色的波西米亚长裙,长至脚踝,纯白色的修身小西装,搭配上璨黄色的欧式古典项链以及怀旧风格的手环,卷发被高高扎在身后,俨然一副浪漫度假风情的打扮。 她微笑着走来:“方秘书,她就是新来的设计师?” “这位是夏瑜桐,夏小姐。” 方奇向女子介绍着。 待方奇介绍完毕,夏瑜桐自觉一个颔首唤:“白小姐。” 白夕娜笑容染在唇角,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她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夏瑜桐,见她穿着一身淡蓝色雪纺裙,刚到膝间,露出修长白皙的小腿,身上配饰稀少,如若只说色彩搭配、着衣品味还是可圈可点,可不足之处便是太过朴素。珠宝设计师这个行业需要的人才,不仅该具备出色的能力,更该有对珠宝狂热的喜爱,如若她不能喜欢珠宝,她就永远都构思不出最出色的设计图。 但…… 她是杜总直接招进公司,想必应有过人之处,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 夏瑜桐不偏不倚,任由白夕娜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 似乎室内沉默地有些尴尬。 白夕娜笑容逐悦,伸出手说:“你好,夏小姐。你好像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 夏瑜桐伸手,同她相握。 “希望以后我们能在工作上擦出火花。”白夕娜微笑道。 “一定。”收回手臂,夏瑜桐说。 沉默已久的方奇在她们说罢后,缓缓地说道:“那么,夏小姐就交给你了,我回去工作了。”顿了顿,又看了眼夏瑜桐:“夏小姐,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询问白小姐。”说罢,他便颔首离去。 待方奇走远,白夕娜又将眼神留在了夏瑜桐的身上,眼波似笑非笑地说:“夏小姐,我看过你的简历。” 白夕娜话至此,顿了几秒期望夏瑜桐能直接解释。 岂料,夏瑜桐装若不明,仍旧微笑着假意疑惑地望着白夕娜。 白夕娜又是一笑,似有讽意:“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夏小姐莫要误会。”寓意不明地望了夏瑜桐一眼:“只是,这刚进公司都是从助理设计师开始做起,当然,也不排除夏小姐能力出众。只不过……” 夏瑜桐听着。 白夕娜停顿片刻又道:“只不过,夏小姐你的学历和经验恐怕很难让众人信服。我是提醒你注意一下,因为有可能其他同事会对你不满而私下议论,你可千万别介意。” 看着白夕娜,夏瑜桐的神色依旧平静,唇隙间笑容淡淡:“谢谢,白小姐的提醒,我想我会注意的。” 白夕娜的目光淡淡地从夏瑜桐的身上瞥过。 “那么,我带你去介绍一下其他的同事,再领你去你的办公室。” 跟随着白夕娜再次来至刚才的办公地。 目光又纷纷扬扬的望过来。 “大家停一停,这位是新来公司的设计师夏瑜桐,夏小姐。”白夕娜向所有的助理设计师介绍着她。 “大家好。”微微一个欠身招呼。 鸦雀无声。 助理设计师们都已停下手中的工作,安静地望着夏瑜桐,可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展现出欢迎的意思,只有零星几个是一脸诚挚的恭喜。 看到如斯尴尬的场景,白夕娜似乎很满意,她讥讽一笑,对着身侧的夏瑜桐说:“别在意,大家平时就这样。走,我带你去看看办公室。” 夏瑜桐微笑着跟随着她,仿若浑不在意刚才所发生的那幕。 白夕娜边领着她边同她介绍起设计部主要负责的工作,包括公司一些基本规章以及福利。其中夏瑜桐还得知,每位设计师都是单独配备办公室的,而且每年都会进行选拔赛,从助理设计师中选*一位晋升为设计师,而今年的那个空缺被夏瑜桐横刀夺走,那些在公司奋斗了许多年的助理设计师必定心有不悦,也难怪刚才个个脸色阴沉。 夏瑜桐还在思肘。 白夕娜已将她领至属于她的办公室前,打开办公室的门,虽然不如白夕娜那间大,却也明亮开阔,落地玻璃窗外正能看见一座植被浓绿的公园,而且这间办公室较靠里,环境宁静,所以夏瑜桐很是中意。 “你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白夕娜对她说:“那么,我先走了,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夏瑜桐微笑颔首,目送她离开。 关上办公室的房门。 她安静地卧坐在天蓝色的软椅中,漆黑的瞳色由浅转浓,浓得有幽幽的雾气缠绕。她终究还是踏进了这里,选择了将自己原本巢筑起的未来硬生生的撕碎! chapter 18 乘坐电梯回至总裁办公室。 当方奇走进明亮宽阔的室内时,杜木轩正卧在皮质软椅中细细阅读着电脑中的企划案,面前是蓝灰色的笔记本电脑,目光全神贯注得凝视着电脑屏幕。方奇安静的走来,恭敬地在办公桌旁停驻,若有若无的看了杜木轩一眼,又低低地垂眼。而杜木轩的视线仍旧落在电脑屏幕上,仿若浑不知晓方奇的存在。 偌大的办公室出奇的安静,阳光透过整面落地玻璃洒进来,将办公室照得明媚又宁静,杜木轩背靠着落地玻璃,他的影子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以及笔记本电脑上笼起一块阴影。将企划案阅了一边又反复斟酌了一番,他合上电脑,视线移向桌旁的方奇,淡淡地问:“事情都办好了?” 方奇微微颔首:“是的,少爷。” 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一脸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未开口。 视线从方奇身上慢慢地收回,杜木轩的唇隙间抿出浅浅的嘲、淡淡的笑:“方奇,你何时也开始吞吞吐吐?这个习惯并不好。” 抬眼望着杜木轩,方奇的眼中颇有歉意地说:“对不起,少爷。”停了几秒,暗自壮胆终是问:“我只是不明白,少爷您为何安排夏小姐一进公司便担任设计师这个职位?大部分同事都是从助理设计师开始做起。” 方奇小心翼翼地看着杜木轩,他的神色并无变化,只是那眼中却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并无作答。见他如此,方奇又是更加小心地说:“我是在想,夏小姐刚进公司,学历又不是很出众,恐怕……恐怕会惹来其他同事的非议。”反复掂量方才那席话,又匆匆忙忙的补充道:“当然,我并不是怀疑夏小姐的能力,只是怕设计部的同事会因此闹不和。” 杜木轩未有即刻作答,而是打开合上的笔记本电脑,漫不经心地说:“审计部总监白夕娜最近的举止是越来越我行我素了,甚至漠视公司董事会下达的决定。” “难道您想……?”方奇怔惊着看着杜木轩,平复下来后,眉头轻蹙着询问:“可是,您确定夏小姐能够按着您的想法走吗?会不会有不妥,毕竟白小姐在珠宝设计这个行业有一定的威慑力,在国际上也有不俗的成绩,如果贸然以卵击石,得罪了白小姐,夏小姐恐怕以后都将会无法在这珠宝设计行业立足。” 杜木轩神情淡淡,他再次凝视方奇,眉目清淡从容,唇角有一抹极浅的笑意:“是不是以卵击石还是未知之数,不如静观其变,继续往下看如何?” “是。”方奇颔首,不再多问。 宽阔的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一派宁静,明亮的光线充斥着整个室内,阴影中,杜木轩的神情清淡得如远山的晨雾一般,漠然地凝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上班的第一日,夏瑜桐无所事事,已从早上呆坐至下午。她试着去询问白夕娜她该负责的工作以及设计部的运作流程,可是每每讲不到几句,白夕娜便看似很忙得不停有电话打进来或者忙碌于各种会议,终于等到她有空了,夏瑜桐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回答。 “你今天刚刚来公司上班,不用那么急急上手公司的业务,你还是先熟悉熟悉公司的环境或者和同事沟通沟通。何况你是设计师,这工作可不同那些助理设计师说有就有,忙的时候也很忙,闲的时候也很闲。总之,我会尽量帮你争取的。” 撂下那句话,白夕娜又匆匆忙忙地召开会议去了。 在办公室内待的无聊,夏瑜桐起身,拿了杯子去茶水间倒水。杜氏企业的员工福利很好,分别配有茶水间、休息室以及媲美于四星级的餐厅。 刚到茶水间门口,便听见里头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夏瑜桐驻足,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听说了没?那个新来的设计师才高中毕业。” “什么?!”有人惊呼:“这不可能!杜氏企业的设计师不是世界顶尖设计学院的毕业生就是米兰珠宝秀中脱颖而出的新星。怎么可能有连大学都没念的蠢货混进来?别忘了,就连这边学历最差的助理设计师晨雨都是国内二流的设计学院毕业的。” “可是,我也有听说过也。据说她是靠杜少爷混进公司的?”那个人说得很轻,深怕隔墙有耳似的。 “天哪,真是乱来!乱来!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进入公司,这样会拖垮杜氏整个设计团队的水准,如果让外界知道了,还不笑掉大牙!” “那也办法啊,谁叫人家认识杜少爷,恐怕即便是小学毕业,杜氏也会照收她不误。” 其中一人兴奋地说:“喂喂,你们说。那个女的是不是和杜少爷有关系啊?” “谁知道,不过,瞧她的模样就知道是靠‘关系’上位。” 夏瑜桐静静地听着。 眯起眼睛,瞳色冰凉漆黑,她亦明白自己偷听的行为甚是不堪,于是恍若全无听见一般,她径直走进茶水间。 纯白色的大理石地面,她漠然得走来,一时间,茶水间内顿时鸦雀无声。她依然仿若浑不在意,走至饮水机旁静静地倒起水来。水淌进杯中的声音,其余无一点声响,桌旁那几人安静地等待着夏瑜桐倒完水离开。水已满杯,依靠在大理石吧台上,夏瑜桐透过整面玻璃望出去,轻轻啜了一口清水。 见她毫无离去的意思,桌旁的一人不满地说道:“请问你倒完水了吗?既然倒完水了,便请你离开,杵在那儿做什么?”她的语气中不带好意。 夏瑜桐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唇角幽幽地一笑,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离开?” 只见那人一声嘲笑,又道:“为什么?你没看到我们正在聊天吗?” 夏瑜桐依旧笑着,视线从那几个人身上缓缓掠过,再凝住方才说话的那人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和我的水,好像谁也碍不着谁?”她缓缓地说着:“这茶水间不是设计部的员工公用的吗?难道我理解错了,不是大家公用的?”她装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思索着。 “你!”那人显然有点恼了。 “算了,别跟她说了,咋们回去工作吧。”另一个人出来打了圆场。 几个人从座位上站起,脸色都略显难堪,冷冷地瞥了夏瑜桐一眼,随即离开。 夏瑜桐微笑着看着她们走出了茶水间。 chapter 19 视线幽幽地从门口移至整面玻璃窗,透过玻璃望出去,天空是清澈的天蓝色,宛如一块纯洁无暇的蓝宝石,剔透晶莹,丝丝白云飘浮在蔚蓝的空中,悠悠荡荡的闲暇自得。她冷冷地呼吸,视线转下,竟从茶水间望出去也能看见那绿浓的公园,不过是跟她办公室望出去的角度不同,从这个角度看去,那幽密浓郁的树从间仿若一座蜿蜒崎岖的谜园,有着谜一般的雾气。 白色墙壁上悬挂着的液晶电视播放着轻轻的声响。 目光漆黑漠然,静静地凝着电视。 “据悉,最近杜氏企业与叶氏国际打收购战导致每日开盘股价都有大幅度的变动,而就在业内人士纷纷猜测谁会拔得头筹时,昨日pretty?pearl执行总裁张希传却透露杜氏集团已成功谈妥收购合约,并会在近期内举行正式的签约仪式。而叶氏国际也未对此次收购失败做出回应,至于专家们都纷纷猜测收购计划失败可能会导致叶氏国际在国内的上市更加艰巨困难……” 电视机内不断地播放关于收购战的新闻。 夏瑜桐幽幽地垂目,瞳色很深很深,深得不透一丝光亮,仿佛漆暗的黑宝石,既没有光泽却又带着撩人的美丽。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是纯白色的,仿佛一只孤高挺拔的百合花,神色是寂静淡漠的,殷虹的唇色一闭一合:“他输了吗?是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机会……”*** 巨大的圆弧办公桌前。 叶臣逸死死地盯住正前方的液晶电视,电视里报道的全是关于杜氏企业打胜收购战,成功收购pretty?pearl的新闻。 望着电视屏幕,他的眼神冷冰冰的,暗紫色的瞳仁冰凉的仿佛一把染着血的尖刀!袅袅的紫色雾气恍若一缕缕毒药迷香一般缠绵悱恻,仿佛能闻到那股幽幽的致命香气。他的呼吸很平静,平静地几乎毫无感情,仿佛是一只冷漠却又美得动人心魄的怪物! 已厌烦了那些报道,他关掉电视。 办公室的玻璃门被人推开。 蓝溪踏着天鹅绒质的白色地毯而来,走至桌边,恭敬地对叶臣逸颔首示意。叶臣逸没有看她,而是懒懒地往软椅中靠了靠,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冷冷淡淡,回荡在这光线充足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寒意彻骨。 蓝溪的脊背有凉意窜起,她将头垂地更低说:“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包括公司上市的新闻发布会以及酒会,还有已经帮您联系了BankofAmer。” 听完蓝溪的话,叶臣逸的唇角抿出一抹邪魅般的弧度,那个笑仿佛是赢得了一场杀戮战役的胜利,踏着猩红色的血液染出嚣张傲慢的笑容,如同禁忌的邪神,鬼魅邪美的傲立着,猩笑着。 “还有……” 蓝溪瞟了一眼叶臣逸,再幽幽地垂头,眉头蹙地很紧,唇角悸怕得颤了颤,喉口仿佛被堵塞了一般,僵硬得无法继续说下去。 如同预知到了坏事一般,叶臣逸猩红色的笑意徒然收起,眼神冰冷且冷漠地盯着蓝溪,抿着一抹血红丝的唇幽幽地问:“还有什么?” 咽了咽僵滞的喉口,蓝溪低低地答道:“还有……已经证实那张照片中的男孩名为夏宝。是……是,是夏小姐的儿子。” 就在她一字一句报告给叶臣逸的时候,四周空气中的冰寒之息也随之愈来愈浓,比冰天雪地更甚,直让人汗毛颤栗!室内沉默的异样,蓝溪鼻尖的呼吸是颤抖的,却不敢有太大的起伏,幽幽地仰头,去看此时此刻叶臣逸的模样—— 骤然怔愕! 叶臣逸的表情是惊愕的,幽暗的紫瞳是不可置信的光,肌肤苍白得如同干涸的没有血液流淌,唇弥那抹血红却愈加浓烈,红得仿佛有血腥味在飘。他僵在软椅中,身体有一股寒意从脚下一直往上窜,再从鼻尖吐出那缕缕骇人的凉意,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堵死,令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越来越稀少! “叶少。” 蓝溪有些不知所措,她跟随在叶臣逸身旁当秘书已有很多年,可依然十分惧怕叶臣逸,也从未见过叶臣逸这般模样。 叶臣逸恍若不闻。 就这样僵坐在皮质软椅中…… 一秒又一秒…… 办公室里静得仿佛只有时间流动的声音。 “叶少。” 蓝溪又一次试图唤醒仿佛如同深陷在噩梦中的他。 这一次,他听见了。 暗暗平复了汹涌澎湃、波澜起伏的胸腔,收回那种愕然恐惧的目光,他的呼吸有微微的不平稳,时而重时而轻,时而缓时而急。安稳喉咙的哽塞,竟有股血腥味从喉口窜上来,像是喉壁上被割地遍体凌伤,久久的徘徊在口中。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冷冷地声音再次响起,而这次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冷漠还要冰凉,还夹杂着浓浓地怒意,像是森林中的紫色雾气更浓更重,仿佛要肆虐屠尽世间的一切活物。 蓝溪微微一颤。 颔首欠身离开了办公室。 chapter 20 阳光穿透落地玻璃映得室内如同一颗钻石般明亮,仿佛会透明炫目到消失,室内的空气也如同那钻石,美丽却冰凉,如浸泡在冰水中那般,冰冷的寒意弥漫在室内的每一处。叶臣逸僵卧在皮质软椅中,鼻尖的呼吸很轻很轻,轻微的仿若快要停止,幽幽地紫瞳深邃的恍如梦魇,无边无际,无岸无垠。 气息安静地在鼻尖流淌,一丝一缕,全无热度。苍白的手心是汗涔涔的,薄薄的冷汗覆上手掌,湿冷湿冷。幽幽地扭转头,透过玻璃窗望出去,窗外是一片蔚蓝色,悠悠的白云如棉絮那般荡在空中,光线射穿云层照进来,刺疼他的眼睛,微眨几下,恍惚间,竟好似回到了那个夜…… 小小的院落里,梧桐树的树叶嗖嗖摇曳,晚风吹过,清脆的风铃声忽近忽远,仿佛是存在于飘渺间的声音。如同那暗夜中的女孩子一般,她有着洁白如雪的肌肤,漆黑浓郁的双瞳,乌黑如墨般的长发,那黑发与这夜晚融为一体,只是隐隐透出柔和的光芒,她的声音也是飘渺恍惚的: “弟,我怀孕了。” 宁静的夜,月色很清,透过梧桐树密茂的枝叶洒下,照在那青石苔藓的长椅上,树影斑驳。少年的他静静地站着,暗紫色的瞳仁如雾般的凄迷,他睁大着眼睛望着那个女孩儿,一脸的难以置信,唇间的那抹殷虹红得如血那般,浓郁的就快滴下血珠,他怔怔地问她:“是谁的?是我,还是……还是他。” 女孩的眼瞳漆黑漠然,幽深的仿佛一条无尽的长廊,眉目清冷,薄唇淡淡,静静地站在夜雾中,静静地凝视着他,寂寥的神情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她的心都是冷的、坚硬的,抿着唇她没有回答。 树影斑驳碎烁,风铃安静地悬挂着,院落里静得悄无声息。 对于女孩儿的缄默,他似乎有些恼了,快步窜至她面前,暗紫色的瞳仁死死地盯住女孩,抓起她清瘦的手腕。瘦弱的身子板却不料气力挺足,女孩儿的手腕被他握很微疼,却在轻蹙眉头后又恢复了冷淡地神情,漠视了手腕传来的疼痛,继续淡淡地望着他。 如是僵持了几秒,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放开握住女孩的手掌,他幽幽地垂头,略有丧气:“我认输了。”抬眼间,紫眸中若有雾气在飘,暗藏着丝丝的苦涩:“……我既然喜欢你,也知道你的过去,那么你的一切我都会接受。” 溶溶月光洒进院中。 他将女孩儿拥入怀,纤细的两个身影缠绵相拥,仿佛有一层银辉镀在他们身侧,美轮美奂。在女孩儿的耳边,他低低地哑声说:“……所以姐,你不要这样,不要吓我。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幽黑的眼睑微敛,靠在他的怀中,她的眼眸冰冷地如同死寂一般,声音轻且缓地说:“打掉这个孩子。” 他怔愕! 夜风狂吹一阵,树影乱筛,那风铃传来骇人的声音,一阵阵急促地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席来。 他望着她的漆瞳,唇间的血红徒然变得惨白。 良久。 他咬着牙,屏住呼吸:“好,我陪你去。” 赫然惊醒! 额头还覆着一层密薄的汗水,胸腔是汹涌澎湃的呼吸,暗紫色的瞳仁惊悚得睁大,愕然的环顾周身的事物,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进来,室内的空气有些闷热,他还在他的办公室,原来他做了一个梦,是的,那只是梦…… 疲倦的一头仰靠进软椅深处,喉口是一股干涸的涩味,他轻轻喘气,视线静望着洁白无污的天花板,高高的空空的,如同他现今剧烈跳动的心脏,虽然有生命在跳动,但他的心亦是空空的,仿佛被人掏空了一块那般。 *** 天色刚沉。 通往公寓楼的僻静小路上已亮起昏暗暗的路灯,黑压压的树影间偶有蝉鸣叫。夏瑜桐牵着夏宝的手并排走着,周怡则走在夏宝的另一边,只瞧她时不时的摸摸肚子,满足道:“吃的太饱了,话说那家的韩国料理真的太好吃了。” 夏宝也似很满意,一脸雀跃地走着。 昏暗的路灯下,影子也是灰蒙蒙的。 路灯无意识的闪烁几下,夏瑜桐愕然驻足,遥遥地对上那人灼烈的视线。一时间,她的胸腔仿佛激起千层浪,将她理智的思绪全然冲走,身子僵立在原处。 周怡和夏宝也满心雾水,顺势望去,在那暗暗的路灯下,那个身影挺拔卓越,赛雪的肌肤在夜色中透明的恍若一冉夜雾,暗紫色的目光浓烈邃紫,有幽然的暗光隐动,地面上的影子深深镶嵌,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和寂静。 凝滞的空气中,只有视线浓浓的交杂在一起。 迈出脚步,他泠然走来,眉色冷淡,目光冰凉,只有唇弥间那抹殷虹红得有些张牙舞爪,红得仿佛在下一秒就会溢出鲜血。在她们面前驻足,目光暗暗地直视夏瑜桐,然后缓缓地移向她身边的夏宝…… 如同掩藏在心中最深的秘密被顷刻毫不留情的挖扯出来,夏瑜桐的心重重一沉,一股异样的酸涩味在心底炸开,渐渐占据整个身体,将体内残留的空气一点点逼出,她的身子瞬间惨白的恍若没有血液流淌! 夏宝望着眼前这个大哥哥是一脸愕然。 周怡处于惊愕状态,她反复眨眼再睁眼,极力想要确定自己是否眼花,面前的这个人,他拥有着传奇般的经历,绝代般的身姿,妖邪般的容颜,他是…… 他是阿叶,叶臣逸! “周怡,麻烦你先带宝儿上去。” 僵滞的气氛中,夏瑜桐冷冷地开口,呼吸是轻颤的。 视线从夏宝身上收回,又凝视起夏瑜桐来,看着夏瑜桐的神情愈加苍白,他的唇角竟有意无意的闪过一抹嘲讽,染着满意而又邪魅的笑。 周怡依旧怔愕中。 “周怡,你先带宝儿上去。”这次,夏瑜桐的语气中有急促的命令意味。周怡终是回神,怔怔地点头领着夏宝走进了公寓楼。 静谧的小径中已然只剩他们,视线仍旧浓烈的交汇着。 夜,有点凉。 忽的,叶臣逸笑了,笑得有些狂傲不羁,笑得有些肆意嚣张。夏瑜桐眯起眼睛,审视着他。仿若不满夏瑜桐的目光,他骤然驱走笑意,眸光冰冷如刃,逼视着她道:“姐,你帮别人生了儿子,有好处拿吗?” 漆黑的瞳徒然收紧,他果然知道了! 仿佛很满意夏瑜桐此刻的神情,叶臣逸的唇间又抿出一抹线条,冰冷带着讥讽,继续说道:“姐,你是不是变笨了?你这样无条件的帮别人生养个儿子,以前的你可不会做这样的无本买卖,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所以挤进杜氏设计部是你的第一步吧?” 夏瑜桐冷冷地望着他,默不作声。 叶臣逸唇弥的笑浓郁的鲜红,贴近她的耳畔,附着她的耳上,他用近乎呵气的魅音说:“我比较想知道,你挤进杜氏是想让你的儿子认祖归宗,还是要报仇?” 耳畔晕红滚烫,叶臣逸暖昧的呼吸一浪浪的拍打着耳根。 深深的吸气,她染出一个笑,那个笑纯洁的仿若一朵纯白优雅的百合花,矜持雅致,她装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很荣幸,因为叶少您居然会用到跟踪调查这种卑劣的手段,只是为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真是荣幸备至啊。”前一刻还是一朵洁白高雅的百合花,这一秒却已化身为一朵带满刺的白色蔷薇。 叶臣逸不怒反笑,笑得嚣张邪美:“这样才对,这样才是我的姐姐。”微做一个念想,他又道:“对了,叶氏国际正在筹划一个酒会,我想你应该会陪同杜木轩莅临的吧。” 夏瑜桐含笑看他,直言拒声:“不会。” 叶臣逸仿若早就猜测到夏瑜桐会拒绝,丝毫未有惊诧之意,唇角的笑意反而更甚,贴近她的脸,幽幽的紫瞳中倒映着她冰冷冷地神色,轻声威胁道:“我知道你混进杜氏有什么目的。如果,你不来这个酒会,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告诉杜木轩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唇角勾起,一抹猩红色的笑意,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夏瑜桐唤住他,死死地凝住夜雾中恍若一缕紫色毒香般的背影,然后叶臣逸幽幽地回望她。她静默着,眸漆深的如一池幽潭,没有光芒只有死寂,面容白的异常,唇色却红的撩人,她冷冷地笑着:“你为什么非要我去那个酒会?收购战失败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难道你是想让我去看你落败的模样?” “放心,我是让你来看我成功的模样。”他的自信,甚至有些狂傲,仿佛居高临下的王者,已将一切都归纳于他的掌握之中。 夏瑜桐一怔,如今事既已成定居,他又要如何来改变?如何能让张希传改变心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杜氏与pretty?pearl的签约仪式近在眼前,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扭转局面?可是叶臣逸笑得如此自信甚至嚣张,难道他有必胜的把握? 她反复思肘。 不知何时起四周只剩下了她一人。 路灯昏暗。 她的睫毛幽幽地敛着,皮肤恍惚透明。 chapter 21 当夏瑜桐回至公寓时,夏宝即刻迎了上来,将夏瑜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蹙着深浓的眉毛,扯着稚嫩的嗓音认真地询问:“瑜桐,那只禽兽对你做了什么了?” 这一问,惹来夏瑜桐一番哭笑不得,问他:“这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什么禽兽啊,什么的?” 夏宝思索片刻,顺手指去沙发中的周怡,侃侃道:“是周阿姨说的,上次我听到周阿姨在打电话,然后说什么‘衰哥’就是‘禽兽’,电视里也放过有个很丑的叔叔抱住一个很漂亮的姐姐,然后那个姐姐拼命的打那个叔叔,还骂那个叔叔是‘禽兽’。” 夏瑜桐听罢更是欲哭欲笑,只得无奈叹气,又是摇头,瞪了眼周怡:“话说,周怡你怎么让夏宝听到你在将电话呀,他年纪那么小,很容易误解的。” 盘腿坐于沙发中的周怡,听后一阵委屈,急急解释道:“这个又不能怪我,我这么知道这个臭小鬼会偷听?而且我也不能禁止人家电视台播放节目吧。” 夏宝圆溜溜的大眼盯着夏瑜桐眨了几下,又道:“瑜桐,瑜桐,宝儿不会误解的哦,宝儿很聪明的,跟那些幼儿园的笨蛋们完全不一样。”自鸣得意的继续说:“宝儿知道怎么把变形金刚的敌人拆掉,还知道怎么修瑜桐的自行车……” “别说了。”夏瑜桐垂头丧气的制止夏宝,敢情她给夏宝买的机器人是这么被拆解的,还有她的自行车经常掉链子,原来是夏宝搞的鬼。她第一次觉得做人失败竟是教育孩子这个问题上,无奈地叹气:“夏宝,回房间睡觉去。” 夏宝疑惑地眨了眨眼,应道:“哦。” 一头栽进暗红色的沙发中,夏瑜桐还在介怀教育夏宝这个问题,只觉身旁一股浓浓的视线正在逼视着她。扭头望去,只见周怡阴沉沉的望着她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夏瑜桐蹙起眉头,幽幽地问:“什么?” “还装傻,啊叶的事情啊!”周怡显得有些激动,差点没从沙发中跳起来。 睫毛暗自垂落,待再一次直视周怡前,她深深吸了口凉气,将所有的事情同周怡复述了一边…… 周怡静静的听她说完,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动作,客厅陷入一片沉寂。良久,周怡才叹道:“本来生活的好好的,好几年无风无波了,结果一下子怎么全都跑出来了?”叹气继而转成了抱怨,而且情绪略显激动:“你快死的那些日子,他们在哪里?你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不吃不喝的日子,他们在哪里?你为了生夏宝,差点丢掉性命的时候,他们又在哪里?” “够了,周怡。”夏瑜桐打断她,“别再提了,现在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抿着唇,周怡握住她的手,眼中泛起波纹:“好。” *** 三日后,就在杜氏企业与pretty?pearl签约在即的倒数记时内,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被媒体爆出,BankofAmer宣布撤资pretty?pearl!此新闻一出便引得业内人士以及财经周刊等众多媒体记者的哗然,谁都知晓如今pretty?pearl已徒有外表的光鲜,近年内业绩存在不断下滑的趋势,若非有BankofAmer这个重力骨干的支持,解决着公司一系列资金周转的问题,否则早于上次金融风暴席卷全球之时便会面临倒闭。正因为如此,张希传才急于出售pretty?pearl,并利用叶氏国际同杜氏企业打收购擂台战。 而就在众人还在寻思BankofAmer为何撤资pretty?pearl的时刻,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张希传失去了BankofAmer的支持,那么原定以高价收购这个品牌的杜氏企业会不会因此而退出角逐。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上则新闻出现了不久,杜氏企业即刻发表声明决定放弃收购pretty?pearl的计划,财经周刊的记者几次致电询问杜氏放弃的缘由,杜氏据以公司内部高层决议,不方便透露的原因拒绝回答。 而就在此刻,一边失去了BankofAmer的支持,另一边与杜氏企业的收购合同告吹后,pretty?pearl顿时陷入困局,媒体多次为此事件采访张希传张总,却被遭到拒绝。而业内资深专家分析,此次事件可能会导致pretty?pearl一蹶不振。 就在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时,叶氏国际却突然跳出说愿意接手pretty?pearl这个烫手山芋,一时间满城哗然,有人斥责叶氏这个举动不明智,也有人说杜氏之所以未能成功收购pretty?pearl,叶氏才是幕后黑手,而叶氏最后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姿态站出,成功达到收购目的。 与此同时,就在叶氏同张希传签约之后,pretty?pearl正式改名为‘L&E’在亚洲同步上市。‘L&E’这个这个名字源于两个单词,leaf(叶子)和elegant(高雅)。 而LE上市未久,BankofAmer即表示出合作意向,最后决定融资这个品牌,随即当日叶氏国际便发表申明,叶氏国际将会在大中华地区正式上市,仿佛是一场早已预谋好的游戏,随后可想而知叶氏国际股价暴涨,将原本信誓旦旦提及叶氏国际现今上市不利于公司的传言一尽扫清。 在这短短几日,一连串的事件像是早已演排好的戏码如期上映,此刻,众人才恍若初醒,原来一切都在叶氏国际总经理叶臣逸的鼓掌之内,这些全是他一手操控出来的好戏! 杜氏企业云楼的蓝灰色玻璃映照着天空之景。 办公室内。 白色无垢的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正在播出叶氏国际与张希传那日的签约仪式。短短几日,时过进迁,原本意气风发、天庭红润的张希传即刻显得黯淡不少,面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虽然极力维持着唇角的笑意,却始终看得出勉强之姿。反而是叶臣逸,他风姿飒爽、精神奕奕,唇弥的笑烈红得张牙舞爪,烈红得嚣张得意。 待签约仪式完成后,两人握手致意,顿时无数的闪光灯聚焦着二人猛拍!‘咔嚓,咔嚓’,在无数的闪光灯中,叶臣逸始终染笑,邪傲的如同踏着猩红色的血勾,气势凌驾于张希传之上,而张希传经过这一系列事件反而变得低调寡言起来。 凝视着电视机的屏幕。 杜木轩面色无波,眉目淡淡,静静地看着电视。桌旁的方奇睨了眼电视屏幕,又担心地望了几眼杜木轩,思量片刻,低低地问:“少爷,您当日即刻宣布退出收购计划,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唇间抿出淡然的笑容,凝着电视屏幕说:“叶臣逸在那日酒会上便已胸有成竹,应该是在他决定收购计划后已着手开始部署。他既然已经猜到我们杜氏的想法,我们自然就胜不了他。” 视线从电视屏幕幽幽地移至桌上那张香槟色的邀请函,轻轻拿起,干净的香槟色邀请函周身用金边点缀装饰,大气婉约,还有隐隐的淡香。翻开邀请涵,赫然望见那是关于叶氏国际上市酒会的邀请函。 放下邀请函,杜木轩静静地思肘,原来叶臣逸早已将一系列事件都计划妥当,可见此人的远见以及莫略,更重要的一点,他从未顾忌与张希传的朋友之义,可见其心狠手辣。 再次凝向电视屏幕,杜木轩缓缓地说:“这次是我输了。叶臣逸早就知道我是因为BankofAmer,才极力想收购pretty?pearl,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赢的机会。看来,他比张希传更令人不容小觑。” chapter 22 月色皎洁。 炫彩斑斓的城市霓虹灯从林肯房车光洁如新的车身上缓缓掠过,点点烁烁,倒映了这不夜城的糜烂与奢华。车内后座,静谧如常,而那两人依旧全无交集,司机老赵透过后视镜睨了眼后座,不知为何当杜少爷与夏小姐相处在同个室内的时候,那气氛便会变得异样的安静,甚至于空气都会变得稀薄。 房车后座内,静得仿若空气是凝滞的,夏瑜桐与杜木轩隔着一个座位临窗而坐,两人的打扮略显庄重,因为现在车子是要驶去叶氏国际上市酒会的现场。 临坐窗边,望着那窗外烁耀的霓虹灯璀璨如星,夏瑜桐幽幽地陷入沉思,她回忆起那夜公寓楼下叶臣逸威胁她的话,回忆起他最后转过身来的那一笑,那笑容自信狂傲,仿佛有血腥味在飘,那时她还在疑惑,究竟什么可以使他如此自信。 而如今,她懂了。叶臣逸不惜将朋友置于死地也要赢得胜利,既然早就胜券在握,他又有何惧?自然狂傲,自然嚣张,自然自信。 黑瞳漆深无光,望着车玻璃上染着的碎光,那些缤纷的闪烁像是一条又深又长的时空隧道,恍惚隐匿在沉浮间,飘渺的过去由浅渐浓…… 那是初夏的傍晚。 天中层鸾的云彩染着橘色的光,教会楼灰蒙蒙的影子在橙色的地面上印景的斜长。学校里的学生大部分都已离开,只剩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准备离校。黄昏的校园显得格外静谧,空旷的操场上隐隐有几个人影在昏黄色的天地中跃动。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哈!” “打死他!”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嚣张,居然将念头动到校花头上!” 操场上,有几个少年正在群殴一位身形消瘦的少年,一拳一脚踢打的毫不留情。只见那瘦弱少年蜷缩成一团,用双臂护住自己脑袋,任由他们欺虐自己,却始终骨气得不发出一声疼痛的呻吟或是求饶的话语。 又是拳打脚踢了一番,那几个少年深怕弄出人命才停了下来,对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少年呵斥道:“臭小子,你下次给我小心点,别以为长得细皮能肉点就拽起来!” 告诫过后,那几个殴人的少年也渐渐散开去了。 被打的少年静静地侧躺在橙色的草地上,雪凝般的皮肤上全是淤青伤痕,纯白色的校服也都是凌乱的脚印灰尘。静躺了一会儿,少年冷冷地从草地中吃痛的撑起,浑身的伤让他疼的微微颤触,却依旧不吭一声。幽幽地站起,纤细的影子刻在橙色的地面上,只有他一人之影,孤孤单单。 安静地站立着,这个少年是极其美丽的,拥有一头藻蓝色缠绵的短发,脸上虽然带伤,却不知为何更为他这俊美的模样平添了几分艳丽之色,一双罕见的暗紫色瞳仁,那双眸冷冷淡淡,神色有股死灰般的漠然,仿佛这世上的一切他都不会去在意。 霞光万丈。 望着那样的他,她眯起眼睛,缓缓走向他。仿佛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个少年抬眼看她,一瞬间那暗紫色的眸中竟闪现了一霎那的愕然,然后那双如雾般凄美的瞳幽幽地垂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清瘦白皙的手指,伸手去抚那少年脸上的伤痕。少年一动不动,但那脸颊上却不自觉染上一抹艳色的绯红,晕晕淡淡,若有若无。望着少年,她微笑着问:“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是校花自己塞情书给你,而不是你主动的。” 少年依旧垂着头,喃喃地说“他们想打我用什么借口都会打我,我不必浪费口舌向他们解释。何况……何况,这种事情我以前也习惯了。” 她听他说着,乌发凌厉,目光幽幽。良久,她又重新染上笑意,夺过少年手中的书包,搀扶住少年遍体凌伤的身子,只见少年怔怔地望着她。于是,她给了少年最温暖、最和煦的笑容:“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你是我的弟弟。” 少年生涩得被她搀扶着,神情动作略有羞怯之意。 鼻尖的呼吸渐渐变凉。 阖上眼眸,不再看那车玻璃上亦幻亦真、变幻莫测的霓虹碎光。那些回忆明明仿佛近在咫尺,却为何每每回至现实后恍如隔世般遥远,记忆中那个少年是羞涩却又傲骨的,而如今那个男子却是邪魅残忍的,仿若那森林中嗜血的怪物,肆虐残酷。 杜木轩倚窗而坐,车玻璃关得严实,深蓝色的车窗上倒映着夏瑜桐的身影,肌肤白的恍惚透明,眼眸闭起,在窗外路灯照进车内,忽明忽暗时,她的阖起漆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望着车玻璃上她的影子,杜木轩的眼底情绪复杂。 林肯房车在奢华辉煌的酒店门前停驻。 踏着猩红色的地毯,夏瑜桐挽着杜木轩的臂弯走进叶氏国际大中华地区上市酒会的宴会厅。 美妙婉转的音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中流淌旋转。 复古风纹饰地毯。 色彩饱满的油画挂满墙壁。 整个宴会厅俨然一派欧式皇族城堡的格调。大厅中,有金发闭眼的外国人亦有亚洲各大公司的代表,他们手举水晶酒杯或是谈笑风生或是相互敬酒。 “杜总。” 温润如玉的光芒下,叶臣逸风姿奕奕,踏欧式古风地毯而来。眼角含笑,唇间殷虹意浓,驻足笑着凝向杜木轩,而那眼角的余光淡淡地从夏瑜桐的身上掠过。 伸出手臂,他说:“杜总,很高兴你能出席。” 杜木轩眉色平静,与他握手,薄唇抿着一丝笑容:“恭喜。” 叶臣逸听罢,笑意更浓,在如玉般莹润的光线中,他的唇间抹着猩红艳色,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狂傲,比血更稠更艳更美。身着紫色抹胸礼服的蓝溪,身材妖娆妩媚,但面色却是一派正经,丝毫未显出妖媚之气,她安静地走至叶臣逸身侧,在他耳畔低喃了几句。 随即,叶臣逸望着杜木轩说:“两位请随意。”转身间,他似有意无意地又望了夏瑜桐一眼。 叶臣逸匆匆离去后。 奢华的欧式宴会厅内的灯光骤然暗下,一束白茫茫的聚光灯打在发言台上,叶臣逸含着笑,庄重地走上演讲台,站至银色落地话筒前,开始了一系列演讲。台下有几种闪光灯矜持的闪动,这个酒会几乎拒邀了所有的媒体记者,只有叶氏旗下分支的媒体公司负责酒会全程拍摄。 叶臣逸细细地演说着,然后在演讲完毕后,他介绍道:“下面有请叶氏国际的最佳合作伙伴,BankofAmer的总裁詹姆斯?霍克致言。”在中文说罢后,他又用流利的英文复述了一遍。 就在台下一片掌声如潮时,一个身形魁梧的外国中年男子高傲的走进白色的聚光灯内,他有一头金色的短发,灰色的眼瞳,面色染着笑容,眼角处有深深的皱纹,用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进行着致词。 这个环节结束后,叶臣逸从演讲台上缓缓走下,聚光灯始终聚焦着他。走至萧绫美身侧,微笑着扬出绅士的动作邀请她共舞,萧绫美一脸雀跃得挽上叶臣逸的手臂,走至舞池中央,优雅古典的华尔兹美妙的演奏起来,白色的雾光灯美轮美奂。舞池中配合得当,舞步一致的叶臣逸同萧绫美仿佛是再合适不过再相配不过的一对璧人,惹来了会场众人艳羡的目光。 萧绫美身着一席米白色的短款礼服裙,在高雅的舞步,典美的笑容下,她飘逸得仿佛是仙女那般,幸福得仿若飘飘欲仙。 一曲舞罢。 金色辉煌的灯光再次亮起。 几乎所有的男士都邀请了自己的女伴共舞,舞池中央顿时有数多对翩翩起舞,舞步娴熟,仪态万千,仿佛是一场舞蹈的饕餮盛宴。 杜木轩与在场熟识的宾客寒暄,夏瑜桐就静静地陪伴在他身侧。她着一席天蓝色的礼服裙,宛如纯洁的精灵,低眉敛目,含蓄内敛,众多宾客纷纷向她投去目光,有心细的人发现这个女子已经陪同杜木轩参加过多次晚宴或者发布会了。 而在那芸芸视线中,那灯光灿烂的恍惚白雾处,叶臣逸孤傲得持着水晶酒杯,魅惑的酒液与他浓郁如血的唇色浑然天成,迷离的眼神隐隐透出寒光,冷冷地聚视着那个方向。仿佛感受到叶臣逸今夜的不同寻常,萧绫美顺着叶臣逸的目光探去…… 在那头的谈笑低语间,那个女子有一头如墨汁瀑布般的长发,白皙的恍惚透明的肌肤,气质优雅,举止淡然,她安静低调得站在那里,却隐隐透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气息。 那个女子,她见过,在上次某个酒会上。萧绫美轻蹙起眉头,收回视线,又转望向身侧的叶臣逸,又跟那日在发布会时相同,她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气息虽是冰冷的,但那红如血的唇隙间却抿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叶臣逸的视线久久地凝住夏瑜桐。 放下手中的酒杯。 提步,缓缓向她那儿走去…… 顿时间,萧绫美屏住呼吸,心被悬在空中。然后,在叶臣逸越来越靠近那个女子时,她的心在一瞬间重重得沉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炸开,快速蔓延至整个胸腔…… 番外一 话说这两天泰坦尼克号正在上映中,夏宝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泰坦,于是乎缠着夏瑜桐,说什么都要去电影院看电影。 然后,当然夏瑜桐自然就陪着夏宝去看电影了。 长达194分钟的电影看完后,电影院的灯光亮起,夏宝环顾了四周一圈,几乎所有女孩子都是以泪洗面、满脸泪痕,更有甚者一位戴着眼镜的大哥哥直接哭着跑了出去。 夏宝扭过粉嫩嫩的脸望着夏瑜桐,斩钉截铁的说:“瑜桐,瑜桐,如果宝儿在的话,肯定不会让大船沉掉的。” “为什么?”夏瑜桐疑惑地问。 “因为宝儿一定可以把大船给修好,那么大船就不会沉了。”宝儿一边说着,一边幸福的拉着夏瑜桐往外走。 那时,夏瑜桐在心里OS:幸好,夏宝不在泰坦尼克号里,否则,恐怕泰坦还沉的更快点。想起她可怜的自行车和玩具都是命丧于夏宝这个小魔头之手啊~~~~~ “喂喂喂,乃做别人妈咪的,怎么可以否定咋们儿子的能力!” 某只夏宝的神秘老爸现声了。 夏瑜桐瞥了那个声音的主人一眼。 “好像还米到你的戏份吧,靠边站着去。”疑惑了一会儿,瞪着某个神秘人说:“话说,我小时候破坏力可没有那么强的。说,是不是像你!” “我小时候可不做那种事情。”思肘片刻又说:“不过,学校里的凳子椅子倒是拆了不少。” 夏瑜桐顿时黑线,抱怨道:“你还我自行车!还给我不掉链子的自行车。” 某只拽拽的瞥了夏瑜桐一眼,对着夏宝说:“儿子,干得好。泰坦尼克号算什么,拆了,爸爸再造一艘给你拆。” 夏瑜桐无语中,最后喃喃地说道:“还好儿子跟我。” chapter 23 光芒温润如新,在洁白的恍如雾气的灯光下,夏瑜桐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那个人走近,那人唇间的笑有种近乎于血的猩红,但那眸中却冰冷的毫无笑意。 在夏瑜桐面前驻足,叶臣逸目光转向杜木轩,唇角染出更浓的笑问:“杜总,不介意我邀请你的女伴跳一支舞吧?”询问间,他已扬出臂弯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杜木轩清淡的唇角有抹宁静的恍惚远山淡雾般的笑意,他目光复杂得瞟了夏瑜桐一眼,淡淡地说道:“自然可以。” 优雅的音乐在指尖低绵的流淌。 如玉的光线照在那浅色的手掌上,静静地泛出美妙的光泽。 那只手掌修长而又白皙,掌纹清晰恬淡。 夏瑜桐的目光静落在眼前那只手掌上,金晃晃的光使得眸前朦胧的如同白雾那般,看不见叶臣逸的脸,看不见他的身体,只看见那只宽大而又清瘦的手掌。渐渐的,眸前之景变成一点点光晕,慢慢地散开去,然后恍惚回至那年初夏……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素色的别墅前,那个少年唯唯诺诺的站着。 她望着那个少年,藻蓝色的发莹莹有光泽耀动,暗紫色的瞳怯懦的低垂着,肌肤白皙的如同白瓷那般,带着透明炫目的光。明明这个少年是如斯的美丽,却如此的羞怯懦弱,甚至于那目光都是不自信的,闪闪烁烁的一直在逃避。 于是,她打从心底讨厌这个少年……讨厌他的美丽,讨厌他的懦弱,讨厌他那逃避的目光,更讨厌他那种厌恶世俗、清澈如水的气质。 然后,她对着他微笑,那笑容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温暖的东西。那时候,少年怔愕地看着她,那紫色的瞳仁透出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少年那样的目光,她又对着少年伸出手掌,唇间的笑愈加浓烈,浓的像是一片绚烂的花海,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耀眼的光泽。那一刻,少年的脸颊染出一抹红晕,有种倾城的艳色。 看着那样羞涩的少年,她满意的笑了,她欺骗了少年,给了少年看似温暖的笑容,其实她心中并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 目光不经意间落至对那个少年伸出的手掌上,那是她自己的手掌,纤细美丽,她从未发觉过她的手掌是如此的漂亮,但那掌心的含义却是虚情假意的。 从飘忽如寐的梦境中醒来。 她仍旧望着面前叶臣逸的手掌,那掌心也是那般的漂亮、那般的白皙,却跟那年初夏时她的掌心相同,美丽却是虚假的,隐隐的透出不纯粹之意…… 鼻尖冰凉的呼吸着,她缓缓伸出手,清瘦的手指落进叶臣逸的掌心中。那一刻,叶臣逸笑得肆意浓烈,邪魅的如那森林中鬼魅的影子。 不远处,萧绫美冷眼望着夏瑜桐与叶臣逸相叠握的手掌,心仿佛变成一个铅球,然后重重地炸开,在碎了一池后,顿时五味杂陈了起来…… 光芒如幻,有些人纷纷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向叶少与杜木轩的女伴投去,然后屏息静望着这一幕,杜木轩的女伴和叶少是何关系?谁都知道,早些时候因为收购战的关系,杜氏企业与叶氏国际差点闹至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如今怕只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罢了。 叶臣逸领着夏瑜桐往舞池中央走去。感受到从四处传来的各种目光,夏瑜桐暗暗思肘,这舞还真跳不得,如若说陪叶臣逸跳完这支舞,说不准便会成为明日的新闻,毕竟叶氏与杜氏打收购战的余热还未消退,只要记着要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咬着不放。 这时候,一位模样俊秀的侍应生端着香槟走过。 夏瑜桐脑中一个念想,心头一横,在侍应生与她交错而过时,她故意轻绊了那位侍应生的脚。顿时,玻璃酒杯等摔碎了一地,响彻宴会厅。夏瑜桐假意摔至地上,侍应生连忙起身急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她淡淡地回应。 杜木轩即刻走至她身侧,将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关心的问道:“没事吧?” 她微笑着,回答:“没事。” 在混乱中,叶臣逸静静地望着夏瑜桐,唇间抿出一抹冰冷的弧度,眯起眼睛,眼神迷离却又漠然。 回应了所有人的道歉,夏瑜桐保持着笑意,颔首道:“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没有休息室,我想要去休息一下。” “有有有,请小姐跟我来。”经理连忙说道。 夏瑜桐又对着杜木轩微笑着说:“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待会儿再回来。” 杜木轩点头应之。 贵宾休息室里宽敞辉煌。 金色的欧式钴花墙面,绒制的暗红色落地窗帘,色彩饱满的金框油画,黑水晶璀璨吊灯,猩红色的古典沙发,一派富丽堂皇之景。夏瑜桐独自一人待在休息室里,她疲倦的卧进沙发中,闭目凝神休息起来。房门被人轻轻地打开,又轻轻地合上。夏瑜桐警觉的睁眼望去…… 金碧如玉的光芒中,叶臣逸静静地站着,金色的碎光镀在他身侧,仿若一幅色彩魁丽的欧式壁画。叶臣逸眉目深邃,眸光冰凉,唇弥抿出淡淡地线条,有些嘲弄有些讥讽得说:“你宁愿当中出丑,也不愿与我共跳一支舞。”唇角勾起,诱人的有血在滴:“……我究竟让你厌恶到何等地步?” 夏瑜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并未作答。 叶臣逸浑不在意,他缓缓地走近沙发中,慵懒的靠进猩红色的欧式沙发,紫色的眸光泛出诱人的光泽,如有紫色的雾气氤氲,他魅惑地望着夏瑜桐,懒懒得说道:“你比以前还要冷漠,至少以前你愿意欺骗我。现在,你直接连欺骗都省了,你的心,果然是冷的。” 夏瑜桐满不在乎,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冷冷地说:“那也比叶少您好。张希传是你的朋友,可你不惜将他踩踏在脚下也要达成你的目的。连你的朋友你都可以这样伤害,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哈哈……”叶臣逸骤然大笑,那笑声凌厉的宛如一把刀子,寒冷之意弥漫开去。笑罢,他冰冷地凝视着夏瑜桐的脸:“既然你知道,那么你也应该明白,如果他张希传把我当做他的朋友,就不会利用我来跟杜木轩竞争,也不会利用我来抬高收购价格。”他继续说着:“他明知道我想收购pretty?pearl,如果他顾朋友之谊,直接让我收购,我不会让他吃亏的。” 冷笑一声又道:“可惜,他非要搞出那么多事来,逼迫我不得不走那一步,最后pretty?pearl以低廉的价格卖给我,全是他张希传自作聪明的缘故。” 夏瑜桐漫不经心地冷笑:“逼迫你?呵,就算他张希传不是什么好人,身为他朋友的您也不算什么好人,你们就算是物以类聚。” 叶臣逸笑得狂傲不羁,他将脸贴近夏瑜桐,滚烫的呼吸暧昧的拍打着夏瑜桐的脸,他说:“好人?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那他杜木轩就是个好人吗?”他笑得如魅如惑又道:“我不妨告诉你,杜木轩他输就输在他不知道我居然和BankofAmer的关系如此好。而张希传他知道杜木轩想接近BankofAmer,所以才利用我来逼杜木轩抬高价格。是不是在你眼中,杜木轩成了这件事中利益最受损的人?可恰恰,你错了……” 直视着夏瑜桐的目光,他继续说道:“如果杜木轩成功收购pretty?pearl,在它的利用价值结束后,杜木轩就会把它当做垃圾一样剔除,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BankofAmer去的。所以说,你未免太小看他了,他不同于你想的那么简单。” chapter 24 面前是那双幽紫的双眸,她冷冷地别过头去,淡淡地说:“那又如何,杜木轩是不是好人都与我无关。至于你……”再次直视叶臣逸,她的神情冷淡的混合着漠然的气息:“你也同我毫无干系,所以请你不要再花费无聊的功夫在我的身上。” 叶臣逸望着她,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殷虹的唇色肆意的挥发着血腥般的气息。 望着那样的他,夏瑜桐深吸一口气,从猩红色的沙发中站起,淡淡地从叶臣逸的身上瞥过,她道:“不好意思,叶少,我要回会场去了,失陪。”说罢,她正要离去,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拽住手腕,硬生生的往回扯去。此时,她一个踉跄跌进猩红色沙发深处,叶臣逸不偏不倚,顺势压上她,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沙发中。 光芒辉煌四溢,叶臣逸的身影笼罩住夏瑜桐苍白清瘦的身躯,她颤抖的呼吸,平复刚刚惊魂未定的情绪。而她身上的叶臣逸浓浓地凝视着她,视线迷离却又寒冷,唇间的红嚣张如血。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远一点看,这个姿势是如此的暧昧,两人的脸近得仿佛只有一个呵气的距离,微微一动便会吻上唇。 “放开我。”贵宾休息室里静得悄无声息,只有她丝丝沙哑的声音冰冷的盘旋在奢华辉丽的房间内。 叶臣逸屏息,浓烈的逼视着她,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按住夏瑜桐纤细的臂膀。 是那么的冰凉,叶臣逸的双手是那么的冰凉,带着潮湿而又寒冷的薄汗沁入她的体内,一直凉进她的心中,仿佛全无温度,仿佛那不是一双活人的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起来。 灯光璀璨的恍如白雾,夏瑜桐的神色却苍白的如同白纸,她试图挣扎脱逃却反被叶臣逸更用力的禁锢住,于是反复几次,她有些恼了:“放开我,否则我要喊人了!” 叶臣逸不慌不乱,依旧紧紧地将她箍住,唇间勾勒出一抹邪笑:“你有本事就喊啊!”在那一声低吼后,他重重得吻上夏瑜桐的唇,辗转厮碾的吻着。 夏瑜桐想方设法避开他的唇,却被他死死地掐住下颚,让她无法动弹。深深的吻住她,体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窜,汹涌澎湃一直怒涌至喉口,他越来越贪婪,越来越难以控制,他想得到的更多。冰凉的手掌透过衣物伸进去,游走在她的肌肤上,仿佛快要融化窒息一般,他的呼吸越渐紊乱,是那么的炽烈,那么的焚热,仿佛一团燎原的烈火,将永无止境的燃烧! 在那样充斥着欲望的空气中,鼻尖的呼吸是浓浓的暧昧,他用猩红的唇去抚触她的肌肤,一寸寸从脸颊至白皙的脖颈。夏瑜桐一动不动,恍如死灰一般,漆黑的瞳幽深的仰望着金色繁煌的天花板,任由叶臣逸贪婪的亲*她,任由他浓烈紊乱的呼吸拍打着她冰凉的肌肤。 咽下喉口那种难掩的涩味,叶臣逸将脸埋进她的颈间,她依旧是那么的冷漠,即便他这样对她,可她仍旧可以如此冷漠。为什么她可以如此不在乎他?为什么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在乎?那一刻,他的心底仿佛有怒火在燃,烧得他再也控制不住,他狠狠地在夏瑜桐颈间细致洁白的肌肤咬了一口,顿时有殷虹色的血液从伤口中沁出。 夏瑜桐疼痛的微微呻吟,脖颈间伤口淌出的艳色使得叶臣逸更加欲火难耐,他又吻住她的肌肤,一寸一寸吻回至她的唇,用力的吻住她的唇。夏瑜桐神色漠然,忽然咬住叶臣逸的*,那猩红色的血液即刻从唇上的伤口渗出。* 原本就殷虹魅惑的唇间被血染得更加浓烈艳美,仿佛是盛开的一朵血色红色的花,他冷冷地望着身下的夏瑜桐。 夏瑜桐幽幽地望着他,唇角竟勾出一抹讥嘲的笑容:“我留个伤口给您,不知您会怎么跟您的女伴交代呢?” 望着她冷漠的神情,叶臣逸骤然大笑起来,那眼神却是没有笑意的。 欧式走廊里,萧绫美正在四下寻视。 此时,一位男侍应生正托着餐盘走过,萧绫美即刻唤住那人问:“喂,等一下。你们这里的vip贵宾休息室在哪里?” 侍应生恭敬回答:“您直走到底,看到的那间便是贵宾休息室。” “知道了。”萧绫美瞟了侍应生一眼,便踏着暗红色的地毯往走廊尽头的那间贵宾休息室里走去。 chapter 25 魁丽的欧式壁画贴满金色华丽的走廊,金灿灿的灯光辉煌,萧绫美的影子划过暗红色的地毯,往廊道尽头的那间贵宾室里走去。 贵宾室的门是刻花的复古香木门,伸手推开那道门…… 房间里的光晃的人眼睛睁不开,萧绫美瞬时眨了眨眼,习惯光的强烈后,睁眼望去……偌大的贵宾休息室里布局格调皆是奢华无比,而那猩红色的沙发处,只有叶臣逸一人静卧着。见他,萧绫美即刻雀跃地坐进沙发中,亲昵得挽上叶臣逸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娇声娇气的说:“臣逸,人家找了你很久,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询问间,她抬头凝视起叶臣逸的的脸,顿时一怔,他那唇间竟然有一个伤口,伤上的血液已经干涸,只是偶有新鲜的血珠沁出。唇间的伤是怎么造成的?怎么才会在唇上留下那样伤?还在思肘时,萧绫美的心重重一颤,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不会的,不会的…… 她努力的反抗着心中冉起的那个念头,努力的为自己找寻辩驳那个想法的借口,也许是不小心磕到的。不会,不会是吻后留下的。结果所有的借口理由依旧败给了那个念头,她收住喉口,咽声问叶臣逸:“逸,你唇角的伤是怎么留下的?” 叶臣逸并没有看她,而是平视着前方,拇指诱美的抹过唇角的伤口,如一道绝美的风景,飘着充满蛊惑充满邪魅的凝香。 宴会大厅。 低婉的音乐混杂着绵绵的酒香四溢飘散。 仍旧衣香鬓影,仿佛刚刚在贵宾室内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夏瑜桐穿过谈笑风生的人群,匆匆忙忙得回至杜木轩的身侧。杜木轩见她慌张,边打量着她便询问:“怎么了?” 夏瑜桐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向下移,赫然发现那细洁的脖颈处俨然有一处殷虹的伤口,仿佛是……仿佛是吻痕…… 视线幽幽地望着那处伤口,杜木轩问她:“你的脖颈处的伤?” 夏瑜桐有些怔愕,她伸手去摸自己颈部的伤口,指尖顿时染上殷虹的血液,望着指尖的血红,她的心有些凉意,难道是刚刚叶臣逸咬伤的?挤出笑容,看着杜木轩说:“可能是刚刚被侍应生撞到时,玻璃杯割伤的吧。”解释完,她顿了片刻又道:“对了,我觉得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我去车里等你可以吗?” 杜木轩思虑片刻道:“我跟你一起走吧。” “这样不太好吧,我一个人没有问题的。”夏瑜桐连忙说。 杜木轩唇间染出一抹清浅的笑意,望着她说:“无妨,反正我恰好也觉着有些闷,酒会上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吧。” 想了想,夏瑜桐才微笑点头。 在她转身间,杜木轩又瞧见她颈部那朵如同盛开的血花般的伤口,有种妖娆异美的姿态,甚至好似能闻到那幽幽的血腥气飘进鼻尖。金晃晃的灯光下,那朵绽放在颈间的血花仿佛在对杜木轩露出胜利嚣张的笑容,他淡淡地敛目,那眸光是模糊迷离的,指尖有一股骇人的冰凉在蔓延! 杜宅。 梦幻紫的落地纱窗,玫瑰柔绸的被套,深紫色的绒质地毯,连房内的吊灯都是紫水晶定制而成的,每一件摆设都讲求品味与精益,房间很大,俨然一派梦幻闺房的格调。 许倩蓉身披柔粉色的丝绸睡衣半卧在玫瑰花纹的沙发中,露出白皙凝脂的小腿,正有女仆打扮的佣人为她细细的推拿。丰腴的手指,如十六岁少女般粉柔的指甲,有佣人为她修整指甲,并涂上肉粉色的指甲油,甲油有一种淡淡的玫瑰花香,一阵阵的沁人心脾。 崔管家连敲三下门,恭敬地走了进来,他站在沙发旁,却放空目光,不敢直视沙发中妩媚半卧的许倩蓉。许倩蓉却满不在乎,她自顾着欣赏自己丰腴白皙的手指边问:“我懒得看见沈冰那个女人,对了,她最近有没有发疯伤害小轩?” 崔管家低声答道:“夫人,近些日子,少夫人的情绪是越来越不稳定。所以,我擅自将少夫人关在房内,否则我怕少夫人会伤害少爷。” 许倩蓉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别关着她,随她去。只要保护好小轩的安全就行。” 崔管家怔了怔,点头应到。又是思肘片刻,崔管家又道:“夫人,还有一件事……”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沙发中的许倩蓉不满的瞥了崔管家一眼,使得崔管家头低地更甚,她道:“还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得到许可后,崔管家说:“夫人,原本负责照顾少夫人的夏瑜桐夏小姐,竟然去了杜氏企业的设计部工作,而且据说一进公司便是设计师的职务。另外,关于这件事是少夫人推荐夏小姐进公司的。” 听罢,许倩蓉面色一沉,吓得正在为她小心翼翼涂抹指甲油的女佣一个不小心,竟将指甲油涂到指甲外头一点。那个女佣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猛地跪地,支支吾吾的道歉:“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夫人,我错了……” 许倩蓉瞧着自己的手指,冷冷地说:“崔管家,把她给我炒了,我不希望明天再见到她。” 崔管家同情的望了一眼地上唯唯诺诺正在不断地道歉的女佣,无奈地应道:“是。” 皱着眉头,许倩蓉拿起一旁散发着玫瑰香气的纸巾拭去指甲上的指甲油,又喃喃道:“哼,一会儿挤进我们杜家当女佣,一会又摇身一变进公司做设计师?看来,我小看她了,原来她是如此有野心的女人。”想了片刻,她冷冷一笑,继续说:“你把她的身家资料调查清楚再交给我。” “是。”崔管家应道。 许倩蓉慵懒的卧在沙发榻上,唇角勾勒出异样的冰冷。 chapter 26 杜氏企业设计部正在召开会议。 会议室是一派奶白色清爽格调,白夕娜手持ipad坐于会议桌主座,其余的座位上分别坐着众设计师。夏瑜桐悄悄瞟了一眼房内的所有人,发现杜氏设计部的设计师并不少,连她在内总共有十二人,不过此次会议有四位设计师因有工作,所以并未参加。 会议室格外的安静。 白夕娜聚精会神在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手指不断的抹着电脑屏幕,抬眼扫视了在场众设计师一眼,她微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公司打算开一条新系列出来,而且此系列的负责人会从你们这些新锐设计师中挑选。” 她说罢,夏瑜桐便隐隐瞧见这房内的众设计师脸上都抑制不住欣喜的笑容,只有她的面容依旧平静无波,幽幽地垂下眼睑。其实,这个好消息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兴奋的理由,而且她也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因为她进公司到现在白夕娜没有指派给她任何的工作,每每当她询问时,白夕娜的回答永远都是敷衍的搪塞。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照得奶白色的会议室明媚灿漫。 “而且,刚刚我已经收到公司董事的通知,这条系列的负责人公司已经决定,并且就在在座各位当中。”白夕娜继续说着,她的语气云淡风轻,但那桌旁其他设计师都不由的紧张起来,面色一脸凝重,只有夏瑜桐依旧敛着眼睑,静静地听着。 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双手撑在桌边,白夕娜的目光似笑非笑的游视了一遍座位上众设计师的脸色,看到夏瑜桐时,她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又缓缓地移走,然后将视线定格在夏瑜桐正对面那位短发飒爽、眉目凌厉的设计师身上,微笑着说:“这条系列将会由设计师艾琪负责。” 虽然明知道结果却依然抱着一丝希望,夏瑜桐的心在此刻重重沉下,她将视线垂的更低,眸子幽深的恍如一池秋水,寥寂深邃。 艾琪脸上掩不住笑意,雀跃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在众设计师的掌声中,她仿佛顷刻便预示到自己光华万丈,凌人一等的辉煌成就。 白夕娜也送去祝福的掌声,在明亮的会议室再次沉寂下来时,她又将视线转至低眉敛目的夏瑜桐身上,莞尔一笑说:“还有,夏瑜桐设计师。” 听此,夏瑜桐怔愕的抬头,难以置信得望着白夕娜那笑意不明的脸。 白夕娜又一次送出掌声:“让我们恭喜这两位设计师。” 可是会议室内只剩她一人的掌声在旋转,其他设计师面面相觑,漠然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而那艾琪在此刻面色突然一转,阴沉铁青了起来。 无视了会议室内的气氛尴尬,白夕娜漫不经心地笑说:“是这样的,这个系列公司很重视,而两位设计师都非常优秀,于是董事会难以抉择,就想出了一个公平竞争的方法,举办一场友谊比赛,获胜者最终将会成为这个系列的负责人。” 当下,在场的设计们总算明白了,原来不是两人共同管理一个系列,而是首先让两人比赛,获胜者才能最终掌控新系列。然恍然大悟后,会议室的气氛却愈加尴尬异常常来。 白夕娜又笑道:“瑜桐,艾琪,你们两个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公平竞争就好。关于这次友谊赛的事宜我稍后会拟定文件给你们,而且这次公司会找来亚洲著名珠宝鉴定师来做审核裁判,所以不用担心会出现不公平的现象。”她安*两人,却话中有话,让人捉摸不透。 收拾起眼前的文件和平板电脑,白夕娜继续说:“那么散会。” 零零落落有设计师从座位上站起,还有交头接耳的声音。夏瑜桐依旧稳坐在椅子中,手指紧握成拳,有些颤抖。正对面的艾琪‘唰’地从座位上站起,冷冷地瞥了一眼夏瑜桐,紧随众设计师们走出了会议室。 白夕娜抱着一叠文件和平板电脑回至办公室内,艾琪也紧随其后,走进她的办公室,重重地将办公室的门甩上。随后,气呼呼地坐进办公桌旁的椅子上。而白夕娜却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文件电脑,悠闲自得的坐进属于自己的办公椅中。 白夕娜的满不在乎的态度惹得艾琪愈发恼怒,狠狠地盯着她,饱含怒意地问:“为什么我要和一个大学都没毕业,还一点经验都没有的蠢货比赛,这条系列本来就该是由我负责,凭什么她横插一脚进来!” 白夕娜啜了一口咖啡,睨视着艾琪说:“那你觉得你会输给她吗?” 艾琪顿时一怔,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然后斩钉截铁的回答:“当然不会,我怎么会输给那个蠢货!” 白夕娜笑了,那笑足矣魅惑三千,她说:“那便就是了,你既然不会输又何须生气?” 艾琪冷静下来思肘片刻,最后不服气的低喃道:“可是她有关系,我不担心自己的能力会输给她,我是怕她来阴的,那我如何赢她?” 白夕娜望着她,叹笑着摇头:“我不妨老实跟你说,其实这个系列原本是属意夏瑜桐的,是我好不容易说服董事,说她资历尚浅才为你赢得了这个竟争的机会。”她这样说着,艾琪的脸色一沉,铁青的哑口无言,白夕娜唇角勾起讥讽的微笑又道:“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有靠山,哪又如何?这并不成为她非赢不可的理由。我既然可以帮你争得竞争的机会,也可以说服董事采用亚洲著名珠宝鉴定师Joan为这场角逐的裁判,我为什么不能帮你赢得胜利呢?除非你不信我。” 艾琪看着白夕娜寓意不明的脸,脸色凝重,细细的思肘着,忽的恍然问道:“珠宝鉴定师Joan?我记得,你与她的交情匪浅。” 白夕娜满意得笑着:“所以你放心,这场逐鹿她没有赢的机会,一丝一毫都没有。”她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却因为如此,恍惚的更加阴沉冷漠。 望着白夕娜美丽却冰冷的容颜,艾琪的唇角情不自禁的染出一抹复杂的笑容,有些迷茫但更多的却是窃喜。 chapter 27 因为友谊赛的关系,夏瑜桐需要一个助手,于是白夕娜就领她至助理设计师的办公地点,让她随意挑选一位助理设计师成为她的助手。 “好了,大家停一停手头的工作。”白夕娜对着忙碌在办公桌上的助理设计师们说:“想必大家也听说过友谊赛这件事了,夏小姐刚进公司,还未来得及为她指派助理。所以麻烦你们排成一排,让夏小姐选一位做她的助理。” 白夕娜这样说着,又扭过头朝夏瑜桐轻声说:“你随意选一位自己合意的变好,我办公室里还有些未处理的事情,我先去处理一下。”说罢,便离开了。 众多助理设计师们排成了一派,他们胸前都佩戴着公司的名牌,当然夏瑜桐也同样佩戴,只不过称为职务不同。夏瑜桐安静地扫视着他们胸前的名牌,忽然有一位助理设计师不满地开口道:“我们为什么要跟选秀一样的站在这儿,真是滑稽。” 顺着声音探去,只见那位说话的助理设计师便是她第一日上班时在茶水间数落她的那几人其中一人,如此一来,夏瑜桐便不愿再去知晓那人的姓名,也不愿花费功夫搭理她,于是装作未听闻的走过她的身侧。 如此的漠视,让那位助理设计师颜面扫地,于是她又挖苦道:“哼,一个要资历没资历,要学历没学历的的人,想必也赢不了友谊赛,做你的助理恐怕只能跟着你喝西北风了。”她数落着夏瑜桐,身边另一位助理设计师推了推她,她才暂时停下话。 在场的助理设计师面色沉重,那个人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夏瑜桐的确是一位没资历没学历的设计师,跟着她或许反而会被众人排挤。于是乎,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夏瑜桐却满不在意,视线扫过众助理设计师的身上,然后停在了一位女助理设计师的面前。 旁人都是一副‘不要选中自己’的模样,亦或是纠结思考的模样,只有这位助理设计师虽然有些胆怯羞涩却丝毫没有透出那种想法,眸中是一种真挚的期待。 夏瑜桐静静地望着她的脸,想起那日第一次来公司上班时,白夕娜将她介绍给众助理设计师的时候,在那满满冷漠的目光中有一双目光却是真诚的祝福,于是她记得很清楚,那双目光就是来自于面前这个助理设计师的。 视线转下,望着她的名牌。夏瑜桐发现,这个助理设计名叫晨雨。忽然想起那次在茶水间外,无意间听见里头几人正在数落她时也顺带数落了一个名叫晨雨的助理设计师,想来就是她吧。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助手?”夏瑜桐微笑着望着眼前的晨雨问道。 晨雨难以置信的抬头,露出一张干净漂亮的脸蛋,秀气可人的直刘海配上银丝框的眼睛,神色除了不敢置信外还杂着羞怯,她怔愕地望着夏瑜桐。 见她毫无反应,夏瑜桐又再次询问:“你愿不愿意呢?” 晨雨支支吾吾的说:“可是……可是我没有什么资历,这,怕会拖累夏小姐你的。”看得出来,夏瑜桐突然的询问惹得她分外紧张。 夏瑜桐笑地云淡风轻:“那又如何?资历并不代表可以否定一个人的能力,不是吗?何况,我也没有什么资历,你岂不是很适合当我的助理。”她说这番话一方面是为了安抚晨雨,另一方面也是针对方才数落她的那位助理设计师,视线幽幽地瞟一眼,眼见那位助理设计师脸色瞬时有些红涨,夏瑜桐甚是满意。 “那么,那么请多多指教。”晨雨恭敬的冲她鞠躬,语间有些羞涩。 而被夏瑜桐方才那番话所激,那位助理设计师终是按耐不住,用鄙夷的目光瞥着夏瑜桐及晨雨二人说:“哼,真是绝配啊。一个连大学都未毕业的设计师配上一个三流大学毕业的助手,真是应验了那句古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的言辞犀利,在众人面前丝毫不给夏瑜桐留任何颜面。身侧另一位助理设计师忙推她示意,可这次她恍若不闻,反推回去,示意旁人闭嘴。 晨雨敛着脑袋,无力反驳。 夏瑜桐却是莞尔一笑,望着那人,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知你何须那么激动呢?你方才不是不屑做我的助手吗?莫非,你方才那些话都是反话,其实你是想做我助手的?” 夏瑜桐这么一说,那人脸色顿时铁青,抑制不住连忙驳道:“谁说的,我巴不得不做你的助理,你现在选了那个废材正合我意,省的跟着你一点出息都没有!” 那人气得脸色涨红,夏瑜桐不慌不忙,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如此,你就没必要说那些醋意浓重的话了。” 这话打得那人顿时哑口无言,讲话往肚子里吞时,那脸色一下青一下红,甚是滑稽。 望着晨雨,夏瑜桐微笑说:“来我办公室,讨论一下友谊赛事。” 晨雨怔怔地望着夏瑜桐的笑颜,点了点头。 晨雨跟着夏瑜桐回至办公室。 夏瑜桐拿起桌上那叠文件递给晨雨说:“这些事关于友谊赛的具体事项,你先看一遍熟悉一下。” 晨雨接过文件,翻动了几页,望着夏瑜桐问:“是。”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羞涩得看着夏瑜桐。 夏瑜桐一边整理着桌上堆叠的珠宝杂志以及各种资料,因为友谊赛的缘故到使得她忙碌起来,于是桌上叠满的各种资料便是她用来参考的,另一边睨了一眼晨雨,笑着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晨雨摇了摇头,怀揣着文件说:“那我出去了。” “等一下。”夏瑜桐唤住她:“不要有负担,也别介意别人说的,只要做好的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听她这么说,晨雨的脸色豁然转晴,冲着夏瑜桐点头,欣喜地出了房间。 chapter 28 黑色房车停在杜氏云楼前,立体的灰蓝色玻璃大楼斜映在光洁的车身上。司机老赵从主驾驶座走出,恭敬得打开后座的车门,沈冰着一席米黄色的褶皱连衣裙,手持包装精美的礼盒从车后座内跨出。 睨视着老赵,沈冰浅笑说:“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个人上去好了。”连续几日来被锁在房内使得她有些萎靡不振,仿佛镀上一层不食人间烟火的寒息。阳光灿漫下,她的肌肤有种几乎透明的苍白,眉目依旧清晰,目光却若有若无的透出涣散。 老赵满脸忧虑的勉强应了下来,看着沈冰安全进入电梯后,其目光仍旧滞留在那银色的电梯门上几秒,才忧心忡忡地回坐进车内。 沈冰提着礼盒笑盈盈的乘坐电梯来至杜氏设计部,路过助理设计师们的工作地点时,那些目光纷纷扬扬落至伴随着交头接耳的窸窣声。沈冰却显得并不在意,逮住路过一位员工,向其询问了夏瑜桐办公室所在,谢过后便径自向夏瑜桐办公室走去。 夏瑜桐办公室内,桌面上堆砌如山的文件全是晨雨花费了好些功夫觅来了,夏瑜桐无奈地看着那满目琳琅的资料,唇角隐隐勾勒出淡漠苦涩的笑,虽然认识晨雨只不过一早上的时间,却已然对她的性格猜出一二,胆怯、对工作却是格外的谨慎认真。^ 这个性有好处亦有坏处,这不夏瑜桐睨视着那砌如山的文件正不知该如何处理时,晨雨却还在一旁乐此不疲的推荐。 ‘咚咚咚’。外头传来几声脆脆的敲门声。 “请进。”夏瑜桐边收拾起桌上凌乱的资料边说道。 她正那么说着,沈冰已轻推门而入,手中提着红底金色花纹的精美礼盒,面色依旧有种疏离尘世的苍青感,仿佛是远山的一缕淡雾,怡然素远,唇角始终保持着盈盈的笑意,既不夸张亦不娇柔做作。 见沈冰来访,夏瑜桐从浅蓝色的软椅中站起,略微有些惊讶得问道:“你怎么来了?”话音未落,她已走至沈冰身侧,扶她入座。 此刻,晨雨却耐不住了,从座位上‘嗖’的站起,望着眼前这位执行董事的夫人,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自处,脸色咻的一下窜红起来。而沈冰疑惑不解地看着面前这个模样俊秀的女孩儿,又朝夏瑜桐投去询问的目光。 夏瑜桐叹摇着头说:“晨雨,你先出去吧。” 羞涩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晨雨向夏瑜桐投去感激的目光,颔首后便慌慌忙忙地逃离了办公室。 “别介意。她是新人,性格又比较胆小害羞。”夏瑜桐解释道。沈冰微笑示意她并不介意,夏瑜桐接着又问:“怎么今天突然会来?我看你的面色不是很好,为什么不在家里多休息一下?切莫要让自己操劳。” 幽幽地敛目,沈冰的神色有种说不清的苍茫带着一股异样的凄婉,她抿住苍白的唇,良久才缓缓松口:“这段时间我的精神状况越来越难以控制,我很害怕明天我就会彻底忘记所有人。”语音中带着颤抖的哽塞。 握住她的手,夏瑜桐惊觉沈冰又瘦了,她的手掌消瘦的几乎只剩下皮和骨,握在手中是那样的硌手,由此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别多想,身体最重要。”她不擅长安慰别人,所以只能如斯安抚她,见她平静了些,她继续说:“这样吧,难得来一趟,我们去外头吃饭好吗?我知道隔壁有家餐厅很不错。” 沈冰抬眼,笑着点头。 “那你等我一下,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再去。”夏瑜桐说。 乘坐电梯至杜氏一楼。 大堂中有一群人拥簇成一团,其中有人拿着签名版不停地往人中央挤去,还有女生兴奋的尖叫,引来了不小的*。当粉丝们心满意足渐渐散开时候,那身影由浅转浓起来,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身着黑色朋克衣,佩戴墨镜,后背吉他,俨然一幅明星范。 夏瑜桐此刻才明白这场*的由来,本来就听说今日有娱乐圈的明星来公司拍摄广告,如此看来方才那场小喧闹,定是粉丝难得见偶像拥簇激动造成的。 侧首间,见沈冰神色呆滞,幽黑的双瞳有些涣散迷蒙的望着前方那背着吉他的明星,唇弥有轻轻地颤触,眸前有凌冽的光闪过,漆黑柔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恍惚是记忆中那飘忽不定、飘渺无息的少年…… 天台上的风婆娑。 少年拨动着手中吉他的琴弦,配上清新低沉的歌声。 恍如天籁般的音质,混合在细腻的风中。 让人魂牵梦萦。 眼前是浑浊一片,分不清明暗,分不清依稀或是模糊。背着吉他的明星离开了大堂,走进了专属的保姆车内,车子扬长而去。那一刻,沈冰神色涣散的如死灰般,扬起睫毛,她仿佛疯了般的冲出大堂! 措手不及,夏瑜桐也急急边唤着沈冰边追了出去。 黑色房车内的老赵透过车子的挡风玻璃,目睹了这一幕,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也慌忙从赶出车内,跟随在夏瑜桐的身后追逐着最前头的沈冰。 米白色的裙摆隐隐跃动在虚实难辨的幻境中,夏日的烈阳,光线生辉,明亮刺眼的恍惚身处于万丈光芒处,如同一张炽烈的网将她困于其中。胸口阵阵起伏不定,在呼与吸之间,她仿佛就快窒息,听不见身后担忧的叫唤,看不见夏瑜桐与老赵急切的容颜,她的眼前仿佛只剩下那个风姿卓越的少年……虚虚实实间,少年在她眼前窜动,她触摸不到他,感受不到他…… 夏瑜桐亲眼目睹着沈冰旋转踉跄得跑进滚滚车流中,一时间车鸣声不绝于耳,车流纷纷对着沈冰死命按着喇叭,她却恍如充耳不闻,步履蹒跚的旋转在危险的车流地带。眼看着一辆车子疾驰越过,差点撞向沈冰,还好司机眼疾手快,与她擦身而过,后还不忘打开车窗连连咒骂几句。这一幕幕触目惊心,光是在旁看着就以冷汗淋漓。 “啊冰,快回啦!”夏瑜桐撕心裂肺的唤她,可她却仿佛已置身在另一篇天地,浑然听不见她担忧的呐喊。于是,夏瑜桐恒心,试图穿过层层车流将沈冰拽回来…… “庭又,你在哪里啊?庭又……” 沈冰重复着同一句话,如同沉浸在永无止境的梦魇那般,她胸腔的呼吸愈加稀薄,步履愈发蹒跚,四周的景物飞逝旋转起来,在她的周遭快速的旋转,浑浑噩噩中她一个踉跄向前扑去——! 灼烈的光芒使尽浑身解数挥洒着刺眼闪耀的光晕。 ‘滴滴滴!’ 在猛烈得车鸣音如同一场铺天盖地的浩劫般用最不真实的时光,在最虚实不清的场景里,恍如难逃的噩梦般配上汹涌的潮汐席卷而来,霎时间天地俱灭! 只在须臾间——! 漫天的血红纷扬,米黄色的褶皱裙摆,苍青色的肌肤,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被那奔涌而出的血液给浸染,瞬时间血红淋漓,斑驳的场景不堪入目。 而在那一刻,夏瑜桐站在车流间,望着眼前无垠的猩红,倒吸一口凉气后她停止了呼吸,而那心跳也仿佛随着眼前沈冰的缓缓倒下愕然而止! chapter 29 随后的世界是混沌却又静的出奇的,夏瑜桐紧紧地搂着沈冰,顾不得四周熙攘的人群,顾不得汽车停驻观望,也似乎听不见周遭混乱的嘈杂声…… 怀中的沈冰睡的如此安详,身体各处都是斑驳的血迹,也不知究竟是哪里的伤口在涔涔流血,皮肤愈来愈苍白,是几近干涸的全身惨白!皮肤的触感越来越冰寒,夏瑜桐紧紧地、紧紧地搂住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愈来愈冷,冷得几乎感觉不到温度,那心跳脉搏虚弱的仿佛已经停止。那刻,夏瑜桐的心跳得剧烈的快要破膛而出,一股寒意在脑中炸开,身体莫名的颤抖着,顾不得一切她撕心裂肺的呐喊起来…… “救护车呢?” “快叫救护车!” “为什么还没来?!” 世界是如此的混乱不堪。 她已经不记得救护车是什么时候来的,沈冰又是如何被抬上救护车的,更不记得是如何被送入医院的。只记得整个过程中如影随形的仪器跃动声不规则的跳动着,如同一只致命的魔抓在那仪器的声音渐弱时,随时可能袭来死亡…… 医院的走廊静谧的可怖,消毒水的味道一阵阵刺激鼻尖的嗅觉。夏瑜桐疲累得倚靠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身上淡蓝色的衣服也被血染得斑斑驳驳,彼时的她看似平静,但内心却早已不安到汹涌澎湃。 接到电话,杜木轩同方奇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哒哒哒’鞋底仓促得拍打着走廊平滑光洁的地板,急促的搅乱人心。 脚步声渐弱,驻足在那一排座椅前。 夏瑜桐仰首时,杜木轩正凝视着她,那眼底有深切复杂,而那复杂中似隐匿着淡淡的疼惜,但在下一秒与夏瑜桐对视时,那复杂疼惜的眼神飞逝而过,又恢复了一派冷静。 “沈冰在急症室里抢救。”还未等杜木轩开口,夏瑜桐先说,眉目神色间有些恍惚,那干涩的唇角满载自责。 垂下的手指轻轻地颤动,然后缓缓地握紧成拳,眯起眼睛,眸色涣散的望着夏瑜桐,而那心中并不全是对沈冰的担忧,竟还有对…… 抑住胸腔的起伏,杜木轩平静地说:“夏小姐,另外有件事情想麻烦你。” 夏瑜桐疑惑地看着他。 杜木轩继续说道:“麻烦你帮忙收拾一些沈冰的衣物再带回来,而且请千万勿要假手于他人。”他的语气里有种说不清的谨慎。 夏瑜桐凝住他,更为疑惑,收拾衣物可以让崔管家代劳再送过来便是,由其是他最后那句话,颇有深意,让人寻思不出其本意。 仿若从她眼中探出了她的想法,杜木轩又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遍。这动作惹得夏瑜桐也随即打量着自己,衣物上嶙峋的血迹还散发着丝丝血腥味,尤为渗人。夏瑜桐这才明白过来,连忙回道:“好,那我去就来。” 杜木轩附应点头,又说:“我让老赵送你。” 这次夏瑜桐没有拒绝,这一来她这一身衣着走出去定会惹来路人的围观,第二她想尽可能的快办妥赶回来,毕竟沈冰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 于是,老赵先将她送回己家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再载着她至杜宅收拾些沈冰的衣物。 这刚进沈冰房间便见一位女仆打扮的女佣正在收拾东西,偌大的行李箱里已装满形形*的物品,推门进去。那女佣便回头冲夏瑜桐打招呼:“夏小姐。” “请问你在收拾些什么呢?”望着那个行李箱,夏瑜桐问她。 女佣回答:“崔管家让我整理一些少夫人的所需之物再送去医院。” 思肘片刻,夏瑜桐微笑看她:“这里让我来吧,少爷吩咐我来帮少夫人整理东西带去,赵大叔正在车里等着我呢。” “好。”女仆应道,刚要出门,夏瑜桐便见那箱中似有一只白色药瓶,随即取出,问她:“等一下,这个药瓶里是什么东西?” “是少夫人抑制精神病的药物。”女佣回答。 微笑着说:“好的,麻烦你,接下来这里让我来就可以了。”待到女佣离开了房间,夏瑜桐细细端倪着白色药瓶,忽的想起杜木轩谨慎的叮嘱,于是将药瓶塞进自己包包里,随后又将整个行李箱的东西悉数理出来,确认无可疑之物在一件件收回行李箱中。 再次回到医院是,得知沈冰已经脱离危险并转至私人病房。奇怪的是,杜氏旗下有附属的私立医院,而杜木轩并未打算将沈冰转至附属私立医院,反而在这家公立医院为沈冰安排了一间设备齐全的私人病房,并从私立医院调来几位医生和护士专职照看沈冰。 病房内的光线甚好,阳光透过玻璃漫进来,将房间照耀的洁白神圣。 沈冰躺在纯白色的薄被下,身子苍白的恍如一张白纸般脆弱,有护士在旁二十四小时全阶段照顾,着白袍的医生正在记录着仪器上的数字。 扭头透过敞开的房门,见里间休息室里,杜木轩静卧在复古沙发内,凝神闭目。想起早晨例会时,白夕娜宣布由她和艾琪公平竞争新系列的事情,她知道白夕娜不会好心好意为她争取这个机会,可想而知这会是谁的主意…… 可她不明白,杜木轩为什么要帮她? 明明当年…… 明明如今杜木轩已经忘记了她。 chapter 30 之后的日子中,夏瑜桐开始忙碌起来,有关友谊赛的事宜等等,面对着时间的流逝可夏瑜桐仿若全然没有想好参赛的主题,助手晨雨也不免日夜担心起来,但夏瑜桐却并非如此,反而一幅处之泰然、毫不在意的模样,这不仅让晨雨和其他助理设计师讶然,更让对手艾琪疑惑万分。 艾琪的私人办公室。 办公桌上搁置着几张设计图草稿,稿图上用铅笔勾勒出栩栩生辉的项链及耳坠,采用蓝宝石为主体,因为现段时间泰坦尼克号的热映,使得海洋之心之类的蓝宝石产品风靡全球,所以她选用顶级的Sapphire,配以星光璀璨的流水型垂链,造型高贵典雅。而此作品不单单如此而已,在蓝宝石中还融入了曼妙的线条,丝丝入扣的缠绵,恍若女性*的身段,充满诱惑和魅力,更能彰显佩戴者的大气婉约。此作品的主题便名为‘诱惑’。 望着那几张草稿图,艾琪满意得笑着,侧旁艾琪的助理设计师小何连忙赞许道:“这个设计绝对出彩啊,竟然想到在蓝宝石内融入抽象线条,这个设计定能赢得此次比赛的。”这语气中颇有迎奉拍马的意味。 艾琪瞟了小何一眼说:“这还不一定呢。”她话虽这么说,那语气中却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仿佛那句话非她心里所想。 小何连忙又道:“怎么会呢?这样的设计已堪比那些大牌设计师,量那个大学都未毕业的蠢货的设计也不可能比这个更好!” 艾琪又满意得看了小何一眼。 小何瞧出了艾琪眼底的赞许,脸上顿露欣喜之色,继续说道:“对了,听说这次友谊赛准备做大?还要举办展览准备展出作品?” 艾琪从靠椅中站起,走至窗边,明媚的光线映得她的五官十分清晰,小麦色的皮肤更显野性美,望着窗外她说:“要办就要办大,要赢也要赢的光彩。” 听此,小何脸上的喜色更浓,连连附和点头:“对对对,咋们要风光的赢过那个女人。” 这边已胸有成竹,那边晨雨还在忧心忡忡。 夏瑜桐的办公室里,晨雨是赖着不走,硬是要监督夏瑜桐构思,可夏瑜桐却显得云淡风轻,惬意的翻翻杂志喝喝茶。待到终于执起笔,晨雨兴奋地直起腰板,以为她要准备绘制设计图时,却只见她拿起笔在杂志上勾勒出一幅动漫人物的头像,然后又不慌不忙的放下了笔。 这下,弄得晨雨是欲哭无泪,连声问:“夏小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构思参赛作品啊?”顿了片刻,星星眼的问:“还是您已经构思好了,只是不让我知道?” 夏瑜桐放下杂志,微笑挖苦道:“本来还以为你属于害羞型的,结果是属于鸡婆型的。” 晨雨一下子脸有涨红了,突然反应过来,急声道:“夏小姐别岔开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实话告诉你吧,至今为止我对参赛作品的主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她轻描淡显的说着,晨雨可极坏了,眉毛顿时拧在了一块,夏瑜桐看着她不免觉得好笑:“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保证我一定会交出作品去参赛的。” 晨雨听罢,无奈的叹气。 *** 每日下班后,夏瑜桐便会转道去医院探望沈冰,今天亦也不例外。至医院病房时,沈冰坐起半个身子依靠在床铺上,视线幽幽地透过窗户望出去,眉目神色间漠然的仿佛一缕死灰,面色是恍若许久不见阳光的苍青色。 轻轻地走进去,沈冰并未转头看她,前几日沈冰脱离危险期,从昏睡中苏醒了过来,但自醒转后便一直是这幅模样,除了日常的生活吃饭外,她几乎不同任何人说一句话,只是呆呆地眺望窗外。 夕阳染着橘色的金辉映进房内,金辉镀在沈冰雪白的身子上,却让她显得愈加的苍白虚弱。将浓紫的桔梗放置桌台,夏瑜桐弯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盈盈的望向沈冰。 沈冰神情寂寥,瞳色漆黑的死寂,依旧静静地望着窗外,没有回头。 “啊冰,我带来了你最爱的桔梗花。”夏瑜桐对着她柔声说着。 浓郁甜腻的花香飘满病房带着忧郁的芳息萦绕在鼻尖。沈冰仍旧默不作声,只有那胸腔微弱的起伏,才不至于让她像已死之人那般。 就这样,夏瑜桐仿佛在演独角戏般的自言自语,沈冰始终未有回应。 天色沉下,夏瑜桐看着窗外繁星烁烁的天空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去了,明天在来看你。”沈冰那双幽深的双眸仍呆滞的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幕,没有回应没有表情。直到夏瑜桐离开病房,透过缓缓合上房门的缝隙望去,她荏苒呆坐着,面如死灰。 走在医院的长廊中,她寻思着沈冰如今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精神科的医生来为沈冰诊疗过,诊断结果是沈冰的精神疾病没有恶化反而有好转的迹象,而她的记忆也在渐渐转好,但不知为何她的求生意识很低。 想着、想着……竟已走到了医院门口。 视线顺着大门幽幽地望出去,一辆银色的房车在夜幕中仿若银辉般炯耀,崔管家立在车身旁,目光投向夏瑜桐,似正等待着她。 迟疑了一下,却最终还是走到了崔管家的跟前,礼貌问他:“崔管家,您怎么会在这里?” 崔管家打开车门说:“夫人让我来接夏小姐,她希望能见你一面。” “夫人?”蚊呐般底疑着,许倩蓉找她何事?不知为何她心底竟涌起一股寒意,深思熟虑着,却也不好让崔管家难做,心一横,深深呼吸后便跨进了车内。 至杜宅的道路比以往来得更短,整段车程中,夏瑜桐都在静思着许倩蓉的目的,直到崔管家打开了车门,夏瑜桐才回神下车。 夜晚的杜宅亮起奢华的灯光,金灿灿的俨然一派富丽堂皇。在崔管家的带领下,来至二楼她从未进过的房间前,崔管家怀揣敬意的敲了三下,随即打开那扇门,迎面扑来阵阵清新的玫瑰花香。 灯光耀眼异常。 玫瑰花纹的地毯软绵如云。 欧式古典沙发中端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背影。 绕走到沙发的正面,见那许倩蓉丰腴的手指正翻动着手中那叠薄薄的文件,但从夏瑜桐站的地点望去,只能瞧见那张张白纸上印满密密麻麻的文字。手指的动作停住,许倩蓉冷冷地抬眼,用冰冷锐利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夏瑜桐。 果真,在车上莫名的寒意应验了。夏瑜桐敛目,金色的灯光将她幽长的睫毛照映在雪白的肌肤上,笼出一描阴影,恍如连绵的山脉,捉摸不定。 崔管家颔首:“夫人。”许倩蓉摆手,得到许倩蓉的允许后,崔管家知意识趣的离*内,而能离*间崔管家是高兴的,因为那房里头蔓延着一股几近零度的寒意,让人战栗! 墙壁上的欧式挂钟流淌着时间的声音。 复古沙发中的许倩蓉冷冷地逼视着面前的夏瑜桐,唇角的线条有抹阴沉的凉意,紧紧抿着,恍惚在抑制什么。呼吸在鼻尖猛烈的进出,仿佛瓦解的堤坝,水流奔涌相撞,随后抑不住心头那难掩的怒火,许倩蓉狠狠地将手中的资料甩向夏瑜桐! 纸张撞击夏瑜桐后仿佛烟花般绽开,纷纷扬扬的飘零在空中,然后翩舞旋转得沙沙作响,最终零零落落的落至玫瑰花纹的绒毯上。 夏瑜桐垂首,去瞧那地上凌乱的纸张,黑色的瞳仁骤然收紧! chapter 31 踌躇在那密密麻麻满是字迹的纸上,夏瑜桐凝眸,那眼中仿佛有无数道凌冽的寒光流窜,深且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描出起伏的阴影,给那深不见底的瞳仁镀上一层浓郁的灰云。 复古沙发中的许倩蓉怒得直起了腰板,眼神仿佛锐利的刀子狠狠地瞪着夏瑜桐,鼻尖的呼吸时浓时淡,脸色有股异样的*染在额颊两处。 挂钟的声响低绵流动,金光灿灿的房间却仿若被冰层冻结,毫无温度。 幽幽地抬眼,那漆黑的瞳中俨然倒映着玫瑰沙发中许倩蓉怒冲冲的面容,而将此情此景映入眼帘,夏瑜桐的眸光却愈加幽黑寒冷,寂寥到可怖的地步。 “难道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许倩蓉冷冷地逼问着她,灿若桃花的双眼眯成两条细缝,如刀刃上的寒光,冷然淡漠。 夏瑜桐面无表情,僵滞了几秒后,唇角徒然勾勒出一抹嘲弄的线条,配上那黑眸中忽隐忽现的讥讽,一时间她有一种近乎妖孽般的美态,殷虹的唇间微微蠕动:“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如同您看到的那样。”注视着许倩蓉的神态,只见她脸色阴沉的难看,她染出更浓的嘲讽,继续说:“伯母,好久不见了。” 听此这句,许倩蓉的心猛地缩紧!脸色愈加难堪起来,盯着夏瑜桐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甚至是如此的厌恶,厌恶到了极致,冷声道:“别喊我伯母,你没资格。”她说完,便冷冷地收回视线,瞥向他处。 自嘲似的一笑,夏瑜桐收起了表情,漠然得敛起眼睑。 “哼,你当年对小轩做出如此过分的事情,如今居然还有脸站在杜家的地方,居然敢厚着脸皮挤进公司,你果然居心叵测!”视线再次逼视着夏瑜桐,仿佛闪烁着灼灼的火光。 夏瑜桐依旧敛目,默不作声。 怒视着她,许倩蓉的眸光又寒冷了几分:“我告诉你,你识趣的话,最好赶快给我滚!滚出杜家,滚出杜氏,我不想在看到你!” “如果,我不滚呢?”夏瑜桐口吻淡淡。 “你!”手掌重重地锤了复古沙发一掌,一击闷响在沙发柔软的表面炸开,许倩蓉的面色气得有些涨红,眼神狰狞得死瞪着她:“你不滚?那么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我要将你逐出杜氏,甚至逐出国内都容易得很!” “您在威胁我?”她莞尔一笑,笑得云淡风轻继续道:“那可不行,即便我要离开杜氏,也必须等到友谊赛结束后,我不可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许倩蓉一声冷笑,那笑中含着无尽的嘲讽:“哼,你觉得你有赢的机会?我们杜氏的设计团队都是精英人才,你竟然不自量力到这个地步,真是可悲。”她发出骇人的嘲笑,阴阴冷冷的声音惊涛骇浪般的呼啸而来,她又道:“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你最好赶快给我滚出杜氏,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面对许倩蓉毫不留情的胁迫,夏瑜桐未吭一声,眼睛幽幽地眯起,浓郁迷离的恍惚灰色的梦魇,鼻尖喷出骇人的凉意,她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掏出一瓶白色的药罐,递到许倩蓉的面前。 随着白色药瓶渐入眼帘,许倩蓉骤然色变!徒然抬眼,眼神眯成的线条愈加冷漠:“这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意思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夏瑜桐微笑反问,继续道:“这瓶药是私人医生开给沈冰的,而杜宅的私人医生是您故交的儿子。更重要的事,我曾拿这瓶药去检验,得到的报告却不是抑制精神疾病的药物,而是一种致幻剂!一种会令人产生严重幻觉的药物,如过量或长期服食会致人死亡。”她冷漠地注视着沈冰,当那日她将药物偷偷送去检验并得知报告结果时,她终于恍然一切,原来杜木轩所做的那些举动并提醒她谨慎时便已经知道自己的母亲想毒害自己的妻子,碍于其中利害关系,杜木轩才未戳破,而是尽力护沈冰周全。 “所以,如果您能方便我,我亦然也会方便您。”幽深的睫毛掩住他忽明忽暗的漆瞳,乌黑的长发闪烁着凌厉的光泽。 许倩蓉用冰冷的目光瞥着她说:“你竟敢威胁我?!” “您也不是在威胁我吗?”夏瑜桐轻描淡显的说着。 “你!”许倩蓉又一次气得垂沙发,竭力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她唇角撇出讥讽得笑意:“哼,好。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还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瞟了夏瑜桐一眼又道:“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能退让一步已是你天大的荣幸。” chapter 32 友谊赛转眼在即,夏瑜桐每日埋首于办公室里绘制设计图,而那日她与许倩蓉一席谈话后离开杜宅临近深夜,此后她便对那夜之事只字未提,仿若那夜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会展前一日,夏瑜桐刚至公司,晨雨便焦慌慌的迎了上来问:“夏小姐,夏小姐,您的设计作品准备的怎么样了?”虽然已临近友谊赛,但晨雨对夏瑜桐设计的作品仍一无所知,不知她是什么时候绘完草图的,又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将草图送去珠宝加工厂制作的,迄今为止唯一得知的便是明日的参赛作品算是有了,但亦好亦坏尚在不明中。偶尔,晨雨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为夏瑜桐的助理,竟何事都被蒙在鼓里。 “放心,已经联系过工厂那边了,我下午就去取。”夏瑜桐淡然地说着。 “那就好,明日就是比赛了,可不要出什么纰漏才好。”晨雨沉着脸色,一个劲的嘟囔着,紧随在夏瑜桐身后进了办公室,斟酌了有一会儿才问道:“夏小姐,关于那件作品您有赢得把握吗?哦,不,我的意思是,我是说……” 眼瞧着晨雨那副手足无措、难以启齿的模样就不免觉得好笑,夏瑜桐展露微笑安抚道:“有没有赢得把握可不是我说了算,最终还是要看评委的意思。”顿了片刻继续说:“不过,你放心。至少我对那件作品很有信心。” 此刻,晨雨才算吃了颗定心丸,每日绷紧的心弦也算是有所放松。 “对了,对了,夏小姐,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帮上忙的吗?”晨雨连忙呼问道,说起来虽然夏瑜桐选了她为助手,可要说帮忙是一丝一毫都未帮上,所有的大小事宜都是夏瑜桐亲自操置的,如此她整日闲得慌,迫使自己愈加胡思乱想。 微笑着看她,夏瑜桐说:“并没有其他的事要交代你,因为你要好好留着体力,明日会展应付记者的事还需要你费费力。” 晨雨错愕的望着夏瑜桐,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可应付,应付记者的事,我,我不行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何况你也要多锻炼一下自己。”夏瑜桐轻拍她的肩膀,给予其安心的鼓励。 抿了抿唇,咬咬牙:“是,夏小姐,我会努力的。” “可不是上刑场,不用那么紧张。”夏瑜桐半开玩笑的说笑道,惹得晨雨顿时羞红了脸。 AM9:30整。 一架国际航班降落于市内国际飞机场。白夕娜着一身明黄色的连裤衣,黑色的修身小西装配上精致的首饰,打扮时尚大气,她静候在接机大厅内,路过的人群也不免多瞧了她几眼。 巨大的透明玻璃渗进明晃的光线,洁净亮白的瓷砖清凉凉的,接机大厅内又宽又高,零星有乘客从关卡处出来。此时,一位手托银色行李箱的女士从关卡处走来,她着一席暖橘色长裙,颜色鲜丽胆大,引人注目,驻步后摘掉墨镜环顾接机大厅四周。 “Joan。”白夕娜晃臂呼唤道。 只见那着暖橘色长裙的女士面露喜色,给予迎面而来的白夕娜友好的拥抱,唇间染笑:“夕娜,好久不见了。” 拥抱过后,白夕娜将Joan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褐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大约三十来岁,眼瞳呈灰色,俨然一派混血格调。眉目笑意浓浓:“Joan,这么久不见,你还是如此的漂亮。” Joan被白夕娜夸赞的心情愉悦,眉梢唇角都不经意的抹着悦色:“你才是呢,上次米兰一别有半年多未见吧,瞧瞧你,真是让人羡慕。” “好了,别在这你夸我,我夸你了,我车子就在外头,我送你去饭店。”白夕娜说。 红色的奥迪驶在行车道上,外头阳光晴好,车玻璃敞开,暖风杂着树影灌进车内,湿润的空气飘散着清雅的香水味隐浮在阴晴变幻的车内。 白夕娜开车,Joan坐于后车座。车子平稳向前,白夕娜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瞟着后座的Joan,温热的风拂动褐色的卷发,她凝神闭目沉浸在轻柔的暖风中。收回眼神,白夕娜似漫不经心地说:“对了,你还记得前些日子,我和你电话中说的事吗?” 睁开眼睛,Joan将目光移至白夕娜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上,眉目平静:“你是说,关于那位夏瑜桐夏设计师的事?” 白夕娜直视着挡风玻璃外的道路,眸中未有任何闪烁,仿若在平常不过:“是啊,我真不明白,杜氏怎么会聘用她呢?这样的人混在设计部中是对珠宝设计这个行业的侮辱。”说罢,又悄悄瞟向后视镜,只见Joan将目光投向窗外,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于是白夕娜继续道:“当然,我也并不是排挤她,只是希望借此机会探清她的能力,毕竟在这个行业内,还是不希望看见那些浑水摸鱼的人。” Joan的视线幽幽地凝在窗外,树影在她眸中筛碎的忽明忽暗,恍若连绵起伏的阴影,隐动流转,唇角蠕动:“有没有本事明日就能见真章,这点我同你一样,是绝对不会让不专业的设计师混入珠宝设计行业的。” 白夕娜的视线从后视镜移回前方,唇间抿出满意的笑。 *** 友谊赛当日,会展选择在市区某五星级饭店内举行,共分三日,第一日便是由著名珠宝鉴定师Joan评估测定,第二日则是招待所有媒体记者采访宣传,第三日便是开放邀请各路人士参与酒会并由Joan宣布最终评定结果。 会展第一日已忙得不可开交,饭店楼下已被众多记者围堵,杜氏旗下的珠宝行业虽不是引领时代潮流的指向标,却也能在亚洲乃至几个欧洲国家掀起不小的热潮,所以媒体记者自然不会错失任何有价值的报道,虽然展会情况明日便会对媒体公开展出,可要是在那之前便能报道有关信息,定会引来轰动。但杜氏所做的保安措施也十分严密,迄今为止未被任何记者混入会场。 展厅内被布置成一派紫色格调,暗红色的小型T台,淡紫色的幕帘旁垂落着深紫的丝缎,陆陆续续有员工小心翼翼的将颜色瑰丽的钴色花瓶置放成位。手拿对讲机的经理正指挥着场内布置的侍应,未有多久会场的一切布置都已就绪。 饭店楼下,蜂拥而至的记者们绷起神经,不愿错过任何有价值的新闻。 此刻,一辆红色的奥迪行至,记者们顿时涌了上去,饭店内的保安将记者们拦至一旁,让出一条安全宽适的路。车门打开,杜氏企业设计部总监白夕娜先行下车,随即珠宝鉴定师Joan也跨出车内。 霎时间,闪光灯如光海的潮汐般渐涌而来,无数的灯光闪烁的恍如白昼。 而见惯了此般场面的白夕娜与Joan不慌不忙,两人面视镜头始终保持微笑,踏着红毯一路走进饭店内。而记者们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拦在饭店外头,于是即便她们走进了饭店内也不忘再拍几张背影。 小型贵宾休息室里,富丽堂皇,夏瑜桐卧在米色的印花沙发中,悠闲自若的翻着杂志,而晨雨则略显焦急的来回镀步,扭头见那黑色大理石茶几面上放置的猩红色首饰盒,首饰盒的外观十分讨巧简约配上金色的镀边,有种道不明的气质。 凝住首饰盒几秒,晨雨又急得来回镀步,眉头皱的紧紧的,心情有股难以言喻的忐忑。倒是夏瑜桐显得格外平静,仰首见如此焦急的晨雨便幽幽地叹气继续翻阅起杂志来。 不一会儿功夫便有人敲门,有侍应生来通知赛程开始。 于是,夏瑜桐不慌不忙地拿起茶几上猩红色的首饰盒,平静地往展厅处走去。晨雨深深吸气,脑中紧张地有东西在嗡嗡作响,恍神了几秒也随着夏瑜桐来至会场。 展厅被布置的十分精致,可此刻众人眼中也入不得会场的布置,满脑满心都是对待会儿比赛的臆想,由其是艾琪,虽对自己的设计颇有信心,但胸间却不知怎么的,总有一股忐忑难以安置。 随着夏瑜桐手握猩红色婉约首饰盒进入展厅,映入眼帘,艾琪心中那种感觉愈加浓烈起来,暗自镇定起伏的情绪,艾琪不断的催眠自己,不会输!她是不会输的! 比赛相关人员陆陆续续到场,Joan自顾自的坐入T台前方精心布置过的小型评委席上。夏瑜桐细细看着Joan的每一个动作,以前经常在各种时尚珠宝杂志中阅到过这位点评犀辣、要求颇高的珠宝鉴定师,而像如今这般近距离却是难得的机会,而在此刻,在这里,如果能得到她的肯定,那么对于未来她在珠宝设计行业的发展是很有益处的…… 此时,白夕娜走至暗红色的小型T台上,面带笑意:“欢迎大家莅临会场,首先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饮国际著名珠宝鉴定师Joan。”话音未落,掌声便纷扬而起,待掌声落幕,她又道:“那么,现在由我解释一下比赛具体事宜。先由两位设计师分别展示自己设计的作品,并道出设计的主题、涵义等。” 停顿片刻又道:“那么首先让我们欢迎艾琪艾设计师为大家展示她的作品。” 掌声再次零零落落的想起。 一位身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推着滚轮车跟随着艾琪走上T台,滚轮车上的红色绸缎被缓缓揭开,一条做工繁复的蓝宝石项链以及蓝宝石耳坠刹时映入眼帘,如此的夺人眼球,如此的美轮美奂,在灯光下透明润泽的蓝宝石中隐隐闪现着几条优柔妙美的线条,缠绵错绕,仿若女子的身体,顿时展现出诱惑的姿态。 “此作品的主题名为‘诱惑’,从古至今女性一直是一种神秘的生物,她拥有绝美的身段,纤细的嗓音,柔美的姿态,所以我使用‘诱惑’二字来诠释女性的美,而且我认为蓝宝石是最能托显出女性的典雅与气质,以其纯净的色泽,温润的光芒,更能展现出佩戴者的大气与玲珑。”艾琪继续介绍起制作工艺:“我选用了稀有的KashmirSapphire,并将其打磨成二十四面菱形打磨面,并用繁复的工艺将金属植入蓝宝石中……而我所采用的系列,便是高级定制,以独一无二以及专属定制为卖点,为那些上流社会的女士定制只属于他们的饰品……” 在一番精细的解说后,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很明显没有女人不会为如此昂贵,如此神秘的蓝宝石而着迷。艾琪的设计本就与众不同,配上稀有钻石更加能吸引热爱珠宝的女士,何况又以高级定制为卖点,上流社会的贵妇名媛们谁不想拥有一套专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饰品呢。 艾琪在接受众人的掌声时似不经意的望向评委席上的Joan,只见Joan神色凝聚了一会儿后骤然转晴,那一直冰冰冷冷的唇角也抿出淡淡的笑意。艾琪一时面露喜色,因为那笑意便是对她的肯定。 目光又流转至夏瑜桐的身上,展出好似鄙夷及胜利的姿态,又悄悄地收回目光。 无视艾琪那样的目光,台下的夏瑜桐望着台上那恍如大海般纯净无暇、光泽逼人的蓝宝石项链及耳坠,幽幽地眯起眼睛,黑色的瞳仁泛起的暗雾,恍惚比那蓝色钻石更加撩人美丽。 不可否认,艾琪的这件作品的确是顶尖的设计,也许现今国内市场已找不到几件作品能比它更优秀了。握住猩红色首饰盒的手指又用力握了握,本就清瘦白皙的手指顿时惨白的毫无血色。 “下面有请夏瑜桐夏设计师为大家带来她的作品。”台上的白夕娜这样说着,掌声又再次盘旋而起。 视线纷纷向夏瑜桐这边投来,等待着她走上T台。 chapter 33 各路迥异的目光中,夏瑜桐握住那猩红色首饰盒的手指又紧了紧,纤细尖弱的骨骼嶙峋隐显,敛起眼睑,视线幽远而平静。众人都在静待着她,纷扰的目光中,晨雨深蹙着眉头,满面急切的注视着她。 下一秒,羽睫轻扬,那漆黑的瞳中有种异样的宁静,笃定的迈出脚步,走至暗红色的小型T台上。 视线掠过场上众人,唇角染出内敛的笑意,缓缓地揭开那猩红色首饰盒的神秘面纱,明黄色的内衬绸缎中静躺着一只手环,尼龙黑缎的手链部分,如同盘旋蔓绕的连理枝,展现出简约却又钢炼的气质,最独特的部分在坠子,采用宝红色的原石雕琢成的叶片,镂空的设计再灯光下闪现出如血般烈红的光泽,乍看去如染血的叶子,但细看便会看出万千种形态,仿佛是磅礴气昂的雄鹰,仿佛是青灯古佛的枯骨,仿佛是稚气未脱的玩偶,如此变幻莫测,虚实难辨,正是珠宝界的抽象画。 这件作品的亮相顿时让台下众人哗然。评委席上的Joan面色骤然沉下,眯起眼睛凝神在那件独特的作品上。白夕娜也为之惊颤,虽然没有艾琪那件作品如此惊艳、如此华丽,但这件作品却让人叹为观止,在她眨眼瞬间,那件作品的形态仿佛又经过千万年的沉沦,浮华变迁后又是绚烂之姿,而这件作品最独特之处便是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它不是为了拖出神秘,因为它本身就是一个‘谜’。 沉重的呼吸,望着那件神秘斑斓的作品白夕娜的心跳骤然转快,那一刻仿佛连她的呼吸都是紊乱的。 “这个作品的主题名为‘谜’。”就在众人为这件作品惊愕之时,夏瑜桐开口了,“就如同大家所看到的那样,因为这件作品并无固定的形态,所以称之为‘谜’。” 所有人静静地听着。 评委席上的Joan却在此时打断她问:“那么请问这件作品的定向如何?如果说是为女性设计的,以这件作品的外观来说,会不会过于钢炼了?” 逆着灯光,夏瑜桐莞尔一笑:“是的,我这件作品的确是为男性设计的,这件作品是归纳于男性饰品定制系列的。”众人再次哗然,手都知道男性相较于女性来说,对珠宝饰品类的需求并不大,所以这块市场一直是很难开拓的。 夏瑜桐再次扫视众人,沉稳的继续说:“的确,男性对于饰品的需求并不如女性需求多,但是正因为如此竞争阻力也不如女性饰品来的多。古有男性梳发髻,配发簪,腰系玉佩,怀揣香囊,而我也相信未来男性也会意识到饰品的重要性,而且由于此款设计并无固定形态,在每个人眼中所看到的形状都是不同的,所以只需要这一款便可以成就专属定制。” “那么,为什么你会采用廉价的红色原石?这跟杜氏一向所追求的奢华极不相仿,不是吗?”Joan毫不留情的质问她。的确,夏瑜桐采用的原料是宝石中最廉价的红色原石,珠宝行业的人员都清楚越色泽均匀清澈的宝石越昂贵,而夏瑜桐选用的这块红色原石色泽分布不匀,但恰恰正因为如此才成就了万千形态的设计,这是Joan清楚的,但她故作不明,犀利的质问她。 台下的晨雨蹙眉,紧张地看着夏瑜桐。 夏瑜桐不慌不忙,继续答道:“首先,我选择才用色泽不均的红色原石,这是为了给最后的成品富于生命。”将手链拿起,映在璀璨的灯光下,血坠顿时仿佛成了活物,盈盈的血丝如水般的流淌。 望着那般神奇的作品,晨雨不禁面露欣喜之色。而他人脸上也多是赞叹之姿,只有那T台右侧的艾琪,她抱臂僵立在哪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面色徒然苍白起来。白夕娜也若有所思的思肘着,目光转向Joan,只见Joan的脸色僵聚踌躇了很久,然后赫然从座位上站起,连连鼓掌。 “很好,后天我便会宣布最终结果,今天就到此为止吧。”Joan说罢,便面染笑意转身扬长而去,白夕娜也随即宣布今*赛结束,同时尾随着Joan离去。 夏瑜桐从T台上走下,经过艾琪时,只见那艾琪脸色铁青,干涩的唇角微微蠕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夏瑜桐漠视着艾琪,径自走至晨雨面前。 那晨雨连忙雀跃地说道:“太好了,夏小姐,您的设计实在是太出色了。” 眼瞧着晨雨那副激动得难以言喻的表情,夏瑜桐淡淡地道:“走吧,我们也回去吧。” 电梯快要达一楼。 Joan意味深长的望着白夕娜,唇间勾起一抹浅笑:“如果按你所说,她并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那么,我想说那位夏瑜桐夏设计师一定是个天才。” 白夕娜听罢一怔。 电梯门开了,Joan走了出去,白夕娜原地滞了几秒,眼神幽幽地踌躇一下,最后也跟着她走出了电梯。 艾琪同助理小何是最后两个离开会场的,走入观光电梯,眺望玻璃外,感受到电梯正匀速下降。艾琪的眸光死死的凝住玻璃外头,面色阴沉的可怖,小何担心的看着她。 手指按在玻璃上,指纹印模糊深切,忍住呼吸的颤抖,艾琪幽幽地说:“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她的声线阴冷沙哑,让人为之颤抖。 小何愣了一下,惊讶得盯着艾琪冰冷的面容。 *** 当日下午,周怡跑了一早上的新闻才终于回至杂志社中,懒趴在办公桌上,忽然想起今日好像是举办友谊赛的日子,于是掏出手机正要拨通夏瑜桐的电话,杂志社办公主管却怀揣一大份文件走来。 周怡当即深深叹气,连忙殷勤的站起来说:“好姐姐,你不会又给我工作吧?我都跑了一早上的新闻了,快累死了,给我缓口气行不?” 主管仿若未闻,将那叠厚厚的资料扔给周怡道:“少贫嘴,这个是明日头版头条,你校对一下,下午有人来拿去影印。”撂下这句话,主管就自顾自离开了。 周怡看着主管离开的背影边做鬼脸边抱怨:“你倒好,在那边休息,难为我忙东忙西。”当然她的声音极轻,免得被主管听见。 唉声叹气的重新坐进椅子中,无聊的翻起那叠资料,看了几行后瞳孔骤然放大,惊愕之余眉头深深蹙起,又是粗略过览了一遍,焦急地拿起手机拨通了夏瑜桐的电话。 午后,夏瑜桐还在办公室绘制草图,忽然接到周怡的电话不免心生疑惑,刚接通电话就传来周怡急切的声音:“喂喂,瑜桐出事了!” 夏瑜桐一阵心悸,只觉后背爬上缕缕寒意,暗自镇定,她平静地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不要急,慢慢说。” 周怡急得一时竟不知如何表达为好,眼瞧着办公桌上这叠恍如厄运般资料,她对着电话急急开口:“就是,我刚刚拿到一叠资料啊,这上面竟然是你以前摆地摊卖珠宝的照片!而且报道里面说的你很不堪,说是你仿冒犯小摊妹,摇身一变成为杜氏的设计师都是你出卖自己换来的。而且,而且我们主管说这会是明日的头版头条。” 电话搁置耳畔,那声音如尖锐的刺般一针针扎进她的心头,她第一次感到如此六神无主,后天便会宣布比赛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已不得出任何差错,Joan这个人最介意设计师的出生,她好不容用作品折服了她,如果这则新闻踢爆,Joan绝对不会让赢得比赛,那么她就会输……就会输,等等,她输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害她? 难道是……是她? 抑制住紊乱的思绪,夏瑜桐对着电话那头的周怡沉声道:“周怡,有没有办法把这则新闻拦下来?” “恐怕不行了,主管让我来校对,就表示这则新闻已成定局了。”周怡的声音轻如文呐,语气中还带着无数自责。 “好,那没办法了,你能帮我想办法查出这则新闻的始作俑者是谁?既然已经无法扭转乾坤,至少要知道害我的那个人是谁,死也要死的明目。”夏瑜桐说着。 “可以,这个交给我吧。”周怡连声应道,既拦不下这则新闻了,怎么说也得帮瑜桐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只可惜瑜桐明明已有大好的机会这下恐怕要泡汤了,且明日怕是要闹得满城风雨了,希望不要愈闹愈大才好。 chapter 34 果不其然,朔日清晨便见各大报亭所贩售刊物中赫然醒目的头版头条,全是对于夏瑜桐的批判和质疑,言辞犀利毫不留情。望着那满目琳琅的刊物,夏瑜桐心有感慨,感慨那当今记者媒体的咄咄逼人与添油加醋,也难怪娱乐圈中老是传出有人轻生的消息。 虽然报道如绽开的烟花般遍地开花,但夏瑜桐亦不会退缩更不会躲在家里哭,她毅然选择如常工作。这刚踏入设计部,众助理设计师就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她,时不时还混着窸攘的低论声。夏瑜桐恍若未闻,平静地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随后晨雨也急急赶进她的办公室。 “夏小姐,夏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那个报导……”晨雨前脚刚进办公室,便焦急地汇报起今日早间报道的事情。 “我已经知道了。”夏瑜桐冷静地打断她,悠悠地坐进湖蓝色的软椅中,面色平静的毫无波澜,倒是晨雨急得五官都快拧在一块儿了,且听夏瑜桐这么说,一时愕然得望着她。 “可是,您既然已经知道了。那,那该怎么办?Joan这个人最忌讳设计师的出身,如果她看到那则报道,那,那就完了!”晨雨哑着声询问。 夏瑜桐抬眼,淡淡地注视着晨雨问:“那么我问你,你可相信那则报导?” 晨雨愣了一下,思量了好久才坚定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成了,凡是有脑子的都不会盲目去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报导。但是,如果她要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莞尔一笑,神色依旧平淡:“别太紧张,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之,别太在意报导的事情了。” 见夏瑜桐如此云淡风轻的看待此事,晨雨一时间竟有些弄不懂这个人了,不论发生什么事,她都可以如此冷静,处之泰然,甚至可以将所有危机都扭化为转机,说实话心里还是着实敬佩她的。但如今这情况,媒体大肆宣扬,大家秉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力挽狂澜了。 “夏小姐,您不想知道这则报导的来源吗?在这个节骨眼上,会爆出这则新闻怕是有人蓄意策划也说不定,而现在这个时候,会伤害您的只有……”晨雨踌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够了,别再提那则报导的事情了。”夏瑜桐打断她,漆黑的瞳仁深邃的泛起烟雾,几秒后烟雾徒然消散,空留那淡淡的目光:“反正我也不是什么明星啊名人之类的,报导风头过了,大家也会慢慢淡忘的。” “只不过这段时间怕是要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甜点了。”夏瑜桐嗤笑自嘲了一番,有继续说:“你出去工作吧,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事人都如此坦然,晨雨却如此担忧反而显得多余,索性听了夏瑜桐之言,埋头于工作中,该是不会再念想那事了。 待晨雨离开,夏瑜桐收住唇角的笑意,幽幽地眯起眼睛眺望窗外,密茂的公园有种浓郁的迷幻之色,她想起昨夜周怡经过一番调查,带回来那幕后始作俑者的身份,果真同她猜想的一样,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 阖上双目,漆黑的睫毛覆上雪白的肌肤,呼吸匀称的起伏于鼻尖,不知为何竟感如此疲倦,或许是最近经历太多的缘故,而这种感觉从六年前那一夜后便再未又过。 设计部净亮的廊道内,白夕娜的高跟鞋毫不留情的拍打着地面,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她沉着脸色,手持一份杂志,怒冲冲地推开艾琪办公室的房门。 而此刻,艾琪正与助理小何在讨论新系列的事情。白夕娜刚青着脸进门,便阴冷冷的说:“小何出去,我有事要跟艾琪说。” 助理小何顿感气氛不妙,与艾琪疑惑的相互对视一眼,便答:“哦,好。”就离开了办公室。 在小何离开后,白夕娜便重重得甩上了房门,怒意饱满得将手中的杂志狠狠地摔在艾琪面前的办公桌上,逼视着艾琪:“这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解释一下!” 艾琪低头去瞧那份杂志,琳琅满目的版块中头版头条便是踢爆杜氏企业新锐设计师夏瑜桐的不堪往事,报导中字字珠玑,句句理直,声声指控,仿佛成了真的一般。 瞧着那份报导,艾琪脸色一沉,故作镇定:“这个报导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她以前真的?” 冷眼见艾琪矢口否认,更装傻充愣,白夕娜讥讽似的一笑:“别告诉我这则报导跟你无关?夏雨桐是新锐设计师,可以说现在连一件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既然如此媒体怎会无缘无故去挖她的新闻,只有可能有人爆料!报导是真是假我不清楚,我只知道Joan这个人最在意什么你很清楚,眼下新系列的事情夏瑜桐肯定没份了,你说收益者会是谁?” 艾琪抿住唇一言不发,面色青得极为难看。 “哼,别以为你不说话,这件事情就会算了。”白夕娜气得呼吸不匀,“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举动可能会给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报导中指明夏瑜桐靠关系上位,那么,这件事就会牵扯到公司的高层,试问外界会怎么看杜氏。你做事的时候难道不会考虑后果吗?” 艾琪脾气性子本就难忍,被白夕娜劈头盖脸一顿责骂,她即刻耐不住了,连忙回道:“你凭什么怪我?你自己呢?难道你不是也在针对夏雨桐,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公司利益之类的狗屁理由,我看你分明就是嫉妒她,嫉妒她有杜少爷这层关系!” 白夕娜顿时气得脖颈发红,抑住怒火:“好笑,你竟然责备起我来了。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如果高层查下来,我是不会帮你掩盖的,自己做的烂摊子自己负责。”顿了片刻,见艾琪虽然脸色更加难堪,便又道:“当然,如果不查下来就算你走运。但是我告诉你,我以后都不会再帮你,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白夕娜边扬长而去,徒留艾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焦坐在椅中。 chapter 35 转眼已至展会第三日,会场中聚集了多位媒体记者以及各行各业被邀请入内参观的人士,宾客们手持酒杯谈笑风生。会场的布置也经过了一轮更换,除了暗红色的T台未变,优雅紫的绸帘全部换成了清新的蓝色,让人仿佛沐浴在碧海蓝天之中。 两件设计别具心裁的作品置放在洁净透明的玻璃橱柜中,宾客们的目光和言语始终不离那两件别致的作品,蓝宝石的项链令人沉醉其华贵,而那红宝石尼龙手环却令人惊艳到叹为观止。 而宾客们大多都知道前些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报导,那条红宝石手链便出自报导中的女主角之手。先前未层见过其作品,还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如今幸得一见,那些所谓的谣言便不攻自破了,如此令人折服的作品怎么可能初次一位地摊妹之手,想必那些不过都是媒体的刻意造谣罢了。 会场低婉的乐声停止,白夕娜着一席白色丝质长裙,手持银辉熠熠的话麦,走至暗红色T台之上,寥寥介绍完致谢词,便至友谊赛扣人心弦的环节,由珠宝鉴定师Joan宣布比赛结果。 只见Joan席紫色抹胸长裙,眉目鲜丽,步履生辉。她接过白夕娜手中的银麦,笑若灿花般绚丽,环视台下众人:“那么,现在由我宣布,此届友谊赛的获胜者是——” 聚光灯闪动着捉摸不透的光芒。 台下的艾琪呼吸紊乱,喉口仿佛被火灼烧般的滚烫,双手蜷缩,骨骼骇人的突起,一时间血色褪去。夏瑜桐在艾琪的十步之遥外,她低敛眉睫,面色出奇的平静,恍如远山中飘渺不定的一缕薄雾。 聚光灯四下闪动,淆乱人心。 “获胜者是——艾琪。”Joan用高亢的声音宣布,那声音响彻会场,恍如一江激涌亢奋的湖水涌入艾琪的耳中,回音袅袅,怔愕过后是一脸的难掩喜色。又如萧瑟枯袄的涟秋,带着沙哑撕裂的凋零声传入夏瑜桐的耳畔,她的身体一点一点被凝结起来,但面色平静的全无波动,仿佛是早已预知到如今的结局般。 在潮汐般的掌声中,混杂起质疑的低吟声,大家都懂得欣赏,虽然艾琪的设计的确华美奢丽,但却缺少了那么一点灵性,就像只有外观的大气,却少了内敛的含义。且今到场的宾客多数都为外人,又如何提出这种质疑呢,大家只能献出自己违心的掌声,这种不公平的场面也早已司空见惯,没什么可惜的。 在白茫茫的聚光灯的照耀下,艾琪笑得如此风华如此傲气,仿佛赢得了一切的胜利,在众人的祝福中,就这样路过夏瑜桐身旁走上T台。闪光灯蜂拥而至,艾琪洋溢着饱满的微笑,从容的面对已至鼓掌之中的光华万丈。而那一刻,夏瑜桐如此渺小,如尘埃繁华中一缕过客,从此世界寂静无声,从此世界没落凋零。 “等一等。” 在众纷扰的掌声中描现出一抹影子,夏瑜桐抬眼望去,穿梭过形形*的宾客,那人的身影傲立其中。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妇女,身着奢侈品牌的女性西装,褐色的卷发扎起,蓝色的眼瞳闪烁着凌厉的光芒,眼角皱纹苍苍,却掩盖不住她凌人的气势。 “请问我有一个问题不明,这位夏设计师的作品比艾琪更加出色,为何选用艾琪的却不选用夏设计师的。”虽然普通话流利却难逃一股子外国口音。 而此言一出,全场顿时愕然,目视之间尴尬异常。其实这个妇女说的也是实情,却在这样的场合毫不避讳的问及,就等于这行业中秘密运作的不堪被当众披露,如此大胆直言,宾客们不仅疑惑这妇女的来头。 突如其来的问题导致众人措手不及,艾琪阴着脸望向那个妇女,而一向处理惯危机公关的白夕娜这次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倒是Joan举起话麦,逼视着妇女问:“您是在质疑我的专业性吗?请问你姓甚名谁?我可不想被一个非专业的人批评。” 会场里鸦雀无声,Joan这个人平日里便言辞犀利,却不曾想在这样的场合下居然也说出如此毫不留情的话。 那位妇女气势依旧,毫无弱意,唇角一勾回:“是的,我质疑你的专业。”妇女这一答,满场哗然,尴尬气氛尤甚,而那Joan脸色也顿时沉下,一时竟哑口无言。 夏瑜桐注视着那位五十来岁的妇女,姿态高贵,气势逼人,那双蓝色的眼瞳仿佛大海般的磅礴,有种柔和却坚毅的光泽。然后,那位妇女的目光缓缓移向夏瑜桐,两人双目相视,夏瑜桐为那蓝眸中的气势所震撼。 妇女唇带笑,逐步走向夏瑜桐,驻足在夏瑜桐面前,伸出白皙的手掌,虽然眼角等处已有皱纹,但那双手却保养的如同年轻女孩的双手,白润的富有光泽。 夏瑜桐亦伸手相握,望着妇女,笑意淡淡。 “夏设计师,一件好的作品必定有他蜕变为黄金的一刻,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在世界的珠宝设计舞台上看到你。”妇女微笑道。 “谢谢。”虽然夏瑜桐不明究其何身份,但面对一位欣赏自己作品的女士,就如同遇见了知音,诚心道谢其鼓励。 放开相握的双手,妇女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转望向T台上的一干人等,不慌不忙的说:“会选择这件垃圾作为作品,看来我要重新审视我对杜氏的看法。”说罢,她便轻巧转身,准备离去。 台上的艾琪听至有人居然如此贬低她的作品,甚至将她辛苦的设计贬为垃圾,这样的羞辱她是万万不能接受的,连忙对着那妇女的背影喊问道:“你凭什么说我的设计是垃圾,这可是我心血的结晶,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完成这幅作品吗?” 台下的宾客们望着眼前这不可收拾的场面,面面相觑的没有一人愿意出来打圆场。 妇女驻步,唇间一抹浓郁的讥讽:“我不想知道你花了多少时间和心血,一件抄袭的作品当然是垃圾!” 宾客们哗然。 艾琪更是不能理解,她已经再三确认过自己的设计并无特别与他人想象之处,又道:“你凭什么说我抄袭,证据在哪里?!” 妇女又是冷笑:“在宝石中注入曼妙线条的概念真是始于二十年前一位外籍天才设计师贝伦女士的设计不是吗?还有链坠等部分不是抄袭了‘海洋之心’么,试问这样一件作品就算再名贵,再华丽又有何用!” 艾琪愕然,竟辩驳不了一字一句,方才不问还好,这一问反而更让他人觉得她的作品是为抄袭,如此一来她所花费进去的心血就为白费了。她努力的镇定自己的心境,希望能找出何蛛丝码字来反驳那位妇女。 夏瑜桐不动声色,低眉敛目静待这一切的收场。 瞟着艾琪僵立的身板,妇女潇洒转身离开了会场。 好好的展会一时间竟成了一场闹剧,原本即将迎来丰荣盛世的艾琪却也因为那不速之客的犀利质问仿佛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她努力打压夏瑜桐,不惜与白夕娜撕破脸,却始终换不来自己在设计领域的一席之地,那一刻她仿佛成了笑话任人在背后嘲笑。 chapter 36 朔日,关于昨日展会上的意外情况,任何报纸杂志都未刊登出来,媒体只是大肆宣传获胜者艾琪成为新系列的负责人,新锐设计师艾琪勇攀高峰等等,所以外界的人对于展会上的突发事件是一无所知。 眼瞧着办公桌上那叠叠赞许艾琪的报道,夏瑜桐冷冷地呼吸,鼻尖弥漫着一股寒意,其实她也能大致猜出个一二,能将将所有媒体记者封口可不是白夕娜或者艾琪做的到的,定是杜氏出面摆平了此事。也能设想到杜氏的目的,不是为了包庇何人而是为了公司的声誉,毕竟杜氏旗下有设计师被指控抄袭可不是一件小事。 只可惜,她吃得这个哑巴亏并无因为昨日那位女士的出现而逆转。顺着呼吸而叹气,收起桌上所有的杂志报刊,面无表情得扔进垃圾桶里。转眼以至下班时间,想来前些日子一直忙于友谊赛的事情,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好久未去探望沈冰了,还是决定回家前绕道一医院探望沈冰。依旧买了一束炫紫色的桔梗,走进病房,霞光透过玻璃照得病床上的沈冰恍惚透明,憔悴的影子斜映在单调的被套上。沈冰幽幽地眺望窗外,额骨消瘦,面色苍白,那双目有种无神的死寂。 敲了三下门,沈冰都视若无睹,夏瑜桐没辙只能径自走进病房,将桔梗置于病床旁的小桌面上,沈冰依旧眺望窗外橘蒙蒙的天空,没有理睬她。望着她那张消瘦到不成人形的脸盘,夏瑜桐酸涩的说不出话来,在来病房之前,她去询问过医生,医生说沈冰的求生意志很低,长期下去可能会导致严重的抑郁症,其实沈冰的外伤愈合的很快,但迟迟不能出院的原因追根究底还是来自她心里的问题。 握起沈冰苍白的手掌,夏瑜桐说:“我跟医生说过了,想带你出去走走。你知道吗,医生竟然也同意了,所以啊,快快换衣服出去逛逛。” 沈冰却恍若未闻,依旧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夏瑜桐无奈只好帮她换起了衣裳边说:“我知道,你在病房里待了那么久一定都闷坏了对不对,所以我带你出去走走,你也能开心些。” 沈冰依旧漠然的呆坐着,未回应夏瑜桐,也未排斥夏瑜桐帮起更衣。 墨蓝色的夜空幽幽淡淡,几乎寻不着一颗星星,与之相比,这灯火璀璨的城市倒显得熠熠生辉了许多。 夏瑜桐搀扶着沈冰至一条夜市小巷中,虽没有商业区的奢华通亮,却也不失为一条热闹的街巷,只是那灯红酒绿的霓虹带着刺鼻的味道飘洒至整个街头,且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显得龙蛇混杂,烧烤摊的浓烟熏黄了白色墙壁,一块冒不起眼的招牌上有几个字也已经不亮。 沈冰神色漠然,夏瑜桐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下楼梯,走进那间年岁已高、阴阴暗暗的地下酒吧。 这间酒吧有些破败了,人群拥挤在舞池当中,舞光灯在黑暗的地下酒吧中四下窜射,仿佛有雾盈盈的尘埃光混淆视线,快又性感的舞曲震耳欲聋,疯且忘我的人群正在狂乱的摆动舞步。 夏瑜桐扶着沈冰坐于地下酒吧中一个黑暗的角落处。 那滚响的音乐结束,舞池中的众人已是大汗淋漓。随着白色的聚光灯打向那小型的舞台,一位肩背吉他的男子缓缓地走上舞台,调好麦,准备好姿势,琴弦撩动,熟悉的前奏在耳畔回绕起,而沙哑的歌声也随之飘渺: 那一次忽然相见 臂弯间是桔梗花最美的夜 突然那一眼的心动 是我窒息后的不确定 沥沥雨丝飘起,染湿永恒不变的回忆 那是童话般的神秘 那是星空后的奇迹 初夏的那夜,是我掩藏的秘密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 那声音是如此的轻盈,仿佛跃动与草间的精灵,将清新之气弥漫整个地下酒吧,只在一瞬间,那种纷扰欲望仿佛都被歌声带走,只剩下那种美妙的*,令人心醉神往。 昏暗中,沈冰的目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窜动,飘飘渺渺,忽远忽近。夏瑜桐扭头,去探那沈冰此刻的表情。 歌声如妙惟肖的演绎着: ………… 那是童话般的神秘 那是星空后的奇迹 初夏的那夜,是我掩藏的秘密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初夏的那夜,是我掩藏的秘密。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 永恒刹那,那之前,原来我早已爱你。 歌声是最美的梦境,让沈冰深陷得不可自拔。 夏瑜桐依旧凝视着她,察觉着她脸上任何细微的波动,只见她那漆黑如灰的眼睑颤了颤,随之那看似冰凉却滚烫的泪悄然滑落,如初夏悄逝的风,温温热热的却伴有苦涩的滋味。一滴、两滴,泪痕一遍遍的灼伤着沈冰的肌肤,将那原本就苍瘦的脸庞折磨的满布凌伤。 是久违的伤痛。 是遗失的感情。 更是那早该面对的过去…… 而那些回忆一遍又一遍,一刀又一刀的撕搅她的心,原本空白无物的脑袋却在此刻饱满异常,饱满到仿佛要炸开一般,断断续续的片段像是默片那般在脑中重复着播放,那些仿佛近在咫尺的的言语还能感受到耳畔柔和的温触,却如同卡带般凌乱破败。 沈冰的瞳仁骤然收紧!艰难的呼吸着鼻尖稀薄的空气,她抱头颤抖起来。夏瑜桐担心的搂住她,呼唤她。随着空气中歌声的愈来愈浓,沈冰的将自己蜷缩的更紧,苍白消瘦的身板颤抖得令人战栗! 呼吸越来越重,身子越发不收控制,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呐喊—— “啊冰,我觉得桔梗花很像你。” “阿冰,你知道桔梗花的话语是什么?” “桔梗花的话语啊……” 那些卡带般的声音逐渐清晰,迷人清新的嗓音在沈冰的耳畔回旋,渐渐愈来愈清晰,伴随着声音的入耳,那脑中勾勒出一幅少年的轮廓…… “我知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庭又……是,永恒不变的爱,无望的爱。”沈冰的颤抖的愈加不受控制,嘴里断断续续的呢喃着这句,“庭又,庭又,桔梗花像我……像我。”说罢,沈冰苍白的容颜被冷汗所染,就这样晕厥进夏瑜桐的怀中。 chapter 37 沈冰陷入昏迷状态后,夏瑜桐焦虑急切的将她送回医院,而当她再次睁眼苏醒过来后,她竟愿意开口说话了,但却表示不想见任何人包括杜木轩以及夏瑜桐。 第二日,夏瑜桐再次来至医院探望沈冰,却见杜木轩与方奇被拒之门外,杜木轩坐于病房外头的深蓝色座椅上,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看那清远淡雾般的双唇周遭却溢出俗世的纷扰,眉目间隐显丝丝的憔悴,他不会整晚都守在此处吧? 望着他尊贵却清远的身影,她踌躇了片刻,再提步间,杜木轩已感知到她的存在,视线清清浅浅的落在她身上。像是错觉,在眼神交汇的瞬间,夏瑜桐好似看见杜木轩的眼底有一种很灼很浓的东西在起伏,却很快的被一种叫做理性的东西给熄灭。 夏瑜桐走至他面前,说道:“杜少爷,方秘书。” 杜木轩向她微点头示意。 此时,病房的门往内开了,白衣玲珑的护士走了出来,她恭敬地对杜木轩点头:“杜少爷,夫人说想要见您,只见您一个。” 杜木轩轻蹙起眉心,若有所思的从椅子上站起,轻声推门,走进了病房。 天气晴好,璀璨的光线映得病房内暖如暮春,沈冰半躺在病床上,纯白色的被单将她的肌肤衬似冬雪般冷冷清清。床头柜上是昨个夏瑜桐送来的那束桔梗花,深绿的花枝零星垂折,浓郁的花瓣也有衰败的征兆,却依旧香气袭人。 听见门开合的声音,沈冰幽幽地转头望向门边的杜木轩,眸光淡淡,眉色清清,笑意浅浅,她的眼神犹豫了几秒,却最终伸手去拿放置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的东西。那是一只深黄色文件袋,文件袋很薄,由此推断里头应是一些纸张类的物件。 “木轩,这个。”沈冰的面色极其平静,声音恬淡的仿佛已跳脱红尘之外,几乎未染一丝的纤尘,她将手中的文件袋向杜木轩的方向递去。 杜木轩挪至病床旁,接过那只平实的深黄色纸袋,将其打开。 病房外的走廊上,夏瑜桐静坐在椅子上等待,医院的隔音设施太好,从外头根本听不见里头的动静。廊道里很安静,方秘书不喜欢多话,他静静地倚靠在洁白的墙上几乎纹丝未动。太过安静的气氛让夏瑜桐略显不自在。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杜木轩走出,神色有一瞬的失魂落魄,然,又是那种名叫理智的东西徒然驱散了那眉色间的愁思,看着夏瑜桐说:“夏小姐,啊冰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夏瑜桐从椅子中站起,向他点头致意后走进病房。 病房内光线充盈,但却没有暖意,变质的桔梗花香浓郁的近乎腐的香气刺激着鼻尖。沈冰凝着夏瑜桐的一举一动,注视着她走至病床旁。 “谢谢你。”平淡清晰的声音从沈冰的唇齿间流出。夏瑜桐怔愕的看向她,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沈冰扬着苍白的唇角:“谢谢你带我去那间地下酒吧。这么些年来,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即便有清醒的时候,大脑却一直空白。直至这次当我醒来,我才发现我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然后,断断续续的,那些东西都好像回来了。” 说罢,沈冰又将纯白色被单上的文件递到夏瑜桐的面前。 ‘离婚协议书’几个字赫然醒目!而在文件最末端,签上了沈冰的名字以及那杜木轩端正清秀的签名,仿佛是经过深思熟路后才最终写下的名字。 夏瑜桐惊愕的难言一句! 一纸书,婚即离,而那最末尾罄竹书写的名字却仿佛一根根尖刺一般,毫不留情的刺得夏瑜桐遍体凌伤。握住白纸的手指颤抖着,努力不让指尖失去勇气,用力一捏,竟在那茫茫白纸下勾出皱褶。她的心跳得很快,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吃痛的她呼吸拮据。 沈冰面色无波无澜,有种遥远的隔世浮生的距离,淡淡地笑着:“木轩他也同意了,所以才会签字的。” “为什么?”夏瑜桐艰难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错了。”灿灿光晕如瀑,沈冰透明的仿佛要就此升华消散成缕缕薄雾,继续道:“所以早该结束了,何况,我希望我的下半生能全部属于庭又,哪怕只是缅怀过去,也许对别人来说那叫停滞不前,但对我来说那就是我生命的意义,我活下去的勇气。” 抬眼望着夏瑜桐,眼瞳灿灿:“所以我做了这个决定,我一生都不会后悔的决定。” 夏瑜桐幽幽地垂目,黯然的空且深。 是她错了,是她错了…… 如果不想方设法和医生探讨治疗沈冰的精神疾病,如果不想到带沈冰去那件溢满往事的地下酒吧,如果不让沈冰想起那些过去的事情,那么,那么,就不会圆了许倩蓉之意…… 还记得杜宅那夜。 许倩蓉的房间,金灿灿的光盈动着奢丽的繁华,却只如俗物的堆砌令人寒冷,玫瑰花的香气恍如缕缕毒药般飘进鼻尖,扼杀着那种理智令人战栗。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能退让一步已是你天大的荣幸。”许倩蓉用鄙夷的目光斜视着她,用那种阴冷到极致的声音逼迫她。 “我要你把沈冰那个疯女人赶出去,我要你想办法让沈冰和小轩离婚,这样我才能考虑让你继续留在杜氏企业。”许倩蓉的言语如同一把剜心刀,将夏瑜桐的胸腔牢牢堵死,许倩蓉又冷笑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当年小轩是如此的喜欢你。我知道,那疯女人以前同你有过那么一段交情,但小轩如此喜欢你,你都可以这样伤害他,我想以你的冷血一定不成问题,对吗?” 夏瑜桐赫然抬眼,瞧见的是许倩蓉嘲讽狰狞的笑容! 卧在玫瑰花沙发深处,她姿态优雅,盈盈动人,但那唇角却拭着如此寒冷的微笑,在这万丈光华下,那张脸写满了不屑与冷漠。 夏瑜桐眼睑幽垂,那黑瞳深邃的恍如秋日的池水,满江泠然萧索之息。她答应了许倩蓉的交换条件,她必须要把握这个机会,她不能眼睁睁失去这个机会。但那时,她所使的却是权宜之计,她并未真想去帮助许倩蓉,她不想伤害沈冰,更不能伤害杜木轩,她已准备在比赛结束后同许倩蓉反悔…… 但,为什么? 为什么会发展至此。 她究竟是帮了沈冰,还是害了沈冰。 chapter 38 从病房里出来,走廊上深蓝色的座椅上已空无一人,可却好似能感受到杜木轩遗留下来的余温。夏瑜桐不解,到底杜木轩是怀着何种情绪签下那份离婚协议书的呢,看似洒脱的字体中却饱含了隐隐的敛意,像要舒展却始终在那之前便已收笔。 空荡荡的走廊,脚下的白瓷地面透着丝丝的凉意,顺着脚心攀爬至头顶。 走出医院大门时,阳光甚好,光晕如瀑般的挥洒,夏瑜桐在下意识的眨了眨眼,待习惯灼烈的阳光后,面前已然停驻一辆黑色的房车,车身光洁,车窗悄无声息的落下,露出杜木轩那张格外冷峻的容颜,仿佛丝毫不被这暖烈的光线所影响,依旧清清淡淡的恍如一抹轻雾。 “夏小姐,请上车。”杜木轩用异常平静的口吻说着,明明刚才在那间病房中做出了那样的决定,现在从他身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随着那清冽的音落,杜木轩已打开车门,静待她上车。 看着那道半掩半敞的车门,平实光亮的车身上夏瑜桐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纤细美丽,却从很早很早起,她的那双漆黑如潭的眼瞳就已透出那种令她厌恶的不纯粹。静默了良久,她跨进车内。 房车平稳向前,却不是驶向公司,最后房车在临江公园内停驻,夏瑜桐正在疑惑,车玻璃缓缓落下,暖风混合着江边的湿气灌进车内,眺望窗外,绿意正浓,湖水粼粼。 “为什么来这里?”夏瑜桐下意识询问。 杜木轩并未回答,而是将视线掠到湖对岸很远的地方。驾驶座内的老赵透过后视镜瞧了夏瑜桐一眼,随即打岔:“夏小姐,将所有窗子打开还热么?” 夏瑜桐淡淡摇了摇头,随后老赵恭敬的点头,转过身去再未打扰后车座的两人。 想来也是,杜木轩现在这个情况的确不适宜去公司上班,不如临江吹吹风,眺望风景,说不定他的心情也有适宜的放松。再次看向杜木轩,他的目光依旧停驻的很远,夏瑜桐幽幽地垂下眼睫,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当他心情不好或是遇到烦心事时,他总是喜欢安静地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说那样的话思绪远了烦恼也就远了,那么多年了,原来他未曾有过改变。 独自垂思许久,再想起去看杜木轩时,只见他倚靠着车门轻轻地睡着了,暖风吹动他鬓角的黑色碎发,软软的,绵绵的,一派恬静,睡梦中的面色依旧清远,只是那眉心却锁得深深的。夏瑜桐扭头,轻倚在车门上,额前的发拂得脸颊有些微痒,光瀑在湖水上流连,荡起晶莹的涟漪,不知不觉她也飘然的睡去了。 时光翩转,天已渐渐暗下,高楼平房内的万家灯火零疏亮起,天边荡起层峦的晚霞,带着晶莹的光芒洒在粼粼的湖水上。杜木轩疲累的睁眼,脖颈处传来阵阵酸疼,他清醒了片刻,侧头见夏瑜桐睡的安详,手指不自觉地靠近她的脸,当指腹快要触到她的肌肤,手指上的动作却停驻了,看来晚上她依旧被噩梦骚扰,否则此刻也不会睡的如此沉。 晚霞透过车窗漫进来,倾洒在夏瑜桐洁白的肌肤上,阖上的漆黑睫毛仿佛有一层金辉般闪闪烁烁。杜木轩的手指就如是僵在空中,记忆流转至清晨那间病房…… 当他手握着那份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他的全是仿佛被电流通过了一般僵滞着,他从未有过如此的不知所措。而沈冰倚在病床上,面色平静的仿佛一缕清风,顷刻间便会烟消云散。 “木轩,你从没有忘记过夏音,我也没有忘记过她,尽管我病得浑浑噩噩,但是在我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认出了她。我想你也是,只是你把自己隐藏的太深了,就想我把庭又隐藏的太深了一样。”她望着杜木轩,眼中仿佛有久违的星光微闪。 她继续说:“如今我明白了,我不该逃避了,我要去面对,面对我想念庭又,喜欢庭又的事实。所以木轩该去面对了,面对你不能忘记她的事实。” 呼吸平静地起起伏伏,拂着杜木轩近在咫尺的指尖,夏瑜桐的肌肤与这霞光两相辉映,融为一提。念至晨间沈冰那一席话,杜木轩沉默着收回了手指,对着前头的老赵说:“老赵,送夏小姐回家。” 透过后视镜偷瞧了杜木轩一眼,老赵发动引擎,轻叹了一声。 *** 昨日,夏瑜桐浑浑噩噩醒来后,老赵已将其送回了家门口,道别后便转身上楼了。今日一早起来,便至公司上班,昨日一天未至公司,不知那些颇有居心的人是否为拿此做把柄对她冷嘲热讽。 可事实却不是如此,刚进公司那些助理设计师就用那种哑口无言的嫉妒的目光望着她,而唯独晨雨雀跃的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兴奋地随着夏瑜桐进了办公室,晨雨是这个喜怒哀乐都藏不住的人,想必定发生了好事,夏瑜桐问她:“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那么高兴?” 晨雨面露喜色的将一本杂志递给夏瑜桐,连声说:“夏小姐,《Miracle》刊登了您的作品呢,而且对你的评价非常之高哦。” 夏瑜桐也有些难以置信,即刻翻开杂志找寻到那页简介,果然刊登了那日友谊赛时她发表的那款作品,这张照片将她的作品拍得极其唯美,并且给予的评价非常之高。 其实夏瑜桐在未成为设计师前便知道《Miracle》这本珠宝杂志,这本杂志的主编不祥,但却在短短的几年内红遍全球,以其热辣犀利的点评成为业内的风尚标,无论是有名或是无名,只要是在这本上刊登过作品并评价颇高即能一炮而红,于是这本杂志就成为了默默无名的设计师们一夜成名的梦想天堂。虽然此款杂志主编成谜,但是其眼光却犀利独到且要求极高,记得一年前白夕娜的作品就被此杂志评价的十分不堪,而很少有亚裔珠宝设计师能入《Miracle》主编的眼。 而这本杂志怎么会刊登她的作品,多少国际知名设计师都未曾在这本杂志内刊登过他们的作品,而她一个新锐可以说还算不上设计师的小角色却赢得如此殊荣,一念至此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忽然,那篇介绍中的最后一句话惹来了夏瑜桐的注意:此款作品颇具六年前夏声之风,独特大胆的设计甚至已超过夏声的作品,俨然更加成熟。 这句话恍如一道深深的枷锁将心紧紧捆绑,漆黑的瞳仁黯淡下来,比那秋水更加寒冽。而那晨雨却疑惑了,着明明是件开心事,怎么夏小姐的脸色却如此的苍白呢。 chapter 39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三下,拧开门把,探出一个脑袋,那人也是助理设计师,她微笑着说:“夏小姐,白小姐说要召开会议,请你立即去会议室,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夏瑜桐与晨雨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在望向那位助理设计师,夏瑜桐点头示意:“知道了,麻烦你了。”待那人客套一番离开后,夏瑜桐也离开了办公室,走向那间奶白色格调的会议室。会议室内的布置一如既往的清爽,亮堂堂的光线充盈在会议厅的各处。当夏瑜桐推门走进来时,设计师们基本已经到齐,白夕娜只顾拨弄手中的ipad的未曾瞧她一眼。倒是其余的设计师,纷纷扬扬的将目光定格在她身上,那满满的目光中有一双是属于艾琪的,她冷冷地瞥过夏瑜桐又自顾自的埋首在面前的文件上。 夏瑜桐不动声色的寻了位置坐下。 白夕娜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视线扫过众人,唇角有一抹道不明的严肃,最后将视线凝在了夏瑜桐的身上,自然的说道:“紧急召开此次会议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想必大家都已经看到《Miracle》这期的杂志……” 说罢,她不知从何处拿出《Miracle》这本杂志,继续说:“公司看了这一期的杂志,决定以单品的形式推出夏设计师的此款作品。”不明寓意的望着夏瑜桐,唇间似笑非笑:“恭喜你,夏设计师。” 掌声如流般的响起。 夏瑜桐从原先的惊愕渐转成平静,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表情抽搐的艾琪,只见她僵坐在椅子中,脸色铁青,眉间愁得紧紧的。目光继续在艾琪身上停留几秒然后淡淡地移开,又看向白夕娜那头。 草草的介绍完单品的概念后,白夕娜从座位上站起说:“散会。”随后便抱着ipad的漠然得走出了房间。夏瑜桐发现整个过程中,白夕娜不但没有同艾琪说过一句话,更是连正眼都未瞧过她,这二人之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压力墙,将气氛弄得很僵。 起身同那些设计师们一起离开会议厅,不巧瞟见艾琪仍然跌坐在办公椅中,面色徒然转至苍白,夏日冽白的光线打在她身上,仿佛一层莫名的白雾将她笼罩的更加苍白的不透血色。 夏瑜桐刚回自己的办公室,想同晨雨分享好消息,只见晨雨焦焦得在她办公室里来回镀步,想必定是发生了何事吧,果不出所料,晨雨一见夏瑜桐便急声道:“夏小姐,夏小姐,杜少爷的母亲许董事刚刚让人来传话,她想见你,说在她的办公室等你。” 夏瑜桐思肘片刻也猜到许倩蓉是应何事寻她,抬眼见晨雨还在忧心忡忡的望着自己,便嫣嫣一笑:“放心,没事的,我去去就回。” 许倩蓉的办公室在更高的楼层里,乘电梯至那层楼,便有一位模样俊朗的秘书前来领路,将她直接领进许倩蓉的办公室里。 淡紫色的瑞金地毯,暗紫的欧式窗帘,盘旋的奢华洛世奇水晶吊灯,明明是白天,紫色窗帘却遮掩的密密实实,反倒将那盏水晶灯点亮着,挥洒出一派富丽奢华之景。许倩蓉半卧在绸缎紫的沙发当中,丰腴的手臂托着额头,卷发妩媚的散在身后,眼神朦胧且迷离,显然是小憩至方才醒转。 俊秀的秘书将夏瑜桐领进办公室后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房里俨然只剩下她们二人,美人榻上的许倩蓉懒懒地伸了伸腰板坐直身子,那双桃花眼眯成两条浓浓的线,静静地打量着夏瑜桐。 夏瑜桐默不作声,任由许倩蓉将她从头瞧至尾。忽的,许倩蓉放声豪笑,那声音有些不羁还有些阴冷:“果然,果然,我没有看错你,你真没让我失望。”她这样说着,那双桃花眼带着醉人却冰冷的目光,咯咯的笑个不停又道:“也只有你能让小轩同沈冰分手,而我说过的话一直算数,虽然我早就猜到你不可能赢得友谊赛,但是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我就为你争取到这个机会,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在这件作品上市以后就给我滚出杜氏。” 夏瑜桐蹙了蹙眉头,璀璨的光线洒在她象牙白的肌肤上,那描绘的羽睫阴影下深浓的眸中内敛的泛着夜潭中碎碎的雾光,恍惚飘散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寒意。蓦地,她赫然抬眼,用那种慵懒的目光直视着许倩蓉,唇弥抿出无限嘲弄:“难道,我不可以留下么?我不可以陪伴在木轩的身边吗?”她饱含笑意的脸颊,那双眸却是冷寂的,而那席话让人分不清真假。 许倩蓉的脸色骤然僵聚,那双写满讥讽的桃花眼瞬时睁大,满含怒意的逼视着夏瑜桐,冷冷地开口:“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赖在小轩身边,你觉得今时今日我会让你呆在他身边吗?你未免太天真了,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 许倩蓉的字句根根冰针般毫不留情的扎向夏瑜桐,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楚,反而有些畅快淋漓,唇角徒然勾起一抹浓浓地嘲讽,她眼含慵懒及飘渺的气息说道:“放心,伯母,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等到我的手环上市,我自然会离开杜氏。” 她轻描淡显的说着,脸上却早已冷漠的如潭水般清冽。许倩蓉看见她那样的嘴脸,即刻气得脸颊冉起凉快*,未有好气的说:“你可以滚了。” *** 紧接着的日子里,夏瑜桐每日都在着手忙碌于单品上市的事情,公司对于她设计的作品也似乎十分重视,不仅宣传到家更邀请了娱乐圈知名艺人代言此产品,当然她不相信这一切都是许倩蓉替她安排的。 新品发布会前二日,夏瑜桐有些紧张的辗转难眠,于是便干脆早早的来至公司,设计部几乎还未见一人,她径自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知为何连日来竟有些心绪不宁,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忐忑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一种危险在蠢蠢欲动,一念至此她觉得自己蠢极了,总是往坏得方面想,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抑住胡思乱想的脑子,她开始整理起新品上市的计划。 办公室外陆陆续续有嘈杂的声音传来,看来是职员们蜂拥上班的时间了,期间她去茶水间倒过水,不知为何那些助理设计师好像一直在议论着她什么,那刻她并没有多想。 员工几乎已经全部到齐了,可是晨雨却始终迟迟未到,她还想同晨雨讨论些事宜,可是等了许久都未见她来,不会出事了吧。念想至此,她来至助理设计部门却依然未发现晨雨,倒是那个曾经在茶水间暗地里到过她坏话的以及选助理的时候被她讽刺的那位助理设计师从座位上站起迎面向她走来。 夏瑜桐不想多生枝节,正准备扬身离开,却被那助理设计师堵住了去路,她阴阴冷冷的望着夏瑜桐,脸上写满了无尽的讥讽。 瞧她那模样便知没有好事,于是夏瑜桐冷冷道:“请你让开。” 助理设计师不怒反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是那么的轻蔑与不削:“哼,想不到你果真是靠关系上位的啊,破坏别人家庭你破坏的很开心么。” 夏瑜桐满脸踌疑。 那人将一本八卦周刊狠狠地摔在夏瑜桐的身上,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呢,你以为自己做的丑事永远不会被公诸于世么。” 夏瑜桐定神凝读那本八卦杂志,刹那间她惊恐睁眼,呼吸也仿佛戛然而止!那本周刊上赫然醒目的标题是:新锐设计师夏瑜桐横空成为第三者!杜木轩与妻沈冰于前几日离婚。叶氏国际总经理亦有牵连?! 那个标题仿佛让夏瑜桐遭受到五雷轰顶般,脑中一片空白! chapter 40 “哼,看吧,做了理亏事情的人是不可能永远风光下去的,这不,瞧瞧报应来了吧,活该!”那位助理设计师鄙夷的睨视夏瑜桐,唇角勾出冷冷地线条,用那种讥讽的语调说着。 夏瑜桐置若罔闻,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的周刊上,色彩斑斓的周刊封面却是充盈着污秽与糜烂,夏瑜桐深深地皱眉,待再抬眼时,眸中已多了几分迷离与寒冽,她未作半句答辩,紧攥着手中的周刊,视那助理设计师无睹,大步直径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冷冷地摔上房门,夏瑜桐翻开那本周刊,字字句句的认真阅读,而那配图的一张张照片全是偷拍的,有杜木轩协同她参加酒会的照片,还有那间光辉灿烂的房间内,叶臣逸强吻她的唇,这一幕幕一景景被描得绘声绘影。 另有一版块写道:杜木轩私生子浮*面?!然后那些照片竟然是瑜桐带着夏宝进出的照片。心中窜起一股怒火,全是对那偷拍者的鄙夷,狠狠地将周刊甩在办公桌上,一股脑坐进淡蓝色软椅深处。 阳光浓烈的逼洒着灼热的气息。 夏瑜桐甚至觉得连鼻尖的呼吸也变得紊乱炽烈,闷湿的空气灌进胸腔,逼迫着体内的呼吸愈渐减少。她忽然想起什么,直直拿起手机拨通了周怡的电话。 “喂喂,是瑜桐吗?”电话那头传来周怡急切的声音还混杂着分辨不清的喧闹声。 夏瑜桐镇定自己的呼吸,一如既往的平静道:“恩……” 她还想说些什么,周怡却急急得抢一步先说:“瑜桐,我早上刚进杂志社就看到了你的那则新闻?怎么会这样子?是不是又是上次那个狗屁设计师干的?可惜这次报道不是出自我们杂志社,否则我多少也能查到些什么。”她一气呵成的说完。 “你冷静点,听我说。”夏瑜桐平静地打断她:“我不知道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但是我想应该不是艾琪,现在这种时候如果她这样做对她而言没有好处。另外,我希望你能马上去接夏宝回家,记住绝对不能让他出门一步,这件事闹成这个样子,那些记者肯定不会放过夏宝,我不想让他那么小就遇到这种事。” 电脑那头的周怡迟疑了几秒,斩钉截铁的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去接他,安全接到以后给你打电话。”说罢,便匆匆忙忙的挂掉了电话。 此刻,按下结束通话键的夏瑜桐仰靠进软椅深处,心头盘旋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随着波动起伏的情绪在心中炸开一层又一层的寒意,然后那颗被绑着千斤铜锁的心也重重得沉到了谷底。 正在此时,晨雨火急火燎的直冲进夏瑜桐的房间,连喘气的间隙都没有,急急地说:“夏小姐,夏小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啊?报道,今天那本八卦周刊……” “我已经知道了。”夏瑜桐冷静地打断她。 晨雨的眉心皱成深深的‘川’字,眼瞧着此刻夏瑜桐如此平静恍如远雾的身影,晨雨这才稍稍安心,给了自己喘息的时间,平复了心境又道:“那怎么办?过两天就是新品发布会了,我怕……”晨雨说道这里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只能在心里只能祈求千万别好的不灵坏的灵。 夏瑜桐迟疑了片刻,视线幽幽地投向窗外遥远的地方,有一句话在脑中忽近忽远,只要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思绪远了烦恼也就远了。她赫然阖上眼睛!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呼吸乱想,待再次睁眼时,那双浓郁乌黑的瞳仁多了几分坚毅,她开口说:“没有其他办法,关于新品发布会的事,晨雨你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准备。我想这两天会有一些记者媒体骚扰你,你要闭口不谈此事的同时,也还要学会与他们打太极。” 晨雨表情有些不知所措,那却格外认真的点头致意:“好,我知道了。” 忽然,夏瑜桐的手机传来几声清脆的铃声,她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周怡急促的声音:“瑜桐,我接到夏宝了。你不知道,刚刚太危险了,差一点就被那些个记者捷足先登。” “你们安全吗?确定没有记者跟踪?”夏瑜桐再次紧张的确认。| “没有,你放心吧,据我多年当记者的经验,要躲避那些狗仔队的跟踪还不再话下,那我现在带小鬼头回家躲着去。”电话那头的周怡又道。 “好。”夏瑜桐想了想,又对着听筒那头说:“谢谢你,周怡,我把夏宝托付给你了。” 电话那头的周怡停顿了好些时候,才继续道:“好啦,好啦,我一定会将小魔头安全送回家的啦。你也别说那么感性的话啦,好三八的。”说完,她爽朗的笑了几声。 听见那头周怡的这番话,夏瑜桐也仍不禁噗嗤一笑后挂掉电话。 “夏小姐,你真的有儿子?”晨雨惊愕的望向夏瑜桐,待她挂掉电话后,憋屈在心里已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早上她看见这则新闻的时候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不过,她一直坚信这些事定是那些记者的胡编乱造,但如今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夏瑜桐收起笑颜,淡淡地望着晨雨满脸的怔惊,斩钉截铁的说:“有。”只见那晨雨怔愕的一时间无言以对,于是,夏瑜桐又道:“那如何?不代表真像八卦杂志说的那么不堪,我儿子不是什么私生子。” 她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眼神还闪过凌冽的光,吓得晨雨开始后悔自己方才的胡言乱语,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夏小姐,我不,不是那个意思,我……” “好了。”夏瑜桐知道自己方才吓着了胆子本就小的晨雨,绽出柔和的表情:“出去工作吧,希望这件事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 晨雨仿佛逃过一劫般的呼气,然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夏瑜桐一人,她转动湖蓝色的软椅,面向落地玻璃窗,外头阳光明媚,她渐渐陷入沉思,这个节骨眼上谁会做这种事?应该不是艾琪,如今她正在忙碌自己手头新系列的事情,与其有功夫来找茬,还不如专注于自己的新系列来的成效显著。也应该不是媒体挖掘出来的,那些偷拍的照片明显是有心人故意对准角度拍的,记者应该做不到这点,应该是有人针对她,可真的会是针对她么?这则报导里牵涉了太多人,沈冰、杜木轩以及叶臣逸,到底是针对谁还无从得知。 一念至此,她心中竟冉起一股可怕的想法,难道是叶臣逸?!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决了。不,不会的,不会是他,他没有必要这么做。那到底谁才是幕后主导? *** 拉斯维加斯,私人高尔夫球场。 绿茵茵的草坪广袤无垠,天地高远,阳光和煦,暖如暮春。‘啪’一击漂亮的击球,银色的球杆挥动,高尔夫球便崛地而起飞得很远。私人球场内分外安静,只有完美的击球音,草坪上一位七十来岁的男子,他虽已鬓发鹤白,但那面色却饱满红润,精神矍铄,一整套白色的休闲服,手握的银色球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摆好姿势,银色的球杆又一次挥动,将高尔夫球击向远处。彼时,一位身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急匆匆而来,他手中还攥着类似书籍的东西,当他焦色赶至那位七十来岁男子身侧便恭敬行礼,只是那男子不慌不忙,依旧摆好姿势,准备击球。 “什么事?”那挥杆击球的男子用平静地口吻问道,声线溢满沧桑,也该是一位暮年男子应有的声音。尾音刚落,球杆又利落挥起,击出那球后便转望向黑色西服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恭敬地将手中的杂志递给那位暮年男子过目,即刻有球童迎上前,纳下那只银色耀眼的球杆,堪比更加珍惜自己生命的护着那只球杆。 暮年男子静静地阅览着那份杂志,红润的天庭愁眉凝聚起来,迟疑了许久,他淡淡地松眉,将杂志重新扔给年轻男子说道:“你该帮我订机票了,明日回去的机票。” chapter 41 继八卦周刊上市后第二日,风波未平,夏瑜桐仍打算去公司上班,周怡虽极力劝阻,但夏瑜桐依然坚持新品发布会迫在眉睫不得不去公司处理,周怡终究拗不过她,只得随她。 树影碎烁,流转的光华透过密密疏疏的绿荫洒下,光线明媚的小径路口停驻着一辆银色辉熠的加长款轿车,一位身材丰荣有致,卷发妩媚性感,模样干练十足的女人倚在车边。 夏瑜桐还在迟疑间,那女人已迎到她的面前,颔首点头,扬起极为性感艳丽的笑容:“夏小姐您好,我是叶少的秘书蓝溪,这是我的名片。”语还未落,蓝溪已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夏瑜桐面前。 接过名片,夏瑜桐不动声色,静待蓝溪解释她出现在此的目的,果不出所料,蓝溪递完名片继续道:“叶少看到昨日的新闻,也深知以夏小姐的个性绝不服软,一定会若无其事的去上班,但是怕那些记者媒体半途骚扰你,于是就派遣我务必要将您安全送去杜氏。” 夏瑜桐幽幽地眯眼,她猜不透叶臣逸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思肘片刻婉拒道:“不用了,要是让记者拍到我坐叶氏国际总经理的车子去上班,反而更让他们找到话柄。” 蓝溪仿佛早就料到夏瑜桐会有这么一说,莞尔一笑:“请夏小姐放心,叶少早就做出此类估量,这辆车是今早吩咐我去新购置的,所以请大可不必担心。” 夏瑜桐打量着面前的车子,眉头轻锁,绞尽脑汁终究是未猜到叶臣逸究竟有何打算,不过如此一来,拒绝倒是不可能了,只能按兵不动的接受了蓝溪的好意。 车子果真停驶在了杜氏云楼前,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夏瑜桐的预料,她原本以为蓝溪只是以送她上班为借口,实则要带她去其他的地方。道谢后,跨出车内,夏瑜桐对于叶臣逸这项举动真是愈来愈疑惑,难道真是纯粹想帮她摆脱那些记者的骚扰。 由于新品发布会的关系,夏瑜桐几近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楼下依然有许多记者在守株待兔,但由于忙得天昏地暗的关系倒也未再多花心思在这上面,难怪有人说忙是人最好的解困良药了。 中午吃饭时应怕那些记者的穷追不舍,夏瑜桐便连公司都未出,让晨雨帮忙去楼下买了盒便当充饥。傍晚下班的时候也是在晨雨的掩护下,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她也终于能体会那些娱乐圈名人的心境了,又没做错事却整天像躲鬼一般偷偷摸摸的过日子,这滋味相当不好受。 那晚夏瑜桐彻夜难眠,想到明日便是新品发布会不知会不会像想象的那般顺利,还有近期以来发生的种种不免让她对于明天的到来更加谨慎小心。 转眼新品发布会开幕在即,夏瑜桐早早起来再次确认过场地,所有的座椅鳞次栉比、井井有条,这些都是用来招待那些记者的,而面对即将到来的那些古怪刁钻的问题,她也有了心理准备。 还有半个钟头便要开幕了,记者们也陆陆续续到场就位,而此时,夏瑜桐才接到通知,这场新品发布会杜木轩与沈冰亦会参加,这让夏瑜桐更加忐忑,他们两究竟想做什么,现在这个情况,他们的出现反而更会打乱局面吧。 马上进入倒计时,夏瑜桐暗自镇定,莫再呼吸乱想。在晨雨的陪同下,夏瑜桐气定神闲的走向发言台,一席湖蓝色的斜肩礼服,恍如翩翩谪仙,出尘脱俗。闪光灯恍如一场风暴席卷而来,夏瑜桐依旧平静,但其实那心潮涌动,无法自若,而那手心也是冷汗淋漓。 “欢迎大家莅临杜氏企业新品发布会的现场。”夏瑜桐这样说着,闪关灯不时在她眼前晃动,无论心绪多么紊乱,她始终含着矜持的笑意,面对各种镜头,款款介绍起自己的设计。到了记者提问的环节,她的手握紧了些,却只能面含微笑的去迎接那些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一位年仅二十出头的女记者站起来问道:“请问,夏小姐,你的这款作品真是特别,但是一位新锐设计师刚进公司便能上市自己的设计会不会有些太快了?而且听说你的学历并不好。” 这位记者的犀利质言,而其言下之意可醉翁不在酒,夏瑜桐几乎未作细致的透想便回答:“是啊,我也是那么想的,也许我是运气好吧。”她笑得云淡风轻,用那种半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那位记者好像十分不满意夏瑜桐的回答,继续追问:“请问,你真的觉得是你运气好吗?在我看来,应该是其他什么原因吧。” 夏瑜桐不慌不忙,假意思肘片刻说:“其他的原因,我怎么不知道?那我想请问你是什么原因呢?” 那位记者仿佛对夏瑜桐的装傻充愣很不屑,冷冷一笑:“夏小姐,你这装傻的功夫并不高明。我想请问你跟杜氏执行总裁杜木轩的关系?难道不是他的帮助,你才能成就今天的‘运气’。” 发言台旁,晨雨的神经一下子全部绷紧,这个记者太不留情面了,竟然当众就说出那番话来,念想至此,她有焦急地凝向夏瑜桐,静待她的回答。 夏瑜桐望着那位女记者绽出更浓的笑容:“世人总说,三分运气七分努力,就算我有那个‘运气’,没有我的努力,没有我这件作品的成功,没有《miracle》的肯定,我想光靠你说的那种‘运气’也不可能有我站在这里回答你质问的一天。” 听此,那位女记者面色徒然转青,“我问完了。”说了这一句,她便乖乖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而此时,另一位男记者举手站起,直言不讳:“我想夏小姐您误会了刚才那位记者小姐的话,而且你还未做出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我们想知道的是你和杜先生的关系,是不是真是想杂志说的那种‘情侣关系’?” 这个提问爆出,台下的闪光灯又骤然跃动起来。 晨雨又是一惊!方才已经为瑜桐捏了一把冷汗,现在这位记者的问题如此犀利刁钻,恐怕即便是巧言善变的夏小姐也无法拿捏准确了吧,念此背脊不由的爬上一股子凉意。 夏瑜桐唇角的笑意收了收,忽然意识到那些镜头还在焦距着自己,挤出笑容答道:“我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应该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男记者继续质问:“那请问,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想*属陪上司出席晚会是常有的事吧。”夏瑜桐回答。 “那么,请问事件中还牵扯了叶氏国际的总经理叶臣逸,请问你与叶臣逸是何关系?而报道中你的儿子又是何人的?据我了解您好像还没有结婚。你是不是做了第三者,拆散了杜木轩与沈冰?你是不是靠杜木轩上位?”男记者乐此不疲的逼问,仿佛连环炮一般在会场炸开,一时间场面有些蠢蠢欲动,怕这样下去场面就要变得混乱了。 夏瑜桐沉默的站在发言台上,面对那位记者不依不挠的言辞,她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不知该如何回答。发言台旁的晨雨紧张地快要晕厥过去,心脏狂乱的仿佛片刻就会刺破胸膛而出! 闪光灯疯狂烁跃! “夏小姐,请你回答一下。” “夏小姐,请你说明一下你与杜木轩的关系。” “还有,请问你和叶臣逸又是什么关系?” “请问,你的孩子是不是像报道里说的那样是杜木轩的私生子?” 会场已经开始不受控制,所有记者蜂拥提问。 面对那些滔滔不绝的质问,夏瑜桐僵伫在发言台上,她第一次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一般,回答不了一字一句,长达六年未感觉到那种孤立无援与不知所措。顷刻间,那些肮脏污秽的过去重新涌现在脑中! 就在此刻,会场的大门被人推开,记者们纷纷回头,红毯的那端,杜木轩与沈冰赫然现身!一时间,场内陷入一片沉寂。杜木轩与沈冰面带内敛的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下顺着猩红色的地毯向夏瑜桐走近…… chapter 42 待那些记者反应过来,一时间闪光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开,会场内顿时被快门声覆淹,这前任妻与现任情包括那绯闻中心的男主角齐齐亮相,这种情况可数罕见再不多拍些照片回去交差也对不起自己的薪资,只可惜绯闻另一位男主角叶臣逸并未现身,记者们在心底暗暗设想。 三人站在发言台的画面极具和谐,却在记者眼中看来有那么些暗流涌动。在拼命按快门之余也还不忘多拍几张沈冰的,自离婚风波掀起后可以说自沈冰神志不清后再也没有出来亮相过,媒体对其也极为陌生,如今机缘就摆在眼前,怎能不好好把握。 夏瑜桐有些愕然地望着身旁的沈冰和杜木轩,虽然早知他俩会出席发布会,但实则照面还是难免有些尴尬。眯起眼睛,凝望他们,二人似为发布会精心打扮了一番,杜木轩换上了一身正式昂贵的西服,而沈冰则着一席米黄色的长裙,裙缎飘逸,雅致含蓄。 而她亦有些讶异沈冰的表现,原想沈冰许久未出现在镜头前,也许久未面对那些记者,表现应当不知所措些,而今看来,如此温婉大方、仪态自若,倒是让夏瑜桐略显自惭形秽,想起方才面对记者连珠炮的逼问,她一时的哑口无言竟有些失态了。 “沈小姐,请问报导里说你与杜先生已经离婚是否属实?那夏小姐是不是导致你们离婚的导火索?”果然,闪光灯排山倒海间,已有一记者回归主题。 沈冰不慌不忙,她含笑握起夏瑜桐清瘦的手掌说:“是的,我的确与杜先生离婚了。”台下*的同时也传出一阵哗然,沈冰不急不缓的又道:“可是跟夏小姐无关,她并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第三者那么不堪。” 沈冰语还未落,便有记者耐不住急急询问:“那你与杜先生离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夏小姐与杜先生的关系到底怎么回事?沈小姐请你回答一下。” 沈冰吁了一口气,望着夏瑜桐那双潭水粼粼的双目,眸光晶亮:“我与夏小姐是多年前的挚友,当年的事我想在座的记者朋友真切要查是很容易的。六年前,杜先生与夏小姐本就是一对,硬要说起来我才是那个插足的人。” 夏瑜桐骤然锁眉,沈冰用纯澈的目光扫视在场众人:“关于离婚的事,全是我个人的意愿,很感谢多年来杜先生的照顾。另外,今天是杜氏的新品发布会,大家继续追问那些陈年往事好像不合适宜。” 记者们讶然,传说沈冰染上精神疾病,可如今看来神智可是比正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这杜氏也当真藏掖着许多有价值的消息啊。 “我接下来还安排了行程,就让杜先生与夏小姐继续接受大家的采访吧。”沈冰正这么说着便已经匆匆下台,离开了会场,记者见她匆匆来又匆匆去,想必从她身上打探不到什么了,便将话题转至杜木轩与夏瑜桐身上。? “请问,杜先生和夏小姐二人现在还算情侣关系么?”记者提问。 杜木轩用淡淡的口吻答道:“今天是杜氏的新品发布会,关于其他问题还是等私下的时候逐一回答大家。”他都这样说了,那些记者也只能暂时压制那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心理。 至最后拍照时间,有一记者突然笑盈盈的提议:“两位不如站近点拍张照?” 夏瑜桐含笑,但却仍站在原地未挪一步,现在这种敏感时期,哪怕只是个眼神交汇也会被记者媒体描写成含情脉脉,所以她不傻,只能对那记者的提议置若罔闻。 岂料,杜木轩未动声色,面容平静的贴近夏瑜桐,而那目光那清浅的笑容依旧溢在脸上,闪光灯散着腾腾的白雾光,将发言台照耀的亦幻亦真,似如梦境般,夏瑜桐竟感温温热热的气息从手掌上蔓延开来。 惊愕瞧去!那只手,那只宽实温暖的手掌,静静地包*她的手心,有多久未曾感觉到那种暖流挥洒的触觉,有多久未曾感受到他手心湿润的薄汗。 闪光灯的光瀑仿若一道天际的银河,烁闪的将周遭的一切虚幻的如此不真实。 杜氏新品发布会实况转接。 液晶电视里正乐此津津的直播着杜氏新品发布会的情况,灯光闪烁间,夏瑜桐湖蓝色的身影由浅转浓,肌肤隐隐浮动着淡粉的色泽,乌黑如瀑的黑色长发挥洒着黑宝石般的曼妙光泽,那双漆黑如洞箫般的双眸似是秋夜里那粼粼的湖水,静谧的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而那双眼睛,那双如此幽然却又如此清澈的眼睛中倒映的却是他人的身影,那个他极为讨厌的男人的身影。 初夏的那个傍晚,有蝉微鸣,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气质不凡、清远淡容,却又如同隐匿在繁华之外城堡中的王子。他跟自己全然不同——那是他对他的第一印象。 然后,那个笑容如此甜美如此迷人的女孩,他的姐姐,迎接了那个高贵的男子,霞光镀在他们身侧,笼出一描灿灿的阴影,像是一幅圣洁瑰丽的油画,令人艳羡却又嫉妒。 他咬紧下唇,本就殷虹如血的唇瓣顷刻有血珠沁出,带着隐隐的刺痛以及那浓浓地腥味一下一下回绕至心底,然后有一种浓烈的渴望与妒忌在心底慢慢生根发芽,与此同时那颗跳动的心却如遇水即化的墨汁那般渐渐融化,那种刻苦铭心的疼痛在一点点撕咬着他的神经。 那个傍晚,他亲眼看着她坐上那人的黑色房车,忽然间,他意识到他们是不同的,他是生活在灰暗世界的那一缕肮脏与不堪,而他却是身处于华丽城堡中的王子,从那一刻起,他开始嫉妒他,不由自主的嫉妒他…… 紫色的双瞳恍如两缕骇人的毒药迷香般飘散在空气当中,将空气本就不富裕的房间充溢的更加冰冷。呼吸浓烈的喷涌出鼻尖,他紧紧地抿住唇,咬着唇瓣,猩红的血珠霎时沁出,恍如初夏那日傍晚的光景一般。 蓝溪忧心的想出声,但最后却又咽了进去。 那电视却全然未顾观赏者的心情,继续兴致勃勃的播放,镜头定格在那双缠绵交握的手,像是在想全天下宣誓。此刻,如同那个傍晚的情绪又滚滚奔涌起来,嫉妒、羡慕还有如此如此的狠。 顷刻间,他就像塌驻的堤坝,洪水癫狂的涌进界内,他猛力将面前办公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掷出去,一瞬间白纸凌乱纷飞的声响撕磨着他的耳畔。 蓝溪惊得全身僵伫。 chapter 43 新品发布会虽不算完满落幕但也算有惊无险的结束了。 夏瑜桐与晨雨过五关斩六将总算是摆脱了那些记者的围捕,两人准备打车开溜时,黑色房车却悄无声息的停驻在她们面前。两人相视一眼,光洁的车玻璃落下,露出杜木轩清远的容颜,深深的眉、清清的目,那唇角竟难得的抿着一抹细微的笑意。 夏瑜桐望着杜木轩淡淡的笑意,有种恍若相距浮生般的遥远,有多久没有见到他那样的笑容呢,虽然很含蓄,虽然很内敛,但那种感觉确是真实的…… “上车吧。”杜木轩用极为平淡的口吻说着,就如同那抹悠然的笑容,那么那么的令人熟悉。话语间,车门已经敞开,掩出半扇距离等待她的反应。 夏瑜桐有所迟疑,身侧的晨雨推了推她,示意夏瑜桐上车。马路喧嚣拥挤,而那些记者随时可能追捕到她,的确坐杜木轩的车回去要安全的多,思量至此,夏瑜桐便道谢着跨进车内,转望向晨雨:“你也快上来吧。” 晨雨犹豫了半天,最后合上车门,冲着车里头夏瑜桐微微一笑:“我直接打车回去好了,拜拜。”夏瑜桐还想唤住她,可她话音刚落便拦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夏瑜桐无奈回眸,尴尬的笑了笑。 黑色房车平稳行驶向前。 夜幕渐深,窗外头的霓虹闪闪烁烁,显出这城市的一派奢糜。很难得,杜木轩并未将车窗合实,而是任其敞开,夏日闷热湿润的风灌进车内,拂乱夏瑜桐额前的碎发。 杜木轩回眸,伸手去抚夏瑜桐凌乱的碎发,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夏瑜桐躲了躲。那修长秀气的手指在她眼前脉脉灵动,将那缕凌乱的发轻轻抚平,仿佛回至那年初夏的黄昏,霞光满天,百合飘散着如蜜般的香气,萦绕在他们身侧,如脉脉柔情似水微粼。 指腹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额尖,暖暖的让人记忆犹新。收回手指,杜木轩神色依旧恬静,努着淡淡的笑意眺望窗外喧闹的城市。夏瑜桐低低垂目,方才他那眸光明明含着浅浅的柔光,原来,他并没有忘记啊……虽然她早就心有猜测,但是为了不打破以往的平静,她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然而就在刚才,杜木轩的那个动作是在告知她,他什么都没有忘记啊…… 车内的空气泛着一种异样的波澜,连同那灌进车内的暖风,一涟一漪,让人的心绪无法平静。 就在气氛安静的略有尴尬时,杜木轩率先开口:“忙了一天了,还未吃过吧?”夏瑜桐正寻思着该如何回答时,杜木轩又继续说:“老赵,去外环街。” 夏瑜桐一阵迟疑,前头的老赵透过后视镜瞧见杜木轩始终笑意绵绵的神色,心中便冉起一股欣慰之情,也面露喜色应道:“好。”说罢,就稍稍加快速度来至外环街。 外环街是一条夜市小街,街道内满目琳琅的各色摊贩,多种菜肴的香味混在细腻的晚风中扑鼻而来,让人垂涎三尺。人群串流间好生热闹,只可惜街小人多,黑色房车不能行使进去,老赵则于车内等在街外头。 穿过熙攘的人群,找到一家夜市小摊,杜木轩与夏瑜桐捡了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几样菜色。其实这一日风波下来,夏瑜桐已格外饥肠辘辘了,只是此刻四周人来人往的那些目光,到让夏瑜桐饥饿之感也减去了大半。也是,她与杜木轩的打扮何其隆重,在这样的贫民式的街道中怎能不惹来围观呢。 只是,夏瑜桐从未设想过杜木轩竟会带她来这里就餐,明明以前他鲜少甚至是不喜欢路边摊的,也因为这个关系,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迁就他,去他喜欢而她不喜欢的那些西式餐厅。灿灿的路灯洒在杜木轩的侧脸上,描出的阴影浓浓蒙蒙的,让她想起六年前的那一夜…… 那晚,外头下着瓢泼大雨,风狂乱的席卷人间,雨帘如同奔涌而下的瀑布般拍打着透明的玻璃,‘咯吱,咯吱’发出渗人的声响。黑压压的树影在浑浊的黑夜里发疯似的摇曳! 她苍白瘦弱的身子跌在冰凉彻骨的地上,唇角渗出丝丝的猩红,她的面色苍白的发青,那双黑宝石般的瞳仁却是恍如两缕死灰般的冷漠。那晚,她和父亲吵架了,父亲打了她,母亲在一旁梗咽啜泣。她看见那些雨丝如细针般蹉跎着玻璃窗,而她的那颗心也如这玻璃板被那些尖锐的细针蹉跎的遍体凌伤。 吃痛的撑起疼的快要散架的身躯,她拼命向外逃,要逃离这里!然而打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茫茫雨幕下,那个少年站在她家门前,全身被淋得湿透,墨黑色的短发,洁白无垢的皮肤还隐隐散发着袅袅的水汽雨雾。 她面无表情的与那个少年擦声而过,少年擒住她的手腕,那触觉是如此冰凉,用那种沙哑浑浊的声音说:“别走。”声音飘渺的混在偌大的雨幕中,这么近却有如此远,一股浅浅的忧伤杂在那声音中浓得化不开。 她望向那苍茫雨丝中,苍白的双唇开阖间,有一种淡雾般的吐息:“对不起。有时候,我也想要那种平平淡淡的感觉,没有金钱的堆砌,没有名利的折磨,只需要一起牵手走过风风雨雨。也许买不起品牌,也许去不起西餐厅,但是只要能牵着手漫步在初夏满荫的街道内,累了的时候休息一下,饿了的时候可以分吃一个面包。”她淡淡地说着,唇弥溢出遥远的笑容,几近哽塞的继续说:“那样或许会更好。“ 雨丝狂烈的拍打着地面,慢慢的,慢慢的,少年松开她的手腕…… 风在夜色呼啸,雨在夜色中蹉跎,树在风雨中婆娑。那晚的夜,是那么那么的寒冷,在每个人的心中深深的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 菜肴被人端上桌,香味一瞬便充盈了鼻尖,夏瑜桐从回忆中惊醒,杜木轩已将筷子绅士的递到了夏瑜桐的面前,她含笑结果,心中却有粼粼的抽痛,明明是她伤害了他,他为何还要对自己那么好…… 由于周遭那来往的目光以及盘旋在脑中的回忆,夏瑜桐吃得很少,草草的吃了一点,便同杜木轩重新回至车内。 黑色房车又一次使动,再次停驻是在临江公园旁。 江边霓虹熠熠,点点烁烁的光在粼粼的湖面上嫣然的起伏,潮汐淅淅沥沥,没了一日的消弭,铸了一时的安逸。晚风浓浓,混合着江边独有的气息灌进车内,丝丝凉意扑面而来…… “为什么来这里?”夏雨桐问他。 杜木轩眉色淡淡,望着那平静的江面说:“这里比较安静。” 夏瑜桐垂首,思肘了片刻,再抬眼看杜木轩的时候,她问他:“你没有忘记过过去的事情吧,可是你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 杜木轩未有回答她,只是那眼角眉梢都泛着淡淡的笑意,他望着夏瑜桐,那双眼眸恍如远山淡雾般的清澈,平静地不起一丝波澜。 “那我这样问你,你为什么会签署那份离婚协议书?”夏瑜桐又问。 杜木轩抿着唇,目光掠过夏瑜桐望向那暗暗透着粼光的江面,夜风灌进车内,他再此溢出那种清淡的笑容,瞧着夏瑜桐幽深的双眸,他缓缓地覆住夏瑜桐的手掌,“因为,我看透了很多事情。” 掌下那只手没动也没逃,杜木轩的笑容更浓了些,月色清清,霓虹碎碎都匐在那江面,随着轻波起起伏伏,“因为,我看透了很多事,也许面对反而比逃避更好。”溶溶的月华漂浮在波光的江面,清辉混合着江风悠悠扬扬的吹进车内,杜木轩吻上夏瑜桐的唇,冰凉却又炽热的东西在唇间化开,鼻尖的呼吸混合在了一起,浓浓的、美妙的……有什么东西撕咬着杜木轩的心头,他却克制了下来,只是轻柔的吻着她。 司机老赵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恍若未闻。 月华很清,夏瑜桐没有逃开杜木轩的吻,那种冰冰凉凉的触觉,她没有波动,也没有情绪,江风迎面婆娑,撕磨着她而的耳畔…… chapter 44 杜氏云楼,杜木轩办公室内。 “除了今日下午三点有个董事局的例会以外,就是晚上越下企业的王董想约你吃饭。”方奇正在循例报告杜木轩这一日的行程。 “等等,关于晚上的饭局,你和王董再改约个时间。”杜木轩一边审阅着文件一边对方奇说。 方奇会心而笑:“晚上,您是约了夏小姐吃饭吗?” 杜木轩没有移开文件上的目光,只是轻轻应道:“嗯。”闻言,方奇难得松开了时刻处于紧绷状态的容目,轻敛一笑。倒是杜木轩满腹思绪的移开目光,手中昂贵的签字笔在桌上一下一下有规则的敲动,发出很轻的‘哒哒’声。如是思考了许久,他低喃道:“王董吗?” 方奇不明就里,静待杜木轩与其分说,可惜这次杜木轩未打算同他探讨,一人思肘了片刻又垂下头去审阅起那叠厚厚的文件。而方奇也不是喜欢多话多问之人,便掠过此事并未细究,与此同时他又忆起还有件极为重要的事:“少爷,还有件事。老太爷好像前日便订机票回国了,此刻人应该已经身处国内,但是为何迟迟不现身,要不要我去调查一下?” 目光依旧凝着那份印有叶氏国际商标的企划案,他几乎未作过多的设想便说:“不用。” 夜色如墨,月华很清。依旧是临江公园,夏瑜桐与杜木轩邻坐于江边的靠椅,面视着江面霓虹的点点碎碎,在潮汐轻涌间曼妙的起伏,感受着江风迎面,湿润的却带着三分陡峭的凉,那样的惬意那样的温柔。 手中的便当盒已半凉,夏瑜桐侧头见杜木轩手中的便当几乎纹丝未动,便打趣道:“不可以挑食哦。”夏瑜桐摆出一副训小孩儿的模样,让杜木轩不免觉得好笑,便轻嗤了一下。夏瑜桐见他终于松了松眉说:“啊,终于笑了,刚刚见到你就一直愁眉不展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摇了摇头:“没事。”那样说着,他已若有所思的放下手中的便当,从一旁取出黄色的文件袋递给夏瑜桐。 其实她很早就注意到了那份文件袋,只是一直都没有问他而已。拆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叠类似医院报告的东西,细细一看,那竟然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是杜木轩与夏宝的亲自鉴定报告,而那末尾鉴定结果是:吻合,是为亲生父子关系!^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因为,因为夏宝明明是…… 夏瑜桐惊愕的睨着杜木轩,江风似乎又陡峭了几分,让夏瑜桐全身凉的僵伫。杜木轩不慌不忙,平视前方粼粼泛着幽光的江面,口吻淡淡:“我在亲子鉴定报告里动了手脚,这份报告是伪造的,你放心。” 夏瑜桐垂目,江风婆娑,身后的树影沙沙掠动,清辉在他们身上流转飘忽,映得夏瑜桐如墨般的黑瞳忽明忽暗。再次抬眼,那眼中便多了几份怜惜与迷离:“你不用这么做的,不用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即便是再强大的树也会倒的。” 杜木轩凝视着那双粼粼有波光起伏的双瞳,唇弥淡淡的抹出笑容:“我是为了我自己,这一次,我会努力的抓住,不让你离开。”他伸手握起夏瑜桐清瘦的手掌,如此纤细,如此柔软,好像一用力便会揉碎,所以他很小心很小心的握住她的手。 “如果你愿意,明日下午三点我会在杜宅门前等你。”杜木轩的声音格外的清晰,混在那层层的江风中摩挲着她的耳朵,字字句句飘进她的心间竟然是如此的安心。 是啊,她欠他的太多了…… 那么,就用她的下半辈子,她的放弃以及她的爱来弥补他吧。 或许那样的人生才是她原本该走的轨道,只是兜兜转转了六年,用六年的时光去见习了爱,用六年的时光去学习了成长,用六年的时光去埋葬了回忆,也许是该回到起点的时候了,回到那条原本就属于她的轨道,那样才是幸福的吧…… 夜色深沉,月色却如洗,溶溶的清辉撒在地面,斜映出那两缕灰蒙蒙的影子,夏瑜桐的丽影张开手臂,环住杜木轩的脖颈,带着醉人及湿润的温度,她静静的吻上他的唇。 如此的柔情,如此的诱人,像是散发着无尽的芬芳,令人心神尽醉……江风徐徐,杜木轩的耳畔染上一股异样的潮/红,然后从被动变为主动,他吸/允着她唇弥的芬芳,然而得到的越多就越加贪婪,他深深地吻着她,呼吸是那样的紊乱,有一种东西在心底化开,甜甜蜜蜜的,令人头晕目眩。 放开夏瑜桐,杜木轩的脸颊染着淡淡的潮/红。 望着近在咫尺的杜木轩,夏瑜桐眸光灿灿:“我会去的,明天我会带夏宝去的。” *** 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从叶氏国际高楼眺望出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王者气概,叶臣逸手持水晶酒杯,撩人殷虹的酒液杯杯入肠,搅得他体内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他已有些醉意,眼神迷乱的望着城市的奢华。 手机传来震动的铃声,他拿起一看,屏幕上面显示‘萧绫美’三个字,他面无表情的按掉电话,然后潇洒的将手机掷出去,那手机咚一声摔在绒质地毯上。 蓝溪推门走进办公室时便闻到那股浓郁的化不开的酒气,弥散在空气中,光是闻见了便叫人头晕目眩,她走至叶臣逸身旁,躬身道:“叶少,关于诽谤夏小姐那则报道的主谋已经查清楚了,果然跟您猜想的一样。” 叶臣逸殷虹的唇间勾起一抹冷笑:“哼,那只老狐狸,果然从上次宴会上开始便已经有此打算,在我叶氏LE销售扩大时,在他杜氏推出新品的时刻来这招,借此一举顿挫我与杜木轩,真是妙招啊。” 蓝溪接着又道:“只可惜,夏小姐也成了这件事的受害者。” 听闻蓝溪提及夏瑜桐,叶臣逸的紫瞳中闪过一缕骇人的凉意,徘徊在他眸中久久不散,殷虹的酒液又一杯下肚后道:“蓝溪,按照计划进行。那只老狐狸敢做就要敢受,我要十倍奉还给他!” 蓝溪淡淡地答:“是。” chapter 45 夜半,杜宅琉璃光亮的通透。杜木轩刚踏入宅中,便瞧见其母许倩蓉身披淡粉色丝缎睡袍斜躺在沙发中,手端骨瓷茶杯,细细品味玫瑰花茶的醇香,灯光灿灿洒在许倩蓉的身上令其散发着盈盈的光泽。 “小轩,你回来了?”许倩蓉用软如棉絮般的声音说着,语落还染出一腔淡淡的叹气。 杜木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点头应了一声。许倩蓉将骨瓷茶杯搁置在玻璃茶几上,静静地凝视起杜木轩:“小轩,我看到那本杂志了。我问你,这夏音的儿子真的是我们杜家的血脉?” 杜木轩眼瞳深深,浓浓地眉在灯光下凝成一股淡淡的郁梢,唇角抿成的线条淡然悠远。见他良久未答,许倩蓉继续说:“算算时间倒是也有可能,只是她的行为作风,哼,令我不得不起戒心。” 杜木轩未答,灯光璀璨奢丽,但他的唇弥依旧淡淡地抿着,将身侧的文件袋递至母亲面前,缓缓地开口:“这是我和那孩子的亲子鉴定。” 许倩蓉一怔,赶忙接过文件袋拆开过目,看着最终的鉴定结果她愕然的望了望她的儿子,然后定定的愁眉,此刻内心有一种莫名的欣喜却还混杂着一丝一缕的忧虑。欣喜的是,沈冰与杜木轩结婚至离婚都未能给杜家添上子孙,可如今是天降麟儿,她的盼望终于实现,可惜的是那孩子是夏音的,她讨厌夏音,巴不得夏音快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但如今事情演变到如斯地步却该如何取舍…… 愁愁的叹气,许倩蓉从沙发中慵懒的站起,看了杜木轩一眼:“有空把那个孩子带来见我,让我看看再说吧。”说罢,她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行去。 同样的月色洒在公寓楼的小径里,漫了一地的清辉。 公寓里。 “你打算怎么办?”周怡压低声音询问着,见夏瑜桐还在沉思,她又道:“虽然,我觉得杜木轩人挺好的,以后也可以照顾你,我也会比较放心,但是你打算怎么跟夏宝说?那个小魔头年纪虽小但很早熟啊,这么久以来都没有爸爸,突然告诉他一个陌生叔叔要做他爸爸,我看他一时间也难以接受。” 夏瑜桐的视线凝聚在夏宝那间房的门上,陷入一阵沉思,良久才幽幽地开口:“会接受的,夏宝会接受的,只是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慢慢的他习惯了也就接受了。” 周怡看着夏瑜桐,长长吁气,挽住她的肩耸了耸:“好啦,别这样,你应该开心的不是么,杜木轩人挺好的,他一定能给你幸福的。” 是啊,杜木轩对她那么那么好,跟他在一起,她也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 只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没有那种幸福洋溢的感觉呢…… 夏瑜桐一夜未眠,辗转反侧至天亮,终于在心底暗暗做了决定,她拨通了杜木轩的电话。当日清晨,一辆黑色房车停驻在公寓楼的小径里,阳光漫过碎碎点点的树影在车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华。那个气质恬淡却又尊贵的如皇室般的男子,他静静地倚靠在车身上,凝目在公寓楼的出口处、 公寓出口处,夏瑜桐牵着一个男孩儿的手走来,倚靠着车身的男子,那浓浓的眉浅浅的目舒展出释然的弧度,那遥远轻雾般的双唇也松开淡淡的笑容。风拂过,树荫掠出沙沙的声响,光影流转间,他看清了那个男孩儿的容颜,秀气粉嫩的脸蛋,浓邃的大眼,漆黑清澈的眸子,唇间抹着诱人的殷虹,这个孩子真像那个人…… 夏瑜桐牵着夏宝已然驻足与杜木轩面前,夏宝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疑惑的盯着眼前的杜木轩。夏瑜桐抚了抚夏宝说:“叫叔叔。” “叔叔。”顺着夏瑜桐的话,夏宝稚嫩的嗓音朗朗飘洒在温热的风中。 杜木轩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夏宝的脑袋:“你好,你叫夏宝对吗?我姓杜,杜木轩。”他伸出手掌,牵起夏宝柔嫩的手礼貌的相握。这一切瞧在夏瑜桐眼里,甚觉有趣,没想到面对任何事都处置泰然的杜木轩竟不知该如何与孩子相处,居然用平日里大人们的介绍方式向夏宝介绍自己,想到这里她忍不禁一笑。 夏宝眨了眨眼睛,将杜木轩细细打量了一番后,仰头望着瑜桐说:“瑜桐,瑜桐这位大哥哥的皮肤好好哦,我可不可以叫不叫叔叔,叫大哥哥?” 杜木轩又一次抚摸夏宝的额头:“好了,上车吧。” 夏宝一边往车里钻一边揪住夏瑜桐的衣服扯了扯,在她耳边喃喃道:“瑜桐,瑜桐,这车子好贵啊,你坐得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别碰坏了。”虽说他是打着悄悄话的如意算盘,但是这话可是被整车的人都听了个正着,司机老赵嗤笑一笑,那杜木轩也满是开怀。 夏瑜桐也忍俊不禁,亲昵的刮了刮他的鼻子:“你又知道人家的车很贵?乖乖坐好,不要摇来摇去的。” 一路上有夏宝这个古灵精在场,时间也过的异常快,眨眼间便已至杜宅,夏宝兴奋地从车里冲出来,眼见面前像城堡似的房子除了感叹还是感叹,连连拉着瑜桐瞧东瞧西,忙得不亦乐乎。 夏瑜桐以及夏宝在杜木轩的陪同下,往别墅内走。亮堂开阔的大厅,许倩蓉端坐在钴蓝色的沙发中,玫瑰花纹的骨瓷茶杯里飘出袅袅热气,咖啡的香气充盈在空气中。轻啜了一口,放下茶杯,她抬眼扫视一圈,最后将凌厉的眼神滞留在夏宝身上。 夏宝又见一位陌生人,睁着一双好奇的眼与许倩蓉对视。 “过来。”许倩蓉带有命令性的口吻说。 夏宝瞧了身边夏瑜桐一眼,瑜桐轻拍他细小的胳膊说:“去吧,叫奶奶。” 得到夏瑜桐的许可,夏宝便很听话的走过去,对那位衣着华丽脸色阴沉的许倩蓉喊道:“奶奶。不过,我觉得奶奶好漂亮好年轻,我可不可以叫你姐姐呢?”夏宝睁大那双清澈的眸子,粼粼的光芒在那黑珠子里闪动。 这话到惹得许倩蓉极为高兴,掩住嘴咯咯的笑着。 因许倩蓉一句‘与孙相聚’,于是夏瑜桐便与杜木轩先行回公司上班,至下班后再来接夏宝回去。 这刚出门,杜木轩的手机便响了,细看屏幕的来电显示,他的眉目便凝愁了片刻,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接起了电话:“喂。”他的声音低沉清远。 “喂,是杜总吗?”那头传来魅惑的男音,像是飘散在空中诱人的香气充满令人蛊惑的气息,然而那一声飘进杜木轩的耳畔却是如此的刺耳,似针如刀的凌迟着他的耳膜。 “有什么事吗?”杜木轩装作镇定的问道,身旁的夏瑜桐还在静待着,不能让她瞧出一丝端倪。 听筒里传来那人轻蔑的笑声,低绵的笑了几声又道:“杜少真的很平静啊,接到我的电话竟然可以如此不动声色,一定是我姐现在在你的身边吧?”语刚落,他又狂傲的猩笑了几声。 “请问,究竟有何贵干?”杜木轩的口吻比平日里冷硬了三分。 那笑音渐失后,传来那人冷漠的声音:“关于那则报导的事情,以杜氏的财力应该早就查出幕后黑手,不过,我看你久久没有动静,所以才捎个电话给你。你,想不想跟我合作……” 听此杜木轩深深蹙眉:“让我考虑一下。” 挂掉电话便传来夏瑜桐的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好像很紧张? “没事。”他松开眉间的凝愁,溢出清浅的笑容:“我让老赵送你回公司,我有些事情赶着要去处理,你放心,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好,自己小心。“虽然夏瑜桐察觉到杜木轩此刻的不同却什么也没有多问。 叶氏国际,总经理办公室里阳光充裕,叶臣逸殷虹如血的唇间染着浓烈的笑意,他站在落地玻璃前,阳光映得他藻蓝色的发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面视着温热灼灼的日光,他拿起手机看着那通话记录中属于杜木轩的电话,唇间那抹笑容是如此撩人的鲜红,肆意的张牙舞爪…… chapter 46 待夏瑜桐以及杜木轩离开,许倩蓉就拉着夏宝问长问短,不过多半是讲些令夏宝一知半解的话。杜家主厨知道小少爷第一次来便拿出了看家本事做了些精致可口的糕点,小孩儿么一见着好吃的就如饿狼扑羊的窜了上去,毫不客气的啃食起来。 瞧着夏宝粉扑扑的脸蛋,浓浓的眉,烁烁的目,瞧那可爱劲,真真是讨人喜欢,许倩蓉不免低吟道:“果然跟小轩小时候长得有几分相似,哎,只可惜……” 夏宝嘴里塞得鼓鼓的,回头疑惑的瞧着许倩蓉,瞧他那似施了粉黛般润润的小脸硬是鼓成了个包子,许倩蓉懒懒一笑:“慢慢吃,这孩子真是的,有没有人跟你抢。”心里转过一个念头,便问他:“来夏宝,我问你,这房子漂不漂亮啊?” 夏宝环顾了一下四周,点点头,口齿不清的含糊道:“漂娘。” 许倩蓉扬起满意的笑容又问:“那你想不想住在这里?就你一个人。” 夏宝停止嘴里的咀嚼,睁着双雾蒙蒙的大眼道:“那瑜桐呢?瑜桐不在的话,我不要,宝儿只要和瑜桐在一起,没有瑜桐宝儿才不要住这么大的房子!” 夏宝的态度如此坚决,这到委实让许倩蓉怔了一怔,眼瞧着那夏宝的眉头皱得深深的,连糕点都不碰了,许倩蓉都不知如何是好赶忙道:“好了好了,我看玩笑的呢,夏宝爱吃就多吃点,待会儿被人家抢走了可没有了哦。” 夏宝一急,赶忙扑回玻璃几面上,又是一番狼吞虎咽还差点噎着。许倩蓉瞧着这男孩儿真是越看越喜欢,也舍不得让杜家的血脉遗留在外,虽然自己十分讨厌夏瑜桐,但是为了自己的孙子忍了也就忍了…… *** 那日傍晚,夏瑜桐至杜宅领回了夏宝。 紫色香闺,许倩蓉懒懒地斜倚在贵妃榻上反复思量了许久,差崔管家唤来杜木轩,迟疑了半晌才道:“小轩,夏宝毕竟是我们杜家的血脉,遗留在外也终归不好,虽然我不喜欢夏音,但是我也认了,至少她帮我杜家生了个孩子。”她长长吁气又道:“让他们母子两先搬到家里来,再找个适合的时机把婚礼办了,这样那些媒体记者也没有话柄找了。” 杜木轩愣瞧着母亲许久,他曾几何时想到自己的母亲竟会如此的通情达理,年轻时便嚣张跋扈待得与杜木轩的父亲结婚后收敛了许多,但也依旧我行我素毫不避忌,若不是杜家老太爷至今在世,恐怕也没人镇得住她…… 一念至此,他想起那日方奇说的事,这爷爷早前便已经回国,可迟迟未现身究竟在暗地里操作着什么,都到这节骨眼上了决不能再横生枝节。 三日后,夏瑜桐领夏宝搬至杜宅中,搬走的前一日周怡哭诉了一晚,来来去去便是说以后自己一个人住会寂寞,然后抱怨夏瑜桐找到了好归宿自己却还打着光棍,夏瑜桐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安慰着周怡,另一边小魔头又在发挥他混世魔王的功力,真是弄得她哭笑不得。 搬至杜宅后,虽与许倩蓉同住一屋檐下,但只照过寥寥数面,如此也好,不然真碰在一起还要尴尬的不知如何相处。杜宅佣人很多,如此陪小魔王疯的人选也就多了,她自己倒是闲出许多时间可以尽情投入于珠宝设计中。 几近深夜,夏瑜桐开了盏台灯爬在桌上专心致志的绘图,待到觉着疲累时透过窗户望出去,外头夜很浓,盈盈烁烁的光透进来,窗前那只百合的影子斜映在洁白无垢的天花板上。拿起茶杯,正欲去楼下倒水,开面便见女佣端着一碗汤水与她照了个正面。 “夏小姐,这是少爷吩咐我端来的燕窝,他让您早点休息。”女佣恭敬地说着。- 谢过后,她睨向隔壁那间属于杜木轩的房间,再含笑纳下了那碗燕窝。虽然她与夏宝住进了杜宅,但杜木轩为她令安排了一间主卧,并未同住一间。 虽然近期蜚短流长不断,可谓多事之秋,但夏瑜桐也未有落下一天的工作,新品手链上市后反响极好,甚至超过了艾琪那套高端定制的整个系列,一度成为各大商场以及杂志的宠儿。而继那则报导令满城哗然后,再无关于那件事的一丁点后续报导流出,夏瑜桐心里也清楚的很,那些报导之所以不流出原因是有人压制,至于是谁,谁能有如此财力及影响力可想而知。 随着手链的热销,订单也越来越多,当然这些夏瑜桐全权交由晨雨负责,而晨雨也每日忙的不可开交,虽然忙至如斯地步但却忙得开怀,先前那么多风风雨雨,连晨雨也着实为夏瑜桐捏了把汗,如今才真切体会到风平浪静的日子多么美好。 每日清晨设计部都要循例开一次会议,能参加的设计师尽量到场,夏瑜桐走进会议室,今日的例会显然不同,杜氏珠宝设计部门的所有设计师都已到齐,并且主会者从白夕娜换成了方秘书,而白夕娜的位置则在方秘书旁侧。 然而其中缘由,夏瑜桐亦有所耳闻,她听闻杜氏与叶氏国际将会联手推出定制珠宝系列,并且将会参与今年春夏季米兰珠宝秀展,不过这些并未确切的得知,虽然她现在与杜木轩朝夕相处,但工作上的事情她是十分避忌的,几乎是闭口不谈。 阳光似雪,却带着能溶解冰川的温度映照进奶白色的会议厅。 方秘书平日里沉默寡言,一板一眼,他宣布决策也是不遮不掩直截了当:“我想大家肯定听说了杜氏与叶氏国际将会联手打造珠宝系列并参展今年春夏的米兰珠宝秀,没错,而且公司已经进过了最终裁定,选出了能参与此系列的设计师。” 方奇的直言不讳到让众设计师忐忑难安但也未作过多的期待,毕竟这个计划十分重要,没有经验没有能力没有地位的设计师是无法担此重任的,而在座的所有人中能担此职务的人只有她——设计们心照不宣的将目光投向白夕娜,只见她面色无波,格外的平静,想来她一定已经胸有成竹了吧。 夏瑜桐瞧着那些个设计师们你来我往的眼神交流也领会了其意,说实话,她对这个计划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其一这份计划如此重要也绝不可能交由一个新锐设计师完成,这个原因还是表面的,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件案子牵扯到叶氏国际,所以她能避则避,不想再与叶臣逸又过多的牵扯。 光线肆意,暖流在会议室内流窜,使得室内浮动着一股燥热不安。 方秘书没有设下过多的悬念,而是直直凝视着夏瑜桐说:“这份计划最终选定夏小姐作为其中之一的负责人,这是杜氏和叶氏国际两面最终商讨的结果。”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别说夏瑜桐了,就是会议室的其他设计师也惊愕的难以置信,夏瑜桐更是一场愕然,叶臣逸还有理由,可杜木轩为什么也会同意她作为负责人之一?脑中飞快闪过无数个念头!抬眼去寻那方奇的表情时,竟见白夕娜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云淡风轻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的惊愕与不满。 那一刻,夏瑜桐才明白,原来白夕娜早就知晓…… chapter 47 “白小姐,请你等一下。” 散会时,夏瑜桐唤住了白夕娜,待到会议室内人群稀散,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夏瑜桐又问她: “白小姐,关于刚才会议上方秘书说的事,我觉得自己经验不足,论能力和经验还是白小姐胜一筹,所以我觉得……” “你在讽刺我吗?”白夕娜挑眉,神情淡淡,光线充溢在会议室内,渲染出光瀑淋漓,洒在白夕娜的脸上,将其五官脱显的格外精致却有一股子傲气,“不用那么谦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过我很好奇,你难得谦虚一次,看上去也不像来我面前炫耀,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放在你面前你却想要退缩?” 夏瑜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询问:“白小姐是不是早就知道公司的决策了?刚才我看你气定神闲,丝毫没有惊诧之意。” 白夕娜勾唇一笑,魅逸万千:“怎么,你觉得我应该很不甘心,我已经在国际上小有名气,不需要再靠这个计划成功,所以并没有什么不甘心的。”说罢,她潇洒转身离开会议室,途经廊道内,高跟鞋在反光地面上‘塔塔’有声,入耳三分,皆是清脆,却为何带有不甘。 脚步渐渐停下,她侧头望向光滑无垢的玻璃,玻璃上浮现着她的影子,模样依旧动人明艳,却在眉梢处溢着不甘,是啊,她不甘心啊,怎能甘心…… 原本一切都只予鼓掌,整个公司能担此计划的负责人的人选,论经验论能力论名声,也只有她,何曾料想会是这样的结局。昨日,她刚得此消息时,犹如五雷轰顶,她带着满腔怒意冲进方秘书的办公室,毫不留情的质疑公司的不公。 而那方秘书冷冷瞥她,淡淡地说:“你还不明白么,小学老师没有教过你,做人做事切勿逾越本分吗?” “什么?”她质问。 方秘书又道:“你过了那条界,你利用自己的职权逼迫其他员工辞职,虽然那人的确做错事。你还利用自己在董事会的人脉反对杜少的决定,硬把艾琪推入友谊赛。你逾越了你的本分,究竟你是总裁还是杜少是总裁?” 白夕娜听此一席话,僵伫于原地。 方秘书洗洗嗓继续说:“所以,你认为杜少真的会放任你而行?我今天会告诉你这些,是我认为虽然你虽逾越本分,但至今为止所做之事也是真真切切的为公司着想,但是劝你收敛你的行事作风,不然杜少真要追究,谁也保不了你。” 望着玻璃上自己鲜活的倒映,她开始反思,定定的走回了办公室。 *** 厨房内。 夏瑜桐披着淡粉色的围裙在锅前忙碌,陶瓷沙煲里的汤滚沸起来,袅袅热气腾升混着飘香四溢的香气,她用金属汤勺舀起汤汁尝味,然后关掉火,对身旁的佣人说:“麻烦你帮我盛进汤盆,端出去。” 女佣点点头,盛汤时嗅到了直叫人垂涎三尺的香气,连连赞叹:“夏小姐的手艺已经堪比杜宅的老厨子了呢,瞧这汤煮的多好,喝了夏小姐亲手煮的汤,少爷一定会乐坏的。” 夏瑜桐听闻噗嗤一笑,又拿出一只干净的白碗盛了汤水递给女佣道:“给,你也尝尝着味道如何。” 女佣颇为吃惊,连忙摇头:“不成的,这让崔管家看到非得发脾气不可。” “崔管家那边有我,何况浪费食物也不好,待会儿你帮忙把锅里剩下的汤水都拿去分给其他人。”夏瑜桐说罢就端起汤盘向外走去。 将汤小心翼翼的搁置桌上,夏瑜桐解掉身上的围裙,笑盈盈的望着杜木轩和夏宝,只见杜木轩手握财经周刊瞧得入神,而那夏宝全神贯注的玩着手中的PSP,夏瑜桐微微叹气,没收了周刊和游戏机说:“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时候不许看书,不许玩游戏机。” 夏宝垂着头嘟囔着小嘴,但是瑜桐发话了他只得照做。杜木轩含着笑,望着眼前这一桌满目琳琅的菜色说:“家里有厨子,何必亲自下厨。” 夏瑜桐眼瞳灿灿,盛了一碗汤递到杜木轩的面前:“亲手煮给你们吃,我比较高兴啊。”然后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到夏宝的碗里,随后又夹了红烧鸡翅到杜木轩碗里,眸光如水:“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很甜的东西,鸡翅里糖放的很少。” 杜木轩溢出淡然却又温暖的笑容温文尔雅的吃掉夏瑜桐帮他夹得所有事物,很久没有这样幸福的吃过一餐饭,父亲在两年前过世了,但由于从小父子俩便分隔两地,只见过寥寥数面,所以那个时候他没有过多的伤心,母亲经常在外旅游,就算在家也鲜少陪他吃饭。而如今,这种平淡的生活却又如此温馨,好像浮游于梦中一般,令人感觉不真切。 两双筷子一同落进夏瑜桐的碗中,抬眼瞧去,夏宝与杜木轩不约而同将食物夹进她碗中,她灿灿一笑,温柔如昔:“你们两个还真有默契,不过,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变成胖子吧,给我夹那么多菜。” 三人相视而笑。 灯光柔和,纱窗微扬,窗外有蝉轻鸣。桌旁的氛围温润如昔,淡淡的却又浓浓的……好像有温吞的水慢慢注进心中,轻轻荡荡的化开,暖了一片。 夜色如水。 泳池内的池水闪着粼粼的波光,薄薄的月色洒在点点碎碎的树影下,染出斑驳的绰影。池内流水轻漪,树影有蝉微鸣,夏夜的风温温吞吞,拂得人心境如暮春般温煦。 泳池边的欧式凉桌旁,杜木轩凝着笔记本电脑审阅报表,而夏瑜桐则坐于他对面的椅子中,静静地削着苹果,橘红的苹果皮被一丝不断的完整削下,再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精致的小块,放入面前晶莹的玻璃碗中,递到杜木轩面前。杜木轩依然凝视着电脑屏幕,却伸手想去取碗里的苹果,夏瑜桐却又将碗抽了回来,杜木轩抬眼淡淡地凝视着瑜桐。 夜色清清,泳池内水流的波光映照在夏瑜桐如雪的肌肤上,一层层涟漪在她白瓷肌上化开。夏瑜桐眸光如水,比夏夜里的月华更为清澈,她眨眨眼,依稀泛起晶润的光泽:“我问你,早晨设计部例会上,方秘书宣布的事情,是不是你的主意?” 她的声音轻盈的混合在夜风中,杜木轩朝她淡淡地笑,那笑容让他如春般的绵絮优雅,带着清浅的芳泽在他唇角溢开:“是你自己的能力,如果你没有能力,我也帮不了你。” 夏瑜桐不满他的回答,皱着眉头半开玩笑的问他:“你不怕我见到他又不要你了吗?” 那声音清清浅浅,温润如水,随着夜风中袅袅的蝉鸣摩挲着他的耳畔,那略有玩意的语调却如同一把锥心刺骨的刀,直直刺穿杜木轩的心脏,他凝伫许久,伸出手覆住夏瑜桐清瘦的手掌,望着她淡淡问:“你会吗?” 那眼中依稀有一种痛苦的东西沉浮,令夏瑜桐凝了凝眉,舒展眉梢后,她扬出笑容,漆黑的瞳仁灿灿有光:“我不会。” 她的言辞铿锵坚定,像是真的一般,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只可惜事事难料,明日的事情谁会清楚,就像六年来,他从未想过还能有一天与她临桌而坐这样谈笑一样。但是有了今日,即便明日她会再次离开,也无所谓了,想至此处,覆住她手掌的手不免缩紧了些,好想永永远远握住她的手,只要她不甩开他,他就要像现在这样,永永远远的握下去……+ 那一刻,夏瑜桐反覆住他的手,令他一怔抬眼看她,她眼中清澈的泛着如夜般的光泽:“你信我吗?我发誓,我……” “不用。”杜木轩打断了她,柔视着她:“我信你。” 夜风如醉。 夏瑜桐望着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眸,她嫣然的笑着:“好了,不提这个了。你吃不吃苹果?”杜木轩浅浅点头,夏瑜桐即从碗中用牙签取出一块送到杜木轩的嘴边,见她要喂自己杜木轩尴尬的环顾四周,她咯咯笑着:“你还害羞么?” 杜木轩望着夏瑜桐那双灿灿的眼珠,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张嘴含下她送来的苹果,甜甜的、酸酸的,有一种如蜜般的味道萦绕在舌尖,然后他的五脏六腑都泛出那种感觉,甜蜜的让心如夜风中的蝉鸣,一声声一阵阵有韵律的悸/动。 那夜,夜色如水,月色依稀。 chapter 48 那是夏瑜桐第一次来到叶氏国际。 办公楼造型张扬,独成一派,是与杜氏云楼大相径庭的设计,杜氏的风格是严谨冷峻,那这里便是桀骜时尚,倒也符合叶臣逸的眼光,这是夏瑜桐踏入叶氏国际的第一个想法。 乘坐四面玻璃的观光式电梯直径向设计部,从电梯里透明的玻璃望出去,城市之景被一览无余,清晨的阳光薄薄,远处还氤氲着轻烟袅袅的晨雾,朦朦胧胧间成一派青灰色。眺望远晨之景,想到之后的数十天内她都必须在这里工作,心底或忐忑或不安。 刚念至此处,电梯门开了,她径直走了出去,这次合作企划案晨雨并没有参与,不是她不肯而是公司不肯,公司认为晨雨不谙世事为人怯懦且学历及工作方面并不出色,所以否决了她而指派了另一位助理设计师帮助夏瑜桐,而公司指派的那人竟是与夏瑜桐水火不容的那位助理设计师,继而夏瑜桐婉拒了公司的好意,并非她存有私心,而是让一位无法心有灵犀的助理设计师帮她,反而会是越帮越忙。 叶氏国际的设计部门里聚集了很多金发碧眼的设计师,想来也是,叶氏在欧洲刚起步时便是以珠宝行业崛起的,所以早已根基稳固,而杜氏却是近些年内开始发展珠宝行业并迅速崛起但说到底还是不如叶氏在珠宝行业里的根深蒂固,如此想来杜氏与叶氏合作的意图则不言而喻了,只是夏瑜桐猜想不到叶氏国际何故要和杜氏合作,以这个品牌在欧洲的知名度何须多此一举。 正想着,迎面而来那个人,粉色的长裙,白瓷雪肌,微卷的中长发,明眸皓齿,仪态高傲,她面带笑容宛如芭比似的梦幻:“你就是夏小姐吧,你好,我是此项合作计划的另一位负责人萧绫美。” 她笑得灿烂,却始终没有伸手迎接,是不屑与夏瑜桐握手还是不喜欢无从得知。但夏瑜桐却认出了这个明艳无比的女孩,她不止一次见过她,她总是跟随在叶臣逸的身边,那含情脉脉的双眸中只看得到叶臣逸没有他人。 “您好,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但是我想还是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夏,夏瑜桐。”她颔首间伸出了手掌。 萧绫美秀丽的眉梢挑了挑,目光从她的手掌又落到她的脸上,眼眸灿灿却含着三分凉意:“不好意思,我们见过吗?我不记得了,真不好意思,我记性一向不佳。”话语间,她始终没有同夏瑜桐握手,将那只手掌晾在空气中视若无睹。 夏瑜桐毫无失落感,气定神闲的收回自己干晾已久的手掌。 “来,我带你去这个计划的专用办公室。”萧绫美将她领至一间办公室内,工作场地出奇的大,包括设计的图纸原材料等等一应俱全,俨然将房间变成了一间小型的流水式工厂,更甚至这房间内还列满了各种服装配件等物,想必是用来凝聚灵感及搭配示范,叶氏的设计部果真名不虚传。 那一早上,夏瑜桐便和此系列的其余成员交流学习,大家都很热情,独独萧绫美与其交谈的少之又少,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至少她在这里见习了许多也了解了那些外国设计师的设计概念,可谓是获益匪浅。那刻,她终于知道杜木轩选她来的目的,学习实践并提高自己的能力,毕竟珠宝领域中杜氏与也是国际也有一定的差距。 快到午时,夏瑜桐在茶水间借到杜木轩的电话说是待会儿来接她一起吃午餐,刚回到作业室内,就见萧绫美正在亲昵的将电话。 “逸,中午去吃什么呢?” “好,那就去你喜欢的那家餐厅。” “我现在就上来找你。” 她的语气格外轻柔,直叫人*到骨子里,挂掉电话她整了整仪容提着包,从位置上站起说:“各位我先失陪了。” “去吧,绫美陪叶少吃饭当然比我们陪我们这些人重要。”其中一位金发绿眼的设计师打趣道。 听此,萧绫美脸颊晕红甚是羞恼:“别拿我开玩笑了。”说罢就羞涩离场,看的那些设计师嫣然大笑。 夏瑜桐浑不在意,取了自己的包告辞后便下楼了,果然黑色房车已停在路口等待,夏瑜桐走过去轻轻敲了敲玻璃窗,车窗落下,杜木轩笑靥清清,瑜桐开门坐进去。 车身驶动。 “我在附近找到了一家不错的餐厅,就当庆祝你第一日参与合作企划。”杜木轩说。 夏瑜桐笑着点点头。 杜木轩提议的是看似很有情调的西餐厅,刚踏进餐厅悠扬悦耳的古典钢琴乐曲袅袅入耳,鼻尖还嗅到阵阵百合花淡雅的香气,放眼望去餐厅每张桌上都搁置着纯洁的白色百合花,令人赏心悦目。 两人挑了窗边清静的位置坐下,光线灿灿洒在百合花上映出盈盈光泽,藤制的座椅,绿格清爽的桌布,这餐厅到处透出素淡却又雅致的气息。 “难怪你会选这里,坏境很安静还有你最中意的百合花。”夏瑜桐嫣嫣的笑着,阳光溢在她唇角上,投射出曼妙的色泽。 杜木轩宁静的笑着。 侍应将餐点彬彬有礼的端上,并为他们摆放好所有盘子刀叉的位置,然后在恭敬地退下。 虽然夏瑜桐素来不爱西式餐点但是这家的菜肴看上去十分精致,倒也让人有了想尝一尝的欲望,从盘中刚切下食物想送入嘴中,却见那餐厅门口,叶臣逸同萧绫美姗姗走来,萧绫美笑得灿烂,叶臣逸神色漠然。 时隔多日未见到那个人,他依旧身姿桀骜充满撩人与蛊惑的芬芳,他的出现似与这素雅的餐厅格格不入。夏瑜桐暗暗沉下眼眸,那一刻,叶臣逸正四下扫视,忽然间,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夏瑜桐怔了一下,却见那叶臣逸脸上的神色更为惊诧,但是下一秒便收回惊愕,唇角又勾起往日里的不羁笑容,向他们这边这桌走来……在那之后,萧绫美也终于注意到夏瑜桐的存在,脸色上的神色就那样阴沉了些,然后娇媚的挽住叶臣逸的臂弯,星眸灿灿。 杜木轩也注意到此间空气中流动的不安,他回头见叶臣逸姗姗走来,那黑白分明的眼眸顿时浮动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萧绫美故作惊诧问道:“怎么夏小姐也来这里吃饭啊?”不待夏瑜桐回答,她将身体更是贴近叶臣逸,脸上染着浅浅的红晕娇嗔道:“真是凑巧,我和我男朋友也来这里吃饭呢。” 萧绫美的话似乎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夏瑜桐依旧笑意淡淡的仿若全不在意。 过道内,叶臣逸眼瞳深深,目光却轻飘飘的扫过夏瑜桐凝向杜木轩,随即挑眉笑问:“杜少,近来可好?” 杜木轩眉宇淡淡,他伸手覆住夏瑜桐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掌,然后又回道:“恩,诚如叶少所见一切都好。”语落,他含笑目视夏瑜桐,那眼中有脉脉柔光似水柔情。 阳光下,那双交叠的手纤细美丽的炫目,像是在普天宣告,叶臣逸紫色的眸子又深了几寸,依稀有轻烟飘渺,可下一秒他继转而笑:“杜少有美人相伴必定过得快活。”目光流转间,他眼中依然倒映出夏瑜桐的身影:“夏小姐是这次合作企划案的负责人之一吧,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说罢,他便侧首含情望向萧绫美,柔声道:“亲爱的,你也饿了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语总皆是柔情,令得萧绫美脸颊绯红。 他二人转身在不远处的餐桌旁就坐,杜木轩眸色渐沉,映在阳光下恍如夏夜的风,温温吞吞却带着三分陡峭。夏瑜桐将鳕鱼切成小块,送进杜木轩的盘中:“你尝尝,这里的食物真美味,彻底改变了我对西餐的厌恶呢。” 杜木轩微惊抬头,却见那夏瑜桐笑靥浓浓,那双眼瞳灿若星辰,仿佛她不在意那个人,全然不在意那个人…… 不远处,叶臣逸至始至终含着诱人且魅惑的笑挽住萧绫美的肩膀,故作亲昵的姿态,而他此刻的如此热情到让萧绫美羞红着脸。 夏瑜桐放下刀叉微笑道:“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在餐厅二楼,夏瑜桐从洗手间里出来,忽遇一双手捂住她的唇,拽住她细弱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扯进死角内,她的肩膀毫不留情的撞击着墙壁,疼痛的她微微呻吟,待睁眼看清楚时,只见叶臣逸死死地将她箍在怀中! chapter 49 那双紫眸近在咫尺,幽幽暗暗的光影里迸溅着寒冽,唇角勾起的线条煞是邪魅。夏瑜桐冷冷地直视着他,用恍惚冷漠的如同冬夜里的潭水般冷冽的语调说着。 叶臣逸浓烈的笑容愈发肆意,他紧紧地箍住她,洁白无垢的墙壁与夏瑜桐苍白的肌肤恍若浑然天成,让人不自觉留恋也让人不自觉沉溺,他将头埋进她的颈间用呼吸去轻*她的肌肤,淡淡的芳泽飘进鼻尖让他难以控制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念头。 夏瑜桐骤然推开他! 幽暗的死角内光线稀少,那双紫瞳深深,仿佛有火苗碎末溅出,唇角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却充盈着满满的嘲讽:“我听说你搬进了杜家?”眼梢不屑,笑容张狂:“俗话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真想不通,当年你为了我伤害他,为了我离开他,可他如今居然还愿意接纳你,不是脑子秀逗了就是当年被你刺激的疯了。”带着妩媚的呵气音,他贴近夏瑜桐的脸,浓浓的呼吸暧昧的拍打着她的脸庞。 薄唇抿出冷漠的弧度,夏瑜桐的双眸漆黑如洞箫:“他跟你不一样。” “他跟你不一样!”她再次强调,淡漠的声线格外刺耳。叶臣逸目光浓烈,冷冷的唇线忽而转为讽刺的笑声,阵阵刻薄的传来:“的确不一样,我不会跟他一样傻,被你一骗再骗。” “我喜欢他。”夏瑜桐道。 叶臣逸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溢出几分痛苦迷离的东西,他冷冷地打量着她,那唇弥殷虹如血却带着三分僵伫。 “我、喜、欢、他!”她再次强调了一遍,铿锵的吐字恍如一把剜心刀,凌迟着心脏原来是那么疼,疼得所有五脏六腑都撕心裂肺到无法呼吸却仍然保持着镇定,叶臣逸抿住唇克制着从体内深处翻涌起来的痛楚。 目光从叶臣逸身上移开,夏瑜桐毫无情绪的与他擦声而过。而那个阴暗的死角内却传来如冬雨般萧索彻骨的哑声:“你会回来的!”夏瑜桐离去的脚步赫然僵伫,却始终未敢回眸,凝凝神再次决然离去,而那身后依稀另有一句话飘飘然入耳: “你离不开我,我会让你回来的!” 从餐厅出来,回至车上,杜木轩满腹心事,透过车窗望着外头形形*的事物,目光悠悠然然的看得很远。一只柔软的手掌覆盖在他的手上,有暖流漫开,他回眸见夏瑜桐星眸莹亮,笑容温暖的打量着他:“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都不说话。” 杜木轩沉了沉目光,再抬眼时黑白分明的眼眸已清澈如水:“没事。” “肯定有事,让我来猜猜。”夏瑜桐笑盈盈的望着他,目光流转装作思量:“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我的气对不对?我也不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如果你不开心,以后我只要见着他出现就钻地洞逃跑。” 杜木轩笑了笑:“你又不是老鼠怎么钻地洞?”话语间,他握起她的手,眸光依稀有一种暖热的东西化开:“我信你,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刚刚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件事。” “真的?”夏瑜桐睁着明眸凝住杜木轩,见他稍稍点头,夏瑜桐笑靥浓浓:“什么呀,吓死我了,你就会骗我。” 嫣笑间,她环上杜木轩的脖颈,眸光如水:“你真的不吃醋?那好,以后我要是和他说话呢,你也不吃醋?” 杜木轩浅笑着摇摇头。 “要是我和他牵手接吻呢?” 杜木轩凝眉。夏瑜桐甚觉好笑,噗嗤一声笑出声,用指尖去抚平他眉间的郁气,指腹摩挲着他的眉心像是一杯温吞的水,悠悠荡荡的泛起涟漪令人心绪宁远。她笑得灿烂:“我跟你开玩笑呢,看你把眉头皱的那么紧。” 望着那样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那样一双漆黑有雾的双瞳,杜木轩微微低头在她薄薄凉凉的唇上印下淡淡的吻,那个吻分明是蜻蜓点水,却又如此滚烫炽烈,烙在唇间的那种感觉久久不褪。 *** 合作企划案进行的如火如荼,但由于参与计划者的思想风格迥然不同,所以先行敲定了设计方案及走向,由两位负责人分别构思自己的设计,最后在将两幅作品提炼融合。 自此夏瑜桐每日埋首于作业桌前冥思绘图,其实关于作品的整体构架她已确定大概,只是此作品的形态绘制起来时颇为复杂迫使她丝毫不敢怠慢,每一笔每一划都落的苍劲谨慎。在那段忙碌的期间,一则报导到令她颇为感兴趣,越下企业王董事因涉嫌外围等不法事业被逮捕拘留并配合审问调查。 她认得王董,早前在pretty?pearl的新品发布会上她见过那个人,那个人天庭饱满面色红润身材胖硕圆润,那模样倒也是让人印象深刻,只是事事难料何曾想那日的意气勃发却是换来今日的牢狱之苦,稍做感慨后她并未在这则新闻上花过多的心思。 夜半,蝉声清脆。 夏瑜桐在厨房张罗了一会儿,端着一碗甜汤给杜木轩送去。刚至书房门前便隐隐听见方秘书清亮的嗓音:“少爷,王董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未等大脑多暇思索,夏瑜桐四肢先行,已然推开书房的琉璃门端着汤水走了进去。 那二人的目光纷纷望来,方奇拧了拧眉,躬身对杜木轩道:“少爷,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告辞了。”话语间,杜木轩冲他点了点头,方奇再向夏瑜桐颔首致意便离开了房间。 待他离开,夏瑜桐便笑盈盈的将汤水搁置在杜木轩面前的桌面上,斜着脑袋凝眉:“方秘书好像生气了?他是不是怪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敲门,哎呀,那样的话我也的确莽撞了。” 碎碎的灯光下,杜木轩噙着轻烟般的浅笑端起夏瑜桐奉来的糖水说:“你想多了,方奇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很久,你不用挂怀。”语间,他用白瓷汤勺舀起一口糖水轻啜了一口。 夏瑜桐瞧着他品尝糖水的清淡举止,染出不咸不淡的笑容:“希望如此吧。”对了,她突然灵光一闪伺机询问:“你知道吗,那个王董好像出事了?”看似莫不经意的问起,实则是方秘书刚才的话令她对此事略有介怀,如果不负设想那便是与杜木轩有关。 杜木轩放下手中的瓷碗,淡淡地说:“这件事的确也该和你解释一下。”说罢,又是迟疑了片刻才道:“你还记不记得新品发布会前那则牵涉到我和叶臣逸的新闻?” 夏瑜桐点头。 杜木轩又问:“当时你认为会是谁干的?” 夏瑜桐垂着睫毛思肘片刻,再次摇头:“猜不到,我原本猜想是艾琪做的,后来仔细想想在那个时间段里她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而且那则报导里牵涉了你和叶臣逸,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主谋想要针对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杜木轩微微附和,继续说:“的确,这件事从一开始针对的就是我和叶臣逸,而不是你,你只是作为一个牺牲者的姿态出现在事件里面。可是我和他摸爬滚打在商界得罪的人或是竞争对手不在少数,起初我以为是张希传,经过调查才发现原来是……” “越下企业的王董对不对?”夏瑜桐接过话问,杜木轩点头回应,她便又说:“所以,王董涉嫌外围事件被拘捕跟你有关?”杜木轩摇了摇头,温润如玉的光芒洒在他的脸上,浓浓的眉,幽幽的睫毛阴影覆住那双澈如水流的双瞳让人瞧不真切。 “不是你,那会是谁,还是只是巧合?”夏瑜桐暗自思考。 “应该不是巧合。”杜木轩语调淡淡,夏瑜桐凝眸看他,他接着道:“我也能猜到会是谁做的,能部署的如此天衣无缝的人,除了叶臣逸别无他人。” chapter 50 夏瑜桐一怔! 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这样的时候听见那个名字会是如此的刺耳,她原以为可以漠视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可现在为什么耳膜会传来嗡嗡的撕疼,为什么那颗心会感受到一种五味杂陈的滋味。 光线碎碎晶晶的闪在她的眼睑上,笼出的阴影将目光照的浓郁,她深深吸气,驱散眼中徘徊的丝丝动摇,睫毛轻扬露出那双灿灿的眼瞳:“好了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别提了。” “对了。”她恍然,笑若莹莹绽开的烟花,从兜里掏出一条尼龙手链戴在他的手腕:“这个送给你。”样式与上市的新品相似,尼龙的黑色藤蔓手链,独独坠子部分不同,非血红色的原石而是剔透晶莹的琥珀,琥珀璀璨在灯光下色泽饱满闪动着温润的光华,而那琥珀之上以最美的工艺雕刻着‘serendipity’。 杜木轩定定的瞧着手腕上璀璨四溢的琥珀手链,琥珀的光华与其腕上的肌肤相辅相成,冰凉的琥珀坠子斜躺在皮肤上就如那个英文单词‘serendipity’般触动人心。 “我找了好久呢。”夏瑜桐长身蹲下,将脑袋依偎在他的手臂上,“像这样质地的琥珀真的好难找,你觉不觉得这琥珀很像你?像你一般剔透清冽。” 她的眸中有光芒闪动带着饱满的笑意望着他,他轻轻的聚眉,良久才开口,说的却是:“你最近很忙,就不要劳费自己的心力为我打造这个了。” 她笑了笑,指腹轻盈的在琥珀上摩挲:“我是忙里偷闲。”抬眼时,眼中稍稍有些失落:“我花那么多时间精力为你打造出这条手链,你只有这样一句话吗?都不肯夸奖我一下,吝啬。”她嘟囔着正要从他的身边挪开,杜木轩却反握住她,眸光如水。 “不,我是太开心,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条手链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他的语气轻柔如风。 夏瑜桐对视着他:“只有这样么,没诚意。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 不待夏瑜桐继续抱怨,杜木轩微微弯下自己的身子,在她耳畔轻声道:“谢谢你,我很喜欢。”然后吻上她的唇瓣,软糯的触觉渐渐四散,花香在唇间悠扬的绽放,夜风徐徐微凉,纱窗漫漫飞扬,舌尖是那么那么的甜,好像有蜜糖化开。 月色淡薄,夜色似墨。 昏暗的房间里,叶臣逸悚然从梦中醒来!幽暗逼仄的光影里,他怔忡得坐在床头,紫雾的双瞳涣散迷离,冷汗*他的衣物,手心弥漫着一股薄薄的湿气。夜风清凉从窗棂透进来,轻薄的纱窗盈盈拂动,夜半的房内格外静谧,他久久的呆坐在床沿。 窗外飘起朦朦胧胧的小雨,细密的雨丝落在桌上覆起一层薄薄的雨珠。他从涣散中醒来,环顾四周,昏暗的房内只开着一盏台灯,幽幽的光线随着细雨弥漫在窗台。他从床上起身,定定的在箱子里翻出一只印有灼痕的黑色布包,借着那盏台灯迷蒙的光线,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条项链。 氧化后发黑的链坠,幽紫的锆石既不剔透亦不泛光看着就十分廉价,但胜在做工精细用心,不知会是谁如此用心只为打磨低廉的锆石。细雨婆娑,紫色的锆石静落在他发紫的掌心内有种妖娆的姿态,他凝住那条链子,凝住紫色吊坠上印刻的英文单词——serendipity。 光线幽暗,雨丝细密。Serendipity,天生缘分! *** 在那之后合作企划案进行的颇为顺利,夏瑜桐与萧绫美几乎同时完成了自己的设计稿件。原先敲定的设计方案是服饰与珠宝的完美融合,即舍去传统珠宝的固有形态而将珠宝设计成服饰,最后的参展作品即是珠宝又是服饰。 两份稿图相继完成,合作团队的设计师们就选择这天进行密切的讨论与严格的修整。首先是萧绫美的图稿,立体式打磨的钻石镶嵌成一件抹胸短裙,雪纺轻纱勾勒在裙摆部分,若隐若现撩人魂魄,璀璨的白钻溢满四射的光芒,与其说这是一件饰品或是一件时装,不如说这更像一件昂贵颇具收藏的工艺品。 “本身我们想到利用时装与珠宝结合的这个点子已经十分出色,抛开那些繁琐的物件直接用时装的形式来展现珠宝的魅力,所以我选用白钻镶满整件礼服再在裙摆处稍作点缀,届时白钻在灯光的照耀下定会散发如日光般强烈的光芒,正好可以托显出天外飞仙那种感觉。虽然这件衣着的成本颇高,但是我们的预算很足,不用担心成本的问题。”萧绫美滔滔介绍,似乎也对自己的这件设计颇为满意。 其他的设计师们有些点头表示赞同,有些却欲言又止保持观望姿态。 夏瑜桐将萧绫美作品的细节处都进行了粗略的分析,不可否认这件作品呈现在稿纸上的形态的确美得动人心魄,点点碎碎的白钻恍如天际的银河令人望而却步,基调为纯傲的白,正是符合了设计方案的主题Angel即天使,再加上昂贵的成本是能吸引众人的目光,她也暗暗赞许萧绫美的画工一流,但萧绫美始终忽略了一个问题,无论她纸上描绘的设计多么栩栩如生仪态动人亦或者让世人惊艳叹为观止,但只要她忽略了这个问题,那么一切就是镜花水月纸上谈兵罢了。 一念至此,夏瑜桐抬眼将在座众人脸上的的表情尽数收纳眼底,心中也大致有了个概念,谁的脸上写着踌躇或犹豫那个人便跟她一样发现了这个很重要却也是很多设计师容易忽视的问题。 但是即便会引火*或是惹祸上身她也不得不将这问题列出,毕竟这不是儿戏!她凝住萧绫美灿灿的神情唤道:“萧小姐,你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语从口出,那些目光果不其然纷纷而至,而萧绫美也收起灿烂的笑意回眸打量着她。 她不急不缓继续说:“将一件作品完美的诠释在纸上是我们设计师的首要工作,我们虽然不是制作成品的工艺人员,却也要考虑到最后纸上的形态能不能作为实物呈现出来。萧小姐我很佩服您的设计以及概念,但你确定这设计能作为实物呈现吗?” 萧绫美挑了挑眉。 众设计师欣喜,终于有人能说出他们心底的想法。 “珠宝设计师应该懂得分辨各种材料的硬度,相交之下钻石的硬度那么高,能保证工艺师父们就有这么好的水准能按照你的理念完成制作吗?而且我认为如此算来成本太高,就算预算足额,但这个成本对我们来说始终风险太高。”夏瑜桐说。 萧绫美拧了拧眉,秀色可餐的容颜沉了三分:“可是只要我们能够在米兰珠宝秀上一举成名,所谓的成本就不成问题,至于工艺是我疏忽了,我们可以再选出其他的打磨制作方法。” 夏瑜桐淡淡摇头:“可是不能保证我们一定会在米兰珠宝秀上一炮而红。” 萧绫美心中顿起不悦,这女人是想存心同自己抬杠到底了不成! “对了,我们还没看过夏小姐的设计呢。”有人出来打圆场。 夏瑜桐依旧沉着,亮出了自己的设计,众人一瞧骤然惊叹!红褐色深浅不一的水晶,以古典旗袍样式的衣领,镂空的露背显现出性感的姿态,裙摆长度刚到臀部以下再以流苏坠链衬掩,所到之处尽听懒洋洋的脆响,如若萧绫美的设计为梦幻保守,夏瑜桐的设计则更为邪魅性感,与其说作品的主题是天使不如说是堕天使来得更贴切些。 这件设计的体现丝毫没有天使的善良纯洁与宽恕,反而饱含了欺骗堕落与血腥,让观赏者无不头皮发麻,然而这样一件令人近乎恐惧的作品却是如此的勾魂摄魄,充满撩人的蛊惑让人过目难忘。 萧绫美抿着唇,良久才冷冷一笑:“夏小姐,红色在很多国家是忌讳的,这点看来你也忽视了。” “是,的确有些国家忌讳红色,但是那又如何?记忆宫殿曾经记载着一种记忆方法,越是恐怖令人胆怯的事物越是令人过目不忘,这次要参展米兰珠宝秀不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吗?”她轻描淡显的说着,却顿时让人茅塞顿开,原来她的设计还有这样的目的。 萧绫美咬着唇哑口无言。 chapter 51 终于熬过了对萧绫美来说如地动山摇的讨论,她气急败坏的阴着脸不顾蓝溪的阻拦径自冲进叶臣逸的办公室,撒娇的唤道:“逸。” 叶臣逸皱眉,对萧绫美的出现很是不满。 “逸,那个夏瑜桐太可恶了,你为什么要让她参与计划么,我们叶氏在国际上的影响力不小,何苦还要与他们合作!”萧绫美撅着嘴抱怨道。 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叶臣逸目光从电脑屏幕转视向萧绫美,眸前却是一张令他厌恶的脸,这张脸满面娇香跟那个人不同,那个人的神色总是淡淡,喜怒哀乐甚少表现在脸上,但他却喜欢上那张时常面无表情的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哼,那个女人竟然敢当众令我出糗,我从小到大都没收过这样的侮辱!”她说着说着便眼带泪光,那模样委实可怜。 叶臣逸却浑不在意,他眯起眼睛,目光空空的投掷在远处。 等了很久都未见他有什么反应,萧绫美扭头却见叶臣逸那样朦胧的紫瞳,那样迷离的唇角,心中顿时恼火,她跺脚呵道:“逸!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人!你是不是真想报导里说的那样跟那个女人之间有暧昧的关系,难怪,难怪你看的目光总是不同,难怪你要她参加合作企划!” 她早就知道,早在第一次见夏瑜桐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她装作忘记夏瑜桐,其实她从来没有淡忘过,因为逸的目光虽然未在夏瑜桐身上滞留她却看见了一向以孤高自居的那双紫瞳中竟让平日里的冷漠淡了三分却添了三分柔情。 还有一次,她清晰可见叶臣逸唇角的伤口,无论她事后怎么追问逸,他却始终漠视她穷追不舍的询问。但是,她心中却已然有数,是那个女人,她厌恶的那个女人! 叶臣逸收回涣散在空气中的目光,冷冷地瞥了萧绫美一眼再次自顾自凝视起电脑屏幕。这刻,萧绫美恼羞成怒,带着呜咽的抽泣:“逸,你回答我呀,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你很烦。”叶臣逸拧眉说。 萧绫美眼瞧着抽泣没用干脆就泣不成声,脸颊都哭得绯红:“逸,对不起,我刚刚不该那么凶你,对不起,我是太爱你了,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叶臣逸已经被这个无理无脑装哭的女人弄得甚不耐烦,连忙道:“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萧绫美不依不挠,眼角犹待泪*间却笑盈盈:“真的?逸,那我们晚上一起再去你喜欢的那家餐厅好不好?” 叶臣逸敷衍的点了点头。 萧绫美由悲转喜终是肯离去了。 *** 在最终的热议修改后设计稿便被送入珠宝加工厂连夜赶制加工,最后在奇迹的十天内制作出成品,并由叶氏出面邀请名模林璃着压轴珠宝礼服亮相米兰珠宝展。珠宝展前夕,叶臣逸同萧绫美率先至米兰,隔天杜木轩与夏瑜桐相继出发。 意大利时间下午一点,飞机降落于米兰马尔彭萨机场。 从机场里出来便有专车接送,直达杜木轩购置于米兰的豪华庄园。世爵稳稳行于车道,来往行人皆是金发碧眼的人群,两旁建筑构造偏于欧式及哥德风,除此之外到也与国内相差无几,同样蔚蓝的天,逸然的云和婆娑的树影。 绕过类似繁华街的中心地段便至杜氏庄园的所在地,巨型古典的铁栏门自动式敞开,两旁草坪幽绿,圆形花坛坐落于庄园前,围绕着花坛便是环形车道,世爵在庄园前停驻,金发绿眼的女仆前来开车门,夏瑜桐从车内下来便见宏伟的欧式城堡建筑,房檐高低有致错错不迭鸾鸾层层犹如连绵山脉,窗棂密密麻麻满布在墙壁上,城堡的占地面积似乎比杜宅要大出许多。 在门前佣人们颔首恭迎下走进城堡,内置摆设与看似陈旧的外观全然不同,城堡里面是一派金色古典皇室格调,从金黄色印花沙发至地面上深黄的绒毯无不展现出一种奢华的贵族气概。 风尘仆仆的赶到米兰,稍作歇息,梳洗更换了衣裳杜木轩在方秘书的陪同下又马不停蹄的赶赴原先敲定好的行程,方秘书是前一日随叶臣逸等人先行至米兰妥善打点行程的。 杜木轩忙碌后,夏瑜桐独自一人空呆在庄园内也甚觉无趣,毕竟离家在外身旁又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难免难融入些。且关于米兰珠宝秀的一切都交由方秘书已经叶臣逸的秘书蓝溪全权负责,而她是要等到后天林璃飞来米兰后才算开始工作,于是这两天只能闲得不能再闲,想着干脆让司机送她去刚才经过的繁华街心处逛逛。 午后的阳光浓烈而又璀璨,夏瑜桐漫步在街道游览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宽适干净的街道内汇聚了众多国际一线的奢侈品牌,她在卡地亚、宝格丽等世界著名的珠宝店铺内流连,但却并非为了购物而是为了借鉴学习,每次遇到一间珠宝商铺总是要进去晃晃好像成了职业病似的。 不知不觉已将整条街道走完,而面前是类似喷泉广场的地方。巨型喷水池迸溅着晶莹的水花,阳光下池水粼粼散着涟漪的波光,无数白鸽在空旷的广场内呼啦啦的飞起落下俨然汇成绝妙的风景,远处还有金灿灿的长发剔蓝色大眼的小女孩儿正在给格子喂食。 站在喷泉旁感受着池中水花喷溅的凉意,目光扫视完四周顺着正前方幽幽地瞧去,穿透无数粒透明的水珠,那个男子长身而立,深邃浓烈的紫瞳也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璨光入目皆是刺眼,飞溅的水花洒着碎光,白鸽群又是扑腾着翅膀呼啦的飞起又呼啦的落下。广场内长长的靠椅上,夏瑜桐与叶臣逸相邻而坐,目光不约而同望着那个正在喂食白鸽的小女孩。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坐着说说话了。”叶臣逸的目光深深漂浮在光线里。 夏瑜桐静瞧着那个女孩,但思绪却不在那处,她淡淡地说:“我们每次见到总是恶言相向,又怎么可能好好的说话呢?”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目光渐渐没有焦距且浓烈了三分,唇角线条冷冷却格外妖娆:“我梦见我恨你,我好恨你,然后我错手杀了你。那一刻,我好害怕好害怕,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亲手把你杀死了!” “然后我从梦中惊醒,找到了曾经那条你送给我的项链,我想了很多很多,如果明天我们都会死亦或者是生离死别,那我们何苦相互怨恨相互伤害。”叶臣逸的唇角浓郁的在滴血。 夏瑜桐垂敛着睫毛凝住他。 赫然间,叶臣逸侧过头,眼中有浓烈的光逼仄,唇弥殷虹的不可思议,他笑了,笑得倾国倾城,笑得琉璃失色:“但是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杜木轩!” 盈盈喷泉的另一头,流浪的画师捧着视如珍宝的画架细细地勾勒着远处长椅上那两位来自中国的年轻男女,从神态到动作无不精益求精,他满意的画完那一笔抬头再看时,长椅上那对般配如画的男女已经不见了,他暗暗地叹气,低头看自己的画。 草稿画中,那女孩美若星辰静若晚风,那男孩美得惊心动魄美得张牙舞爪,他们正在彼此凝视着对方,恍如一场秋梦…… chapter 52 刚回到杜氏古堡,迎面便来一位雾蒙蒙大眼的年轻女佣,金色的长发深邃的轮廓用蹩脚的中文说道:“夫人您好,少爷已经回来了现在在书房里。” 夏瑜桐冲她点头致意便至书房。 敲门三声无人回应,她索性轻推门径自走了进去,古典奢华的书房内充溢着一股雅致的香水味并不刺鼻更像是书架内满目琳琅的书本散发出来的。红纹波斯绒毯,猩红色荧光沙发,杜木轩就斜倚在沙发上小憩。 风从窗棂处轻灌进来,碎金色的纱窗逸逸扬扬,夏瑜桐轻手轻脚的靠近杜木轩,在沙发旁蹲下身子仔细的端详他的面容,高挺的鼻梁,淡雾般的唇角,还有始终微蹙的眉睫,夏瑜桐小心翼翼的用指腹摩挲着他的眉心,声音如同隔着连绵的山脉遥遥远远的传来:“是什么事让你在睡梦中也皱着眉头?” 杜木轩没有醒,眼眸依旧阖得密不透风,浓浓的睫毛覆在洁白的肌肤上煞是好看。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所以,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会幸福的对不对?”夏瑜桐的声音又一次恍如秋叶翩然落水般的响起,清澈干净的音质比那风更轻。 吐字间,有一只暖暖的湿湿的手掌覆上的她的手背,夏瑜桐惊愕的抬眼!却犹见杜木轩睡得沉稳,只是在潜意识中覆盖上她的手掌。 纱窗轻扬,夏瑜桐将另一只手掌交叠上杜木轩的手背,温温吞吞亦如此刻的心境恬适安逸的美好。 意大利时间上午九点三十分,来自中国的航班如期降至马尔彭萨机场。米兰的天空阴沉沉的,将机场内也映得格外黯淡。 关卡处,夏瑜桐与萧绫美等候之人可总算路面,名模林璃携助理及四位黑衣保镖声势浩大的走了出来。林璃身材高挑着一席渐变色长裙,黑色的长发梳成马尾,带奢侈品牌的墨镜就这样气场强大的走来。 这是夏瑜桐第二次见到林璃,眸光流转间见身旁的萧绫*角不屑的撇了撇做出几秒鄙夷的姿态,待林璃走进她又重新染上大家闺秀似的笑容上前客套:“林小姐,你终于来了。这么久未见还是一样的明艳动人。” “谢谢。”墨镜后面的目光让人看不真切,但从她口中只寥寥吐出两字,很明显萧绫美的话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纤细的手指取掉墨镜,露出那双绝世倾城的眼眸,顾盼生辉,艳若灿桃却绝不庸俗,在她面前萧绫美的美貌到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目光掠过萧绫美,林璃凝住了夏瑜桐,随即上前伸手,红唇间的笑意薄浅:“你好,你就是夏设计师吧,很高兴认识你。” 夏瑜桐亦与她握手,如此近观这个女人的容颜当真是美不胜收,如雪般不含一丝杂质的肌肤,鲜丽傲黛的红唇配上那双凌厉星眸当真叫人艳羡无比。彼时,林璃身后的萧绫美轻蔑的撇了撇嘴角露出不悦。 一番客套后走出机场,机场外已蜂拥了众多记者亦有外国人亦有从国内赶来的娱记,可惜在林璃私人保镖的保护下他们未能得逞,众人平安的归回饭店。 珠宝秀将会在下午举行,而林璃将会作为压轴出场,所以行程迫在眉睫,刚到饭店根本来不及休息便开始试装彩排等。由于珠宝礼服工艺繁琐复杂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根据林璃的身材量身定制的,如此便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倒是苦了林璃这段时间必须严格控制自己的体型。 彩排结束后,夏瑜桐抽了空挡回杜氏古堡内换装并与杜木轩再一同出席。世爵开往会场,午后天空更加的阴霾,好像随时会有雨点从那片灰蒙蒙的云层里飘落下来。 车内的夏瑜桐着深蓝色的亮片礼服款款动人恍如暗水女神,手指不由自主的紧抓丝绸手包,一只温暖的手覆上来,她侧头瞧去,杜木轩眼眸清澈:“你很紧张吗?” 夏瑜桐看着他说:“有一点,我英语不是很流利,我怕待会儿那些记者的提问我可能会答不上来。” 杜木轩微微一笑,柔声道:“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想,都交给我来处理。” 会场已至,从车内下来才恍然天空已然昏暗如斯只不过似乎并无下雨的征兆。宾客记者们陆陆续续到齐,夏瑜桐先是火急火燎的赶赴后台查看林璃的状态,确定一切就绪后她又重新回到贵宾席上。 刚入座,叶臣逸同萧绫美便款款而来,挽住叶臣逸的臂弯萧绫美笑靥如星辰,灿烂的无可比拟。叶臣逸依旧高傲撩人,暗紫色的西服将其脱显仿佛盛开于迷雾中的夜花,带着致命的蛊惑迷醉众人。 “杜总裁,夏小姐。”这次倒是萧绫美先行开口,而叶臣逸则是不动声色。夏瑜桐与杜木轩纷纷点头示意后,叶臣逸的目光如蜻蜓点水般划过夏瑜桐然后在旁位坐下。 萧绫美依偎在叶臣逸的臂膀间,目光璀璨:“逸,这次的展秀一定会大获成功,对我们来说一定回是一个新的起点,所以在展览秀结束后我们直接回饭店,我和夏小姐安排了庆功宴。”叶臣逸没有回答,目光始终淡淡的焦距在T台上。 众宾客纷纷聚齐,镁光灯霎时流转,顷刻间白茫茫的雾气伴随着节奏悠扬的音乐在会场内炸开!流水型的T台上,靓丽的模特佩戴各种造型奇异、花样百出的珠宝为博人眼球,顿时掌声如轰雷般响彻会场!闪光灯如同潮汐般疯狂的涌来! 在一波波掌声后终于迎来今晚的压轴,而此刻夏瑜桐与萧绫美也至后台准备同林璃一同登场,身处后台内便依稀听见外头掌声汹涌澎湃,萧绫美与夏瑜桐颇感紧张,倒是林璃不咸不淡神色如常。 镁光灯下白茫茫的雾气升华至最朦胧的状态。 “哗——!”在三人齐齐亮相后那片掌声仿佛抑制不住的惊涛骇浪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席卷而来,顷刻间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场内的气氛也被烘托至最高点,闪光灯不暇思索的迅速闪耀,拼命将最美的一幕记录下来。 白雾袅袅恍如仙境时,那个身着红水晶礼服裙的女子就那样令满场惊艳、满场哗然、满场怔愕的出现了!那个来自东方的女性本就美得令人叹为观止,但她身上那件水晶礼服以及珠宝配饰则更令人惊艳、惊愕、惊喜! 中国旗袍氏的领口,镂空的后背只用一层薄薄的红纱掩盖,曼妙之余还尽显妖娆妩媚,裙摆刚到臀下,以碎光红纱掩衬,使得那两条修长白皙的双腿在镁光灯下若影若现煞是勾人魂魄,手腕红宝石的配饰浓郁的仿佛由血汇聚,令人寒颤却又令人移不开眼神,恍若聊斋中嗜血却又美得不可思议的精怪! 掌声阵阵如雷贯耳,场面也空前绝后! 贵宾席上,杜木轩静静地凝视着镁光灯下的夏瑜桐,深蓝色亮片的裹群仿佛沉浸在暗夜潭水中的精灵在水波粼粼间倏然跃出。看得出来夏瑜桐很紧张,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直但依然仪态得体未在人前失礼。 杜木轩的目光全神贯注的凝住夏瑜桐,唇角也陷入一丝丝的紧张。隔着空位,叶臣逸的视线也迷离的望着台上的夏瑜桐,在全场众人的目光都沉醉于那位红裙模特身上时,他们两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只望向那个身着深蓝色亮片裙,恍如浮沉碧潭间的女子。 “看来我们的庆祝酒会将会很热闹。”整场静坐着未发话的叶臣逸忽然开口了。 杜木轩淡淡应了句:“恩。” 听杜木轩那种不咸不淡云淡风轻的声音,叶臣逸徒然勾起唇角略显张狂:“我前两天跟她见面了,我告诉她,我不会容许她和你在一起,我会把她从你身边抢过来。” 杜木轩似终为所动,幽幽地转过头,眼中却毫无波澜仍旧清澈的恍如玉宇间的清泉,淡淡的唇瓣溢出清远悠然的笑容:“我也不会再把她让给你。” 掌声势如破竹! 闪光灯如同巨浪! 镁光灯仿佛是最朦胧的梦魇! 叶臣逸赫然转头,紫瞳中倒映出杜木轩那一刻的笑容,清清的淡淡的却像是在昭告天下他的决议,下一秒叶臣逸绽出浓烈猩红的笑容,语气颇显嚣张:“好,赢得太容易反而没意思。” chapter 53 庆功酒会,衣香鬓影,低绵的音乐流淌在熠辉的大厅内,极致奢华极致糜烂。 酒会里各国来宾饮酒低语,舞步翩翩。杜木轩与夏瑜桐手持香槟在角落里脉脉低语,说了几句夏瑜桐咯咯轻笑连杜木轩的唇角都染着三分笑意,远远观去叫人煞是艳羡。目光扬起,温润如玉的灯光璀璨,叶臣逸与一位五十来岁的女士款款而来。 夏瑜桐的笑容僵了僵,她认出那位女士是她与艾琪友谊赛时站出来毫不留情批判艾琪的那位女士。奢靡的灯光下,酒液透着撩人的光芒,那位女士着一席如酒液般高傲不羁的深红,褐色的卷发依旧疏髻,笑起时眼角有深深的皱纹,那双蔚蓝色的眼瞳如大海般磅礴。 那二人就这样不偏不倚的驻足在夏瑜桐的面前,那位女士染着浓烈的笑,眼角的皱纹深了几寸却并无显出岁月的折磨或是转瞬的沧桑,反而将其用岁月熔铸的历练维妙维肖的脱显出来带着几分艳色与高贵。叶臣逸的笑容捉摸不透的溢在脸上,悠悠的开口:“杜总,夏小姐,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贝伦女士。” 杜木轩瞧着眼前这位皱纹略浓却掩盖不了那种凌厉恢弘气势的女士,却不想这位竟是隐匿许久却在二十年前创造奇迹在整个珠宝界刮起旋风的贝伦女士!贝伦女士的经历颇为传奇,二十年前刚涉足珠宝界便引起珠宝界彻彻底底的改变,然却在寥寥两年的辉煌成绩中突然宣布引退此后再无她的消息,而贝伦这个名称也被赋予了珠宝界的神话奇迹。 夏瑜桐也听过贝伦女士,不,可以说只要是懂珠宝的人士想必没人未听过贝伦这个名字。眼前这个女士竟是贝伦女士!她惊愕着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敛起睫毛欠身道:“抱歉。我想我们已经见过了。” 贝伦擒着笑说:“当然,夏小姐的设计如此独特出色使我过目难忘,而我又怎么可能忘记那件作品的设计者呢。” 面对贝伦女士的赞赏夏瑜桐颔首道谢,动作极力维持优雅矜持的状态不能有半分愉悦。其实算起来二十几年前贝伦女士的事业如日中天时,虽然夏瑜桐还是孩童却从小散发着那种与众不同的设计天赋,待渐渐成人她曾有一度迷恋甚至于痴狂贝伦女士的作品并且惋惜她的离开隐退。 香槟浓烈的散发着酒香,贝伦笑吟吟的望向杜木轩:“杜总之名是久仰了。”杜木轩微笑着绅士握起贝伦女士丰腴的手,在手背上印下蜻蜓点水的吻。贝伦笑得更艳:“杜总能招揽如此出色的设计师真是让人嫉妒,夏小姐的前途不可限量,你可要好好栽培这位设计师。” 听闻此处,杜木轩回眸凝住夏瑜桐,唇角擒着三分笑,眼中饱含柔光:“我会的。”话语间,他已然握起夏瑜桐的手掌,曼妙的光泽从那双交叠的手上透出来。 瞧此一幕贝伦女士笑得更欢,目光滞留在那双相握的手咯咯的笑着:“原来……看来我义子叶在生意上正是遇到劲敌了。”说罢,她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叶臣逸,见他神色如常眸光无波看似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贝伦轻嗤然后委婉的叹息,这傻孩子又在逞强了。 听此夏瑜桐倒是颇为怔惊,不曾想到叶臣逸竟然是贝伦女士的义子!那么说来,先前友谊赛贝伦女士的出现是…… “对了,夏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很希望下次再能看到你出色的作品。”笑语间,贝伦递上了名片。看着名片,夏瑜桐愕然抬眼,眼中尽流露出无比惊讶!贝伦凑上前,不符合其年龄的俏皮的眨眨眼:“这可是秘密,千万不能泄露出去哦 夏瑜桐点了点头。 而手指攥紧的那张名片上竟然写着:《Miracle》杂志的主编! 夏瑜桐怔惊之余还在串联脑中那些种种的可能性,彼时,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摊在她的面前,衣袖如此整洁似乎还隐隐散发着幽紫色的色泽与那葡萄酒液浑然天成,而那只手的主人是叶臣逸的! 夏瑜桐打量着面前他那副捉摸不透似笑非笑的脸还在揣摩,那边已经传来贝伦女士吟吟的笑声:“哎呀,夏小姐你不会拒绝我干儿子的好意吧,一只舞无妨,你男友不会小气的。”贝伦女士打趣的说着,但语句之间当真是再难让人推脱。 夏瑜桐看了看杜木轩,见他投个自己一个‘去吧’的眼神,她才略有不甘的将手落入叶臣逸的掌心中,只是心里的想法一丝一毫也没表现在脸上。叶臣逸牵着她的手,殷虹如酒液的唇角勾起的弧度魅惑众生。 音乐抒情的流淌在舞池中间,夏瑜桐与叶臣逸慢慢起舞,舞步间叶臣逸一直用那种暧昧不清的眼神凝视着夏瑜桐,而二人的身体也在叶臣逸有意无意的挪移时渐渐靠拢。夏瑜桐避开叶臣逸的眼神,但缓缓靠近的身子却若隐若现着一种不自然的状态。 唇角满意轻蔑的勾起,叶臣逸的笑容在此刻有种勾魂摄魄的美态。 舞池外的杜木轩神色平静,与宾客寒暄了几句不经意间瞟见角落内阴着脸忿忿喝酒解闷的萧绫美,她的目光落在舞池中那对仿若合适不过的璧人身上,在他们每贴近一寸,她的脸色便阴沉几分。 杜木轩思肘片刻,款步至萧绫美的身侧伸出邀请的动作,萧绫美心中正憋闷,但纵使有万般个不甘心也不能表现在脸上,吸口气醒醒酒便笑吟吟的挽上杜木轩的臂弯来到舞池中间。 注意到杜木轩竟邀请了萧绫美共舞,不知其是何用意。而此刻,她的下颚被那冰凉却又湿润的手指掰回正前方,手指的主人露出邪魅嚣张的笑容:“我不喜欢舞伴跟我跳舞时看别的男人!”他的口吻充溢着命令的问道。 夏瑜桐冷冷地撇了撇唇角。 共舞的叶臣逸越来越肆无忌惮,他将身体贴近她的胸膛仿佛要完完全全融合一般,夏瑜桐向后退缩却惹来他的步步紧逼,笑容狂傲的染在唇弥。夏瑜桐冷冷地斜视他,可他依旧浑不在意,那刻夏瑜桐有些恼了,此见杜木轩与萧绫美与他们相邻的很静,她灵机一转,冲着叶臣逸溢出饱满妩媚的笑容,再轻盈的转身间她已然回到杜木轩的身边再将萧绫美轻推去叶臣逸的怀抱。 杜木轩顺势搂过夏瑜桐,而萧绫美则忙不迭落进叶臣逸的怀抱,难以置信后是浓浓的雀跃,而叶臣逸则略蹙眉头放开怀里的萧绫美面带不悦的走出了舞池,随后萧绫美也急匆匆跟在他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招?”夏瑜桐瞧着面前的杜木轩疑惑问。 杜木轩扬出清浅的笑容:“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彼时舞池外头叶臣逸沉着脸色将色泽浓郁如血的酒液一饮而尽,萧绫美一直在他耳畔说些什么可他全然没有注意,直至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臣逸。” 他回首,只见红宝石礼服璀璨如染血的星辰,而那着这席礼服的女子更是绝色倾世,真真叫人神魂跌倒。若要说今晚这个场合谁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怕是只有她了吧,名模林璃。她步履蹒跚,满面绯红的走来,红色的碎光裙纱勾勒着她曼妙的线条姗姗扑入叶臣逸的怀中。 萧绫美脸色铁青的难看! 扑鼻而来一股浓浓的酒气,叶臣逸扶稳林璃:“你没事吧?喝那么多酒干嘛?”那语气就像是对老朋友说的。 林璃笑靥绯红,红唇擒着笑如魅如惑:“臣逸,我们跳舞好不好?”她的眼神迷离的让人倾醉,但也叶臣逸的眸光依旧,表情平淡摇了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叶臣逸同林璃进入舞池间即刻引来众人的注目,碎步时那红纱款款盈动恍如堕落的天使沾满血腥却又无比的艳丽,美到令人心悸的地步!肤若凝脂的双臂柔软暧昧的环住叶臣逸的脖颈,她望着眼前那双令人沉沦令人真真切切爱慕的紫眸极其魅艳的说:“臣逸你真的不考虑和我交往看看么?” 叶臣逸玩笑似的一笑。林璃认真地凝视着他,浓浓的酒气伴随着呼吸摩挲着鼻尖:“我是说真的!还是说你舍不得甩了萧小姐?” 叶臣逸冷冷一笑:“你觉得那女人有值得我眷恋的地方么?” 林璃的清澈的双眸在此刻露出丝丝嘲讽,而那唇角也染出刻薄的笑容:“是啊,你怎么会喜欢她呢?你喜欢的恐怕是另有其人吧。”话语间,她的目光穿过形形*的人群望向那个女人,那个着深蓝色亮片恍如夜潭中倏然跃出溅起曼妙水花的人。 她自嘲似的一笑,再次转望向叶臣逸,忽然将唇压了过去! ‘咔嚓——咔嚓——!’ 闪光灯势如破竹般的闪耀,仿佛决堤的河坝,再也控制不住那汹涌澎湃的潮汐! 舞池外,萧绫美全身惨白的令人恐惧! 夏瑜桐被场内的*吸引,一探究竟时,那手指竟不由自主的抽搐,虽然极为不应该,但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丝丝的绞疼,脑中也恍如卡带的片段,世界变得混沌让她看不真切! 闪光灯排山倒海! 林璃吻住叶臣逸,那个吻那么那么的深,那么那么的久,久到令人疲惫,久到令众人艳羡。而叶臣逸先是吃了一惊!眼角的余光似乎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僵伫的身影,他徒然勾起致命的笑容,从被动转化为主动,环住林璃盈弱的腰肢,唇瓣流连在她的唇间,厮磨着、翻搅着、吸/允着…… chapter 54 闪光灯将会场吞噬淹没! 直至这场骚乱渐渐平复,闪光灯渐渐褪去,会场又恢复之前的奢靡与平静只是众人脸上都多了几分甜蜜。然角落里的萧绫美脸色苍白的可怖,光线洒在她的脸上笼出阴阴冷冷的光影线条,她抿住唇一语不发。 看着那个炽烈辗转的吻从开始至结束,夏瑜桐低低地垂目感受着自己身体里发生的细微变化,有一种疼痛像针扎一样一下下有韵律的刺疼她的心脏。那一刻她甚至害怕抬头去看,只要偷瞧一眼,心脏便会疼裂三分…… 为什么会场里那么的闷呢?璀璨的灯光也好,浓烈的美酒也好,流散低婉的音乐也好,所有的一切叠加起来让她透不过气,想要逃离,于是她找了个理由离开会场来至露天天台。 米兰的夜空无星无月,晚风杂着三分陡峭的凉迎面扑来,露天天台很空旷也极为安静与会场里糜烂的奢华形成明显反差。夏瑜桐走了两步,昏暗夜幕里一抹鲜红的影子清晰的描绘于眼前,那人着一身璀璨的红钻礼服,撩人身段的背影,是林璃! 夏瑜桐定定地看了三秒钟刚要转身离开,却看见那抹影子从金色华丽的手包里取出烟来正想点燃,夏瑜桐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的面前阻止了她。林璃一惊,回头间见夏瑜桐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诱人的红唇扬了扬:“夏小姐,有什么事吗?” “林小姐,会场里还有许多的记者,抽烟如果被拍到会影响到你在公众面前的形象。”夏瑜桐道。 林璃凝视了她几秒,唇角又扬起自嘲似的笑,边笑边道:“呵,没想到夏小姐还挺有危机公关意识的,而且还那么关心我的形象。”话语间,她亦不顾夏瑜桐的劝阻径自点燃烟头,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袅袅的白烟,夜风袭来烟雾片刻便烟消云散。 “如果你不想当设计师了,可以考虑一下来当我的经纪人。”她似笑非笑的望着夏瑜桐,眼神充溢着某种复杂苦涩的东西,刚这么说完她又咯咯的笑了两声:“我开玩笑的。放心吧,这里没记者,何况他们来了我就会立马掐掉烟头的。” 目光从夏瑜桐身上收回,望向无垠的夜幕中,烟嘴含在红唇间麻痹着她的神经。夏瑜桐望着她问:“林小姐,为什么来天台?穿那么少会感冒的。” 林璃不明寓意的笑着:“吹吹风,醒醒酒。”忽然她又转过目光凝住夏瑜桐,眼中的光令人捉摸不透:“那夏小姐为什么来?我刚刚亲了臣逸,你生气了?” 夏瑜桐面容无波,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又不是我的谁。” 她的话惹来林璃咯咯嗤笑,放肆的笑了一会儿她又道:“你倒是性子冷,看到萧绫美刚刚那副表情了么?啧啧,简直就像要把我剥皮活吞了似的。”笑着红唇间又吐出一口烟雾带着呛人的气味,收起笑容她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苦涩:“放心吧,我不会跟臣逸在一起的。” 夏瑜桐静静地笑又轻轻地答:“林小姐要不要跟叶少在一起是你的事,不用跟我说。” 林璃瞧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容颜,灿若星辰的眼寒了几分:“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臣逸的么?是我们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可惜他从来对我没意思只把我当做说话的朋友,那个时候我从他嘴里无数次听到过你的名字,他甚至还为了一个破包打架受伤,所以很久以前我就想见见你。” 听此,夏瑜桐赫然皱眉,凝住她问:“我们过去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又抽了一口烟,她答:“半知半解吧,他不会什么都跟我说。”眼中含着的某种苦涩的东西又浓烈了三分:“所以啊,我永远不会跟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在一起。比起爱别人我宁愿选择被别人爱。” 烟已燃烧了一大半,星点的火苗飘出一缕曼妙的烟雾,望着手中的烟她自嘲的笑,果然这种东西真是麻醉的良药啊,红唇间喃喃的闭合:“你知道么,这娱乐圈啊就像是我手中这根烟就算不抽它也一样会腐败燃烧,爱情也是一样,一样会腐烂会颓靡,所以我宁愿选择一个爱我的人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她的双眼从什么时候起不再纯粹不再单纯呢,是娱乐圈改变了她还是爱情欺骗了她,都无所谓了,她掐掉烟头:“在我看来你是幸运的,至少有人那么爱你,我羡慕你也祝福你。”红唇在夜幕中染出荼蘼花开似的笑,转身离开了露天天台。 林璃离开后硕大的天台内只剩下夏瑜桐一个人,她倚靠在扶手处,那双黑瞳幽深的仿佛能与这夜幕融为一体。薄薄的唇线条冰冷,幸运么?那些回忆算是幸运么,分明是伤害别人又在伤害自己,人啊总是在无意识时伤害别人,又在无意识时被人伤害…… “夏小姐。” 蓦然听见身后有人唤她,她意识间回眸探去,见贝伦女士擒着笑姗姗而来。 她立即招呼:“贝伦女士。” 贝伦笑得不羁,眼角的皱纹陷得很深:“正想找你说说话,找了半天也不见你,怎么到天台上来了?” “对了,上次在友谊赛上您替我说话还有在《miracle》杂志上推荐我的作品,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您。”她颔首欠身道。 贝伦笑得很欢:“这没有什么,说道那次友谊赛还是叶像我推荐的你,所以我才心血来潮去了会场,叶的眼光果然不错,他没有向我推荐错你。” 听此,夏瑜桐怔了怔,却也并无特别惊讶,当她在这个会场上见到贝伦女士同叶臣逸一起出现时她脑中已然蹦出了这个想法,只是这么听来很是讽刺,她原以为是自己的设计赢得了大众的欣赏却原来还是靠别人的帮助! 似乎瞧出夏瑜桐此刻所想,贝伦立马又道:“但是夏小姐你别误会,就算是我干儿子推荐如果没有出色的能力我也是不会卖面子的,在工作方面我可是不含私心的。” 被看穿的夏瑜桐尴尬的笑了笑。 贝伦女士掩不住,咯咯大笑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干儿子身边女孩子虽多,但从来未见他推荐过谁,当他推荐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和你……哈哈,不过好像是我弄错了,说起来杜总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你是我欣赏的设计师,我很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谢谢。”夏瑜桐含笑致意。是啊,她现在跟杜木轩在一起,何必要胡思乱想让自己越陷越深呢。因为夏宝和杜木轩的存在,或许真会像林璃说的那样,她是幸运的……那么再无谓胡思乱想去奢求那些对她而言过于奢侈的东西了。 庆功酒会圆满落幕,米兰之行也就此结束。众人搭乘同一班私人飞机回国,叶臣逸与萧绫美坐在前排,而杜木轩与夏瑜桐坐于后排。 望着身旁轻寐的杜木轩,夏瑜桐知道在宴会那晚她的表现她的情绪很异样,可杜木轩没有提及关于那晚的只字片语,反而在宴会结束后整晚都没有回庄园,流连在外整整一天不知在忙些什么。 飞机飞行在云层上空,机舱内煞是安静。靓丽的空姐将午餐递至各人面前,由于是杜木轩名下的私人飞机所以包括设施以及餐饮都跟普机全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夏瑜桐胃口不佳只要了一份沙拉,默默的吃着忽然在纯白的奶酪中发现闪闪发亮的东西,取出来擦拭后竟然是一只戒指!白金的戒环,钻石的翅翼振翅欲飞,而那中间还印有一个单词,serendipity。 正在她讶然要询问空间时,杜木轩在她座椅旁单膝跪下,云层漂浮在窗外,光线透过飞机的窗户照射在杜木轩的脸上,象牙白的容颜如拨开层鸾的山脉倏然乍现的清泉,清淡俊美的双唇抿出的线条如此清俊高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洌的闪动着柔光。 机舱内众人的视线纷纷而来。 仿佛早已预谋好的戏码,机内的服务人员各个洋溢着温暖甜蜜的笑拥簇在一旁一边拍手一边齐齐高喊:“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其中一位空姐递上一束纯白色百合花,杜木轩接入臂弯间,光线冲破云层落在那束百合上,如此的圣洁如此的高雅。而杜木轩依旧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用柔和的仿佛比云还柔的声音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璃看着那一幕画面,脸上既没有祝福也没有阴沉,只是不明寓意的瞧了叶臣逸一眼,而她身旁的蓝溪则是很担心的凝视着叶臣逸。 而二人注目的主角叶臣逸却是对此景不咸不淡,仿佛浑然不在意的依旧自顾自翻阅着杂志。对此蓝溪甚是不解,以她对叶少的了解,叶少此刻能如此平静应是有了全盘计划,忽然间她硬生生打了个寒颤。叶臣逸身旁的萧绫美侧头见他神色云淡风轻甚是满意,亲昵的依偎在他的臂膀笑得雀跃。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机务人员仍旧在兴奋高亢的起哄。 身为求婚戏码的主角夏瑜桐静静地看着眼前那张清冽却又高贵的容颜,没有轰轰烈烈没有至死不渝但有安逸平静让她格外的安心,她想起露天天台上林璃说的话,被爱永远比爱人来得幸福来得快乐…… 光芒在机舱内四溢,将手心中那只戒指映照的如此圣洁瑰丽,仿佛是天使带着誓言与福降落人间。那一刻,她眼睫轻扬,露出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眸,唇角扬起甜蜜的弧度,她羞涩的点点头说:“我愿意。” 那刻,杜木轩笑了,第一次露出那样的笑容,像是全天下最幸福最幸福的人…… 那只名为serendipity的指环套上白皙清瘦的手指,那双白钻的翅膀在阳光下振翅欲飞带着满满的祝福,源源不断的掌声闪耀着最为圣洁的光芒!* chapter 55 夜色如墨。 从叶氏国际的整面玻璃墙眺望出去是城市霓虹的点点烁烁饱含迷雾缭乱人眼。叶臣逸倚靠着办公桌面视落地玻璃,手指间夹着跟烟,星火燃烧飘出一缕烟雾,他第一次尝试抽烟,难怪林璃常常会说烟是最好的麻醉药,而以前的他竟可笑的讨厌这个东西。 呛人的白色烟雾从唇隙袅袅而出。 这头蓝溪抱着文件脸色凝重的走进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烟草气息,蓝溪是不明白的,明明叶少以前十分讨厌烟草的味道哪怕是嗅到也会不舒服。她亦如往常的谨慎小心对叶臣逸颔首欠身:“叶少,你让我查的资料都已经找到。” 她将怀中的文件递出去,却在送到半空中时她僵伫了片刻,果然还是不能叶少知道?不,她只是员工只能做员工该做的事,咬咬牙她将文件递到了叶臣逸的手中。 书页沙沙翻动。 叶臣逸出乎意料的沉默的看完了整叠资料,这也是蓝溪所迟疑的,按理说以叶少的脾性此刻早就该有所行动才对。浓浓的烟草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静谧的室内叶臣逸忽而狂笑起来,他的笑带满不羁与肆意,撕摩着蓝溪的耳畔是那么冷。 “哈哈哈……果然……”叶臣哑声笑着,笑声越浓室内的空气就越冷,他笑得近乎捧腹的状态,然而那笑容只在皮上未在心上:“果然……果然啊,哈哈,你何必要瞒着我!” 他捧腹目光胶凝在资料最后那页上,使他与夏宝的亲子鉴定报告,然坚定的结果是吻合,他与夏宝是亲生父子关系! 笑愈浓,那紫瞳的光却愈暗,他忽的回忆起很久很久前的那一天…… 晨间阳光明媚。 他陪着那个墨色长发,目光清冽,薄唇淡淡的少女访到一家私人诊所。诊所里光线幽暗,藏乱的手术台和凌乱冰冷的工具,那地上还有丝丝血迹看起来十分不卫生。二人坐在幽暗的廊道内等待,因为在他们之前还有一队情侣来到了这里。 他侧头看见少女的脸色煞白,目光也难得泛着动摇,双唇惨白的抿紧,看样子十分紧张。他覆住少女骨瘦如柴的手掌,担忧的问道:“姐,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怕……” 还未等他说完,少*暗幽黑的目光悠悠扬扬的看来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时间如沙流失。手术室的门阖得很紧看不见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间里头女人的犀利呐喊声刺破天际:“啊——!好痛!!” 他一怔,身旁的少女脸色是更加的惨白。手术室里那女人如鬼魅般可怖的喊叫声源源不断的撞击着耳膜,令人胆战心惊!他用手覆住少女的耳朵,竟可能不让少女听见,竟可能不让少女害怕。然而幽暗的光影中少女墨色莹亮的长发在颤抖,她的浑身都在颤抖! 手术室里那骇人的惨叫声渐渐淡去,一时间他以为里面的那人疼痛致死了。然而在等待了又是一段时间后,那扇老旧肮脏的门咯吱得打开了,一位男子扶持着一位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长发如鬼魇般散乱在眼前,双腿还在*的女子走了出来,女子喃喃开口用绝望的声音对着自己身边的男友说:“我恨你,我恨你这个男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小心,不会让你怀孕了。”男子抱住她,眼中泛着光连连道歉,听起来是那么有诚意啊。 然而那声音飘进座位上他的耳朵里,在他听来却是那么那么的讽刺恶心。* “下一位。”* 手术室里着染血的白挂看似是医生的人喊道。 阴暗的走廊里,少女忍着颤抖从座位上站起,他扶着她往里走。正巧看见医生在处理一桶臭味扑鼻的血,还有手术台上也是如此肮脏,还看见那些晾在一旁的工具是大大小小冰冷的铁具,他忽然联想起待会儿在这里,在这张手术台上将会进行那样一场惨不忍睹的手术用来伤害一个小小的生命…… 他一横心,拖住少女拼命往外逃,逃至有阳光的地方。少女冰冷的脸颊因为跑步终于染上淡淡的红晕,她喘着气道:“为什么要拖我走?还要进行手术不是么?” 他摇头:“不要,我不要让你吃那样的苦!” 少女愣了愣,漆黑的眼瞳如寒潭上的夜雾美得撩人,她冷冷地开口:“不能留下这个孩子。”她抚摸自己的腹部,有什么东西酝酿在那里:“我们还小,对我们来说,都不好。” “不行!”他大吼:“我不能冒着失去你的危险,我会养这个孩子的,我会好好工作,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会养大他的!” 少女漠然的凝视着他,唇隙开阖间无比的冷漠:“如果这孩子是他的呢,这孩子不是你的,是他的!就算这样,你也要养他么?” 他怔愕! 少女垂下浓密幽黑的睫毛,笼出的阴影覆住了深不见底的眼瞳,她漠然的从僵伫的他身边走过。然而下一秒,那只湿润的手握住了她手腕,她幽幽地回头,他的紫眸在阳谷下无比璀璨:“我会养他!不论他是谁的孩子都会养他!” 从回忆中倏然转醒,叶臣逸的笑得声嘶力竭笑得眼含苦涩…… 夏瑜桐从米兰为周怡带了礼物回来,那晚她便给周怡送去顺便蹭饭,然后两人聊至深夜夏瑜桐才从周怡家走出来。 公寓楼下的小径一如既往的幽幽暗暗,蝉鸣依然稀薄,入秋后的夜也带着丝丝凉意。夏瑜桐直径走向前,突然想起在这条路上,那个人等截过她两次。想此,她下意识的幽幽抬头,去看树影斑驳处的小径路口…… 秋夜月华格外清落,透过黑压压的树影斑驳了一地清辉,而那秋夜深处,一辆世爵稳稳停驻,那个男子倚靠着车身,唇隙殷虹撩人,目光深邃的可以将一切吞噬! 夏瑜桐顿住脚步…… 而那男子的目光轻扬流转至她的身上。她的思绪还在缥缈间,那人便已大步上前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这个怀抱那么的轻柔,柔到她无法想象,然而下一秒她回神想要挣脱,那怀抱的主人却哑声在她耳畔低绵:“一下下,就这样保持一会儿。” 树荫在夜风中婆娑轻响。 时光如沙而逝,而那六年的时光却已成灰…… 眷恋、缱绻、执着,成灰了就是成灰了。 “叶臣逸,你究竟想做什么?”夏瑜桐在他的怀里,用淡漠如雪的语气说着。 叶臣逸放开她,徒然勾起唇角:“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么?你无愧于我吗?这六年来甚至是重逢之后你竟然可以只字不提。”他收回笑意,冷冷地逼视着她:“甚至要让我的儿子去认别人做父亲!” 夏瑜桐眯起眼睛,瞳仁凌冽带有寒光:“我知道瞒不过你,但是你从什么时候知道?” 叶臣逸轻蔑的笑:“我从一开始就有怀疑,为了准确起见,我特别去验了DNA。”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夏瑜桐淡漠的问。 “呵!”叶臣逸的笑容又浓烈了三分,殷虹的唇贴近她的耳畔用沙哑呵气的声音摩挲着她的耳畔:“你说我想怎么样?” 夏瑜桐目光荏苒淡漠,垂落在那一地泛黄的清辉上:“三日后,杜氏在国内举办的庆功宴上,杜木轩的母亲就要正式介绍对外宣布我与杜木轩的订婚。所以你想的事,很抱歉我办不到!” 叶臣逸神色如常的打量着她,然后张狂似的一笑:“哈哈,你未免太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你结你的婚,我要我的儿子!”成功被他的触动,夏瑜桐死死地盯住他,唇角又勾起撩人的笑:“本来我的确想从杜木轩的身边抢走你,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你骗了我六年!你害我和自己的亲生骨肉分别了六年!我要从你身边抢走那个孩子!” “你敢!!!”夏瑜桐赫然暴走,六年的时光,那段生不如死的时光,如果没有夏宝,没有他,她是活不下来的,她一度认为这个孩子是老天赐给他的天使,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抢走他! 叶臣逸望着那张怒意饱满的脸,满意的猩笑起来:“你看我敢不敢?” chapter 56 斑驳瑰丽的绚冶天花板,高高空空,巨型水晶吊灯辉煌璀璨。金碧如玉的宴会厅内衣饰华美仪态高贵的宾客们款款低语。在米兰杜氏与叶氏合作举办了庆功酒会而今是杜氏以单体名义举办酒会并即将宣布杜木轩与夏瑜桐订婚的消息,期间怕有记者造次生事,所以酒会拒邀了所有媒体代表。 在司机老赵的护送下,夏瑜桐与夏宝抵达了会场,原本这种应酬酒会是不带夏宝参加的,只是今日有所特殊在宣布二人订婚之际也要像大家正是介绍夏宝。 夏宝难得换上一套黑色西服,欧式风格的设计将他裹得跟粽子似的,对于平常着惯运动服的夏宝来说真是受罪,不过小孩毕竟是小孩,从车里下来眼见新鲜的事物便立刻来了兴致,也忘了那里不舒坦雀跃的左顾右盼。 走进会场,宾客中有些目光已悄悄落到这对母子身上,满腹狐疑。这段时间,夏雨桐的新闻可算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即便是山顶洞人也略略知晓了,况且加上《Miracle》杂志的倾力推荐以及米兰珠宝秀上的大获成功,夏瑜桐在珠宝设计行业也算占得一席之地。然今日她身边跟着的那个男孩儿身份成谜,众人纷纷联想到前些时日闹得满城风雨的新闻。 夏宝可顾不得那些大人们满腹狐疑的目光,望见桌上满目琳琅精致可口的点心真真是立马食欲旺盛了起来,可惜瑜桐嘱咐过他不得失礼,小小年纪的他却也大致能够理解,所以硬是将自己的馋虫退了回去。 “宝儿。” 许倩蓉姗姗走来,一身华丽的紫色旗袍配上价值连城的翡翠倒是多了几分复古亲切,像极了那些大宅院里的贵夫人。她嫣笑着望着自己的孙子,脸上的笑裂在唇间是合也合不住。 一见她,夏宝那小嘴似含着蜜的说:“奶奶。” “乖。”许倩蓉难得露出一幅慈爱祥和的面容,灯光下她的桃花眼散着光:“夏宝跟奶奶去那边好不好?奶奶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点心给你。” 夏宝雀跃点头。 许倩蓉又转望向夏瑜桐,脸上的笑敛了几分,倒是比先前要柔和的多:“小轩呢?他说什么时候过来?” “我刚刚跟他通过电话了,他说公司里还有些事,忙完了就来。”夏瑜桐回答的很谦卑。 许倩蓉点了点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处理公司的事。算了,你在这里招呼些熟络的宾客顺便等小轩来。我带宝儿去那边吃点东西。” 夏瑜桐颔首送走许倩蓉。 “阿音。” 身后忽的传来女子脆软软的声音。寻声瞧去,是沈冰与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沈冰着一席纯白色纺纱长裙,璀璨的恍如脆凉的雪霭,这是时隔一段时间后再次见到沈冰。沈冰身边的男子眉目浓俊,身姿卓越,五官处尽显历练与威信。 “阿冰,你来了。”许久没有见到沈冰,夏瑜桐倒是微有些喜出望外。 沈冰开始介绍:“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父亲,沈墨。” 虽然在电视里杂志上多次看到过关于沈墨的报导,却也一直没有这样近距离面对过沈墨,这个人在业内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直至建立了自己的王国,夏瑜桐一直在揣测此人是否会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可如今看来虽有威慑感却也添了几分沧桑与疲倦,到底是岁月不饶人…… “伯父你好,我是夏音。” 夏瑜桐颔首招呼,心中还在疑虑沈墨会不会因为女儿离婚事而记恨她。谁知沈墨并没有在意此事,而是微微一笑道:“夏小姐,我听啊冰多次提起你是她的好朋友,幸会。” 不知为何,夏瑜桐很是感动沈墨的通情达理,并未将离婚那件事迁怒于她的身上。 “哟,稀客呀,沈先生。” 不知何时许倩蓉又窜了回来,眼梢一挑,语含刻薄。 “沈先生不是一直身处国外么?怎么有空回来参加咋们杜氏的庆功酒会呢? “杜夫人,您好。”沈冰点头致意。 许倩蓉对沈冰的看法已是根深蒂固的,刻薄的挑了挑眉瞥了她一眼。而沈墨见女儿受委屈倒也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贯彻冰冰有礼的态度说:“杜氏企业在米兰珠宝秀上一展风采,惊艳四座。无论我再忙也是要赶回来参加庆功酒会,恭喜。”他的态度谦和到让许倩蓉的刻薄一下子显得小鸡肚肠端不上台面。 许倩蓉撇了撇嘴角,脸色也沉了几分。忽而有一人来至她身侧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许倩蓉又是挑眉不耐烦的问:“什么事?”只见那人凑近许倩蓉,在她耳畔低低讲了那么几句,闻言她脸色顿变!急急又问:“你说的是真的?” 那人点了点头。 许倩蓉沉思了片刻,心不在焉的说:“瑜桐,帮我照顾两位客人,我去去就回。”话语间,许倩蓉愁着神色同那人齐齐离去。 夏瑜桐一阵犹疑,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宾客细密的低语伴随着袅袅乐声入耳,许倩蓉跟着那人走了后再也没有回来,倒是杜木轩现在正在赶来会场的路上。 夏瑜桐领着夏宝在大厅的一侧休憩,蓦然间夏瑜桐又是看见刚才在许倩蓉耳畔低语的那个人正焦急地四下张望。目光定格在夏瑜桐身上便穿过人群来到她身边,躬身道:“夏小姐,夫人有请。” 夏瑜桐一阵迟疑,为何突然间会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念此心下一紧,还未来得及做出何等反应,那人又道:“小少爷也要一同前往。” 虽然心绪不宁但不能推辞,于是就带着夏宝跟着那人来到了一间贵宾休息室。推开特级香木门,只见房内布局摆设古色古香,许倩蓉就那样阴着脸僵伫在红木椅中,而那长长的红木椅上则坐着一位年约花甲的暮年男子,鹤鬓短发,却看不出一丝苍老之气,天庭红润饱满气势苍劲恢宏目光炯迫有神,他面色悠然从面前的小几上端起古式的青瓷茶杯啜了一口。 许倩蓉目光冷冷地飘到夏瑜桐的身上,瞬时间她的脸色寒了几分,抿住唇她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体内的怒意。 长椅上的男子放下茶杯,视线淡淡地看向夏瑜桐,扬出慈祥的笑说:“阿音啊,好久不见了。” 夏瑜桐欠身:“是的,杜爷爷,您好。” 长椅上气势苍劲的男子便是杜木轩的爷爷杜靳!从以前起,夏瑜桐就十分敬畏杜靳,杜氏是在杜靳手下发扬光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发展,也因为如此她最害怕的人亦也是杜靳,因为杜靳可是只名副其实的老狐狸! 夏瑜桐抚了抚夏宝的肩膀道:“叫老太爷。” 夏宝很是听话,唤道:“老太爷。” “乖。”杜靳面露慈色。 然许倩蓉却坐不住了,沉住声嘶吼起来:“够了!”意识到老爷子冷冷瞥她的目光,她忍住胸口那股立马就要夺出的努力说:“爸,你还有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客套到什么时候!现在就让我把她赶出去,我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见到她了!” 夏瑜桐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倩蓉!你的脾性太沉不住气了。”杜靳悠悠的说道,许倩蓉对于杜靳还是十分忌惮的,于是只能咬住牙跌坐回椅子中。杜靳再次握起茶杯,袅袅的茶气映得他的脸极不真实:“阿音啊,别光站着,坐吧。” 夏瑜桐如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写过后就坐了下来。 老爷子笑容祥和:“阿音啊,你是我非常喜欢的孩子,所以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我希望你能离开木轩,离开杜氏,当然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口,爷爷做得到的都会满足你。” 夏瑜桐一怔。 许倩蓉更是没好气,激动得叱道:“爸!你开什么玩笑,居然还要给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钱,一分也不要给她将她赶出去得了!” 夏宝在一旁虽然听得一知半解,却也听得出许倩蓉在凶瑜桐,嘟起嘴:“奶奶你怎么可以这么凶瑜桐,我以后不喜欢你了!” “闭嘴,你别喊我奶奶,你这个……” 许倩蓉还待说些什么,却被杜靳拦了下来:“咳。”许倩蓉又一次气得咯咯咬牙却也只能咽下去。 “我不懂,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爷爷一会儿就要我离开呢?”夏瑜桐明知故问道。 杜靳老谋深算的一笑,茶盏中的水汽让他的笑朦胧异常:“呵呵,阿音是个聪明人,何必把所有的事摊到台面上来说。” 他沉思了半天又道:“唉,那我就直说了,我希望你能离开木轩,当然我会给你理所应得的赔偿,原因是夏宝实则并不是我们木轩的血脉!” chapter 57 夏瑜桐的背脊僵了僵,恍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温润如玉的灯光像是一泻千里的月华带着秋夜寂寥的凉充溢在休息室内,如同遥遥之隔的广寒令人的鬓角不仅冒出冷汗。 休息室里几人的脸色诡异,许倩蓉的五官扭曲恨得牙痒痒,杜靳则不慌不忙端着青瓷茶杯品着袅袅碧螺春,而夏瑜桐受当头棒喝后僵伫在座位上神情涣散正思肘欲如何扭转这个局面。 看着夏瑜桐事到如今依旧摆出那副不咸不淡的嘴脸许倩蓉就气不打一处来,手指死紧握住一旁的扶手,丰腴的手背上青筋乍现,想来想去都咽不下这口气,直直站起指着夏瑜桐的鼻子便破口大骂:“你这个贱女人还赖在这里做什么,马上给我滚!带着你的野种滚得远远的,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我真不该心软接纳你,六年前你这个贱人就满嘴谎言,事到如今还敢来欺骗我们,滚!马上滚出去!!!” 许倩蓉气得差点撂掌冲过来。夏瑜桐眼角含着讥诮冷冷瞥过许倩蓉,用尊重的目光望向杜靳说:“杜爷爷对什么事都了如指掌,那您也该知道,这件事是木轩知道的,包括伪造的亲自鉴定也出自他之手。”语气中特加重了最后一句。 “你这个女人还敢把所有责任推给我的小轩,如果不是你耍诡计勾引小轩,时隔六年后小轩怎么可能在喜欢你!小轩真是鬼迷了心窍,居然喜欢上你那么不要脸的女人!”许倩蓉讪讪说道。 夏瑜桐无视暴跳如雷的许倩蓉,静等着杜靳的回答。 杜靳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容温煦:“我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小轩的注意,跟你无关。只是啊,我年纪也大了也不知道我这个糟老头子还剩下多少日子,所以也希望看到自己的子孙平平安安,况且小轩年纪轻血气方刚经验不足,难免会种下错误的决定,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拉拉他谁来拉他。阿音啊,你说我这一把老骨头多操心。”杜靳言语巧妙,旁敲侧击委婉的宣告他绝不同意夏瑜桐与杜木轩在一起。 夏瑜桐抿了抿,闭口不谈。 老爷子笑得慈祥:“爷爷我还是很喜欢阿音你的,你可以继续在杜氏工作,爷爷也会竟可能的在事业上帮助你,只是……” “我必须要跟杜木轩分开。”夏瑜桐惨然一笑,接话道。 老爷子一声叹息:“唉,爷爷我这些年来也头晕眼花的,但心里可看得清楚,你们这些小辈谁和谁适合。木轩和你并不适合,而爷爷也不希望你们将来后悔。”* 冠冕堂皇!夏瑜桐在心里冷笑,老爷子手段果然高明,所谓杀人不见血也不外乎如是,表面的满口慈爱实则统统都是借口,那么多冠冕堂皇感人肺腑的话不过是非要她和杜木轩分手罢了,如果她就此拒绝,那么恐怕老爷子就要开始施硬招了。 “杜爷爷,我答应过木轩不会再离开他,所以很抱歉,您说的话我都办不到。”夏瑜桐颔首拒绝,她很想看看她愿离开,那些人又有什么方法逼她离开……诚如六年前! 在一旁听得气结的许倩蓉讪讪开口:“你这个女人果然有野心果然不要脸,这样都不肯走,你霸着我们小轩究竟想怎么样?” 杜靳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后迟疑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唉,阿音啊,爷爷真不想见到你我对立的一幕。何况,爷爷心中对小轩的未来伴侣另有合适的人选啊。” 此话刚落,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得允后,门后面走进沈冰以及她的父亲沈墨。眼瞧方面众人面色古怪沈冰一阵迟疑,不知老爷子邀请她与父亲究竟是何打算。 “爷爷,杜夫人。”沈冰致意。 杜靳颇为大喜,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迎接沈墨与沈冰:“沈兄还有阿冰,你们可算来了。” “老爷子好久不见,依旧是神奇气爽不输给年轻人啊,到是我老了。”沈墨开口。 老爷子哈哈大笑,拍了拍故人的肩膀:“开什么玩笑,你都老了,我岂不要进棺材了,哈哈哈。” 沈冰也轻嗤了一笑,老爷子将目光转向她,眼中饱含溺爱:“哎呀,阿冰许久不见是比以前亭亭玉立了,说是病都好了?” “是的,爷爷,还全托夏小姐的福呢,是她悉心照顾我帮我拾回记忆,这病才总算好了。”沈冰回答。 杜靳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夏瑜桐,又对沈冰叹息:“唉,阿冰啊。你和小轩夫妻之间拌嘴是难免,何等大的事需要离婚呢!复婚吧,爷爷知道你才是最适合小轩的人啊。” 沈冰一怔,与父亲面面相觑后道:“爷爷,我跟木轩并不是因为吵架什么的离婚的,何况我们真的不可能再复婚了。” 老爷子暗暗思虑片刻,又是一声叹息:“好吧,咋们先不提这个。沈兄我们先去隔壁休息室商谈商谈合作计划,阿冰也一起来吧。”说罢,他又回首瞟了许倩蓉一眼:“这里交给你了。” 听此,许倩蓉大喜,她是求之不得,也忍得够久了。见夏瑜桐依然端坐在椅子中面色镇定,她勾了勾唇角扬起轻蔑的笑容:“哼,听见了吧。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居然还敢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就算真给你等到小轩来,别以为就能有什么转换的余地!” 夏瑜桐握住夏宝的手,夏宝不明就里却也知道瑜桐被欺负,怒冲冲的瞪着自己的眼睛。听罢,夏瑜桐的唇角勾起讥诮的笑,扬起眉睫,漆黑的眼瞳中飘着三分寒:“爷爷想要撮合沈冰和木轩,难道您也同意吗?明明以前您不惜利用您口里最厌恶的我要拆散沈冰与木轩,甚至还想毒死她,不是吗?” “你!”许倩蓉大怒,暗暗压制住五脏六腑散发出来的怒意,她眼神陡峭:“这些事情轮不到你管!你只要给我滚出去,马上滚!” 夏瑜桐不慌不忙,又是嘲讽似的一笑,轻描淡显的说:“我不会滚的。木轩喜欢我,他非常非常喜欢我,如果他知道我被你们逼走,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你说什么!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许倩蓉再也克制不住那迸溅的熊熊烈红,眼前一片血光,怒狠狠走上前毫不犹豫的扇下一个巴掌。 然夏宝居然挺身而出挡在了瑜桐面前,而那巴掌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夏宝光滑*的小脸上,顿时手指印冷然浮现带着火辣辣的刺疼! 夏瑜桐惊愕之余万般心疼的环住夏宝,眼前被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夏宝的脸蛋,她急急询问:“疼不疼?我带你去医院!” 夏宝甩甩脑袋,雾蒙蒙的大眼似有泪光:“不疼。” 夏瑜桐心疼的差点要痛苦出来,那巴掌落在夏宝的脸上何尝不是比用把刀剜她的心更疼呢!忽然间,饱满的怒意灌进她整个身体,她倏然站起一巴掌朝许倩蓉挥去! “你敢——!”许倩蓉大喊。 而夏瑜桐的手掌却悬在了半空中,没有落到她脸上。见此,许倩蓉鄙夷的笑了笑,又抽出手掌毫不留情的向夏瑜桐甩去! 眼疾手快,夏瑜桐牢牢挡住许倩蓉欲将甩来的手掌再冷冷地掷出去,眼神凌厉:“不用你敢,我自己走。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木轩的。”话语间,她牵起夏宝的手离去,徒留许倩蓉恨得咯咯咬牙。 chapter 58 杜木轩同方奇抵达会场时,四下寻视都没有夏瑜桐与夏宝之踪,反而看到了一位令他颇为惊讶的身影,看到那人他的眉梢敛了敛,心底犹然一阵紧缩,上前敬道:“爷爷,你从拉斯维加斯回来了?” 久久不见孙子的杜靳此刻扬出矍铄的笑容:“小轩啊,爷爷也是好久都不见你了。”又瞧了瞧身边的沈冰,继续说:“哎呀,小轩啊,快跟你沈伯伯道个歉,此后你和阿冰离婚的事就不算数。” “爷爷!”杜木轩与沈冰几乎同时开口。 心中那股忐忑犹甚,杜木轩随即问道:“对了,瑜桐呢,我这么不见她?” 一直安分跟在杜靳身旁的许倩蓉此刻脸色沉了沉,瞥了瞥唇角饶是讥诮:“哼,那女人走了。她居然带个野种来冒充我们杜家的血脉,所以被我赶走了!” 杜木轩心头一沉,目光从母亲的身上挪移至杜靳的身上,目光涣散,难怪爷爷多日前边回国但却迟迟未出现,而今出现在这里是为此目的,是他疏忽了…… “方秘书,马上备车。” 众人皆是一惊,许倩蓉厉声问:“你要去哪里?” 杜木轩未有回答同方秘书匆匆转头要走,许倩蓉脸色更是难看,顾不得仪态,厉叱道:“不许去,我不允许你去找那个女人!你非要让那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来害你,你才甘心么?” 会场里宾客的目光纷纷而至,好似在瞧一场闹剧。 杜木轩无视了母亲的厉叱,毅然决然离开了会场。许倩蓉气得脸色涨红,眼中又是窜着怒火又是含满急切的望着杜靳:“爸!快点叫人拦住小轩啊,不能让他一错再错。” 杜靳凌厉的斜了她一眼:“你能阻止他一时,能阻止他一世么?还是你打算用条狗链永远的拴住他?” 许倩蓉窘迫的咬着唇。 月朗星稀。 黑色房车穿梭在城中大大小小的街道,哪里都找不到!为什么哪里都没有?霓虹迅速的划过车窗留下闪逝后的流光,杜木轩深深倚坐在软皮车椅上,然他的手心却在一寸寸一寸寸的变凉。他试着拨打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去周怡家找她却得知她没有回周怡家,他回了杜宅发现瑜桐的衣物还在说明她并未取走,那么她去了哪儿? 心渐渐的沉到了谷底,在一呼一吸间吐出骇人的凉意,他害怕他真的害怕再次失去她! 同样淡薄的月色洒在江面上,在涟漪间漾出一片清辉。 秋夜的江风凉得人寸骨寒澈,渐渐渗进皮肤的不止是那锥心刺骨的寒冷更有那不明就里的酸楚。她垂头看身边夏宝那红肿的半边脸,就像是上帝给她开得玩笑,总是在她以为幸福的时刻却又重重敲响骇人的钟声,提醒着她那些不过是她虚妄的幻想。 婆娑的风陡峭的让她清醒,然而她却越来越迷惘,就如同六年前那一夜同样的月色下,她看不清她的未来…… “瑜桐,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回去了好不好?”夏宝睁着惺忪困倦的眼问道。 夏瑜桐饱含怜惜的抚了抚他的脸颊:“还疼吗?” 夏宝微笑着拍了拍胸膛:“不疼。夏宝说要保护瑜桐的!” 那双眼眸灿烂有光,夏瑜桐笑了笑:“那我们回去吧。” 方才站起,婆娑的树影,陡峭的江风,秋夜里淡薄的月华,远远的他望着她,一时间心头冉起千层思绪,还好她没有选择离开。他奔过去搂住她,紧紧地搂住她! 夏瑜桐微惊:“木,木轩?” 杜木轩努力的搂住她,在她耳畔低低的沉吟:“你没有走?” 这个怀抱是那么那么的温暖,暖得让人忘记忧伤,夏瑜桐伸臂环住他的腰,喃喃的开口:“傻瓜,我这么会走呢?你以为,你母亲的话真的可以气走我吗?我答应过你会留在你身边的不是吗?” 夏宝跺着脚卯足了全身吃奶的劲掰开了夏瑜桐与杜木轩,雾蒙蒙的眼睛怒沉沉的:“别抱我们家瑜桐,瑜桐以后是夏宝的新娘!” 杜木轩轻嗤了一声,又道:“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夏瑜桐拉住他,迟疑道:“我觉得,我还是不回去了。你的母亲正在气头上,何况爷爷也在,我怕回去了又会让你母亲生气。不如这样吧,你把我们送到周怡家吧,我们还是回去原来的公寓里住。” 杜木轩心下一想,也同意了。 路上,夏瑜桐呆在温暖如春的车内也不觉着冷了。杜木轩覆住她的手掌,口吻清淡的似水般柔情:“放心,你什么都不用想,所有的事情我会去处理。绝对不会让你和夏宝委屈。” 夏瑜桐反覆住他的手:“我知道了。” 当夏瑜桐与夏宝再次出现在公寓门前时,周怡是吃惊了又吃惊,且听完事情经过这位愤青更是气得卯足了劲跺脚又跺脚,可怜的地板倒是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如此两人攀谈至深夜才睡。 如此一来,夏瑜桐到闲得慌了,昨夜与许倩蓉撕破了脸怕是近段时间也不能再去杜氏工作了,于是小魔头上下学的接送就成了夏瑜桐的任务。早晨将夏宝送去学校回到家中就开始埋首于桌前设计图稿,到下午三点她去接夏宝放学。 刚到学校就见家长们接了自己的子女零零星星从教学楼里出来,夏瑜桐走进教学楼向班主任打招呼:“老师你好,我来接夏宝了。” 瑜桐这么说那位老师却露出了惊诧的表情,眨了眨眼询问:“咦?刚刚夏宝的爸爸已经把夏宝节奏了呀?夏小姐你不知道吗?” 夏瑜桐顿时一怔,脑中是一片空白,夏宝哪来的爸爸,如果是杜木轩不会不跟自己打招呼,她是又急又乱:“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回来接夏宝!” 这下老实也急了,学生在学校里被人拐走这罪名可不小,连连翻查记事簿:“那日是说是夏宝的爸爸,我看一下名字,这里登记的名字是叶臣逸。” 夏雨桐怔愕!心像是*气的皮球软了下来,双腿顿时无力支撑身子好似即刻酒会倒下去,二话不说她立马转头要走,却被老师唤住了:“夏小姐,要不要帮你报警?” 夏瑜桐故作镇定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人的确是夏宝的爸爸,不会伤害夏宝。”说罢,她火急火燎的走了,弄得老师一头雾水。 *** “你到底把夏宝带去哪里了?” 电话那头的传来夏瑜桐怒冲冲的质问声,叶臣逸将手机搁置在耳畔,瞟了一眼桌旁唯唯诺诺坐着的夏宝漫不经心地说:“xxx饭店xx包间。”叶臣逸冷冷地挂掉电话,转望向夏宝竟有些不知所措。 夏宝蜷缩着身子坐在偌大的桌台前,目光垂得低低的不敢抬眼去看那位大哥哥。叶臣逸将各种菜肴端到夏宝的面前,柔声问:“怎么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夏宝依旧没有抬头:“我想回家了。” “我跟你说过了,我是你爸爸,你不用怕我。”叶臣逸道。 夏宝赫然抬起头,眼中溢满了不信任:“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夏宝说了这一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扭头就想开溜,却被叶臣逸逮了正着。 “你到底怎么样才能信我?”叶臣逸很认真的问他。 夏宝心下念叨,他是怎么样都不会相信这个禽兽的!但是这句话他未有说出口,只是紧紧抿住唇闭口不谈。 这时,夏瑜桐含着饱满的怒气冲进包间,‘啪!’房门被毫不留情的重重撞开,夏瑜桐一进来先确认了夏宝的平安再冷冷地望向叶臣逸,沉住心底的怒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臣逸懒懒的勾起唇角,做回皮革沙发中,笑容多了那么一丝不羁:“父亲陪儿子吃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夏瑜桐顿时语塞。夏宝扯了扯她,仰头眼廓深邃的眼瞳里掩藏着水汽:“瑜桐,那个人不是我爸爸对吧?他跟我说,我不信他,瑜桐你跟我说好不好?”夏宝语中哽塞:“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瑜桐跟我说爸爸是外太空的人,可是我知道爸爸根本不是外太空的人,但是……但是宝儿觉得有瑜桐就很好了,所以,他不是我爸爸对吗?……他不是我爸爸。”夏宝说着眼中的泪花就哗啦啦往下掉。 瑜桐蹲下身搂住他,轻轻拍抚他的背:“别哭了,宝儿。” 夏宝在她怀里一边踌躇一边道:“瑜桐……瑜桐,呜……我们回家好不好?宝儿不想呆在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夏瑜桐擦拭着他满布泪痕的脸:“我们回家!” 却在刚要转身间,一只冰冰凉凉薄汗涔涔的手掌死死地握住她的手腕,清冽却又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走,给我一次照顾你们的机会,可以吗?” 夏瑜桐幽幽地回头,面前那双眸含着类似苦涩的东西,傲气、嚣张、狂傲在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徒留深深的浓浓的,仿佛墨汁融水般在他的眼底慢慢化开,那种感觉让人绕梁三尺百转千回遗留着刻骨铭心的疼。 好疼呐,真的真的……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们,过去的事情我不会再计较我不会在意了,只要你,只要你回到我身边。”他的手在颤抖,涔涔的颤抖让她的心更如翻搅的痛! 但,那又如何呢…… 如果台风来袭能不带走世界的生命,如果洪水猛兽能不伤害天地的灵性,如果世界末日能来了又走,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的,无论多小的灾难它来过了总是会给世界留下疮痍,而她的心也留下了疮痍,证明了那些痕迹的疮痍,所以不可能。 慢慢,慢慢她抽回自己的手。 “不可能的。因为我只要看到你的脸就会想起过去的创伤,你也一样吧?而现在,我有杜木轩,你有你的生活,何必硬要将原本不同海岸的沙子混合在一起呢。” 那双紫眸溢满了不甘、怒意、痛楚,那是夏瑜桐第二次见到那样的目光,就如院子里的花骨朵悄然绽放,而那少年强吻了她的那夜,也是这样的目光…… *** 月光朦朦胧胧的逼仄在昏暗的房间里,洁白的天花板勾勒了窗外树丛的绰影。夏瑜桐躺在床上,静望着高高的天花板,耳内没有一丝声音,世界静谧的有些不可思议。她倦了,倦乏了面对熟悉的人以及凌乱的回忆,阖上眼时,她看见了十六岁那年的自己…… 彼时,房内的夏瑜桐并未了解到有一人影正鬼鬼祟祟的潜入了公寓了,如今正值秋夜那人知道此时房内的窗棂定会阖上,他溜进屋子便轻手轻脚的关起客厅内的所有窗户,最后将厨房内的媒气管剪开,刺激浓烈的煤气味顿时弥漫开去! 夜很沉,床头的夏瑜桐愈来愈感疲惫,身子疲软的使不上劲来,迷迷糊糊的醒来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为什么空气中飘着浓稠的煤气味? 赫然惊觉!煤气泄露?! 她忍住愈渐涣散的意识,强撑着疲倦晕乏的身子从床上摔到了地上,然双腿却使不上任何力气,全靠她的意识在努力挪动!她拼了命趴至客厅,想呼周怡,忽然惊觉周怡今夜彻夜加班不会回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只能靠自己,夏宝,夏宝还在房间!她撑着无力的身子向厨房挪动,然越靠近厨房那种气味却愈加浓烈,浓得她的脑海似要炸开的疼! 屏住呼吸,尽力不去吸气,双腿渐渐从无力转换为颤抖,浓郁的煤气味不断地摩挲着她的神经,那些神经渐渐的无感无知,然后渐渐地她开始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天地浑浊,她的眼前漆黑混沌成一片! chapter 59 半醒半寐,浑浑噩噩,仿佛做了一个冗长且遥不可及的梦……她倏地从梦靥中悚然醒来!薄薄的月华透过窗棂映景而来,窗外是母亲栽种的芦荟,用以制作成廉价的保养品去夜市上卖钱。芦荟并不好看的绰影映在灰蒙蒙的天花板上,凌乱肆意的,却是她最喜欢的。 ‘碰——!’院子生锈的铁门传来一声沉重辽响的开阖音。她浑然睁大眼睛,黑白分明如雾顾盼的双眸在昏暗的光影里惊慌失措,待得外头传来那人踉跄沉重的步子带着破口大骂滚滚袭来,房外便响起母亲的啜泣还有那人的嫌弃的辱骂,她赫然从床头跳起躲进自己脏乱形小的书桌下。 果不其然,那人猛力的推开了她的房门,光线霎时强烈的逼进房内。她蜷缩在桌下害怕的打颤。伴随着浓重扑鼻的酒精味,那人手持酒瓶,脸颊如火烧的红,步子踉跄蹒跚却饱满有力的将她从桌底下狠狠拽出来,随即一顿暴打,口中反复呢喃:“你个没用的小贱种,老子生你养你做什么啊?” 她蜷缩着身子任凭那人的羞辱打骂却是不吭一声,漆黑的眼瞳在光影里飘散着幽幽的雾气,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目光。 母亲在一旁劝阻抽泣:“别打了,孩子都快被你打死了!”然而,那人却浑然不听母亲的劝诫,反将母亲推到在地。 屋子里徘徊着母亲久久的哭泣。 还有她凌厉冷淡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咬紧牙关已经不知道全身上下那里在传来痛楚,酒鬼似乎疲倦了猛灌了几口酒啧了几声踉踉跄跄的转头回房了。* 她冷漠吃痛的从地上站起,忍住全身的疼痛扶起地上的母亲,母亲那苍老的容颜上满面泪痕,语音沙哑:“你没出生就好了,我为什么要生下你让你来受苦?”哭腔愈浓,消瘦的手抚摸着她冰冰凉凉的脸:“孩子啊,你如果受不了就结束自己的生命吧!你这样,我看得好心疼。” 目光依旧淡漠如霜,她安抚母亲回了房间。 昏暗幽小的房间内又恢复如常的静谧,天花板上芦荟的影子错落层叠,她打开桌上那份文件夹,那里面全是她设计的珠宝设计图,一笔一笔精心勾勒满满用心,而设计的作品落落大方款款有致,她那么那么热爱珠宝设计,她甚至觉得自己是有天赋的,所有她才不会去死!她才不会同她那位懦弱胆小的母亲一样,每天只想着死! 是的,那位只会哭泣的妇女是她的母亲,她爱她的母亲也讨厌她的懦弱,母亲每每面临崩溃的时候总会让她去死,但是死绝对不是解脱!所以她要活着,努力的活着,骄傲的活着。 眼瞳逐渐幽深,而那位醉酒打人的酒鬼就是她的父亲‘夏声’。夏声原本生于富裕的家庭以至养成挥霍无度的个性,然花无百日红,夏家惨遭金融危机的覆灭家道中落,不喝酒时的夏声还是很温柔很稳重的,他从未吃过苦却愿意为了家计毅然当保安赚钱,但是每当他心情不好喝了酒回到家总是要打她和她的母亲。 清冷的月光照在她冷漠如雾的脸颊。 那是她的十五岁,青葱岁月却不再郁郁葱葱,花好年华却只能空待落寞,岁月静好不过指尖匆匆——那就是她本该幸福却要饱含酸涩的十五岁。 夏音在一家师资落后的名工子弟学校念书,她的成绩并不出众然而她的绘画功底却是另老师都自愧不如。她常常在夏天穿着高领的衬衫为了遮挡自己被父亲虐打的伤痕。她每天中午都要为父亲送去便当,因为家里拮据容不得在外花钱用餐。 某种程度来说,她很幸运,因为父亲在杜氏企业当保安,而杜氏里有优秀的珠宝设计团队,每次她在门口等待父亲的时候总能看到那些在跟报摊老板借来的杂志中看到的优秀设计师,那时候的她认为杜氏的珠宝设计部便是遥不可及的天堂。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密密麻麻的雨丝蹉跎着地面溅起无数苍凉的水花。她撑着一把老式的黑色大伞,怀揣着父亲的便当还有自己的画架蜷缩在伞下。她不能走进杜氏,因为她没有资格,所以每每在外头百般寥赖等待父亲的时候她总喜欢带上自己的画架幸福的勾勒几笔,然而今天天不从人愿,下了这么大的雨怕是不能画画了。 无聊的看着雨丝扑籁籁的从黑色大伞的边缘滑落,蒙蒙雨雾婆娑间,一辆黑色房车从雾气腾腾的水雾中跃然而出,缓缓地停驻在杜氏门前。她认得那辆车,每个礼拜天那辆车总会在同一时间来到杜氏,而那辆车的主人是一位眉目清俊恍如贵族的少年。 司机率先下车撑起金柄的大伞打开了后车门,先是一条修长的腿跃入眼帘,然后那个少年优雅的跨出车内,清远冷峻的眉目,悠然清淡的双唇,五官轮廓在雨雾间略显飘渺像极了画里走出的王子令人神往。司机将伞打在少年的头顶,自己却宁愿在外淋雨,护送着少年走进杜氏大楼。 不知是否为错觉,她似乎感觉到少年那种睿智却又带着淡漠疏离的眼神从她身上缓缓掠过,惊得她瞬间低下了头不敢去看。 又是等了很久,雨越下越大,雨丝滂沱在风中模糊了视野。父亲迟迟未有出来拿便当,她哀哀叹气或许父亲是吃过了,于是抱紧画架和便当撑着伞准备离去。然而不知是否是雨雾太过密浓,一辆车悄无声息驶来,等她瞧见时来不及闪躲就那样跌在了*的路面,黑伞画稿散落一地,便当盒也打翻在地。 幸好司机急忙刹车才不至于酿成惨祸。 雨水灌湿她的身子,一瞬间便淋得跟落汤鸡似的,狼狈的她跌坐在水潭中,看着眼前散乱满地的便当盒眼中一阵酸,回去定要挨母亲的厉叱了,她觉得今天是她最倒霉的日子了。 车门打开,司机连忙紧张地询问她:“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始终在惋惜地上打翻的便当盒的她,吃痛的站起面色淡漠的理了理地上的东西又撑起黑色大伞,淡淡地说:“没事。”雨雾中,她片刻都不想停留,狼狈的她转身就走。 司机赫然发现地上还遗留了几张画稿想唤刚才那个女孩儿时,水汽弥漫间却已不见那个女孩儿的影子了。 父亲失业了! 当那晚夏声回到家中时,这个犹如晴天霹雳般的噩耗顿时破碎的整个家庭,原本便拮据到不堪重负的家庭在此刻面临着支离破碎的威胁。父亲喝的烂醉如泥回来便是对她以及母亲一顿拳打脚踢,那一次显现要了她的命,母亲差点喝下了储藏了已久的老鼠药。 自此父亲酗酒更甚,脾气也变得暴躁喜怒无常,打骂也比从前更甚。母亲整天以泪洗面,而这样下去可能家里连填饱肚子的钱都没有了。 她第一感到生命是如此脆弱,生活是如此的艰辛,然而她绝对不想死,她要骄傲的活下去!不知为脑海中竟然迸出了那个眉目清俊表情疏远的少年,她也不知为何竟然在这样无助得快要崩溃的时候竟然想起了一个陌生人,然而这个人或许是她的一线生机,或许只有这个人才能帮她度过困苦的境地。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哪怕是要堕落沉沦,哪怕要浸满污秽不堪,都无所谓了。因为当一个人连生存下去都变得艰难时就不会再去计较那可笑的自尊与良知。 在父亲被辞退后的一个礼拜,她又来到了杜氏云楼前,瘦弱的她特意换上了一身短袖毫不避忌的将手臂上的伤痕淤青展示出来,因为那些是博取同情的最佳利器。 老时间那辆黑色房车又不疾不徐的驰来。 她迎过去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她的笑容仿佛一朵圣洁的百花丝毫不参杂任何杂质:“你好。”她很有礼貌的恭迎。 司机见她愣了愣,连忙开口:“你是那天被撞到的那位小姐?”目光在她身上淤青的伤痕上流转一遍:“这些伤痕都是上次留下的吗?现在我就送你去看医生。” “等一下。”她笑得和煦,伸手抚了抚自己伤痕累累的臂腕,眼中忽而一阵寂寥,唇间扯出自嘲的笑意:“这些都不是你们的错。是我自己,是我的家里……” 车后座的少年跨出车内,瞧也不瞧眼前看似楚楚可怜的少女,眉目依旧淡如远山间的薄雾,径自走向楼内。却被夏音笑盈盈的堵住了去路,少年这才抬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笑着将画架递到少年的面前:“这些事我父亲的设计,他原本在杜氏当保安,都没有人欣赏他的才华呢。” “为什么给我?”少年终于开口询问,淡唇开阖间尽是淡漠。 她笑得灿烂:“我知道你会欣赏的。” 少年眉宇思肘片刻接过画架*游览一遍又淡淡地望向她,目光在她淤青斑驳的手臂上流连片刻,声线有种异常的清冷感:“这些并不是你父亲的设计。” 他的话恍如一根根尖刺令夏音心下不宁。 少年使个眼色,司机便从车内取出另一张画稿,画稿上写着夏音的名字,他对着她道:“这些设计和写着你的名字的设计如出一辙,你给我看的全都出自你之手。而且我也知道你父亲夏声,原先为我公司的保安根本不会设计什么珠宝。” 她僵伫着,身体愈渐惨白,一切都被看穿了,她没有机会了吗? 少你望着她,目光很清冽:“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的设计的确出色,我会聘请你的父亲为设计师,但是所有的设计必须有你负责。也就是说夏声是个幌子,而你夏音才是真正为杜氏设计珠宝的设计师。” 那番话让她愕然,面前这个少年竟然连她的名字也知道,那么她的底细也一定被调查的清清楚楚了。阳光映在额头上那么那么的炽烈,令她的眼前混沌成一片。 “还有……”少年轻轻扬眉,深邃清远的目光多了几分温润如水的光芒:“你必须做我的女朋友。” 那声音飘渺入耳,听不真切,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她怔愕了片刻,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现璀璨的光泽,笑容渐渐溢在脸上:“好,我答应你。我做你的女朋友,做杜氏的设计师,你聘请我的父亲。” 说罢,她又伸出手,白皙纤弱的手掌再阳光下熠熠有光:“既然要成为男女朋友,势必要介绍一下自己,我姓夏叫做夏音。” 少年望着那只手踌躇了片刻,伸手握住她羸弱的手掌:“我姓杜,杜木轩。” 爱情,对生活穷困潦倒的人来说是奢侈的,所以她不该拥有那种奢侈的东西,然而当你被逼到绝境时,没有曙光没有未来,那么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用来牺牲的,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能拿来利用的,包括爱情! chapter 60 杜氏企业新锐设计师夏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在珠宝界蹿红,他所设计的‘沉沦之雾’更是好品如潮一时间引为佳话,众人纷纷臆想这样的天才为何在之前没有展露锋芒,然而这其中缘由是那些揣测者永远料想不到的。 每当夏音路过那些华贵奢侈的珠宝店时,看见列在橱窗中的‘沉沦之雾’,她总是暖洋洋的笑着,她终于得偿所愿将自己设计的作品展现给世人,即便那些作品上冠以的不是她的名字,她都觉得无所谓,因为那时的她已经拥有了晨雾梦境般的幸福。 她答应杜木轩开出的价码后她的父亲便以设计师的身份去杜氏工作,自此父亲的酗酒打骂变得越来越少,因为设计作品的迅速走红,夏声很是得到公司的器重,他们从破败老旧的小院子里搬到了一栋素色雅致的别墅。 十五年来的昏暗仿佛成了南柯一梦,真实却又虚幻,曾经残酷的人生顷刻间变得瑰丽无限,人生的境遇真是变幻无穷风云莫测。 就像那时沉浸在幸福中的夏音,全然料想不到那之后会遇到那个人,那个美得如同玉瓷娃娃令她生厌却又爱得刻骨铭心的人。 “啊音一个人很寂寞吧,爸爸和妈妈决定在领养一个弟弟,给阿音作伴。” 父亲的话悬在耳边带着满满的关爱与疼惜。 夏音一如往常优雅含蓄的微笑:“爸爸妈妈做主就可以了。”然而那刻她的心底却漾出了莫名的怒意,她不需要什么弟弟!现在的生活是她把自己卖给恶魔换来的,还没有正正真真享受够就有人出来搅局!父母的爱也要分一杯羹给别人,凭什么! 但是她不能将心底真实的想法表达出来,她仍旧要保持微笑,无论学校还是家里没人不夸她模样好脾气好,然而那些只是她用来讨好身边人的手段而已。目光暗暗转浓,她为什么要讨好那些不相干的人呢,明明她打从心底讨厌那些人,但她知道,那是她的软弱她的害怕,害怕只会剩下她一个人,她用十五年的岁月去学习了保护自己,用虚伪的铜墙铁壁将自己严严裹实。 还未见面,她就开始讨厌,讨厌将要成为她弟弟的人。 十六岁那年的初夏。 她见到了那个少年。 素色的别墅前,父亲将那位名叫臣逸的少年带回了家里。别墅前的树荫郁郁葱葱,树影的流光筛动着交织成一片明与暗,那个少年就那样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猝不及防却又似命中注定…… 少年唯唯诺诺的站在树影下,明与暗在他的肌肤衬衣上交汇流转带出几分虚无缥缈。玉瓷般透着淡淡色泽的肌肤,垂敛的暗紫色瞳仁被那又浓又密的睫毛掩住,藻蓝色的短发有些蓬松惬意,然少年的举动却出奇的拘谨。 碎光明明灭灭间,少年那条白如雪纯如仙的衬衫在风中轻轻婆娑,配上他纯白无垢的肌肤,是那么那么的清澈,干净的像碗纯净的水,那是她羡慕却又厌恶的。那刻,她是那么那么嫉妒,嫉妒的快要崩溃,因为她的肮脏与污秽所以她嫉妒,狠狠地嫉妒。 然而那个少年拥有那样的美貌那样的气质却仿若浑不自知,那双瞳低敛着幽幽地散发着死灰般的漠然。她在心底冷笑,他凭什么露出那样的目光,仿佛他是全天下最凄苦的人,明明他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她开始厌恶他。天底下受苦的人多的去了,正如她十五年来的岁月她几次濒临死亡,但她强忍着努力着才活到了今天,而这个少年能有什么样的过去,他没资格露出那样目光! 越是厌恶越是嫉妒就越是想要去摧毁…… 她迎上前染出灿烂的笑容,伸出手迎接那位少年。她永远记得少年那时的表情,愕然间带着几抹*的艳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 呵,她在心底暗嘲自己,那些脑中闪现的无数恐怖的想法,那些对这个少年由妒生恨的情绪,蠢蠢欲动间她看清了自己,原来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啊! 她真的讨厌那个少年! 父母亲将臣逸也送入她就读的那座私立高中,由于夏臣逸的出现她的光芒被掩藏遮去了一半,众人纷纷将焦点瞩目在臣逸的身上尤其是女生,然而人气越高祸事也多。 校园里学生三三两两的离去,夕阳的余光将校园内分割出了强烈的明暗,夏音站在教学楼昏昏暗暗的光影下,那双瞳深邃的犹如暗夜的潭水,她静静地望着操场上那些男生围堵殴打臣逸,然臣逸却丝毫未有反抗。她忽然想起曾经她被父亲殴打的场面,她也没有反抗,反正抵抗是无意的又何必浪费气力。 他们很像…… 那些男生散去后,她才提步走到臣逸的身边,那双眼一如既往的漠然,于是她给了他极为温暖的笑容,虽然含着半分虚假。臣逸望着她,那漠如死灰的眼神即刻有光,仿佛见到了生命中最璀璨最温暖的阳光,曾经何时起,她就是他眼中的阳光。 夏音扶住他,笑靥如花:“我扶你吧,因为你是我最亲的弟弟。”听到他的话臣逸的脸颊虽然染着淡淡的红晕但那眸光却在一瞬间沉寂了一下,却不知适合原因。 他们有一种莫名的想象…… 所以,她真的真的讨厌这个少年啊! 幸福太过来之不易,所以她会牢牢抓住,然而有时幸福又会在弹指间悄然流逝让人想抓住都来不及,恐惧不安与哭泣,那样的生活她不想再要!所以,她会选择牺牲自己。 那天她回到家的时候,在别墅外忽而听见母亲的哭声与父亲的打骂声,那种感觉那么那么的熟悉令她浑身战栗。她与臣逸冲进家中看见满目的狼藉,母亲摔在地上嘴角渗血,父亲拿着酒瓶,浓烈的酒味刺激着神经。 臣逸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僵伫在原地。 还是夏音思路颇快,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父亲继续喝酒不作回答。母亲呜呜咽咽的说:“设计部选了要去米兰参加珠宝秀的设计师,你爸爸落选了,本来是该你爸爸去,结果公司说你爸爸虽有才能但经验不足。但是,但是,你爸爸之前押了那些黑市的赌局,买他自己能出任米兰。如果不是他出任的话,这将会是一笔不小的债务了,呜呜呜。” 夏音心下咯噔一沉。 “黑市不是赌马赌球的么?怎么会有设计师出任米兰押注的赌博?”臣逸焦急地询问。 夏音脑子一凌,夏臣逸果然还是太天真。所谓的黑市赌注只要是能压筹码的不论什么形式一概不论,何况杜氏又是家喻户晓的企业,黑市会想到这个来开设赌局在正常不过。 念此她深深地吸气,却见母亲蓬头盖面的迎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臂像是疯了似的摇,她心下顿时一阵惊慌!臣逸心疼的紧,立刻上来想要制止母亲,却被母亲疯了般推出去,母亲眼瞪得老大,含着泪花:“阿音,阿音,你是唯一的希望了!你也不想看到我们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吧,你求求杜少,请杜少爷帮忙啊!” 夏音惊慌失措,被排斥在局外的臣逸更是冷冷一颤。 ‘碰——!’父亲将酒瓶摔在地上,玻璃碎开。 “阿音啊,阿音啊,妈妈求求你了!”母亲啜泣着在她面前跪下。 又来了。她的眼瞳瞬时冰冷漆黑到极点,每次遇到事情父亲只会喝酒逃避,母亲就像这样懦弱的哭泣,所有的问题全部推给她来解决,一个年华正茂本该挥霍着青葱岁月她来解决! “我知道了。” 她淡淡地说着,语气里不含任何情绪。说罢她就转身疾步出了别墅,臣逸慌慌张张的追了出来。天色渐渐沉下,树影婆娑有声,雨丝混合着风不疾不徐的飘落下来,路灯闪了几下亮了起来,朦胧的雨丝带着水雾飘渺了世间。 “姐,你要去哪里?”臣逸的眼中少有的带着几分惊慌失措。 夏音的面容依旧平静:“去解决这件事。” “不要去!”突如其来的那种不详,让他害怕让他不安,他不能让她去绝对不能! 细细的雨雾在她的乌发上留下一层薄薄的水珠,她神情苍白漠然的向前走,然后渐渐加快脚步,越来越快,不给身后那人有任何挽留她的余地。 “姐!阿音——!” 臣逸的呐喊声混合着陡峭的雨丝飘散在风中。灰蒙蒙的路灯下,那个羸弱纤细的身影是那么那么的决然,决然到令他心痛。 chapter 61 当你以为身体的疼痛只是霎那弹指并不会冗久下去的时候,却未曾发现你的心已经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原来牺牲是有代价的,那些疼痛那些肮脏的代价。 细雨渐浓,无星无月的夜空交织起密不透风的云层,雨点从天而降带着几分陡峭蹉跎着人间,凉风夜雨中薄雾氤氲满城。黑色房车从夜雨深雾中缓缓驶来,轮胎卷起无数水花,前车灯打着刺眼的光划过别墅铁闸门前的树丛下,有个纤细苍白的身影蜷缩在那儿。 房车停驻带起轮胎一声撕磨,杜木轩跨出车内撑着金柄雨伞走到树丛旁,雨丝从伞上扑簌簌的滑落溅湿了他名贵的裤与鞋,他望着树影下狼狈的女孩目光含惜。 雨丝透过树荫簌簌而落,少女全身湿透,乌发凝湿在了一块,白色的校服变成薄薄的娟纱贴近少女羸弱白皙的肌肤,隐隐衬出里头粉色的内衣。杜木轩锁眉,即可脱下自己的英格兰马甲披到少女身上,再将伞遮到她的头顶,而让自己淋雨。 盈盈透着水雾的少女此刻仰起头来,苍白的唇弥染出淡淡的笑容,对着头顶长身望她的杜木轩笑。 管家将夏音请进别墅并准备了换洗的服装以及姜汤。 整洁空旷的房间内只亮着一盏床头的台灯,昏昏暗暗的映出房间内一派灰黑白格调的冷硬风格,最简约的装修却无不透露出低调的奢华。夏音换上一身干净的雪纺裙坐在床尾,手里端着骨瓷茶杯,袅袅的热气在眼前一片氤氲。 落地玻璃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混淆了她的心绪,仿佛那颗心也随着雨幕而化开,生疼,生疼的。耳畔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水流声,她顺着扭头去看那扇阖起来的浴室门,心中有什么在一点点忐忑起来,那种不安直逼喉口。 目光愈来愈沉,水汽染在浓密的睫毛上渲染出一丝艳色。浴室门打开,杜木轩一如往常着名贵长裤与衬衫,墨色短发还在盈盈滴水,他一面拭着头发一面走了出来,就坐在床尾不远处的沙发中,他看着夏音道:“我让崔管家备车送你回去。” 她始终垂首,目光不离手中那杯温吞的开水。 杜木轩的目光淡淡的流连在她身上,却不含任何歹意只是静静地望着她,忽而目光一转瞧见她脚踝处有一道浅浅的伤口,伤口上的血已干涸凝注,杜木轩的眼神忽而暗了:“你……伯父又伤害你了么?” 夏音一惊,顺着他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脚踝,定是父亲打碎酒瓶时不小心擦伤的,只是她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眸光深沉了片刻又恢复了清澈如星的眼眸,扬起笑靥走到杜木轩的身边,夺过他手中的毛巾轻柔的擦拭起他的湿发。 此举动惹来杜木轩一个震惊。 她柔柔的笑道:“啊啊,被你猜到了呢。父亲喝酒了,于是我又被他的‘无心之失’给弄伤了。所以,我今晚可不可以睡在这里,不回去了?” 她蹲在杜木轩面前眸光灿灿,杜木轩沉思了几秒说道:“好,那我让崔管家去整理房间给你。” 忽而她搂上他的脖颈,扬着甜甜的笑:“我想睡在你的房间里。”说吧,不顾杜木轩此刻惊愕的脸色径自吻了上去,浓烈紊乱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漾出一片旖旎,唇瓣间的撕磨越来越浓越来越难以克制,那个吻变得愈加辗转愈加柔情,心脏跳动的仿佛快要破膛而出带着体内炽烈翻涌的烈火。 纯白的被单上,夏音的脸色一片旖红带着股消不散的艳色蛊惑人心。杜木轩垂头看着身下的夏音,目光下意识的凝伫,第一次用柔情脉脉的语调低问:“可以吗?” 夏音望着他,绯红的脸羞涩的点点头。 杜木轩优雅的俯下身再次吻住夏音的唇,与以往的很不相同,这个吻如此柔情比那茜纱拂水更加令人心生荡漾;这个吻如此饱满,仿佛要将她的一切尽数掏空;这个吻如此炽烈,仿佛比火*更加难耐。 湿黏却又无比甜蜜的东西在她嘴中漾开,仿佛一颗甜蜜到令人心醉的糖果混合着百合的清幽的香气。交缠、辗转、撕磨,那么那么甜,又那么那么痛,她是个坏女人啊……真的,真的,是一个坏道令她自己都感觉厌恶的人啊…… 衣衫落尽,杜木轩埋首于她的颈间,用令人酥麻的吻感受着她的芳香,从颈间缓缓亲吻至胸部,欲望与贪婪浓烈的交织,他的呼吸愈加紊乱带着某种抑制不了的东西猛烈的拍打着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一寸寸一缕缕,多么想占为己有! 夜雨猛烈的拍打着落地窗,书桌上的百合花静谧如雪,夏音静静地望着玻璃上趟过的水丝,目光沉沉。杜木轩埋在她的耳畔,极近沙哑极近轻柔:“对不起。” 忽而一阵,夏音疼得失声惨叫! 她全身的经脉仿佛都在此刻疼得抽搐,四肢疼得发颤,眼梢泪光点点:“好疼,疼,疼……放开我!” 昏暗中,杜木轩伏在她身上,碎碎的发丝遮住他的双眸让人看不清他的目光,他的动作僵住了,以一种暧昧异常充满诱惑的姿势停了下来,呼吸依旧不匀。夏音抬眸看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挤出笑容:“没关系,对不起,是我反应太大了,因为……很害怕。”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半分心虚,她不是害怕,不是怕痛,只是刚刚……忽而有那么一瞬的抗拒。 光线朦朦胧胧,耳边是雨丝涓涓流淌的声音。她侧过头,十指扣紧白色的被单里,身上的人一下一下有律动,她止不住嘤咛…… 一丝血悠悠的顺着大腿内侧淌出,染红了纯白色的被单。 满室的呻吟,一夜的旖旎。 然,为什么?她望着书桌上那只纤细洁傲的百合,为什么她此时此刻会觉得自己如此肮脏如此污秽呢?并不是因为此刻正在做的那种事,而是那种来自心底的不堪。如玉如缎的双臂交缠至杜木轩的脖颈上,她接近杜木轩,成为杜木轩的女朋友都是有目的的,她那么不纯粹的欺骗了他,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那么今晚就当做她唯一所能弥补给他的…… 雨渐停,夜愈深。 黑色房车停驻在素色别墅前,别墅门前只亮着一盏晕黄的灯。杜木轩先行下车再小小心翼翼地扶着夏音下车,动作神情皆是如水般柔和:“没事吧,小心些?你……还疼吗?” 夏音望着他依旧笑靥依依:“你在说什么呢!我又不是刚生了孩子,怎么会还疼呢?” 杜木轩噙着柔笑,叮嘱她:“那你小心些,如果你是在觉得困得乏,我会打电话给学校的校长让你休息。还有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打电话给我,对了最好让伯母炖点补品给你,我明天一早就让老赵送来。还有……” 见他难得如此忧心的说了那么多,夏音扑哧一笑:“我没有那么娇贵好么?你不用担心,我真得没觉着哪里不舒服,只是比平时困了些,想早点上去休息了。” “那我扶你上去。”杜木轩搀扶着她正欲上楼,却被她阻拦了下来。 “我真的没事,就这么一点点路,我自己能上去,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夏音亲昵道。 “你确定?”杜木轩凝视着她再次确认,直至夏音复点头,他才又道:“好,那你早点休息。”说罢在她眉间印下浅浅一吻。 看着黑色房车渐行渐远,夏音目光幽深,冷冷转头对着黑压压的树丛中冷然道:“你打算在哪里听壁脚到什么时候?” chapter 62 灰蒙蒙的树影中转出一人,那人的目光含着执拗冰冷的气息,双唇紧紧抿住,血色从那个少年绝色的脸上褪尽,他就这样站在树影下,苍白纤弱的彷如一张飘飘然的白纸。 雨后的风阵阵清凉,树影在墨色的空中窸窸窣窣,别墅前幽暗的灯光映在夏音的脸上,分割出明与暗,也将那双瞳映照出寂寥淡漠的神色。 “你刚才听到的别跟爸妈说。”一改如常的温柔,用淡漠的口吻说着,忽而眸光一黯,她又道:“算了,就算说了也没有关系。反正只要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不论我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在意。” 步伐逆着风向别墅里走去,却被臣逸堵个正着,夏音幽幽地看他,眼中分不清是悲是喜倒是微微染出一股不耐:“你不去休息,拦住我做什么?” 两道灰蒙蒙影子的映在地上,近在咫尺。 臣逸的目光从地面上的影子施施然抬起,幽紫色的眸子迷离的仿佛有雾气在飘,双唇始终紧紧抿着,带着满满的不甘、不服、不屈。忽然间,他伸手猛力扯碎夏音衣饰的领口,惊得夏音差点失声叫喊! 碎碎蒙蒙的光洒在她剔透如玉的肌肤上,接近胸口处,*的血花带着瑰丽无限的艳色绽放在皙白的肌肤上,像是一副浮雕带血的壁画。眸光越来越深,听见的他不信,一定要亲眼看看他才信,然而,亲眼看到了却像是成了一场讽刺,嘲讽着他的愚昧闭听。 夏音用双臂护住袒露在外的肌肤,怒视着他,怒视着她的弟弟:“你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啊!” 臣逸的唇角忽而展出一抹苦笑,二话不说死死箍住她,用唇去撕咬她的唇,疼痛、惊愕、欲望,即可在唇部蔓延开。夏音的瞳孔一瞬间缩小,疯了般推开他!惊魂未定的喘息,双目惊讶得睁至最大:“你……你,做什么?” 臣逸又勾了勾唇角,线条比方才更添了几分苦涩:“呵,我做什么难道你看不出来了么?”那笑映在晕黄的灯光下,飘在风中,到显得几分飘渺因而捉摸不透:“我亲你,是因为喜欢你!我喜欢你,你难道你看不出来?!你认为,讨厌这个家,讨厌陌生父母的我为什么会独独跟你异常亲近。你认为,讨厌学校,讨厌见到那些同学的我又是为了什么去学校念书。你认为,我又是为了什么刚刚不愿让你去见他,又是为了什么才在门口整整等了你半夜!” 夏音怔愕!平日里沉默寡言害羞怯懦的夏臣逸此刻变得吐字如珠伶牙俐齿,她心中犹然染起一股莫名的恐慌,难道这个少年平日里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她完完全全被耍了! “呵。”他又自嘲似的一笑,望着夏音眼里多了几分迷离:“我一直装作乖巧羞怯的模样,因为我跟你一样,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我跟你一样!” 光线在他的眸中明明灭灭令人看不真切:“所以你装出一副善良懂事的模样去博得众人的欢心,而我就是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去欺骗那些大人。因为,我已经被抛弃的够多次了,不想再被当作垃圾一样甩掉了。”视线凝伫在夏音的身上添了几丝泠然:“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 “不一样,我跟你才不一样。”夏音痴痴的摇头,眼中依稀有酸热的东西蠢蠢欲动,但她竭尽全力抑制住。 “是啊,也许是不一样。”臣逸幽幽地开口:“我是在逃避,而你是在争取。” 夜风婆娑,撕磨的耳畔滚烫滚烫。 臣逸凝住她,紫色的目光仿佛一道银河漩涡,令人沉溺深陷至不可自拔。他笑了,笑容仿佛荼靡须臾间开得花骨朵,欲绽不绽的倾国倾城,手掌缓缓扬起,灿灿的碎光落在他的手心带出一片旖旎:“太累了,是不是?我也好累好累,每天活在欺骗、利用以及伤害中,为什么不能牵手走在斑驳的树荫下,没有欺骗远离喧嚣。也许我给不了你金银珠宝,也许我买不了名牌名表,甚至也许给不了你生活的保障,但我会努力穷尽一生去守护你。荣华富贵换不来一生安定,细水长流才能相伴白头。姐,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夜风染出迷离的醉意。 她痴痴地望着他:“为什么,我欺骗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他看着她,笑容溢开,仿佛花骨朵倏然绽放漾出春晖:“第一次,你第一次对我笑时,我就已经决定了。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女生,唯独找到了跟自己最像的那个人,那么就会穷尽毕生去爱她保护她。” 涟漪风中,他将她拥入怀,在她耳畔低呢:“姐,我会喜欢你,会保护你。所以请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好吗?” 在他的怀中,夏音的目光始终迷离,仿佛就此沉沦,弥足深陷,最后无可自拔。但是,现在胸膛里面那颗心却在‘扑通,扑通’*,不分悲喜,只是单纯的属于青涩年华的女孩的心动,明明她讨厌这个少年,也许根本是她喜欢这个少年,她却讨厌这样喜欢这个少年的自己,所以潜移默化的讨厌起少年。缓缓的,她环住少年的腰肢,如果能就此沉沦,她心甘情愿。 那夜,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却得到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爱情。 幽暗长街的尾端,一辆黑色房车停驻在风中。司机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那一幕,忧心忡忡的透过后视镜观察起少爷。车窗落下,杜木轩静静凝望着远处昏黄的灯光下那拥抱的少年少女,仿佛一个世纪般遥长,明明刚才的缱绻缠绵历历在目……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不分时间和地点,不分先到或先得,只是单纯的想或要。-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他见到她时一样…… 每个礼拜天他都会来到杜氏学习接管企业,也每次都会碰到那个羸弱纤细的女孩儿,她总是会抱着画夹专心致志的画着什么,偶尔这个少女身上还会带着一些伤痕,所以他很好奇,对这个女孩儿的来历很好奇。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雾弥漫在整个街道,老赵忽然一刹车,透过浑浊不清的玻璃望出去看见了那个女孩儿虚实难辨的身影,老赵很紧张的出去询问那个少女,可那样狼狈的少女却什么也没有多说,撑着伞淡漠的离开了。老赵回到车里还带回来了那个女孩遗留下的几张画稿,接到画稿的那一瞬,他就为之惊艳,这样的设计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女孩该有的笔触与构思,也是那次他得知了她叫做——夏音。 于是,他派人调查了这个女孩儿,并第一时间解雇了夏音的父亲夏声,那一刻他充满了私心,因为他知道夏音很快会来找他。果不出其料,夏音真的来找他了,于是他顺水推舟将原本就安排好的戏码系数上演。 目光在夜色中渐深,一切的一切,是他啊,都是他的策划啊!所以,他不会去责备任何人,他也没有这个资格。 夜风灌进车内,好冷…… 车窗缓缓阖起,他淡淡地对老赵说:“回去。” 老赵迟疑了片刻才应了一声,发动引擎。 chapter 63 [更新时间] 2012-06-12 19:22:55 [字数] 2429 古典的欧式长桌,主座上着一席藕蓝唐装的杜靳红光满面,笑容矍铄。他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许倩蓉姿态优雅啜着酒液。她身侧的夏声难得着一身西服倒也有几分模样,而夏声身旁的妻子则是显得有些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拘谨。 杜靳右手边,杜木轩与夏音邻座,而夏臣逸则坐在夏音的另一只手边,为了这次饭局父母特地给臣逸买了一身西装,藻蓝色的发蓬松柔绵,五官眉目邃浓分明,正自顾自一个劲往嘴里送食物,淡漠幽紫的目光低敛在桌上竟渲染出一份倾国倾城的风情。 “今天安排这个饭局不为其他。”杜靳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又满目慈爱的看了看右手边的杜木轩与夏音:“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小轩与阿音的事,我的意见呢是让他们两个人先订婚,等到合适的年龄再结婚,你们觉得怎么样呢?”说吧,他又看向夏声夫妇。 臣逸手中的动作瞬间僵伫。 夏声则是喜出望外,笑容咧得合也合不住,连忙低头哈腰:“好,好,一切都有杜老爷子您做主即可,我们阿音能跟杜少爷订婚真是我们夏家百年的光荣啊。” “哈哈。”杜靳洪亮的笑了笑,又望向夏音,满脸慈祥:“能让我们小轩娶到阿音才真是我们小轩的福气,阿音可是珠宝界难遇的天才,由她帮助我们小轩,以后我也可以省心不少啊。” 许倩蓉放下酒杯,殷勤的望着杜靳:“爸,过两天公司有个酒宴,不如就将订婚宴放在那一天,岂不是双喜临门么?”她虽然并不喜欢夏音,但父亲和儿子喜欢她,自己也只能勉强接受,好在夏音虽非名门望族出生但知书识礼落落大方气质摸样皆数上乘,何况她在珠宝设计方面的天赋可圈可点,未来倒是也能帮得了小轩。 臣逸的双手仍旧悬在空中,一动都不能动。 而夏音的目光则越来越沉,杜木轩看见这样她心头也冉起了千丝万缕。 一餐饭就这样各怀心事的结束了。 深夜,无星无月。 薄薄的灯光如茜纱一般洒在院子里的芦荟之上,映射出一片芦荟层鸾交错飘渺不清的影子。夏音蹲在芦荟前若有所思,不知何时起天空竟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落在皮肤上寒澈骨髓。 脚步声渐行渐近,她幽幽抬眸望去,昏暗中隐隐约约依稀可见夏臣逸的身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梦呓般的声音:“下雨了,姐,回房去休息吧。” “你恨我吗?”她望着眼前青绿的芦荟痴痴地道:“恨我刚才没有拒绝他们,没有拒绝他们让我和木轩订婚的事情?” 少年苦涩的笑了笑,在她身旁蹲下,唇瓣开阖间染出一腔涩味:“没有,因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你当场拒绝,也许明天我们都会落魄街头,我能理解那种无助的感受,因为那些年我都是那么过来的。” “我……我的母亲以前总是将这些芦荟做成保养品去夜市上卖,我也会将自己设计的珠宝拿去出售。那你呢?你以前都是这么过的?”她侧头,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紫眸道。 他勾起唇角,显出无数嘲讽:“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在孤儿院里,被很多人收养又被很多人遗弃,流浪过街头,被威胁当过小偷。也许你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在现在这样的社会还有有过着这样生活的人,但是这就是事实。”指腹在芦荟顶端摩挲,最后用力陷进去,刺破肌肤沁出血珠。 夏音将他手上的指腹含进自己的嘴里,*着伤口的血,直至他的伤口不在流血。细雨朦朦胧胧的下着,他凑近她,吻上她冰冰凉凉的唇,很凉,凉地寒至骨髓,却带着刻骨铭心的烙印深深的印在心中,永不磨灭。 “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大惊齐齐看去。别墅内的灯光骤然亮起,夏声和妻子双双怔愕的杵在灯光下,臣逸愕然,而夏音目光忽而寂寥了,浓郁的化不开。 夏声暴跳如雷,满目怒色!不顾妻子的劝阻拽着瘦弱的臣逸和夏音进屋,狠狠地摔在了客厅的地毯上,妻子边是抽泣边是心疼:“好好说,别对孩子动手动脚的,他们还小,说说他们就能懂的。” 夏声推开妻子,瞪着夏音叱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他是你弟弟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住口!”臣逸瘦弱的身板却毅然站起,灯光将他的五官眉眼映得有些可怖,他沉住气:“我不许你凶她!” 夏声先是一愣,寂然转为满满的怒意,一掌狠狠掴在他的脸上,臣逸顿时被掴到在地,瓷白的肌肤上隐隐浮现肿红的手指印,唇角丝丝紊紊的渗出血迹。夏声怒气难消,更是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勾引我的女儿算什么东西!我好心好意领养你,是看你可怜,可你非但不感激在心,更要恩将仇报,你什么东西!” 跌在地上的臣逸面目苍白冰冷,那双眸子如一池死水,黯淡无光到可怖,他徒然勾起唇角满是嘲讽讥诮。窗外闪过一道惊雷,白光刹过天际!他就那样施施然从地上站起,唇角的线条冰冷的仿佛寒刃:“你真的是好心好意领养我吗?我又真的是恩将仇报么?我喜欢阿音是事实,我没有恩将仇报!而你却是杀、人、凶、手!” 一道闪电惊闪而过,将众人的表情照得惊讶、惊愕、惊颤! “你……你,胡说什么!”夏声惊得声音发颤。 轻蔑而笑,字字珠玑:“胡说?一年前,你是不是喝醉酒开车撞死了一个阿婆,是杜木轩帮你拦下来的不是吗?你出于好心领养我,其实都是为了赎罪,你知道我原本是哪个阿婆在养,你想让你的良心好过些才领养了我不是吗!” 一字字,一句句像是一把剜心刀凌迟这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夏音久久不能回神,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件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被人贩子拐卖过,被所谓的那些有钱人领回去受苦过,独独那位阿婆,是对我最好最好的人,她没日没夜的捡垃圾为的就是让我的生活好过些,明明她和我没有血缘,明明她完全可以对我撒手不管。可是,可是……”目光仿佛凝藏在厚冰下了一千年,看见夏声此刻心虚惊愕的脸孔,他讥诮的笑着:“所以,我抢走你的女儿,并不过分。” “你!”夏声气得几近窒息:“滚!滚出我们家,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冷冷地说:“正好,其实跟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比死更难受!”目光默然的从夏声的身上划过,凝到夏音身上时就多了几分旖旎与苦涩,他蹲下身,在她耳畔用轻得不易察觉的声音道:“对不起,让你听到了这些。我喜欢你,你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待会儿就来路口的十字街,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chapter 64 说完这些,他站起身冷漠的直径走出了别墅。外头雨越来越浓,那个少年羸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苍茫雨幕中…… 夏音呆坐在地上,不能言,不能动,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一瞬间抽干,她惊恐的睁大眼睛,满脑都是几个字在来回盘旋,父亲是杀人凶手!父亲是杀人凶手!父亲是杀人凶手…… “阿音,你别信那个臭小子的话,他就是挑拨离间的!”夏声扯着嗓音喊道。 夏音被那种她最厌恶的声音唤醒,痴痴地站起,死死地盯住她的父亲,眼中不甚唏嘘:“你说我会信你,还是信他?我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清清楚楚。” “阿音!”夏声的脸色极为难堪:“我看你是被那小子迷昏头了!我告诉你,你别想跟那小子在一起,无论如何,你和杜少的订婚已经决定下来,没有反驳的机会!” “呵呵,哈哈哈哈……”她忽而狂笑起来,那笑声浮躁人心,待沉寂下来的时候神色就如死灰般的冰冷了:“这才是你真正的想法,如果没了杜家这个靠山,你就是一条寄生虫,就是一条连爬都不会爬的寄生虫!” “你!!”夏声气得跳脚。 夏妈妈眼前情形不对,偷偷溜到房间里跟杜少通了电话,请他赶来缓和气氛,待再回到客厅时,夏声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随时便会暴走。 “你是我的女儿,为了父母,为了家庭牺牲一些又有什么!”夏声吼道。 夏音眼瞳深沉,哑声道:“是啊,我是你的女儿,那您不可以为我为这个家牺牲些么,为什么都是我在牺牲,为什么我要为了你这个父亲跟*一样爬上别人的床!只为了你那该死的理由!!”她用她仅余的力气,拼尽全力嘶吼呐喊了出来。 夏声夫妻顿时怔愕! 窗外雷雨交加,密密麻麻的雨丝恍如细针般蹉跎着玻璃窗,黑压压的树影枕着浑浊的夜雨猛烈地摇曳,带出一片可怖的婆娑声。 “你,我又没有让你去那样帮爸爸。何况,何况,跟杜少在一起,对你后半生来说是好事。”夏声的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朦胧。 “呵。”她勾起冷漠的笑容,冰冷的目光锐利到极致:“好,很好。我告诉你们,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给你们的,我如果不开心随时随地可以收回,而我现在就、要、收、回!” 夏声脸上的怒意又窜了起来:“你,你,难道想看到我和你母亲岁过半百了还要落魄街头,流浪在天桥底下么!” “你们,跟我何干?”她的声线阴冷到了极点。 ‘啪——!’ 一个巴掌就这样落到她细致的肌肤上,将一切留恋都打碎,将一切不舍都放逐。 窗外混沌天地间的风雨更加猛烈! 夏音唇角渗着血迹从冰冷的地面吃痛的爬起,她听不见母亲对她的呼唤,听不见外头的风风雨雨,世界第一次如此安静,安静的如同死亡的世界。她转头就跑,努力的向外跑,拼命的向外跑,这个世界她不要了,她丢弃了! 开门的一瞬间,迎来瓢泼的雨丝与湿冷的夜风的同时,那个苍白虚弱的身影就那样倏然出现在眼前。这个像贵族王子一般的少年,第一次露出那样虚弱无力的神情,清冽的目光中有蠢蠢欲动的苦涩,他握住她的手腕,哑声说:“别走。” 她忘记了自己对那位少年说了些什么,然后少年慢慢的放开了她,她冲进雨幕中,一直走,一直走……雨水洗涮着她的全身,她多么多么想这寒风凉雨能将她的心也洗得干干净净。 滂沱大雨模糊了视线,却依稀看见了十字路口的那个少年。雪白的衬衫被雨淋得湿透,紧贴住他羸弱的身躯,两人的目光在雨幕中遥遥相撞。 ‘轰隆隆——!’ 一击霹雳将天空照得仿佛成了白昼,雷声震耳欲聋,雨像是倾覆的水一般迎头灌下。二人在暴雨中相拥,衣服被雨淋成了纱,已能感受到双方灼烈的胸膛还有那快速跳动的心脏。 “谢谢你,谢谢你!” 暴雨中,臣逸沙哑的声音如梦呓般在耳畔响起,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恍隔天涯,令人懵懵懂懂的听不真切,却在那一刻那么那么的动容,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喜欢自己的人不论风雨的在十字街头等自己,原来是那么那么幸福啊! *** 雨渐停,月依稀。 梧桐树叶上滴下清凉的水珠融入那一地的湿漉中,红色油漆的铁门发出浑厚的开锁音,‘咯吱’铁门被人推开。臣逸牵着夏音跟落汤鸡似的走进院中,昏暗无光的院中只有月光洒在树叶上泛起淡淡的光泽,树枝上的风铃且且摇曳发出脆生生的响音。 “来,以后我们就住这里,虽然不如原先住的地方。”臣逸向夏音介绍。 夏音环视四周,明暗交替的目光渐如秋水般黯淡萧索。 臣逸看她,犹疑的问:“姐,你没事吧?虽然这里条件并不好,但是我会努力赚钱,然后我们再搬,搬去舒适一点的地方。” 夏音淡淡地摇头:“不是,只是这里很像我原来住过的地方。”纤细的手指指着那窗台的地方,幽幽地说:“母亲就在那里的位置种了许多的芦荟,而那正好是我房间的窗台。我每天都是看着天花板上芦荟的影子睡着的,也是看着那些影子被父亲打骂。” 手心传来温温热热的温度,她回首见臣逸那副担忧的神情,扬了扬唇角:“没关系,别担心。我不会再难过了,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家了。” 臣逸迟疑了片刻,又指了指左手边那间平房说:“我们以后就住那间,右边那间房东好想还要租出去,厨房和厕所是公用的。不如,你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夏音洗完澡回到房间,墙壁有些老旧灰暗所以都用报纸糊了一层,室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陈旧的书桌和一张大床。她坐在床沿,心下一股忐忑,诺诺地问:“喂,这里只有一张床,怎么睡啊?” 正在书桌前忙东忙西的臣逸转过头来,昏黄的台灯灯光映得他轮廓分明,他莞尔一笑:“当然是一起睡,这地上那么潮湿,你总不舍得我打地铺吧。” 夏音脸颊绯红,果然什么羞涩的个性都是装的呀,事实是一匹狼啊。 擦干头发,夏音用被单将床隔成了两半,命令道:“就这样吧,你不准逾越过来!” 臣逸睨着她又是灿灿一笑令人捉摸不透。 夜半,院子里树枝上的风铃声萦绕在耳畔,清脆绵长。夏音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辗转难眠,不知现在母亲会不会在哭,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又喝了酒,还有……不知道木轩现在好不好?太多太多的牵挂缭绕在心头,烦躁的侧过头,正巧对上那双清澈恍如水晶的紫瞳,近在咫尺,隔着暧昧的弧度。 臣逸的呼吸浓烈*的抚过她的肌肤,风铃声远远近近柔柔轻轻,一双唇毫无预兆没有防备的压上来,唇瓣撕磨着摩挲出的温度仿佛可以灼烧皮肤,甜蜜的、诱惑的、迷醉的,无数无数的感觉带着强硬却不轻浮的重力在唇上炸开。 夏音窘迫的推开他,脸颊像是被火烧的滚烫。 臣逸笑呵呵的望着她,那笑容略藏着不羁却绝不放浪,他俯下头,埋在她的颈间贪婪的吸.允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唇瓣开阖间吐出微哑迷离充满诱惑的声音:“别拒绝我,好吗?我很嫉妒,我知道杜木轩曾经得到过你,所以我很嫉妒,嫉妒的要死,所以别拒绝我,阿音,别拒绝我……” 风铃的脆响混合着夜风的醉意袭进室内,带出满室旖旎。 夜很醉,春很浓。 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慢慢炸开,甜如蜜,暖如风,温温吞吞的像是热水流遍了全身,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臣逸的吻变得更加蛮横肆意的掠夺却满载了脉脉的柔情,薄薄的汗覆在他的额头,夏音枕着迷离的月光羞涩的睁开眼,拭了拭臣逸额头的汗水,这个动作于臣逸而言,是蛊惑、是蜜糖、更是难耐的欲望,他搂住她,让彼此贴得更紧,了解的更深。 chapter 65 夏音与臣逸在梧桐院里住了一礼拜左右,右舍中搬来了新的房客,但始终未曾照过面,新房客总是早出晚归也几乎不使用厨房,所以新房客的身份至此成谜。撇开这些琐事不讲,夏音与臣逸虽然苦了些忙了些,但并没有过得很不顺心,臣逸在一家地下酒吧做侍应生,而夏音则会将设计的珠宝制成成品去夜市上变卖。 夜很沉,霓虹却绚冶斑斓,狭小拥挤的街道被霓虹映得五颜六色,且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各式各样的摊点店铺将这条平民街装点的蓬勃生辉好不热闹。夏音早早的收拾了夜摊,穿过人群,转进一间地下酒吧。 酒吧内光线昏暗,迎鼻扑来一阵刺鼻的香水味以及浓郁不散的烟味,昏昏暗暗的角落内驻足了各式各样的人,不过大多皆是衣着曝露举止轻浮的人群。 夏音走进酒吧时,正遇上一驻站歌手在台上献唱,镁光灯焦距在那位少年身上,手指在吉他上迤逦跃动,一个个音符倏然跃出,唇弥开阖间也吐出清新低沉的歌声与吉他弦音浑然天成,夏音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风华无限卓越之音。 台下众人皆是听得恍如醉痴,一曲过罢,澎湃的掌声响彻酒吧,绵长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消散。歌手谢礼之后便进了后台,节奏浮躁动感十足的音乐再次响起,舞池中瞬间涌入众多左摇右摆舞步随意踉跄的人群。 夏音四下寻找臣逸的影子,忽而瞥见身边那对拉拉扯扯的男女,男人的模样流里流气举止*,正勾着猥琐的笑容拉扯着一个女孩子,被拉扯的女子一身纯白的洋装波浪卷的长发,模样婉约动人秀色可餐,被如此欺负也不敢大声喊叫只是支支吾吾的反抗着,举止神情乍一看应该是哪门哪户的千金小姐。 夏音叹了口气,边靠近那对男女边唤道:“宝贝,原来你在这里啊。” 二人视线皆移至她身上,男人看到夏音愣了一下,眉梢一挑,表情更加的猥琐放浪,充满淫意的视线直勾勾的看着她:“哟,一个*人不算还来个大美人,美女,我请你喝杯东西怎么样?”说罢,还自己为很帅气的抛了抛媚眼。 夏音不削的撇了撇唇角,搂住那个女孩子的肩膀,冲着那痞子似笑非笑:“先生,你没长眼睛么?她是我的宝贝,我都那样叫了,我们的关系不言而喻。不好意思,我喜欢女人,当然我家宝贝也喜欢女人。” 那痞子被夏音说得愣了半天,啧了几声,灰头土脸的转身就走。 见那痞子走远,夏音才放开女子,只见女子睁着不可思议的大眼盯着夏音一时无言。夏音笑了笑,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真的那个……恩,总之这样那人就走了。” 女子连忙摇头:“不是的,我知道……谢谢你。” 于是,夏音和女子便在吧台上聊起了天,夏音得知这个女子名叫沈冰,而刚才在台上献唱的那位便是她的男友项庭又,而沈冰比她大几岁在某校念大学,项庭又和沈冰便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姐。”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臣逸走了过来:“这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夏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这位是沈冰。这位是我的弟……嗯,男朋友。” 臣逸睨视着夏音,竭力止住笑意却抑制不住唇角的欣喜。而夏音介绍完后,目光从臣逸身上逃开,也略略有些不自然。 “阿冰。”忽而又一清新低沉的男声传来,皆是瞧去才发现原来是刚才台上献唱的歌手也是沈冰的男友项庭又,他略带愕然的表情走来:“小臣,你们怎么会?” “你们认识?”夏音问。 臣逸也有些惊讶:“庭又是酒吧里很红的驻唱歌手,我跟他还算比较熟。” 听沈冰和夏音叙述完刚才事件的经过,项庭又道:“没想到会这么巧,我和小臣认识,而小臣的女朋友帮了阿冰。这样吧,我们请你们去吃点宵夜,就当答谢阿音救了阿冰。” “不用了。”夏音和臣逸几乎是同时开口,相视一眼后,脸色皆是微红还带着些许不自然。 庭又望着他们,莞尔一笑:“没关系,也不会是很贵的东西,你们也别推辞了。” “那好吧。”夏音和臣逸又一次同时开口,这下,惹得四人皆是莞尔,特别是夏音和臣逸,两人不自然的逃开目光,唇角抑不住淡淡的笑意。 四人坐在路口一家馄饨店里,店小但生意极好,庭又一边体贴的为沈冰将碗和汤勺擦拭的干干净净,夏音和臣逸望着庭又反复擦拭着碗具不禁疑惑,而沈冰则是不好意思的推了推庭又:“不用擦了啦,已经很干净了。”说罢,就从她手里抢来了碗和汤勺。 项庭又宠溺一笑,又夺回了碗具:“我知道,你很爱干净,如果不多擦几遍你会吃不下的,所以,你还是乖乖让我把碗擦干净,免得你待会儿吃不下又归我消灭,你真让我变成胖子啊?” 沈冰更是不好意思,脸颊红透了,不满地锤了一下项庭又。庭又故意一颤:“哇,你谋杀亲夫啊?” 桌边的四人又是啼笑起来。 吃完馄饨,四人结伴回家,起初本以为家在同一个方向,可当四人皆走进了梧桐院子后才愕然的相视了一番,臣逸先是开口:“你们就是新来的房客么?” “原来你们是左舍的住户啊?”庭又也有些讶然:“没想到,我们那么有缘分。更没想到,我们住在这里也有几天,居然知道今天才相互认识了。” 沈冰愉悦地她牵住夏音的手掌道:“太好了,那么近,以后我们可以互诉心事了。” 生活因为多了项庭又和沈冰而变得更加充实,项庭又非常亲切又会照顾人,就像大哥哥一样经常提点帮助臣逸,而沈冰虽然隐约感知起原本的生活应该十分富裕但也没有大小姐脾气和架子。 然而生活并不会永远顺风顺水如心如意,从什么时候起,夏音开始失眠,父母还有杜家的人迟早会找到她和臣逸,她害怕如今的平衡生活会被打碎,所以开始每晚每晚的失眠,像是一股不言而喻的预兆。 在那一天,果然发生了…… 这天夏音出外购置了一些制作饰品用的材料,回来时便看见梧桐院落的门口停着两辆房车,后面那辆加长款黑色房车的车牌号她记得,那是……那是杜家的车子!果然后车门虚掩着,而许倩蓉则站在房车边上,脸不带笑神情高傲,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站着。而那些黑衣保镖各个谨慎小心的环顾四周,以防任何动静。 隐隐约约在黑色房车里看到另一个人的背影,但隔着挡风玻璃也分辨不清那人是谁。夏音小心翼翼地躲在转角处窥视着前头的动静。| chapter 66 几个保镖从梧桐院里出来还领出了沈冰,许倩蓉见沈冰立刻笑盈盈:“阿冰啊,你父亲和我找了你好久,跟阿音回去好吗?” 沈冰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喃喃唤道:“阿姨,您这么会在这里,那父亲他,父亲他也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么?” “我已经通知了你父亲,你父亲大概一会儿就过来。”许倩蓉的笑得眉眼弯弯:“上次,安排你和小轩见面,你说你怎么后来就逃跑了,你是个千金小姐居然跑到这种地方,这地方是人住的么?岂不委屈了你,跟阿姨回去吧。” 听壁角的夏音微微松了口气,知道杜家并不是来接自己,但为什么许倩蓉会大摆阵仗来接沈冰?刚想至这里只听沈冰压低了声音道:“阿姨,对不起,那是父亲自作主张,我说了我有男朋友了。” 许倩蓉脸色沉了沉,极力抑制住心中的燥火,语重心长地说:“阿冰啊,你那男朋友不过是个三流野鸭大学的学生,没个正经竟然还在酒吧驻唱,这样的人怎么能给你幸福呢?我们家小轩就不同,小轩不仅有才干性格也好,你嫁来杜家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阿姨,我不过才跟杜木轩见过一面,怎么可能就喜欢他还要嫁给他。对不起,阿姨,我……”沈冰的声音越来越清。 这下夏音才恍然,原来……原来沈冰竟然跟杜木轩有婚约,想来应该是她离家出走以后的事,按照许倩蓉的个性也的确会那么做。目光由浅转浓,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来父母会怎么样,母亲是不是伤心欲绝了,父亲是不是又酗酒闹事了。 “你还年轻,看事情看得不通透,我你杜叔叔才认识了两周就结婚了,婚后生活一样过得甜蜜幸福。你啊,怎么能只顾眼前呢?”许倩蓉一改高傲的姿态,苦口婆心的规劝,这到让夏音颇感奇怪。许倩蓉又染笑道:“哎呀,我让小轩也来了,你们两见见?” 说吧,就对车里唤道:“小轩,出来跟阿冰聊聊。” 虚掩的车门里跨出一条修长的腿,然后映入眼帘的是高贵却又漠然的脸庞,神色似乎比起以前的意气风发多了那么几分苍茫,目光更加的淡漠,表情更加的疏离。 时隔一些时日再看,夏音多了几分心痛,毕竟那个人以前是那么高贵的仿佛瑰丽的油画,风姿高贵卓越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存在,然而如今,是她……全都是她。 杜木轩始终沉默,而沈冰也敛目抿唇,气氛尴尬到了极点,许倩蓉看不下去又站了出来,侃侃而谈:“瞧着两个孩子,都是未婚夫妻了,你们还害羞个什么劲。阿冰啊,听阿姨的,我们先回去再说,你出来那么多天了,你父亲可担心死你了。” 沈冰诺诺的摇头。 许倩蓉收起了那副和颜悦色,露出微微不耐的表情,却压着嗓子里蠢蠢欲动的怒火:“不管怎样,你这样让你父亲担心就是不孝,我就算押也要把你押回去。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请沈小姐上车。” 黑衣保镖悉数上前,毫不留情却又小心翼翼的围住沈冰,‘请’她上车。 “阿姨,你别逼我,好吗?”沈冰有些急了,连忙说。 许倩蓉面无表情:“不行,你这样流落在外,别说你父亲,阿姨也担心。”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沈冰目含求救望向杜木轩。可杜木轩依旧正眼都未瞧她一下,眉心稍稍显出不耐边自顾自又回到了车上,选择漠视了一切。 沈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得不情不愿的先上车再说。 听壁角的夏音眼瞧这形势,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沈冰就这样被带走,如此怎么跟庭又交代。如此心一横,也不顾自己身份曝露的危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保镖群众,拽住沈冰就跑。而那些保镖各个都顿愕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准备去追。 “够了,你们这群饭桶,追什么追啊?”许倩蓉气得脸红脖子粗,倒也顾不得形象了,脸色阴沉到了极点:“夏音,又是你个贱人!” 车内的杜木轩愕然的透过车后的挡风玻璃望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影子,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神色,目光深沉如夜,隐隐有什么难分悲喜的东西徘徊在眸光中浓郁的化不开,淡色的双唇松口,艰难的吐出那两个字:“阿音。” 夏音拖着沈冰马不停蹄地狂奔,待确认身后没有保镖追逐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两人在麦当劳里点了两杯饮料,坐在窗边,气氛安静地诡秘,好像与窗外那喧闹的街道与世隔绝。沈冰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挣扎了许久才缓缓抬头:“那个,刚才的事情是?” 她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夏音先一步云淡风轻的笑笑:“没事,你不用跟我解释的。”其实,她原本也猜到个大致,所以听与不听也没什么分别了。 沈冰摇了摇头,声音轻缓的飘来:“其实,我跟庭又并不是大学认识的,我跟他不是一个学校的,我是在被几个同学硬拖去酒吧的时候见到庭又的,然后我们两个才在一起。可是,我的父亲很不喜欢庭又,所以才安排我和杜氏企业的接班人相亲。” “我听说,杜木轩原本是有个未婚妻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订婚取消了。所以许倩蓉才会和我父亲安排我们见面。”沈冰道。 夏音敛目,浓浓的睫毛覆住漆黑的瞳仁,显得格外深沉,订婚取消了究竟是什么原因,也许世人都不知道,只是她是瓮中人,自然也是最清楚的那人。气息不疾不徐的进出胸腔,在抬眸时眼中已然无物:“那么说,你和庭又是私奔的?” 沈冰很紧张地凝视着她,急声道:“你千万不要说出去,我真的不想和庭又分开。” 夏音笑了笑:“我不会说出去。”也许是想让沈冰放心,她莞尔道:“那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这样你总相信我不会说出去了吧。其实臣逸是我的弟弟,当然不是亲生的,所以我们为了在一起也私奔了。” 她用略到玩笑的语气说着,可沈冰却愕然地望着她,久久语塞。 夏音又无奈地笑笑:“唉,所以说,我们同时天涯沦落人。” 沈冰道:“谢谢。” 离别总是被悲伤渲染,没有离别的悲伤不是离别,而有了悲伤的离别,便会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你吸附,永远让你梦魇缠身,你是会坚强勇敢的活下去,还是懦弱逃避的永远沉静在自己的世界? 因为梧桐院子的地点已经被人知晓,所以沈冰和庭又必须尽快搬离,沈冰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等待庭又下班回家两人便离开。然而,她始终没有等到庭又,庭又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月光将院子的地面照得斑斑驳驳,月光沉寂日光崛起,旭日渐渐高照,那一夜沈冰一夜无眠,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满心焦急,然而依旧一夜未等到他。 天亮后,夏音、臣逸陪着沈冰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寻找庭又,然而能力有限,而庭又又像是一夜之间便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没有踪迹甚至没有存在过的痕迹。沈冰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不稳定,直至最后整个人像是顷刻间便会崩溃般。 难熬的第二日,沈冰接到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电话,终于有了庭又的消息,然电话那头的人声声句句传入她的耳朵后,割破了耳膜,瞳孔瞬时缩小,耳畔的手机就那样直落落得摔在了地上,连同她的那颗心一起摔得四分五裂…… 世界随之混沌,变得浑浊不清,分不清天与地,分不清人或事,苍茫悲凉的一切带着一种悲哀的姿态充溢着周遭的世界。耳畔隐隐然传来某种仪器跳动的声音,她的眼皮开始剧烈的抽搐,她的呼吸紊乱的毫无章法。 疯的疯。 死的死。 她的世界在一瞬间变得褴褛,像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废墟只剩下萧索与荼靡,没有生命,没有色彩。然,蓦地,她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声,像是一阵及时雨将干旱萧索一并扫清,那是她的希望,她的希望诞生了。然而,希望之前太痛了,太痛了,痛得不想去面对了。 “不行,你不能逃避,公道,为我们要个公道!” 蓦然间,那句话铿锵入耳,那么那么重的压力,重得她喘不过起来,她开始哭喊,为什么不肯放过她,为什么非要逼迫她? 然后那个两字在心中赫然放大! 公道…… 对,他们需要公道。 赫然间,她悚然睁开眼睛,从冗长已久的梦魇中倏然苏醒! chapter 67 秋日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漫进病房,给纯白的被单上镀上一层薄薄的碎光。窗台旁有一束用淡蓝色纸笺包裹起的百合花,夏瑜桐半倚在病床上,视线凝聚在窗台那束百合上。 病床正对过去,晨雨端坐在湖蓝色的沙发上,凝目锁眉。周怡则在床头整理着探病者送来的慰问礼,视线掠过床头单薄的似是一张白纸的夏瑜桐,不禁哀声叹气,静谧的病房内因为这一句叹息似乎终于有了那么一点人间的味道。她还记得那日回到家,刺鼻的煤气味充溢满这个屋子,瑜桐倒在厨房门口,夏宝由于吸入过多煤气导致暂时性休克。 她又记得,当瑜桐从昏迷中惊愕醒来后,当即拔去输液管发疯似的冲进夏宝的病房,在得知夏宝始终处于昏迷状态且不知究竟什么时候能醒来时,瑜桐崩溃了,她在病房里宣泄她所有的委屈、怨恨以及痛苦,癫狂的呼唤着夏宝,最后是医生为她注*镇定剂,医生怕她醒来后情绪仍不稳定,可出乎意料的是瑜桐醒来后异常的冷静但变得比以前沉默寡言了,她每天都会不顾医生的阻挠去病床前陪伴夏宝两三个小时,但不再大哭大闹而是冷静,及其冷静。 “对了,瑜桐,这些他们送来的东西我就帮你理在橱柜里了。”周怡试图想让瑜桐多说些话,也许心情也会随之好些。 她回眸,苍白的神色间露出丝丝笑意:“谢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目光忽而瞥见床头那束康乃馨,便问道:“那是谁送来的?”就她的记忆里,会送康乃馨的人少之又少。 周怡望了一眼沙发上的晨雨,晨雨即可会意:“是白小姐送来的。” “白夕娜?”夏瑜桐的语调有些微诧,她与白夕娜虽说在同一部门共事,但相处的并不好,再加上友谊赛那件事,她们的关系更加紧张,这样的泛泛之交尚来探望她,然而她最想见的,也是此刻唯一能帮助她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来,目光渐深渐沉。 周怡瞧着即可岔开了话题:“对了,杜少送来了那束百合又在门口待了很久才走的,你为什么不肯见一见他?”周怡这话题可又走岔了,一时间病房内沉寂得恍如置身于冰天雪地间,她意识到自己又说岔了,抿住唇干脆沉默了,反正越说越错。想来瑜桐醒来后竟然拒见了杜木轩,无论杜木轩在病房门口待了多久,只要是杜家的人她都不见,所以杜木轩指派了晨雨过来照顾瑜桐。 “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入院之前还好好的。”周怡终是耐不住,碎喃了这么一句。却还等不到夏瑜桐的任何回应,病房的房门便被人敲响了,虚掩的门后窈窕的林璃捧着花束款款走了进来。 晨雨和周怡皆是吃惊,唯周怡更加惊讶,瞪大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滚出来了,摆出一副垂涎三尺的表情,喃喃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星回来?” 林璃的目光从周怡身上划过。晨雨诺诺的从沙发中站起来,羞涩的颔首:“你好,林,林小姐。” 林璃摘掉墨镜微微示意,便径自将花束摆放到一边,凝视着夏瑜桐,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是单刀直入:“我想跟你聊聊。” 夏瑜桐思肘片刻,也明其含义,便对晨雨和周怡说:“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吧,我和林小姐聊一下。” 晨雨即可站起来欠身后边往外走,而周怡仍在一腔愕然中含着不舍离开了病房。待二人离开后,林璃从包里掏出一份黄纸袋丢到病床上,然后倒也毫不拘束随意在沙发上坐下,顾盼中含着三分凌冽:“你打开来看看。” 夏瑜桐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黄纸袋,然后便将纸袋轻描淡显的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看见她的举动,林璃先是一怔,而后表情又寒了几分:“为什么不看?你知道那里面是什么吗?” 夏瑜桐淡淡点头。 “好,那你也应该知道,这次你与你儿子煤气中毒是有心人蓄意所为,而不是所谓的意外之失。”林璃的目光令人捉摸不透,夏瑜桐静待她继续,她也不负所望,倒是直截了当:“你那么聪明,不会猜不出是谁。哼,萧绫美这个女人仗着自己的家底胡作非为,她可以害你一次,就会害你第二次。” “你,应该要做些什么了吧。”林璃的勾起一抹不明寓意的笑容,语气满含试探。 光线映得夏瑜桐的身子仿佛白纸般透明,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不疾不徐的开口道:“我却不这么认为。” 林璃眉梢一挑:“噢?你是想说,你认为你煤气中毒躺在医院,你儿子生死未卜,这些都不是萧绫美干的吗?真难得,你竟然会帮着她说话,但是这次你假好心了,一切证据确凿。”她故意将那些事重述一边,用以激起夏瑜桐的怒火。 然夏瑜桐仍温温吞吞,丝毫没有显示出一丝怒色,然后陷入沉思,良久回神来才道:“是证据确凿,但你确定你的证据是真实的,而不是有人故意放风设计嫁祸?再者,就算萧绫美在这起事件里有份参与,但幕后主使绝对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林璃一怔,眼中露出几分迷惘之色:“你是说,想害你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乃还有谁?” 她自嘲似的莞尔:“谁知道,我得罪的人也挺多的。”说罢,再次看向林璃时,目光里竟带着几丝能看穿人心的意味:“那么,换我来问,林小姐你故意想要激起我的仇恨心,是想让我帮你对付萧绫美?你不是说你不会跟叶臣逸在一起吗,那么,你又何须劳师动众的对付萧绫美,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 林璃不怒反笑,桃红色的双唇艳丽如花却也凌冽如刃:“是,我的确想要你帮我对付萧绫美,但是并不是因为臣逸的关系,仅属于私人恩怨,看她不爽。”唇角勾起诱惑的弧度:“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即便像你说的那样,幕后主使并不只有萧绫美一个人,但她毕竟也参与了不是吗?她想要加害你,趁着她还没得逞前,你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夏瑜桐一阵沉思。 “你不会现在还想仁慈吧,如果你到如今的地步还假惺惺的要当圣母,那你就当我看错了人。“她冷着脸从沙发上倏然站起,正欲离开,却被夏瑜桐的声音唤住了脚步:“不,我自然不会再放任下去,只是要真正安枕无忧还是需要连根拔起,比起萧绫美我更想揪住一直躲在背地里那个小人。” 林璃迟疑了片刻问:“你想怎么做?” 抬眸望向林璃,清澈的眸子虽是黑白分明却多了些从前没有的东西:“首先,我想要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找一个人,想办法把他带来,我们想要做的事只有他能帮。” 一个小时以后,叶氏国际高楼,阳光映照在玻璃上反射出强烈刺眼的光芒。楼下是一派喧嚣,楼内办公室则是一室的静谧,只有蓝溪脆生生的嗓音在源源不绝的向叶臣逸报告着各种安排例会等等。 叶臣逸面无表情的卧在软椅深处静听蓝溪的报告,忽而桌面上的手机传来绵延的振动,蓝溪停止报告,叶臣逸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点是‘林璃’,他没有即可接通电话,而是任凭振动声在室内回荡了一番才缓缓按下拨通键,将手机搁置在耳畔。 “喂。”平淡的不参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其唇弥间吐出。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叶臣逸赫然蹙起了眉头,紫瞳寒了几分,却在最终挂下电话前冷冷地甩出一句:“我知道了。”然后挂掉了电话。 蓝溪敲出了端倪,小心翼翼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叶少?” 叶臣逸的眉目又恢复了之前无波无澜的状态,淡淡地说:“没事,继续。” 蓝溪致意,继续报告。 当夜,夜幕很深,无星无月,夏瑜桐任凭病房内的窗户敞开,陡峭的风跃过窗棂灌进室内,满室清冷聚静。病房内只亮着一盏床头灯,夏瑜桐面视着房门坐在床沿边,昏黄的灯光将的她的影子灰蒙蒙的映在地面。 室内静谧无声,只有耳畔摩挲的凉风和时间流逝的声音。她故意支走了周怡和晨雨,目的就是要等待一个人,那个人是她此刻唯一的希望,也是那些该得觅公道的人的希望。她静静地闭上眼,一呼一吸间她的心情格外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 她不知那样痴坐在床沿多久,忽而听见一声‘吱呀——’,眼眸不急不缓的睁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门后面走出一人来,那人桀骜不驯,那人高傲不羁,那人嚣张自负,那人神情冷漠,那人目光冷淡,走进病房后他又无声无息的带上了房门。 chapter 68 来人径自走到窗台旁,目光丝毫未在夏瑜桐身上流连,长生而立,台灯晕黄的灯光映在他深邃分明、精致桀骜的五官上,覆盖出淡淡的阴影。他不言不语,自顾自掏出烟头点燃,星点的火光融在夜幕中,依稀难辨。呷了一口烟,再缓缓溢出袅袅的雾气,那烟雾随风飘回了病房内,呛得夏瑜桐轻咳了两声。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夏瑜桐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和飘入耳畔。 他幽幽地转身,唇角的线条染满讥诮:“你不知道么?就在你决定永永远远的离开我时,这东西不错,和酒一样很能麻醉人心。” 夏瑜桐的目光一瞬间暗了下来,用轻不可闻的声音低喃了一句:“臣逸。” 听到这个迟来的称呼,叶臣逸的表情霎那间变得有些不耐,瞥眉冷冷问:“你让林璃激将我来,究竟为的什么目的?”忽然间,那唇角扯出轻蔑的弧度:“如果你是想和我重修旧好的话,你省省你那些勾引人的手段吧,没错我以前的确对你念念不忘,但是当你狠心的带着我的骨肉毅然离去,连一丝机会都不给我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你,所以我只要我的儿子,至于你,我不会给你一丝机会的。” 夏瑜桐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中近乎透明,她从床沿站起来,望着他目光清澈如水:“你都不听听我是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请你过来就否决了我吗?不,你既然肯过来,就应该打算听听我要说些什么的,不是吗?”她扬起睫毛,溢出的笑容有丝丝苦涩。 叶臣逸冷哼了一记便沉默了。 夏瑜桐认识到这是愿意听她想要说的话的表示,便乘热打铁,扬起灿灿的笑道:“你真的很绝情呢,我在医院那么久,所有人都来看我,包括以前的对手,可是你迟迟未出现,所以我只能拜托林小姐来找你了。” 叶臣逸冷笑道:“收起你那套楚楚可怜的戏法了吧,你和林璃在谋划什么,你当我真的一点都猜不到。你的假情假意就不要再施舍给我了,我不稀罕。” 她抿了抿唇,千万般自嘲似的目光望着叶臣逸:“看来你真的很恨我呢。好,我就跟你明将此次千方百计让你来的目的,我希望你能帮我……” “帮我讨还一个公道!” 叶臣逸怔愕得望着她几秒,突然张狂的笑了几声,那笑音充满了轻蔑与不羁,肆无忌惮的笑后他说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明知道我有多恨你,帮你讨公道?那谁来帮我讨公道!”烟头在他两指间明明灭灭,他的目光寒澈入骨:“不好意思,如果你是要为了这无聊的事情的话,我帮不了你,你那么喜欢讨公道,找你的杜木轩讨去。” 说道此处,他目光一闪,唇间的笑蓦然更加的浓烈轻蔑:“呵,我忘记了,你要讨的公道本就是像杜木轩讨还,杜木轩不可能帮你去对付自己的哦。” 夏瑜桐惊愕的睁大眼瞳。 看着此刻夏瑜桐的表情,叶臣逸满意的冷笑,随后便丢下一句:“我凭什么帮你,你要人帮,我偏就袖手旁观。”步伐笃定,正欲离去。 忽然间,夏瑜桐的眼神寂寥的片刻,直直望着他的背影跪倒在地,冰凉冰凉的湿气从膝盖处窜至头顶,带来一阵晕眩。听见后头怦然跪地的声音,叶臣逸两指间的烟头怔愕掉地,星点的火苗随风四散,他惘然的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夏瑜桐,眼中忽然多了几寸茫然和酸疼的东西起起伏伏。 夏瑜桐目光深沉隐隐然飘渺到远处,像是在追忆像是在懊疚:“我在昏迷的那段时间梦到了过去的事情,原本我真打算放弃,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于平和,然后和木轩一辈子平平安安携手到老。可最终不是我不放过它,而是它不肯放过我!”目光赫然抬起,刚烈坚毅:“庭又的死也好,沈冰的疯也好,还有……还有我……我……” 她的声音在颤抖:“我的父母车祸死亡也好,现在更添上了夏宝,他还只是个孩子,却要受那样的磨难,躺在病床上生死叵测,一切的一切难道不该要有个公道,要有个解释吗!”她几乎撕心裂肺的呐喊了出来,沉住气她继续说:“你就当帮庭又和夏宝,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父母。但是庭又一直以大哥哥身份帮助你,而夏宝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叶臣逸的目光忽然窜起了很多思绪,很多很多年以前有个叫项庭又的人像是哥哥一样照顾他,酒吧里龙蛇混杂,每次他*篓子都是庭又出面调解,甚至有些同性恋觊觎他的脸更*他,也是庭又帮他挡下,他又何尝不想为这位大哥哥一样的庭又报仇呢…… 紫色的眸子浓郁的散发着袅袅的夜雾,似是会与这夜幕融为一体,表情依旧毫无波澜,他提步,冷漠无情的离开了病房内。 夏瑜桐跌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一颗心绝望到了谷底,她原本设想的是叶臣逸会答应她,但是她估量错了,多少年过去了熔铸了一个冷血的叶臣逸,为什么心脏里失望会比绝望更疼呢。 呵,她无限嘲讽自己,原来是那样啊,原来自己真的喜欢他啊……可笑的是她到现在才发现,不,应该说是到现在才愿承认,只是一切都迟了。 叶臣逸离开病房后像是浮游灵一样漠然的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忽然间他很想很想看看夏宝,跟他拥有相同血液的亲人。 他走到加护病房内,隔着玻璃看着病房里头虚弱的夏宝,他还记得之前夏宝那古灵精怪的表情和不等于年龄的懂事,想至这里他莞尔一笑,但随后又收起笑容目光深深,夏宝能那样懂事也许是夏瑜桐的教导吧,这几年来他自己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冷漠冷血,如果夏宝跟着他或许现在也只会变成另一个厌世偏激的叶臣逸吧。 仪器‘滴答、滴答’发出声响,叶臣逸久久站在玻璃前,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永固。 夜风灌进病房,卷起骇人的凉意,偏偏夏瑜桐跌在地上不能言不能动,身体仿佛石化一般僵伫,心中无悲无喜只是某种空空的落寞。 她真是无能啊…… 连帮他们讨要公道的能力都没有啊。 虚掩的门后一双鞋子缓缓走来,映入她的眼帘,她茫然的仰头,叶臣逸的五官融在晕黄的灯光中含着三分柔情,不知是他本身的表情还是那柔和的光之作用。 叶臣逸在她面前蹲下,目光中刚才的轻蔑冷漠高傲张狂褪了一半,倒是融入了几分旖旎,他看着她,声音哑然的混在风中:“让我帮你,可以。但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来?我在哪里整整等了三天,连夜半都露宿街头,因为怕你来了找不到我,可是你还是没有来,所以我去找你,可是房子卖给了别人,我找不到你。” 指甲深深的嵌进掌中,她又回忆起那夜,那个支离破碎那个恍如梦魇的夜,眼中渐渐涌起滚烫酸热的东西,她抑制住喉口的哽塞说:“……就是那一天,父母就是在那天出的车祸,而我在去找你的途中接到电话,因为承受不了打击所以羊水提前破了,夏宝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房子本来就是杜氏的名下,许倩蓉当然不会再把房子让给我们住。”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叶臣逸的声音开始发颤。 “我只要一想起你,就想到是我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亲,所以我不能找你,我不敢面对,我,我……”滚烫的东西从眼中溢出灼烧过皮肤,留下久久不退的余温。 叶臣逸将她拥进怀中,紧紧地拥住她,全身的筋脉仿佛都在传来丝丝的疼痛,他苦涩的嗤笑:“可笑,我们竟然要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针对埋怨了六年,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和你分别六年还相互误解,就是这种荒诞至极的理由!” 努力的拥住她,他的声线无限柔和:“别离开我,不要再为了这种荒诞可笑的理由离开我。”目光渐渐融入夜色中,他忽而握起拳头:“那些让我们分开了六年,伤害我们的朋友,伤害我们孩子的人绝不姑息!” 夜风中,那个拥抱那么那么的温暖,暖到让人可以抛开一切的纷乱打扰,夏瑜桐在叶臣逸的怀中,听着她久违了的心跳,好暖好甜,仿佛只要他的心跳就可以让她满足让她幸福。她好傻,竟然到这一刻才让她明白自己的感情,但幸运的是,原来还来得及…… chapter 69 夏瑜桐身体逐渐康复,虽然医生建议她再留院观察几天,但她毅然决定出院,而夏宝也在前几天从医院转移到了叶宅,叶臣逸耗费昂贵的价格准备了设施齐全的私人病房以及从国外聘请了专业医疗团队对夏宝进行缜密的治疗与精心的照顾。 病房秋风徐徐,窗台上那束用蓝色纸笺包裹起来的百合花依旧在原来的地方,花叶颓败已萎萎枯黄。夏瑜桐和周怡正在床头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周怡若有所思的盯着忙碌中的夏瑜桐瞧了好一会儿,挣扎了片刻才喃喃问道:“瑜桐,你出院,真的不跟杜木轩说一下么?” 夏瑜桐手中的动作一伫,悬在半空中了一会才又将手里的衣物塞进行李箱,侧过头笑得云淡风轻:“恩,没什么好跟他说的,反正我跟他也不可能了。”说及此处,目光忽然沉寂下来:“何况,我怕我见到他,就不忍心下手了。” 周怡既不劝阻也不说话,此时此刻无论她怎么劝,瑜桐怕是也不会放弃的,深深的吸气又幽幽的呼出去。 衣物收拾完,二人便离开了病房。 当杜木轩至医院时,透过虚掩的门隐隐辨清里头无人无影,一种莫名的恐慌来源于内心深处,抑制住呼吸的紊乱,他伸手轻轻推*门。纯白肃静的病房内空空旷旷,秋风从窗棂外溢进来,步子不疾不徐的迈入病房内,视线凝伫在那束萧索颓糜的百合花上,颓败的花瓣在秋风中垂丧摇曳。 目光中有什么东西一点一滴凝聚起来,最后化为一股散不开的浓郁,思绪遥遥,好似翩然出了病房去到那秋日湛蓝的天空,但又好像从未离开过,牢牢地被这个房间所禁锢。 “少爷……”他身后的方奇正欲开口说话,他却微微抬手止住他继续说。 病房内静谧无声,目光久久落在那束颓败的百合身上,心底像是顷刻间崩塌了一块,空了碎了淡了倦了凉了,有无数种滋味翻涌而起,又好像什么滋味都没有只是空空的落寞。 瞧着这样的杜木轩,方奇忍不住开口问:“少爷,要不要我打电话找夏小姐?” 目光始终未移那百合一步,他淡淡地摇头,无限的落寞,那清冽带着半分哑然的声音幽幽飘出:“不用了,她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那是她的个性。”果然她还是选择了背负那些过去,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她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会心疼…… 明明只要她幸福安逸的呆在他的身边,所有的一切,所有会染脏双手的那些事,他都会替她解决,替她来做。只可惜,现在太晚了。 *** ‘滴答、滴答、滴答……’医疗仪器源源不断的跳动声记录着脉搏心跳以及各项指标,回响在异常静谧的房间内。白褂着身的资深医师在一旁记录观察仪器上的数字,而夏瑜桐则守在病床旁寸步不离,目光胶凝在被阳光映得仿佛清晨一缕薄雾般袅袅透明的夏宝身上。 房门推开,郑君走了进来,行至离床几步之地停驻,神色一股道不清的复杂。夏瑜桐识音回眸,但见郑君伫立着与她对望,这是她来叶宅后第三次见郑君,虽然只不过寥寥数句交谈却也看得出郑君并不喜欢她。 从病床旁的椅子上站起,颔首相迎:“伯母。”郑君点头示意,便兀自走至床沿旁坐下,夏瑜桐细细端倪她的神情,眼角眉梢皱纹依稀的地方竟显出几分痛色,望着病床上羸弱较小的夏宝悲从中来。虽然郑君并不喜欢她,但是确实真真切切的心疼夏宝。 “医生说夏宝最近的有好转的迹象,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苏醒过来。”看着病床旁神色愈凝虑的郑君,夏瑜桐忍不住出口安慰。 郑君的目光从夏宝身上移至夏瑜桐身上,意味深长的一口叹息,目光便黯了几分,在开口时候多那么几分意味不明:“夏小姐,既然是臣逸选择了你,我也没什么好辩驳的,只是以后许多事都要靠你自己解决,臣逸还要忙公司的事,莫要让他挂心才好。” 夏瑜桐正思肘着郑君之意,忽听房门‘咚咚咚’响了三声,众人皆望去,那虚掩的门后走出一位亭亭玉立姿态高贵却颇有些目中无人的萧绫美,她手捧花束步履盈盈走来,笑容姿态优雅灿烂。 只听身边的郑君又是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夏瑜桐终是明白郑君刚才那句话所指何人,只见郑君从床沿旁站起道:“绫美来了?那你们慢聊,古筝课快开始了,我先去准备准备。” 待郑君离去后萧绫美径自将花放入一旁的水晶花瓶中,仿佛在宣告她对这个房子里的每一处都不甚清楚。放好话,她望着夏瑜桐,笑靥如花:“听闻夏小姐的遭遇却迟迟没有去医院看你,你可千万别生气,实在是你入院后合作企划案只有我一个人负责,又不能搁置下来。” 原来萧绫美还有这个目的,想全权负责合作案么?夏瑜桐心中所想却未表露到脸上分毫,盈盈回礼:“哪里,萧小姐能有这个心,已是瑜桐的荣幸。” 瞧着她那副翩然大度知书识礼仪态得益的模样,萧绫美就分外鄙夷,眼角稍稍瞥出不快后有展露出一幅落落大方的姿态:“夏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果然来了,她是要看看这萧绫美是何打算:“好。” 二人坐在雪白色的沙发上,秋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渗进来,照得夏瑜桐白皙的肌肤仿佛融进了沙发那抹雪白中。佣人奉来茶,萧绫美端起茶杯反客为主,笑盈盈的说:“夏小姐,这套骨瓷是我去法国时特别叫人订造的,看看可还精致?” 夏瑜桐笑笑没有回应,径自端起茶杯浅呷一口。 萧绫美誓不罢休,继续说道:“这伯爵茶也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平时还是逸最喜欢喝的呢。”她说着眼中泛光亮如星辰,从她这个角度没有看到正在浅尝茶水的夏瑜桐的唇角露出那么一点点讥诮,待茶杯靠近鼻翼萧绫美方才闻到一股不同的闻到,且不死心呷了一口,脸色顿变:“这不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伯爵茶?” 夏瑜桐优雅的放下茶杯,眼瞳灿灿:“不好意思啊,萧小姐,我不习惯喝你带来的茶,所以臣逸就把家里所有的我不习惯的东西都撤走了。” 那口吻明明云淡风轻却又分明染满挑衅,萧绫美现下脸色一沉,心底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女人凌迟个千刀万剐,心中虽这么想但面上功夫还得做足,直直的望着夏瑜桐,唇含风情:“夏小姐,那么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夏瑜桐含笑静听。 “夏小姐,我知道夏宝是逸的亲生骨肉,但是你该知道我与臣逸的关系?”说道此处她的目光暗了下来,隐隐泛着泪光,可这一切在夏瑜桐眼里不禁冷笑萧绫美做戏的功夫,只见她顿了片刻又道:“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只希望你别抢走臣逸,好吗?我知道臣逸只是对你愧疚罢了。” 夏瑜桐在心底冷笑,逼视起萧绫美,竟让她一怔心虚,话音不疾不徐的飘出唇齿间染满寒霜:“萧小姐,我所认知的事情恰好更你相反,臣逸对我说他是真心实意喜欢我和夏宝,还说谁都拆散不了我们。”唇角徒然一勾,带起嘲讽:“萧小姐,开门见山吧,我不想跟继续跟你这样矫情做戏下去。” 萧绫美一怔,倒是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直接,不过事已至此也无需在掩饰,她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盯着夏瑜桐说:“你到多少钱?随你开价,但是你必须要离开臣逸!” 表情无波无澜,唇弥笑得愈加讥讽:“你觉得,你出的价钱,臣逸他会给不起吗?” “你!”萧绫美闻言变色,惊愕之余心底亦是满满的怒意,果然,果然这个女人狼子野心,是她小瞧了她。不,这女人怎么没死在煤气泄漏那场事故中!心中怒火难消,她气得咯咯咬牙。 chapter 70 看见萧绫美那副怒意难消却咬牙抑制的神情,夏瑜桐满意的撇了撇唇角,不咸不淡的从沙发中站起走至窗旁,目光飘飘然从她身上掠过不带一丝感情。视线落在窗外仍鲜绿的草坪上,唇角的线条映在象牙白的光线中仿佛绽开的花骨朵,*讥诮:“而且,恕我提醒一句,若是萧小姐钱多,还是留着保释自己的时候用吧。” 萧绫美一怔,目光落在夏瑜桐身上的时候多了三分寒意:“你什么意思?” 夏瑜桐云淡风轻的侧过头,目不闪烁,笑意不明,似乎能直直将她看穿:“你想让我明说还是暗说?我这样说吧,你的所作所为有证据在我的手里。” 她的声音软绵碎细却杂着三分寒意入耳,惊得萧绫美浑身一颤,妩媚明丽的双眼赫然睁大。瞧见她此副神情,夏瑜桐的唇角溢出冷嘲的线条,看来关于那煤气泄漏事件可以撇去一种可能性了,也就是说萧绫美并非是被栽赃嫁祸,她也是那间案件的主导之一。 萧绫美目光胶凝,唇瓣上的血色褪尽,冷声问:“你什么意思?什么证据,什么所作所为,别以为你在这危言耸听就真的能改变什么,我会让臣逸和伯母把你赶出去,你分钱都别想得到!”说罢,她羞恼的从沙发中站起来正欲离去。 忽而几响掌声讽刺般凌迟着耳膜,萧绫美驻足转身,但见夏瑜桐那张似笑非笑染满讥诮的脸庞,那目光那唇角仿佛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傲视着她,将她直直比入地下,脸色更沉,阴冷的唇线冷冷开启:“你什么意思?” “呵呵,我只是在为萧小姐的演技鼓掌,真的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后呢。”她的笑溢着淡淡的不羁,却让人窥不出真意,直让人发寒,她从窗边坐回沙发上,慵懒的拿起茶杯又道:“萧小姐,不如在坐一下,否则,我看你真要拿钱去保释自己了。” 萧绫美怒极,却辩不出夏瑜桐的用意,紧*唇,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椅子上,冷视着她:“别拐弯抹角,把要说的统统说出来,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你这种无谓的人身上。” 夏瑜桐悠悠一笑,似清泓似流冶还似染着一腔讥讽:“好,那先换我来提条件,我希望你能离开叶氏,离开臣逸,我不管你是去国外也好还是继续留在国内也罢,总之不要出现来打扰我的生活。” 萧绫美难以置信转而讥笑:“你在做梦吗,你……”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还未等她说完,夏瑜桐已然冷目开口:“煤气泄漏那件事,你以为你真的部署到天衣无缝,没人知道吗?或许,你真的是部署完善,只可惜你背后那个人却出卖了你,故意放风出来。” 萧绫美愕然语塞。 夏瑜桐撇了撇唇角,染出不悦:“我告诉你,你做的这件事足够让你坐牢了,但是我不想伤害你,你只要给我滚得远远地,我就不会把我手头的证据交给警方!” “你少在那儿危言耸听了!”萧绫美脸色煞白,恼怒道。 她冷冷一笑,不慌不忙的掏出手机:“你可以试试。这些证据现在在林璃的手里,我只要一同电话,她就会把东西交给警方。” “你!”萧绫美气得跳了起来:“好吧,你和那个女人,你们是蛇鼠一窝,你们,你们这样欺负我,不怕遭报应吗?” “那你打算加害我和我儿子的时候,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么?”夏瑜桐的声线仿佛寒冷的刀刃剜心时痛彻人心,随后语调一变,变成慵懒的散漫:“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继续这样装傻充愣去,然后我把证据交给警方,你就等着坐牢。第二你给我滚得远远地,离开这里去国外,等你离开后我会把证据寄还给你。” 萧绫美面色苍白的仿佛一张纸,飘飘然跌坐在沙发中,融进一片雪白中,她幽幽地开口:“你难道不想知道跟我合作的那个人是谁吗?” 夏瑜桐瞥过目光,不再看她,但神色间却多了某种复杂的东西:“你不会说的。像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大小姐,你既然愿意跟那个人合作就表示一定有一些足以令你动心的利益,而且那个人既然可以做的缜密无缝,也就是说不会轻易相信你这个定时炸弹,一定会有某些手段逼你封口。” 萧绫美视线幽幽,唇角却带出一丝从未有过的苦涩:“看来我真得赢不过你,你连这个方面都想到了。没错,我的确被威胁了,其实是我的父亲的事业在这几年一落千丈,所以这个就是软肋,也是我觉对不会告诉你那人身份的原因。” “你不说,我也知道。”夏瑜桐目光沉沉:“其实,我并不讨厌你,说真的如果不是你差人放煤气想置我于死地,我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是你的多此一举把我和臣逸推到了一起。” 萧绫美完完全全愕然了,苍白无血色的脸上久久不退的惊讶、惊愕、惊悸! *** 夜半,夏瑜桐照顾了夏宝半宿甚觉疲累,刚从房间里出来,扑面便迎上一阵男性的气息,滚烫暧昧的拥抱从后将她紧紧箍在怀中,鼻尖隐隐嗅到一股子迷离的酒精味,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跟处,惹来一阵炽烈的晕红,他以唇亲*她的耳廓,晕染出几分旖旎几分心醉。 夏瑜桐顿感不妙,推开他,板着脸问道:“你喝酒了?” 面前的叶臣逸脸颊绯红,深邃的五官轮廓覆着的阴影勾勒出迷离与暧昧,浓烈灼灼的视线隐隐透着一抹酒后的难耐,鼻尖的呼吸炙热异常,他含笑望着她说道:“恩,有一个应酬,所以就喝了点酒。”说罢,眼波迷乱的又贴上前,以体温去轻抚她。 夏瑜桐一个疾步闪开,看着叶臣逸如今那副欲醉不醉神色缭乱的表情怕是今晚都不安生了,便拖着叶臣逸疾步走去。 chapter 71 她将叶臣逸拽至泳池旁,粼粼的水波漾起涟漪,月华如薄薄的纱逸洒在涟漪上泛起清辉,秋叶的风含着丝丝凉意,迎面拂起一股醉意。叶臣逸站在泳池边,柔软缠绵的藻发闪着碎碎的细光,他揉了揉迷离的眼睛说道:“为什么来这里?有点冷。” 夏瑜桐嗤笑着靠近泳池,看着水面映出的倒影喃喃道:“正好,给你醒醒酒呗。”正这么说着,滚烫的气息有一次袭来将她从后拥进怀中,炙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带出撩人的诱惑。 夏瑜桐倚在他怀中不动,感受着温热的体温和耳畔湿乎浓烈的呼吸,而叶臣逸则是将她搂得很紧,感受着她的心跳在自己的怀中一下一下,惬意而又温暖,声线含着三分哑三分醉三分魅说道:“我听佣人说,今天萧绫美来过,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夏瑜桐的视线胶凝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笑道:“你对我那么没信心啊?难道我只有被欺负的份么。我啊,跟萧绫美摊牌了,估计她明天就会辞职了。”她优雅的转过身,对上叶臣逸那双浮动着若隐若现的欲望的双瞳,笑容灿灿:“所以,明天起我想去公司上班,一来萧绫美一走应该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二来合作案进行的如火如荼怕是片刻都不能停。” 叶臣逸以暧昧的姿势搂住她的腰部,*的唇角拭着醉人的笑意:“这么急要上班?你还是多休息一天再工作吧,你身体才刚好怕你负荷不了。” 夏瑜桐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她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带着蛊惑环住他的脖颈:“我也算是帮你解决了萧绫美这个大麻烦,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叶臣逸唇角一勾煞是诱人,贴近她的脸庞,神色迷离,目光灼灼:“回房间。” 秋风中飘起几股暧昧的春意,漾人心魄。 夏瑜桐嗤笑一声,在叶臣逸毫无准备之下,将其一推,只听‘扑通’一声,水花晶莹四溅开,水波瞬时兴起,叶臣逸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进泳池中,凉意席卷四肢百骸,让他片刻便驱散了酒意徒留清醒。 半身落于水中,藻蓝色的发隐隐滴水,他瞪着她却没有半分责怪之意:“你想谋杀老公啊,我死了你就要守寡啦!” 她边盈盈嗤笑边蹲下身子,凝视着他时眼波竟多了几分柔丽:“放心,为了不让你担心,我一定会改嫁,到时候改嫁给谁呢?恩,改嫁给杜木轩好了。” 刚说及此处,一劲道使然,夏瑜桐忙不迭落入泳池中,水花又一次盈盈四溅,水面上的清辉在晕黄的灯光中频频荡漾卷起无数波澜。她呛了呛,用手拭去满脸的水渍,刚睁眼待埋怨,温热的臂膀便环住她的脖颈,待仔细一看见叶臣逸肌肤如瓷唇色如雪,一双眸子正不偏不倚的盯着她:“你敢!” 夏瑜桐见他表情如此认真不由一惊,收起一脸的散漫正经问道:“那你呢?我把萧绫美敢走了你心不心疼,还是说你更喜欢林璃?” 水光在叶臣逸的脸上盈盈浮动,忽明忽暗,因而那表情让人瞧不真切,发丝上水滴绵延,衣服因湿透而紧贴肌肤勾勒出曼妙的身段。二人近在咫尺相凝相望,浸泡在水里的身子分明冰凉却又滚烫异常。 气氛在一瞬胶凝,暧昧到令人窒息。 夏瑜桐尴尬的笑了笑,水中的身子故意抖了抖:“好冷,我们上去吧,要感冒了。”她刚在水中艰难的步行两步,却被一蛮横的力道拉回,猝不及防间,温*烫的唇已压了下来,带着无限的柔情蛮横的掠夺在她的唇间撕磨辗转。 水温触肌冰凉,波光粼粼散漫,夏瑜桐也渐渐环上叶臣逸的腰肢,唇瓣在冰凉与滚烫暧昧与蛊惑间相互抵触,叶臣逸用掠夺的吻回答了夏瑜桐,月色在清辉间如水绽放,秋风在夜色间融融化开。 于是乎,夏瑜桐和叶臣逸双双挺尸了,在秋夜泳池凉水的摧残下,二人皆是重度发烧。结果,第二日流传在佣人们之间的蜚语是这样的,有一女佣说:“少爷和夏小姐都感冒了呢,你说是不是昨夜太激烈了?” 另一人红着脸:“你是说?那……那,下次是不是要提醒少爷和夏小姐要盖好被子再,再……”整张脸爆红牺牲。 那女佣神色如常继续道:“好像有人昨夜看见少爷和夏小姐在泳池里,不过她也不敢多窥伺就跑了。” 牺牲的那位诈尸:“啊?野战!哦不,水战?” 由在此时,蜚短中的二位主角,一位软躺在床上另一位软疲在沙发上,二人皆是面色无血唇色苍白,冰袋不离额头。无力的咳嗽几声后,夏瑜桐抱怨着沙发上的叶臣逸:“都怪你把我拖进水里,害得我连夏宝都不能照顾了,咳咳。” 叶臣逸嗓音沙哑:“你还说,还不是你先把我推进池里的,如果你早些随我的意愿去房间里ooxx,我们也就不用发烧,更不用在这里挺尸了。” “闭嘴!”夏瑜桐使劲最后那点力气暴怒道。 *** 萧绫美在第三日递上了辞职信,而夏瑜桐病愈后正式接替了总监的职位,叶氏国际的团队倒也没有不服,因为早在合作案时夏瑜桐的成绩与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偌大的操作间内,夏瑜桐埋首在设计台上,叶臣逸从门后走了出来,其余的设计师纷纷窸窣低语起来,倒是夏瑜桐依旧在瓮中全然没有察觉。叶臣逸做了嘘声的姿势,众设计师窃笑着都封了口,叶臣逸不动声色的靠近她,然后从后搂住她。 感受到突如其来温热的怀抱,夏瑜桐惊得一颤,待回头就见叶臣逸那张莞尔的脸,再瞟了眼四周众人皆是笑嘻嘻的,脸上不免一热,微微晕红。叶臣逸搂住她,在她耳畔微笑道:“时间差不多了,大设计师可以下班吃午饭了么?” 夏瑜桐逃开他的怀抱,故意瞧了眼手表:“是啊,差不多了,那去吃午饭吧。” “那我们去哪里?去我最喜欢的那间餐厅好不好?”叶臣逸还在兴致冉冉的敲定,这边夏瑜桐冲他似笑非笑的说:“谁说要跟你去吃午饭,今天我约了林璃。” 叶臣逸微微诧异,眯起眼睛:“你什么时候和林璃的关系那么好了?” 夏瑜桐莞尔,笑意不明:“秘密。”说罢,便拿起包满面春风的走出了工作间,徒留叶臣逸还在原地冥思细想。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在桌面的食物上,绿格桌布,淡雅百合,餐厅的每一处无不彰显一派清爽静谧的格调,这家餐厅夏瑜桐和杜木轩来过,也曾在这里遇到过叶臣逸和萧绫美。 夏瑜桐和林璃对坐,林璃将食物切成小分送入口中再用餐巾拭了拭唇角,目光凝向夏瑜桐,红唇勾起一抹弧度:“恭喜你赶走了萧绫美那颗定时炸弹。” 夏瑜桐轻呷了一口果汁,悠悠道:“那还是我们林小姐配合的好。” 林璃盈盈一笑,眸光在阳光下明丽异常,忽而她想到了什么,望向夏瑜桐的目光变得有些郑重:“可是你还是心太好了,尽然把东西还给了她,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将证据交给警方。” 唇角的线条似笑非笑,她看着林璃说:“你错了,其实我选择把东西交给她有两点。第一点,她的人脉很广,我并不能确定那些证据就真的能让警方控告她,所以把她送走是最好的选择,我也可以顺便卖个人情给她。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想惊动那幕后的人。” “可是你放过萧绫美,她应该会告诫那个人?”林璃问。 夏瑜桐不慌不忙继续解释:“所以,我故意告诉萧绫美是那个人出卖她,要她做替死鬼,如此一来,她绝对不会再跟那个人合作。而且萧绫美在不知会那人的情况下便辞职出国,一定会让那个人阵脚大乱,也是我们给予致命一击的最好时段。” 林璃望着她愕然了几秒,良久才表情一转,笑如桃花,举起酒杯:“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只是你真的有点出乎我意料,不论如何,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夏瑜桐微笑着也举起水晶杯:“你这话,我可当做是赞美。” 二人相视而笑,举杯啜了一口,忽而听见身后有一清冽的声音飘飘然入耳,唤的是:“阿音。” chapter 72 目光随声探去,光线在眸前幻化成几缕光晕,把那个眉目冷峻表情淡然脚步款款而来的人模糊的仿佛蒸腾的雾气。夏瑜桐眉头渐拧,眸光收聚起后便多了几分复杂,那人有条不紊的走来,不偏不倚的驻足在她面前,视线在空气中遥遥相撞,却带不出熟悉与柔情,徒留空淡与疏离。 正对坐的林璃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连一番,顿感某种尴尬的情绪渐增,于是不疾不徐的站起身,微微致意:“瑜桐,我也吃饱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罢便取了东西兀自离开,路过杜木轩时她又礼貌颔首而后自行离去。 林璃走出餐厅,回头又望了望餐厅的玻璃门,意犹未尽的辨着刚才那一幕,明明只有一个眼神却已仿佛道出了千丝万缕,犹在冥思时她却突然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人的电话。 彼时,餐厅低婉的音乐盈盈流淌,绿格桌布上的餐具已被侍应生撤走,换上了两杯热气袅袅的咖啡,腾升起的热气覆上插着百合的玻璃花瓶,虚化的朦朦胧胧。夏瑜桐与杜木轩正对而坐,虽只隔着一个桌的距离,可仅仅是数日不见却又仿佛相隔了一座山脉,陌生拘谨的让人望尘莫及。 “你……这些天还好么?”杜木轩略带迟疑的询问,目光始终胶凝在面前的咖啡杯上。 她淡淡地点头:“还好。” 气氛再次陷入冰点,曾经何时起他们之间只剩下寥寥几句陌生人之间的问候,曾几何时起他在面对她时变得更加难言开口,曾经何时起他们甚至连彼此对望的勇气都没有,只因为一个过去,一个过去将他们划分为楚河汉界将他们隔开碧水银河,芥蒂就像一根挥之不去的刺一样牢牢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那天,我去医院找你,你已经走了,然后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尽了,而你也做出了你的选择。”杜木轩缓缓地将视线移至她身上,依旧深邃的目光却染满沧海桑田的瞬移。 睫毛轻扬,她对上他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神色竟然平添了几丝冷酷。 “你……”杜木轩正欲开口说下去,忽而一脚步声似是刻意一般声声入耳,待众人闻声瞧去时,一臂膀已生生搂住夏瑜桐的羸弱的肩躯,唇角勾起魅惑的笑容煞是不羁。 二人还正在惊愕时,叶臣逸似笑非笑道:“我路过这里就来瞧瞧,你不是说你跟林璃吃饭么?怎么又跟杜总喝咖啡了啦?”勾住她肩膀的手臂又紧了紧,带出几分暧昧不明,但说话的口吻却并无责怪的语气,仿佛故意而为之。 杜木轩神色恬淡,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握起咖啡被轻呷了一口。 “你怎么会来?”夏瑜桐压低了声音,推了推叶臣逸。 “这个么,当然是不放心我的宝贝跑出来啊,你要二十四小时呆在我的眼皮底下。”故意提高了声音说道,又亲昵的刮了刮夏瑜桐的鼻子,目光继而转向杜木轩:“不过,是杜总的话我还是很放心的。那么,宝贝我在车上等你,你慢慢聊。”意味深长了瞟了一眼杜木轩,优哉游哉的走掉了。 面对这叶臣逸的突袭,夏瑜桐是一脸愕然,辨不清他是何用意。 “那么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杯子重新落在桌面上,杜木轩的情绪仿佛没有被这段小插曲打扰,目光望向夏瑜桐时多了几分深长:“阿音,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去做。” 夏瑜桐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他,眉目如浓墨勾勒,清俊的五官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多了那么几丝恍惚。 他继续道:“所以不要让自己那么辛苦,如果是我,我会帮你把一切都……” “那你可以为了我伤害你的家人吗?”杜木轩还未说完,夏瑜桐便幽幽地打断他,阳光将她的肌肤照耀的全无血色,近乎凌厉的五官在此刻竟显出几分冷酷:“你可以为我伤害你的亲人,我就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杜木轩望着她愕然了几秒。 徒然间,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姹紫嫣红魅惑万千,却显出刻薄让人不寒而栗:“你做不到,对不对?你不可以为了我伤害你的家人,就别冠冕堂皇的说要帮我,说不忍看到你的我受伤害。” “你究竟还在恨我对不对……”他的目光陷入沉寂:“恨我当初使用了一些手段,逼你给我在一起。” 夏瑜桐的笑收了起来,面色有些疲惫:“我不恨你,昏迷之前我既然愿意再重新跟你在一起,就表示我从来没恨过你,反而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一码归一码,如果你的真为我好,请你看好你家里的人,不要让他们在为非作歹。” 说罢,她从椅子上倏然站起正欲离开,忽遇一只冰冰凉凉的手带着湿湿冷冷的薄汗覆住自己的手腕。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杜木轩开口,那语调那寓意着实让人冥思不出真意:“你该要对付的并不是我的家人,你可以恨他们,但不能对付他们,不要再继续了,否则你会后悔的。” 他清幽的口吻回荡在耳边,令得夏瑜桐冷冷一颤,她好不容易保持自己的清醒,甩开杜木轩的手腕:“谢谢你的提醒,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在车上等我。”她转头,扬长而去。 男朋友…… 他幽幽地苦笑,为什么这个词眼入耳后竟像是刺骨般的锥疼,更胜过那些拒绝,那些冷言冷语,那些疏离淡漠。真是讽刺啊,讽刺…… 世爵在车道上行驶,树影碎碎闪烁着跃入车内,明明灭灭。夏瑜桐痴痴冥思着刚才杜木轩的的话,未顾忌到身旁的叶臣逸一脸不悦,着实像醋坛子又打翻在醋缸似的浓。 “咳,你既然那么挂念,干嘛不掉头回去,和杜木轩把美式咖啡蓝山咖啡巴西咖啡卡布奇诺拿铁摩卡都喝个遍,顺便二人再增进增进感情。”叶臣逸瞥了她一眼。 从梦呓中醒来,夏瑜桐假意在空中嗅了嗅:“我怎么好像闻到那么一股子醋意。” 叶臣逸咳了一声,瞥过头不去看她。 她心下一笑:“不过,你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我知道了,一定是林璃打电话给你的对不对,你们蛇鼠一窝的。” 叶臣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故意道:“那当然,林璃是我的死党而且她对我的心意也还是挺让我感动的,你说,我要不要回应她的这份心意啊。” 夏瑜桐点着头,假意附和:“不错啊,林璃是我的好朋友,她条件也那么好,跟你还真的挺配的。不过,奉劝一句,跟林璃在一起了可千万别小肚鸡肠啊。” 叶臣逸瞪着她。 她莞尔道:“开玩笑的,你都调侃我了,我就不能回你一下么?可是啊,你啊刚才明明就小肚鸡肠还装作大方的样子让我和杜木轩聊天,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憋闷下去,心里想什么就说出来,我们才不会为了误会而吵架啊。” 忽而,叶臣逸暧昧的贴近她的脸庞,笑容寓意不明:“你说的。好吧,你都让我别憋闷了,我就不闷骚了,明骚好了。”叶臣逸的语含笑,令得夏瑜桐直直一个寒颤,继而又听他到:“司机,去xxx饭店。” 这下夏瑜桐傻了,连忙问道:“去饭店做什么?下午还要上班啊!” 叶臣逸笑容暧昧:“这个时间段回家不好,我不想做纣王,你也不想做妲己吧,所以我们还是去饭店吧。”? 夏瑜桐惊得呛了几声:“别开玩笑了,回公司拉。” “你不是说让我别憋闷下去了么?何况我都憋屈了六年了,你忍心再看我活寡么。”他眸光含笑:“还是说,你要玩车震,那让司机找个停车场停一下就好。” 夏瑜桐咳嗽的抑不住,心里顺便OS这‘活寡’二字能这样用吗?事已至此,她夏瑜桐这次就算认栽了。 chapter 73 星火璀璨,熠熠生辉。 当夏瑜桐与叶臣逸身着正装从世爵内款款下车时,惹来了无数的艳羡,同时也惹来了无数的唏嘘,如今这个身着蓝绿色长裙的女子仿佛是蔚蓝之水跃然而出的精灵又仿佛是无垠草原上一泻千里的碧月,而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曾经是杜少的女伴,虽不知究竟他们是何关系,但是形影不离的相伴与时而含情的低语,让人猜想此二人关系非同一般,然而如今她却在叶氏国际大中华地区总经理的身旁,不禁让人联想起数月前的那则报导莫非并不是空穴来风。 撇开那些不甚唏嘘的目光,夏瑜桐与叶臣逸神态自若的往宴会场内走。 今日这个酒会是杜氏主办的,目的便是庆祝杜氏其下珠宝产业在欧洲大卖,其势头直逼欧洲叶氏国际这个老品牌。早在米兰珠宝秀上,叶氏与杜氏联手打造的合作系列便一举惊世,引来无数爱美女性的争相追捧,自此叶氏国际珠宝品牌蒸蒸日上,而杜氏则趁势开拓欧洲市场且成绩不菲。 当夏瑜桐收到那张邀请函的时候,心下一阵澎湃,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得那么快,从住院到出院已相隔一个多月,这段时间来她淡出了众人的视线,而恰逢这个时机,她要借此重新回到众人的视线里,然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挫挫那些人的锐气。 衣香鬓影,谈笑风生,整个宴会场内都弥漫着一股融洽的气氛,然而当叶臣逸与夏瑜桐携手出现时,那种平衡便被顷刻打破。 夏瑜桐的视线在场内众人身上流转一遍,虽然始终都未见杜木轩,但很快便发现了她的目标,身着紫色华服的许倩蓉。她看见许倩蓉那张脸在灯光时青时白,红唇紧紧抿着,那目光由惊愕转为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瞧见许倩蓉那副表情,她满意的笑了笑,抛给许倩蓉一个嘲笑的目光,刚想提步向许倩蓉走去,忽而眼前跃入一个身影让她微微惊讶。 “阿冰?”她唤道。 面前的沈冰不如从前般消瘦,脸色颇显红润:“我跟父亲一起来的,没想到能看到你。阿音,你没事了吧?本来我人在国外,忽然听说你住院了,所以就立刻赶了回来,没想到去了医院才得知你已经出院了,去杜家找你才知道你已经搬出去,你……”说至此处,她的语音忽然顿住,看了看眼前的叶臣逸和夏瑜桐,眼神忽而复杂了:“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了,要你担心了。”夏瑜桐道 沈冰的视线转向叶臣逸:“臣逸,六年不见了,没想到你长大了,我记得以前你可是瘦瘦小小的。” 叶臣逸微笑道:“阿冰姐才是,越来越漂亮了。” 沈冰以笑应答,心中仍在迟疑要不要询问阿音她和臣逸还有木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似在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便颠覆的她有些难以理解。 正在三人交谈之际,一人走过来恭敬行礼:“夏小姐,杜老爷想让您过去一叙,只请您一个人。” 夏瑜桐心下染起嘲讽,她入院前夕老爷子也是以这种方式不动声色的将她逼出杜宅,不过近时不同往日,她正等待这个机会呢。 “好,我这就去。”说罢,又对叶臣逸道:“我去一下,帮我好好照顾阿冰。”她跟着侍应生走之前,故意再次对上许倩蓉那双怒意满满的瞳仁做出一副嘲弄的姿态。 当走进贵宾包间时,除了杜靳,杜木轩也在场,他气定神闲的只顾品着手中的茶,仿佛却无在意夏瑜桐的到来,也仿佛那日在餐厅内他跟她说的话就此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还未等杜靳开口,夏瑜桐兀自在沙发上坐下再盈盈行礼:“杜爷爷好。” 杜靳依旧一脸笑意,精神矍铄的说道:“呵呵,好好。阿音啊,听说前段时间你入院了,现在怎么样了?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她心下一股讥讽,却全无表现在脸上,只是点头:“好多了,谢谢爷爷关心。” “那就好。”说完,杜靳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显出一派沧桑:“阿音啊,爷爷听闻你似乎对我们杜家有所误会,如果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媳妇惹得你不开心了,爷爷在这里给你道歉了,你别往心里去。” 杜木轩始终握着茶杯,似乎无心参合。 夏瑜桐面无表情,望着杜靳,她分不清楚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但老狐狸不可轻信:“爷爷说笑了,或许惹我不开心的人并不是许阿姨,您说是吧?” 杜靳眯起眼打量着她,皱纹嶙峋的脸庞蕴藉着苍老,他叹了口气:“但无论无如何,虽然爷爷很欣赏你的才华,但如果你真的是要伤害杜家的人的话,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夏瑜桐依旧面色冷淡。 倒是杜木轩放下手中茶盏,对着爷爷说道:“爷爷,马上要到致辞环节了,我先和夏小姐出去了。”他对她的称呼从瑜桐阿音变成了夏小姐,如同是六年后重逢那天,故意对她疏离淡漠,她真的弄不懂这个人,从来就不懂。 杜靳点了点头,老迈的摆了摆手。 当二人走出房间时,杜木轩只淡淡对夏瑜桐说了一句:“爷爷的话你别放在心里。”说罢就径自向会场走去。 在酒会进行到一半时,夏瑜桐以还有事处理为由便更叶臣逸匆匆离开了会场。 世爵漫无目的的行驶,城市的霓虹在车内碎碎烁烁的变换,叶臣逸看着始终一言不发,表情凝重的夏瑜桐问:“没事吧?那老头子跟你说什么了?从会场出来就这幅摸样。” 夏瑜桐望向他,口吻郑重:“是我突然有点怀疑。你还记不记得那日杜木轩在餐厅跟我聊天,我总觉得有一点违和感,今天他见到我的时候,对我冷冷淡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叶臣逸表情一沉:“因为杜木轩对你冷淡了,所以你不开心了?” 看着那瓶摇摇晃晃马上就要打翻的醋坛子,夏瑜桐噗嗤一笑:“我跟你说正经的。我一开始怀疑的是许倩蓉,可是就杜木轩前后的反差像是在提醒我什么,所以我现在怀疑是杜靳而不是许倩蓉。” “不论如何,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姓杜的那群人,我们针对姓杜的就没错。”叶臣逸道。 夏瑜桐点头应了应。其实刚才在会场内,她蓦然萌生一种幕后黑手就在人群中的想法,虽然当时许倩蓉和杜靳都在宴会厅里,可那种感觉却跟被人窥视了一般毛骨悚然,所以她才会急急离开会场,直至此刻想来还有些心悸。 叶臣逸有些担心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用手搂住她:“对了,现在还早,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夏宝有医生和护士照顾,你不用担心。所以,我们去吃点宵夜再回去吧。” 叶臣逸将她带到从前最爱去的那家馄饨店,徐阮阿姨忙活之中忽而看见夏瑜桐,便笑着急急迎了出来:“瑜桐,你怎么来啦?是来吃馄饨的么?” “阿姨,好久不见了。”夏瑜桐盈盈招呼。 徐阮的视线从夏瑜桐又流转到叶臣逸身上,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来来来,你们二位请进,阿姨给你们下馄饨去。” 二人捡了个位置坐下,夏瑜桐环顾了四周,最后胶凝在面前的他身上:“你怎么想到带我来这里吃馄饨?” 叶臣逸一边用纸巾帮她擦拭着勺一边道:“我回国后,来这家店好几次了。” 原来不止是她,这六年来他也没有忘记…… 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让她得知他也是怀念过去的,心下便淌出一股暖流,暖暖的温吞的流变全身。 犹在此时,徐阮端上两碗馄饨,笑吟吟:“来来来,这两碗馄饨阿姨请客,就当送给你们二位的见面礼。” “这怎么好意思呢?”夏瑜桐道。 徐阮笑意咧得合不住:“两碗馄饨算什么,你们记得到时请我喝杯喜酒就好,哈哈。” 夏瑜桐脸上微红,接不下去了,只见徐阮又是一阵欢笑的跑去厨房了。 叶臣逸将一碗馄饨盛出四只放在空碗里,将那六只馄饨的碗递到夏瑜桐的面前:“这样吃比较好吃。” 夏瑜桐欣笑着正欲开动,手机却传来几声急促的鸣响,接通后对方急切的说了许多,然后她的表情由惊愕转喜:“你说什么?太好了,夏宝醒了!” chapter 74 餐桌旁,夏宝和叶臣逸相邻而坐,二人之间大眼瞪小眼,那眼中的火苗在空气中四溅,仿佛要靠眼神拼杀个你死我活。 夏瑜桐端出菜肴,看到如斯场景不免好笑,说起来还是夏宝刚醒来时种下的果,当时夏宝一醒就吵闹着要见瑜桐,见着瑜桐了而活不说便扑进她的怀里,于是某只醋染缸萌发了醋意,之后当夏宝得知自己真得是‘禽兽’的儿子的时候,二话不说甩了叶臣逸一个巴掌,然后愤愤地吼道:“我才不要做小禽兽!还有,你别跟我抢瑜桐!” 自此,叶臣逸认清了一个问题,这小子是自己的儿子,但同时也是自己的情敌。 夏瑜桐嗤笑着将糖醋排骨端上桌,刚摆好位两双筷子便不约而同的落在同一块排骨上,两位吃货不亏是为父子,钟爱糖醋排骨的他们也很清楚现在他们争夺的那块乃是整到菜的精华所在,当然什么孔融让梨卑谦有加都不会在这对禽兽父子身上出现,于是争夺战就此拉开帷幕。 叶臣逸vs夏宝,第一回合。 “小子,我是你爹,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长幼有序?”叶臣逸道。 夏宝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老爹,我你是儿子,你懂不懂什么是祖国的幼苗?” 叶臣逸vs夏宝,第二回合。 叶臣逸眯起眼:“你病刚好,不能吃那么口味重的食物,还是喝清汤去吧。” “正因为我病刚好,所以你不能跟我抢,宝儿是病人啊。”夏宝不依不挠。 叶臣逸vs夏宝,第三回合。 “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可别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叶臣逸染出危险邪魅的笑容。 夏宝挠了挠头,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又道:“你不要了我和瑜桐那么久,你要补偿我们,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此回合,俗称威胁外加翻旧账。 被干晾在一旁许久的夏瑜桐看不下去了,终是插话道:“你们两个别争了。臣逸,你这么大了就跟孩子一样。”说罢,便将二人两相争夺的排骨送进夏宝的碗中,颇为严厉的说道:“吃饭。” “瑜桐万岁!”夏宝喜滋滋的投给他老爹一个胜利加拽爷的表情。叶臣逸脸色阴沉倒也没再反驳,其实他也并非一定要那块排骨不可,只是他见不得有人在他的地方比他还拽,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古人说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夏瑜桐瞧着叶臣逸那张阴郁的脸,亲昵地为他夹菜,眼瞳灿灿。叶臣逸望着她,唇弥间绽开丝丝笑意,仿佛倏然乍现的烟花,于夜幕中开出潮/红的色彩。 夏宝看着二人眉目传情,眼波脉脉似水柔情,心下就煞是不爽,于是故意的猛力咳嗽起来,惊得夏瑜桐扔下碗筷,轻抚他的背脊以克制他的巨咳:“没事吧,我去让医生来。” 夏宝摇摇头,装作一腔无力说:“咳咳,瑜桐我不想吃饭了,你陪我回房间好不好?我想听你讲故事。” “好。”夏瑜桐之所以会如此担心,是医生告知夏宝因吸入过多煤气,虽然运好并没有影响到智力但是可能会留下轻度肺炎等后遗症。 于是一餐饭就这样被夏宝这个魔头给搅了。 于是,叶臣逸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当夜,月明星稀,秋风徐徐。 夏瑜桐换上了一身白袍睡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叶臣逸则半卧在床上拿着笔记本喋喋不休的敲字,目光则在电脑屏幕上飞快流转,良久之后觉着眼皮甚是疲累,便关掉了电脑放置一旁。起身,环住梳妆台前的夏瑜桐,二人的容颜皆是影射在镜面中,暧昧而温暖,甜蜜而旖旎,只是单单抱着她心绪就会紊乱,某种涩然的东西在体内蠢蠢欲动。| 夏瑜桐推开他,盈盈说道:“等一下。”款步走至窗棂旁,关上窗子,才转身莞尔一笑:“我可不想跟上次一样发热挺尸。” 犹在此时,房门却咯吱一声开了,夏宝像是浮游灵一样杵在门口,惊得二人一颤。然后又见夏宝咧着天真无邪的笑容蹦跳走进来:“我可不可以跟瑜桐一起睡啊?我的房间好大,宝儿会怕。” 叶臣逸算是服了,这小子见缝插针就打定主意要搞破坏了,不过他是谁?他那就是夏宝的爹,夏宝虽然是得遗传却还没得真传,于是他摆出一副欢迎的模样:“那好吧,三个人一起睡吧。” 夏宝嫌弃了几秒:“很挤的。” “放心,我的床很大,挤你不成问题,上来吧。”又殷清的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夏宝万般无奈,只得乖乖爬*。 当夏宝在床上躺下时,叶臣逸就用臂弯紧紧箍住夏宝,让其毫无挣扎之力,又不急不缓的说道:“恩,好像是有点挤。阿音,你回你自己房间去睡吧,夏宝就和我睡好了。” 正当夏宝欲反驳时,叶臣逸那只手又落在了他嘴上,封住他的口。 “真的可以吗?”夏瑜桐问。 叶臣逸笑意浓浓,那股笑却不知为何让人脊梁发寒:“放心,去吧。我和儿子这么久不见了当然要好好亲近亲近,沟通沟通。” 看着那种笑,夏瑜桐又怎会不明其意呢,连忙应了几声,开溜为上。 夏宝在叶臣逸的臂弯下挣扎着叱道:“你想做什么啊?放开我,你个禽兽!” 叶臣逸不怒反笑:“我要是禽兽,你肯定是小禽兽,我们彼此彼此。所以你就乖乖的睡觉吧。”说罢臂弯又是用力一压,夏宝整个人便陷进软榻几寸,瞧着形势不对,虽然心中是万般个不情愿也只能化为一句无声的咒骂。| 同夜,夜幕很深,遮云闭月,泳池粼粼的波光混合着薄薄昏黄的光线映照进房内,洁白无垢的天花板上漾起水波似锦的涟漪,为昏暗的房间平添几股寒意。 夏瑜桐躺在床上,意识始终处于半醒半寐的状态,迷迷糊糊,涣散不清,她好似看见了天花板上灵动的水波倒影,像是原先在破败的院落里母亲在她窗口种的那些芦荟的倒影一般,记忆与现实背道而驰却又在某个交错点意外相遇,忽然间陷入一片混沌,穿过冗长而遥不可及的四壁长廊,她看见一束光,推开门进去,是冰冰冷冷的四壁…… 项庭又就躺在那张冰冷的床上,用白布遮掩了全身。他们的脚步愈加凝重,重得几乎没有勇气在提起来,面无表情的管理员掀开了白布,白布下的容颜苍白的可怖,冰冷的毛骨悚然。 那一刻,沈冰疯了,她抑制不住情绪的大吼大闹,竭尽全力的嘶吼哭喊,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她的哭闹,世界疯了,时间停了,一切都浑浊了,最后她更是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也是那一天,父母找到了她…… chapter 75 压抑邃长的医院走廊,夏声不依不挠的逮住她,四壁都是一片苍茫的白色,无垠无际间卷来一股寒意,灰蒙蒙的几个影子纠缠在灯光下触目惊心。 “爸,你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阿冰还在病房里!”夏音针扎着想挣脱那股劲,口中还在喃喃重复,而母亲则跟随在两人后面哭哭啼啼,臣逸也正想法设法制止夏声。 “人家是沈氏集团总裁的独生女,用不着你来担心!你要担心就该担心我们自个家!”夏声用一种愤恨的目光逼视着她,足矣让她心头一颤。 “阿音啊,跟妈妈回去吧。你走了以后,杜氏就将你父亲炒掉了,还好我平时省吃俭用这一年来存了些积蓄,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回来吧,阿音,回来吧。”母亲啜泣道。 夏声依旧不顾她的意愿,拽住她的胳膊死劲往外拖,鞋底在平滑的医院地面上拖动前行,几个影子交叠着挪动,凌凌乱乱,煞是可怖。 “叔叔,你别这样,叔叔。”臣逸手足无措,只得上前劝阻。 熟料夏声一掌就将臣逸挥开,盯着他目眦尽裂:“你给我滚开,都是你这个混小子,是你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是你拐走我的女儿,我告诉你,小心我送你去看守所!” 几人在过道内拉拉扯扯,这中间不知是否误装了肚子,夏音感觉从腹部深处传来一阵闷烈欲断的绞痛,随后愈加剧烈,疼得她有一种在下一秒就会被人硬生生扒开肚子的感觉,随着疼痛加剧,她捂住肚子惹不住叫疼,然后无力的软蹲在地上。 夏声和妻子怔愕在原地良久,愣是没反应过来。臣逸当机立断,抱起夏音便往医院楼的妇产科狂奔而去,徒留愕然的夏声夫妇。 沿路他撞到了多少医护人员或是病人,他孱弱的身躯抱着她似是疯了般直冲医务室!细密的汗水覆在额头,红唇血色尽褪,脸色苍白似纸,怀中的她看着他如此心疼,然而她却发不出一言一语来,喉口有一股血腥味直逼上来,四周的景物仿佛崩塌般摇摇欲坠,灯光在眼前忽闪忽现,她依稀看见臣逸那张明明灭灭的脸,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待枕着仍留余疼得身子,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父亲铁青色的脸和母亲苍白恍如方才经历过一场殊死搏斗后的惊恐神色,还有臣逸那张担心的尤为惨白的容,见她醒来他欲上前扶她,却被夏声严厉的拒之几尺外。 “阿音,你肚里的孩子是这么回事?”母亲极近哽咽的说道,那声腔中溢满可怖的颤抖与沙哑的似被硫酸灼伤过的杂音,触耳惊心。 夏音本就惨白的双手紧紧攥住被单,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阿音……”母亲几乎以跪下的姿态万般恳求的语气求她说出来,然而她依然闭口不谈。 “你不说也好,待会儿就去把孩子给做掉!”夏声狠狠瞥了一眼臣逸,用冷漠的毫无温度的声线:“然后再去求求杜少,杜少那么爱你,会再接受你的。” 夏音听此,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滑落,眼泪灼过皮肤竟然是那么烫那么累那么痛,这就是她的父母么,和她相处了十六年,养育她的父母么? 臣逸呆滞的立在墙角,忽而想起他陪她去过的那个小小诊所,藏乱不堪的器具,触目惊心的血迹,又想起了那个浑身颤抖面色惨白的女生,那是何等的痛楚啊,他看着就受不了,何况是要真真正正去体会的人:“孩子是杜木轩的,孩子是杜木轩的!”他说了两边,目光写满了不甘心不情愿不服输,然而只有说出来,阿音和孩子才会得救。而那时的他并没有说谎,因为在诊所外头,夏音告诉他,孩子是杜木轩的,直到多年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竟那么的愚蠢…… 夏声在惊愕中反应过来:“好,那这个孩子不打,等到可以验DNA在说。警告你小子最好别骗我,还有,从今天起你们两个不许再见面!至于你,你给我滚回孤儿院!” 从此,夏声将她关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转眼已入初秋,夏音着一席丝绢纯白睡袍站在窗棂处,她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目光传递到很远很远处,窗外风和日丽,广阔湛蓝的天空,丝丝娟娟的白云,还有那绿意未褪的树荫。 雪纱轻扬,依稀可见书桌上层层叠叠的信笺和窗棂上五色芬芳的各种花朵,这些都是臣逸偷偷送来的。 忘我加白色信笺。 黄蔷薇加黄色信笺。 蝴蝶花加绿色信笺。 满天星加紫罗兰信笺。 千日草加银色信笺。 他总是以这样的搭配轮流给她送信和花,而然她从来不知道这样的搭配则是有更深更深得涵义,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但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里都是靠着他偷送来的一朵花和一封信撑下去的。 终于到了那一日,臣逸偷偷送来了一封信,那是一份逃跑方案,他还偷偷从水管爬至二楼将逃跑时所必备的物品交给她。 夜幕降临,月色单薄。 她忐忑不安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她将所有的衣物链接成长条,她就利用这个从窗外逃走,虽然危险,但直至死地而后生。当她真的平安逃出来的时候,她欣喜的难以置信,从此海角天涯,从此广阔世界,从此自由无束。 然而有些人注定在相遇前便会错过,有些缘未到时机就不会等待暇以贪婪的你。 也是那夜,夏声夫妻就发现她失踪了,满世寻找。 又是那夜,当她快要感到约定的地点时,接到了电话,夏声夫妻出了车祸,不治身亡。 还是那夜,她承受不了打击,怀孕七个月便早产了。 过了好几天,她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仿佛将所有的生死置之度外,仿佛生命的沙漏已遗失殆尽,徒留虚空的壳子。警方找到了她,并告知她,她父母死因可疑,二人出事所开的车疑似被人动过手脚…… 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依稀难辨天花板上流淌的水泽光影,涣散不明间她似乎感觉到一股浓烈带着欲望的气息在耳畔蔓延,一只手在她衣物内探索游弋,睡得模模糊糊,亦管不了那些,继续陷入梦呓中…… chapter 76 然后她看见无数血迹斑驳,可怖异常的‘人’,渐渐向她行来,她拼命的倒退努力的挣扎,哑声喊道:“别过来,别过来!” 那些东西离她越来越近,她似乎闻到了那种粘稠的血腥味,然后一张张死尸般苍青色的脸瞪着眼痛近在咫尺:“我们要公道,我们要公道!” 她不敢去看,拼命般的阻挠那些东西继续靠近,带着哭腔:“我已经在想办法帮你讨要公道了,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还要缠着我!” 她猛地从梦呓中惊醒,浑身发颤,发疯似的在黑暗中乱打乱推,歇斯底里的吼叫:“别过来!别过来,我们欠你们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黑暗中,叶臣逸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惊得不知所措,连忙拥住她,拼命的呼唤她:“你醒醒,怎么了?阿音,你怎么了?” 她几近崩溃,带着一股哭腔发抖:“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你们非要缠着我,六年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受不了,我真得快奔溃了!” 叶臣逸将她越搂越紧,他听周怡提起过,这六年来夏音很少睡得好觉,经常反反复复的做恶梦,他在她耳畔用极为温柔的声线诉道:“没事了,他们不缠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帮你解决,你什么都不用管!” 泳池的波光粼粼碎碎的洒进房间内,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染出一片温情,夏瑜桐从涣散的意识中清醒,对上叶臣逸那双难辨悲喜却杂着深深爱悯的紫眸,她愕然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夏宝睡么?” 此时叶臣逸轻咳一声,其实他原本的目的是小魔头睡着以后就来偷袭夏音的,结果好巧不巧竟遇到她做噩梦。 “我刚刚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她低低敛起目光,含着一丝苦涩:“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薄薄的汗珠浸染皮肤,漆黑的双瞳在夜色中忽明忽暗,恍如那粼粼有光的潭水,时而深不可测,时而羸弱柔美。 叶臣逸凝着她,目光中漾起一片柔情细碎的涟漪,声线一改往日的桀骜杂着哑哑的欲望:“我会保护你,你什么都不用管,不论什么,我都会替你去做。所以请你,别再折磨自己。” 两双目光在黑暗中相逢,一紫一黑,皆是融入这浓浓夜色中,又仿佛乌云连绵间忽而乍现两束光线,交织缠绵在一起极为温暖。 水波的倒影在天花板上盈盈起伏,交织出晶莹的光线,他将唇贴上她的唇,在黑暗的光线中,双唇缠绵抵触,荡漾起一片旖旎,唇间有融融蜜糖般的甜暖暖化开,撩人的气息在鼻尖隐隐绽开,欲火难消,他正欲继续下去,忽而听见一声稚嫩的轻咳:“咳咳。” 二人闻声转头,夏瑜桐满脸惊愕,叶臣逸满脸阴雨,还有昏黑中小魔头那张似笑非笑被他逮个正着的表情,只见他笑容灿烂:“爸爸,你不是说你要跟我睡的么?咋们回房间去吧,别打扰瑜桐了。” 说罢是拖着叶臣逸就得瑟的列步走了。 好吧,他叶臣逸又栽了,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即便是没得到他的真传也是得到了他的遗传,果然遗传这种东西真不容小觑! *** 阳光透过轻扬的纱窗照进书房内,洒了一地暖融融的碎光,晨间的天气煞是湛蓝辽阔,秋风带着独有的清凉灌进房内,桌前的百合清幽淡雅的浮动着暗香,杜木轩埋首在书桌前,眉宇神色间挥之不去的一股疲倦,却荏苒忙碌在电脑前。 忽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入耳,方奇拿着一份文件急切地进门,容颜上也染着丝丝的倦色,他一进书房便急冲冲赶至杜木轩身旁,正声道:“少爷,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给沈小姐国外的户口汇去您交代的数目。还有,这是收购进来的股份……” 杜木轩接过文件袋粗略过了一遍,眉宇微微皱起,方奇瞧出了他的不悦,连忙补声道:“我们尽力了,但是短时间内资金转调颇为困难,所以……少爷,我觉得我们这个收购计划太贸然行事了……” “我知道。”杜木轩疲累的靠在软椅上,阖上眼睛:“但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在这样拖下去阿音他们就要动手了,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行动之前部署完成。” 方奇看着他一脸倦色,着实担心:“少爷,您先休息一下吧,你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正经合过眼了。” 杜木轩睁开眼,唇弥淡淡:“不用,我没事,还可以撑几个小时。方奇你再尽力去调拨资金,务必尽量多收购些进来。” 方奇郑重点头,退出了房间,何止杜木轩二十多个小时一直在工作,就连他也东奔西跑了二十个小时,不过如今正值节骨眼上成败就此一举,休不休息什么的也无关紧要了。 书房内,秋风阵阵,却扫不除心底升起的疲惫和烦躁,他从未落入过这样的境地,在这种尔虞我诈的行业他早就习惯了时刻戒备,然而此刻他蓦感孤立无援,也许差之分秒所有的一切都将会掉入覆灭的深渊,也许因为这次牵涉她的关系吧,所以才变得分外紧张…… 他苦涩一笑,忽而脑中闪过一个人影,以现在形势来看只靠他一人很难成事,如果邀他加入的话,或许会事半功倍。窗纱逸逸扬扬,眼下只怕这个方法最为妥当了…… 清晨的阳光懒懒散散洒在仍绿意浓浓的草坪上,圆弧状的玻璃桌面,一碟碟精致可口的餐点琳琅满目,叶臣逸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围桌边进餐。临于阳光下,做于绿景间,这样的进餐方式好不写意,偏偏是有一堆禽兽父子搅乱这诗情画意。 昨夜一闹,二人皆没睡好,整晚都在你一言我一语之间争锋相对,但不公平的是,老子虽昨夜未睡好,起早却仍旧一副精神飒爽桀骜饱满的模样。相比之下,小魔头就稍显可怜,挂着两个黑眼圈不说还时不时摆出一副瞌睡虫的模样。 夏瑜桐满上果汁端给夏宝:“昨夜做贼去了么?瞧你那副样子,我不是说过很多次小孩要乖乖睡觉,不然长不高的。” 听着瑜桐的碎碎念,夏宝努努嘴,瞪了叶臣逸一眼。谁知叶臣逸丝毫未介意,唇角挂着丝丝娟娟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大好。 蓦然,一阵铃声入耳。 逸翻出手机来看,来点显示映入眼帘后,他的瞳孔则在一瞬间紧缩,目光胶凝了片刻又转为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去那边接个电话。” 走远一定的距离,确保其二人偷听不到谈话内容,才接起电话,唇角勾起一抹不羁的弧度:“杜总,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叶臣逸脸上的笑意全然褪尽,身子也一点一点的僵硬起来,目光无焦距的沉浮在空中带出几分迷惘,他看了一眼正在进餐的二人,又压低了自己的声音质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电话那头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回应。 叶臣逸眼神微眯,正言厉色:“好,我就看看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挂掉电话,他又唇弥含笑的坐回椅子上,不动声色的继续进餐。夏瑜桐顺口问了句:“刚才是谁打电话给你?” “公司那几个白领薪水的废材,什么时都要问过我,真烦。”说罢,他愤愤地往嘴里猛塞了一口食物,而那紫瞳却在那阳光下凝聚起一团深不可测的雾气。 *** “你究竟要带我去见谁?” 二日后的午间时分,叶臣逸神神秘秘的将夏瑜桐带至某饭店,一路神色郑重让她不免有些心绪不宁,所以在走廊上她唤住叶臣逸想问个究竟。 “你一会儿见到她就知道了。”叶臣逸一脸正色如是说道,一改往日不羁傲笑的脸孔到显出几分严肃,这种改变让夏瑜桐着实忐忑,加之一路过来叶臣逸低语吩咐一楼侍应显得戒备小心,再者这层楼看不到一个人影说明侍应生都被迁走了,这样的谨慎戒备不禁让人冥想待会儿见了那人之后是否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走至VIP包间跟前,叶臣逸注视着她,拧开门把,推门而入。 刺眼的强光跃然入眼,夏瑜桐依稀看见那人站在阳光中,璀璨的光洒在那人身上恍如隔世浮生般悉数散开又瞬间凝聚,她看清那个人的身影,浑身的筋脉肌肉顿时僵伫,瞳孔一点一点收缩成黑珍珠。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怔愕地问。 chapter 77 窗外,艳阳高照,湛蓝远播,丝丝娟娟的白云零星几朵,室内光线充溢似是融入了这片剔透清蓝阳光氤氲的天空中。室内一片静谧,只有床边那席娟白色淑女裙的女子对着她微微浅笑,时隔多日相见,这一面何等讽刺。 “我也不想再出现在这里,只是……”她的目光流转到叶臣逸的身上,灿若星辰:“我拿了别人的好处,当然要替别人把所有的事办妥了。” 夏瑜桐即可会意,瞧了叶臣逸一眼,见他依旧一脸正色稍稍点头,她才又正过头望着窗边笑靥依依的女子,唇角上扬:“那么,我们萧绫美萧大小姐会出现在这里,想必一定有重要的事咯?” 她的话意略带讽刺,萧绫美优雅的耸肩,背着日光,她的笑容依稀绽开:“如果我说我改变主意了,想告诉你跟我合作要至你于死地的那个人的身份了呢?” 窗外白云悠悠,异常素谧,室内夏瑜桐微微眯眼,那双乌黑如墨缎的双瞳分不出悲喜,只是多了几丝惘然,她打量着萧绫美,似乎要看清面前此人究竟打得何等算盘。 萧绫美也会其意,唇边努努似花:“放心吧,我没有害你之心了,某人的一颗心都在你的身上,我就算再不甘也没用啊。”说罢,瞥了叶臣逸一眼又道:“臣逸答应帮助我的父亲,重振我父亲的公司,当然我也不需要为那个人保密了。” 夏瑜桐又看向旁边的叶臣逸,唇角渗出点点欣然的笑容,但正过脸时面色已然无波,徒留肃穆的表情:“那么,那个人究竟是谁?杜靳?还是许倩蓉?” “聪明如你,竟然也猜不出那人是谁么?”她卖了个小小的关子,然后又道:“我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臣逸了,不过我不介意再说一次,跟我合作想至你于死地的那个人是……” 书桌上的百合花静白如洗,杜木轩在阳光的洗礼下收拾着衣物,合上行李箱,他立于床沿边目光扫过这个他住了很多很多年的房间,这个在六年前一夜旖旎的房间,仿佛直至此刻都能闻到她残留的淡淡馨香,只是那一夜他亏欠她太多,不得不做出选择。 此时,方奇敲了三下门走进房内,将机票递给了杜木轩说:“杜少,你要的机票都已经准备好了。您……”他迟疑了几秒还是说了出来:“您真的要走么?”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公司有什么情况电话联系。何况托付爷爷出山冲掌公司我也放心。”他淡淡地说。 “我也很好奇,老太爷竟然会同意您离开。”方奇问。 杜木轩的目光在一瞬间寂寥了:“或许……爷爷他懂我的想法吧。” 三面落地玻璃环绕的房间与蔚蓝的天幕融为一体,光线温暖四溢,然而夏瑜桐的脸色却在一瞬间跌青,眸光充溢着满满的不可思议:“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找不到一点证据是跟那个人有关的,不仅是我连臣逸都没有找到。” 萧绫美淡淡笑着:“如果那只老狐狸能那么轻易给你们抓到把柄他还会有今天地位么?何况,他一开始就有心让杜家和你们狗咬狗,斗个鱼死网破,所以才会故意散播各种对杜家不利的消息,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杜家,引开你们的注意。” 叶臣逸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拿起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调到新闻台:“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了。” 电视里源源不断的报导引来了夏瑜桐的注意。 “据悉,沈氏集团主席沈墨在董事例会上被勒令下台,其原意可能与前些日子沸沸扬扬的外围事件有关,警方透露近期会对沈墨进行调查。”美女播报员,面带笑容,款款而谈:“本台获悉,沈墨下台还可能与近期公司董事会人员大换血息息相关,其中股份被大量收购,而现在杜氏企业与叶氏国际成为沈氏集团最大的股东,这也可能是导致沈墨下台的原因之一。” 夏瑜桐痴痴的望着电视屏幕,沉思过后她望向叶臣逸,眼中说不清的复杂:“你跟杜木轩合作收购沈氏股份?” “是。”叶臣逸一改往日不羁的模样,正颜简答。 “那么,杜木轩是早就知道这些事都是沈墨做的么?”所以,那日在餐厅杜木轩才会说那些话,所以那日在宴会上杜木轩在暗指提醒她。 “是。” “所以你们都知道,却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被蒙在鼓里?”夏瑜桐质问。 叶臣逸的目光沉沉,比那开在迷乱间的紫花更加撩人浓烈,声线哑哑地响起:“去找他把,下午的两点机票他就要去国外了,所以你先去应该来得及。” 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震撼的夏瑜桐,惊愕的睁大眼睛,不言不语。 “我说过要保护你,说过要帮助你,可我至始至终都没有做得比他好,所以你去吧。”目光多了几丝苦涩的东西浓得化不开。 夏瑜桐依然僵伫在原地。 叶臣逸火了,不耐道:“你到底去不去啊,本少爷我难得讲一次感性的话,你也给点反应啊。快滚去啦,不然你真的要拿头去把飞机给顶下来了,擦!”不知为何,他心底格外的火大。 夏瑜桐被唤醒,幽幽地飘出一句:“恩,我……” “你别说了。”他止住夏瑜桐继续说下去,目光避闪开,不愿让夏瑜桐看到他此刻嫉妒得无以复加的目光:“本少爷女人多的是,就算……就算你不会来了,别指望这次我会为你痛不欲生!” 夏瑜桐望着他,目光多了几分犹疑,可是必须去!必须去…… 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一路小跑而去。那个背影让他那么那么的不舍,那么那么的嫉妒,他撒谎了,没有她六年他已经无以复加,没有她的一辈子,或许真得会痛得死去啊…… chapter 78 阴阴暗暗的房间,厚重的窗帘将外头的光线遮得密不透风,书桌上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沈墨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几岁。 房门缓缓开启,沈冰步履轻微的走进父亲的身旁,蹲下身子说:“爸,别这样,我们以后还有新的生活啊。我们去国外,去国外重新开始。” 沈墨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目光凝重:“阿冰,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死去的母亲,不能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沈冰从兜里掏出一张户卡:“这是木轩为我在国外开的户头,足够我们以后在国外的生活。” 沈墨的表情忽然激动了:“都是那个混蛋,他害得我们什么都没有,我才不要他的施舍!” “爸,木轩他不是施舍,这是他知道自己会欠我们所以尽量做出的弥补啊。”她的声线略微哽塞:“难道您也不该弥补您所犯下的过错么?木轩没有错,阿音也没有错,没有任何人对不起我们啊!” 沈墨痴痴地望着自己疼如珠宝的女儿。 眼泪已从她的眼中滑落:“您知道,为什么当我病好了以后要独自一人离开去国外么?我跟您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因为我知道是你害死庭又的,但是你是我父亲,连阿音有那样的父母,当他们双双死亡的时候,她都承受不住,何况你是我最亲最爱的父亲,我怎么能忍心去恨你!” “爸,我们都要弥补,弥补我们所犯下的过错。”她继续道:“这辈子,除了庭又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您害死了他,我就用我的下辈子去守,这样也算是我们的弥补吧。至于阿音他们,我们不欠他们了,您把一生的基业都给了他们,所以弥补了。我们,去国外从新开始吧,爸!” 沈墨望着女儿,那双溢满沧桑的眼睛也水光层层,他握住女儿的手:“好,我们去国外,去国外重新开始!” 艳阳高照,光线强烈,出租车急迫的行驶在街道上,夏瑜桐忐忑难安,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不然来不及了…… 枕着浓烈的光线,前头熟悉的车牌号跃然入眼,夏瑜桐冲司机急声道:“跟上前面那辆黑色的房车。” 司机依言上前,空阔的大路上两车并行,夏瑜桐摇下车窗冲那车内的人大喊:“停下来,我有话要说,停下来!” 车窗闻言落下,露出杜木轩那张清俊的容颜,当他看见夏瑜桐时目光怔愕,却在下一秒沉寂了下来,然后车窗又缓缓阖上。夏瑜桐不死心,让司机上前一点,她去拍反光镜前方的玻璃,想迫使黑色房车停下来。 “小姐,小姐,你不要这样,很危险的!”司机在一旁看得触目惊心,夏瑜桐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现在不说,怕是会一直后悔一辈子的…… 黑色房车内,司机看见夏小姐这样不要命的阻拦,诺诺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杜木轩,用眼神询问意见。杜木轩目光深深:“不要停,超上去。” 司机依言,猛踩油门。猝不及防间,夏瑜桐的手就那样甩到了反光镜面,由于冲力太大着实疼得像是火烧一样! 房车内的杜木轩见此情此景,急忙吼道:“停车!靠边停。”这一声,着实吓坏了司机,连忙战战兢兢地靠边停车。 夏瑜桐匆匆下车,跑到杜木轩身边,却听他难得的语气颇重:“你疯了吗?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如果你伤到手以后不能拿画笔怎么办?做出色的设计师不是你的梦想吗!” 夏瑜桐淡淡得凝神看他,眼中饱含了千丝万缕,杜木轩看见这样的她目光也黯了下来,就那样僵持了许久,夏瑜桐缓缓开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墨才是一切的主使,庭又的死,我父母的车祸,还有煤气中毒事件?“其实夏瑜桐早就心已了然,沈墨除掉庭又是因为当时庭又是木轩与阿冰婚事的阻碍,而她也是一道阻碍,所以才会车上动手脚,而六年后,她是木轩与阿冰离婚的导火索,沈墨自然不会放过她,只是这一切一切还是要亲耳听见才能承认。 “是。“杜木轩淡淡地回答。 “那你当初娶已经疯了的阿冰,是不是因为你那个时候起就想为我讨公道,所以你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害得沈家一无所有,而这个成为疯子的沈冰则会因此更加窘困,所以你才娶了她?” 杜木轩涩涩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因为想折磨她才娶了她?” “你只要回答是与不是?”她铿锵。 杜木轩目光更黯:“是。” 由至此刻,她的抑不住那种那种酸涩的东西,眼中泛起涟漪,声带哽塞:“那你为什么选择离开?是为了成全我和臣逸吗?” 手指渐渐握紧,过了良久才艰难的应道:“是。” 那一刻,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璀璨的阳光下,那颗泪珠像是一道光丝连绵成线:“你是笨蛋么?你以为做了那么多我就会喜欢你么?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这六年都是为我在活啊!为什么要为我牺牲那么多啊,你有毛病么?!” “也许吧。”唇弥的线条带着苦涩:“六年后,重遇你,我装作不认识,因为我知道,要保护你就永远不能站在你身边,当沈冰病愈告诉我要跟我离婚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有一点高兴,因为我可以再握住你的手,人的心果然最不易欺骗那。” 夏瑜桐视线模糊,却拼命的凝住他。 “我幸福过,快乐过,跟你重遇后那些的日子。”他顿了片刻,继续道:“所以,我终究还是自私的,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只是我赢不过你的那颗心。” 夏瑜桐泪眼梨花,忽而,她扑过去搂住他,喃喃哭道:“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们都对我那么好,我那么脏,那么不堪,我利用你们欺骗你们。你们都是疯子!” 杜木轩从惊愕转为淡然,他也搂住她,紧紧地搂住她!他从不后悔,也从不悲伤,哪怕那六年在不断的等待,不断的想念,但只因为她,所以…… 骄阳明媚,阳光带着最美的光线席卷人间,晕染出五彩的光晕在那个拥抱中渐渐升华,拥抱绵绵久久,蕴藉了一切一切的情绪,有悲有喜,但不复用这个生命活过。 所以,他能遇到她,很幸福很幸福…… 尾声 北欧风情的街道飘散着馥郁的花香,束束光线洒在情调小街上,清冽的中文音隐隐然从一人口里飘出:“恩,好。那么就这样。” 挂掉电话,他漫步在小街上,悠扬的欧式曲调弥漫在空气中,来来往往金发碧眼的路人无不多瞧一眼那欣长身躯眉目清俊的中国男子,灰色的长款风衣,黑色的俊挺西裤,唇角染着优雅的笑惬意的享受宁静的此刻。 忽然,他驻步,鼻尖嗅到一股浓郁的咖啡豆的香气,左手边有一家格调幽静布置简单的咖啡厅。不知不觉被吸引,推门而入,风铃清脆的摇曳,咖啡的芳香扑鼻萦绕。四下寻视,蓦然在那靠窗处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子坐在窗边位置,感受着初冬阳光的沐浴,长长的卷发,矜持的模样,粉色的高领毛衣,举止优雅的拿起咖啡杯啜了一口,闲适悠然。 他笑了笑,款步走至女子的桌边,仿佛老朋友之间的招呼方式:“阿冰。” 被换做阿冰的女子抬头,喜出望外:“木轩?怎么会这么巧?” 窗口的位置,阳光暖融融的,年轻的中国男女对坐而谈,仿佛是许久不见的故有,相谈甚欢。沈冰忽然想到什么,笑盈盈的问他:“对了,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回过国?” “没有。”杜木轩含笑举起咖啡杯轻呷了一口:“就上次阿音和臣逸结婚的时候我回去过一次,然后就没再回去过了。” “我听说方秘书忙得焦头烂额,因为许阿姨毕竟能力有限,你却在这儿悠然自得,可苦了方秘书。”她笑靥如花:“啊,对了,你知道么?叶家都快闹翻天了。” “怎么了?”杜木轩问。 “还不是那两个活宝,阿音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日子。” 杜木轩轻嗤一声:“也是,说起来我们也三四个月不见了。对了,我听说这些日子你都在周游列国?” “是啊,我本来就想到很多地方看一看学一学,所以……” 浓浓的咖啡飘香四溢,这个午后好不惬意。 于此同时,国内机场,飞机起起落落有条不紊。 夏瑜桐睡了饱饱一觉,忽而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身处飞机上,晴天霹雳还是愕然无语都不能形容此刻她的感受,空空荡荡的机舱内只有她和叶臣逸两个人,她质问道:“怎么回事?我怎么睡个觉起来就在飞机上了?” 身边的叶臣逸似笑非笑,让人顿感阴谋满满,他不疾不徐的说道:“度蜜月啊?” “开什么玩笑!我要回去!”她准备解开安全带,起身下机,叶臣逸却指了指窗户外头,蓝天之上云层袅袅,夏瑜桐傻眼了:“已经起飞了?你说!我平常不会睡得那么熟,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迷药了?” “没什么,你不是感冒了么,所以我就下了重药。”他不急不缓说:“你现在感冒也好了,人也在飞机上了,我想我们这次旅途一定很愉快。” 夏瑜桐算是无语了,瞥了他一眼:“那夏宝怎么办?” “就是那小魔头害得我们都没办法好好坦诚相见,所以……”他意犹未尽的勾起唇角打量着夏瑜桐说:“这次我们去夏威夷一定会好好的弥补这六年的空虚,顺便再给夏宝带个弟弟或者妹妹回去。” 夏瑜桐汗线了,大老远的跑去夏威夷,原来他叶臣逸就是这么一个打算啊?得,接下来受苦受难的日子就要来了,想起怀夏宝时那些壬辰反应,脑中只有蹦出三个字:她完了…… 于是这亏铁定吃定了但怎么说都要扳回几成,忽而她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一个始终存在在她心中的疑问,于是她问他:“你想要坦诚相见是吧?可以,你先得告诉我,你送我的花和信笺代表什么含义,我后来有查过,查到了花语但是却不懂两者合起来的意思?” 叶臣逸的记忆也被清晰的勾勒出脑海,但是他笑而不答,无论夏瑜桐怎么软磨硬泡他就是不肯回答,只说句:“能有什么意思,随便拿的信纸而已。”而然真正的理由却不是如此,他永远都记得那些他送给她的涵义,只是现在想来真的太肉麻,所以她还是这辈子都不要知道为好…… 勿忘我加白色信笺。 黄蔷薇加黄色信笺。 蝴蝶花加绿色信笺。 满天星加紫罗兰信笺。 千日草加银色信笺。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少年送给女孩的花束和信笺,每一层每一笔都包裹着他对她的心意,和他想要对她说的话…… 用一朵勿忘我书写纯白的勇气 静候我的音讯,守护你的心灵 用一朵黄蔷薇倾诉明黄的惬意 以永恒的微笑,织快乐的臂膀 用一朵蝴蝶花隐射绿色的心情 梦境和现实间,都是你的呼吸 用一朵满天星慕紫罗兰的回忆 守望你的翅翼,驱走你的忧郁 一朵千日草等待银色的爱情 永恒之石上雕刻着的,是全世界最爱最爱你的,我。 —完— 小番外:《姐姐》 我感谢 感谢在夏的年华里,遇见属于夏的你 婆娑树印刻的笑容,以沧海桑田凭记 温吞里蕴藉的柔情,用天涯咫尺相依 可惜 六年时光如雪消弭 伤害,放弃,哭泣 我们统统经历 所以我告诫自己 可不可以不要再伤害你 因为我非常非常喜欢你 最终 我们在破晓前相遇 在花骨初绽时牵挂 多年以后 你坐在树下吟唱 我在你身边回忆 也许我会先你而去,但我会在天堂等你 天堂里的永恒石上,铭记你与我的相遇 感谢,能在我的华年里,遇上,芬芳如初夏的你| 曾经的姐姐,幸好最终的最终,你不是我的——姐姐 番外1 她叫做尹深深,是一名流浪画师,她喜欢周游列国将所见所闻统统以笔拓印在白纸上,在一个城市攒够足额的旅费就去下一个城市,这样的生活或许会让她拮据难行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就会死在一个不知名的城市,但是她热爱这样的生活,画架和笔便是她全部的行囊。 她不会在一个城市呆着超过十天,然而她却在这个城市的这条街道上一呆就是半个月有余。这条街道秉承北欧风格,阳光明媚,橘红的砖瓦,咖啡馥郁的香气充溢在整条街道内,这样的小街写意非常,然而这些理由还是不足以令她流连忘返,全因为那个人…… 街角处有一家露天咖啡厅,藤制的桌椅,巨大的绿格阳伞,桌上以纯白如雪的百合装饰,而那个男子每每在午后的时段总会来这里坐上一坐,有时会对着笔记本电脑忙碌,有时则会品着咖啡冥思。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尹深深竟然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迫切渴望了解到这个陌生人的全部。 又是一个闲适的午后,那人坐在藤椅上静静地喝着咖啡,尹深深躲在街角对面捧着画夹细细勾勒,铅笔在白纸上描出轮廓大概在细细雕琢,深黑的眉、清冽的目、淡色的唇、细碎的发,举手投足间渲染出高贵的气质。 尹深深画得有些入迷,精益求精的绘制完成后,再抬头时,对街角处藤椅上的那个男子已经走了,她的心中小小的有些失望。 也不知哪里来的莫名勇气,她将画稿托付给店员,希望店员在第二天那个人再来的时候送给他,顺便打听了那个人的姓名,原来那个人也是中国人,叫做杜木轩。 但是她却没有在画稿上留下自己的署名,因为她不想他们之间有任何交集,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城市,所以比起希望还是不要失望来的好一些。 第二日午后,杜木轩着高领白色毛衣配咖色的休闲风衣如期来至街角咖啡厅,因为他是常客所以店员对他都颇为熟悉,此时一女店员笑盈盈的将一幅画递给他,画中人正是自己,这让他极为疑惑,随即问:“Cettepeintureestfaite?(这张画是?)” 金发碧眼的女店员笑容似花:“Hier,unejeunefillequejevousaitransmises。(昨天,一个女孩子让我转交给你的。)” 杜木轩凝视画稿几秒,然后抬头扫视四周,着实让对街的尹深深一惊,还好尹深深藏在隐*才不被发现,不过此刻她也有了罪恶感,她自己这种行为是典型的偷窥啊!不道德真不道德,但就偷窥一下下,不会有事的吧,于是在这种自我催眠下,罪恶感减少了一半…… 又见杜木轩盯着花扬了扬唇角,坐在藤椅上,继续往常的步骤,喝咖啡冥思。 确定对街那个人未再看自己,尹深深才心虚的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捧起画架继续意犹未尽的勾勒描绘对街品咖啡的男子,细细描了好几笔待再抬头,藤椅上的男子不见了! 这让她着实意外,这张画才画了一半,就这么放弃未免太过可惜,谁知还在思虑中,那张画了百八十次早已铭记于心的清俊容颜就那样倏然跃入眼帘,惊得尹深深差点吼了出来。 只见,杜木轩指了指她正在描画的图稿:“Vousauparavantdessin,peintureetpourquoi?(原来是你画的,你为什么要画我?)” 他的容颜近在咫尺,如今近看更缭乱人心,直叫尹深深小鹿乱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当下手足无措的解释:“Moi,je……(我,我……)” “你是中国人?”杜木轩又开口。 尹深深听此忽而仰头,正好对上那双清冽的眸子,仿佛有某种致命的吸引力,令人沉沦深陷…… 她怔愕几秒,猛然低下头,脸色红得异常,抱起画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逃!杜木轩看着那背影风风火火的跑远,心下欣然一笑。 那日傍晚下了一场冬雨,天色阴霾灰暗,雨点从那片厚实的云层中扑簌簌落下来。杜木轩刚参加一酒会准备开车回庄园的路上,又经过那条北欧氏的街道,不过此刻被雨幕昏暗笼罩的街道到看不出白日那份情调。 雨刷晃来晃去的扫除挡风玻璃上奔涌而下的雨水,正当杜木轩想起那个画他模样的女孩时,忽而前方窜出一个人影,猝不及防,他猛地刹车!而那人就摔到在了地上。 他急忙撑伞下车,查看那人伤势,枕着车灯眼前这个黑发衣服湿得像个落汤鸡似的人竟然就是画画的那个女孩儿,雨幕浓烈,待尹深深看清来人时,目瞪口呆。 “雨那么大,我扶你上车吧。” 说罢,尹深深稀里糊涂的就被杜木轩扶上了车,等到她反应过来时,看见自己身上的水渍弄脏了副驾驶座昂贵的坐垫,连忙道歉: “对不起,弄脏你的坐垫了。” 杜木轩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没事。”车身在雨幕中前进,他又问:“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我……我是一个流浪画师,所以没有家,你随便找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放下我就可以了。”尹深深道。 杜木轩没有回应而是自顾自开车,在雨幕中前行了很久,一栋庄园赫然出现在浑浊不清的雨帘里,虽然雨太大着实看不清,但也依稀能辩出这座庄园出奇的硕大和华丽。 车子停在庄园前,有女佣前来撑伞迎接,杜木轩先行下车,尹深深也探出身子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待走近室内看见一派富丽堂皇犹如中世纪皇室的房间,她惊恐的差点挺尸过去,还好够坚定,连忙询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家,你没地方去的话可先屈就在这里。”杜木轩淡淡地回答。 屈就?这算是屈就么…… 金发的可爱女佣迎上前,恭敬地用蹩脚的中文唤道:“夏小姐。” 夏小姐?正当尹深深疑惑时,杜木轩的声音已然响起:“她不是夏小姐,她是……”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便问:“你是?” “我姓尹,尹深深。” “给这位尹小姐安排房间。”杜木轩命令道,便径自走去了。 女佣得知自己认错人了,连忙诚惶诚恐的道歉赔礼,然后礼貌地将尹深深带至准备好的房间。 番外2 这里简直就是天堂,尹深深曾一度怀疑自己其实在被撞的一刹那已经死翘翘了,但是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场景也不免唏嘘。所以,杜木轩没有下逐客令之前,她也厚脸皮的赖下了,而且能静距离的观察杜木轩,了解他的一切,她就莫名的兴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那根弦绕错了。 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尹深深听闻几个女佣用法语提起过一个名叫夏瑜桐的人,大致可以猜测那人原来是杜少的恋人,后来不知怎的分开了,难怪她刚来庄园时那女佣唤她叫做夏小姐,原来是把她当成她。 那日,杜木轩出门了,她在厅中绘图,忽而电话响了,她下意识接起来听,可那一瞬她后悔了,自己只是一个客人怎么可以接主人家的电话,但都接通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干净如雪翩然如云的声音:“喂,请问杜木轩在吗?” 是一口中国话,尹深深立马接话:“哦,他出门了。” 电话那头的人又道:“哦,我本来打他手机可是关机了,一定是没电了吧。”说道此处,那人忽而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的是流利的中国话?可庄园那些女佣都该讲蹩脚的中文,于是又问:“请问你是?” 这一问,惹来尹深深的尴尬,该怎么说,最后厚颜无耻的回了一句:“客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才嫣然笑了几声:“没想到,木轩竟然也会有女的客人。不过能看到他走出来,我也很开心。对了,我叫做夏瑜桐,你叫什么?” 尹深深愕然了,电话那头竟然是杜少无缘的女朋友,于是说话更加小心翼翼了:“我叫尹深深。” “深深你好,对了木轩的近况还好么?……”于是那痛电话持续了整整一个多小时,起先碍于身份尹深深还是很生疏的,结果聊着聊着却发现夏瑜桐是一个非常非常和善的人,于是就开始天南地北大聊特聊,顺便也聊了些八卦,当然没有放过打听杜木轩爱*格等各种方面的问题。 好吧,她承认不是自己家的电话费用起来没心没肺,这跨洋电话啊……但仔细想来家里都这么金碧辉煌了,也不差那点电话费了吧。 于是,杜木轩回来的时候,她向他告知了夏小姐打过电话给他,当然没有将其套听他的喜好的事情泄露。 从此之后,夏瑜桐隔三差五酒会打电话来传授尹深深几招,并且教授了尹深深做菜的方法。然后那一日,当杜木轩回到庄园时,就看见满桌琳琅的中式饭餐。 “你尝尝我做的菜?”尹深深含含糊糊的说道,其实她现在在害羞。 杜木轩脱掉外套,在桌旁坐了下来:“其实你不用那么辛苦,你是我的客人不需要做这些。” “没有,是我自己喜欢。”又继续道:“哦,糖放得很少。” 杜木轩望着她定了几秒,又很快神色如常的取筷夹菜品尝:“恩,很好吃。” 尹深深大喜,看来果然有付出就有回报,不枉费自己切菜的时候切了五六刀伤口,做菜的时候鸡犬不宁,到杜木轩回来之前那厨房还是惨不忍睹的,但是在集体人员一番辛苦下终于恢复了原状。 “你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尹深深笑说。 自从尹深深来了以后,杜木轩偶尔会充当他画里的模特,当每次他询问她:“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画我?的时候,她从事含糊不清的带过去。 这日,二人在园子里准备作画,冬日里灿灿的光线洒在杜木轩的身上仿佛一块雕琢而成的美玉,剔透的光泽绝美的弧度。 “你不要动来动去的。“画师尹深深抱怨。 杜木轩心想以前在露天咖啡厅,她还不是一样能画动来动去的他,可这句他没说,只说:“著名大画家,让我休息一下吧,脖子都酸了。” “你在忍耐一下。”尹深深抱怨道:“大不了画完给你吃鸭脖子补补。” 杜木轩轻嗤一笑,这丫头以为吃什么就补什么么? 不远处的女佣看到这幅和谐的场景,不免感慨:“Depuiscemademoiselle,monsieuràvillasouriredetous.(自从尹小姐来庄园后,少爷的笑容都多了呢。)” 另一人到:“Oui,oui,mademoisellealerester.(是啊,是啊,尹小姐能一直呆在庄园就好了。)” “啊,你的脖子歪了啦!”尹深深抱怨道,“等等,我帮你把角度对准。” 说罢,就跑到杜木轩身边,踮起脚托起他的腮额就开始不断的试造型,等到摆好的时候她满意地说:“这样才对么。”然而,下一瞬二人皆是扭头,目光交错,呼吸蔓绕,隔着暧昧的距离。 尹深深忽而想起,曾经夏瑜桐在电话里说的话:“木轩这个人很稳重,但是他很内敛,很容易将感情藏得很深。所以,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主动些。” 那句话萦绕耳边,不知哪来一股不要命的劲头,她竟然吻住杜木轩的唇!杜木轩惊诧三秒后,猛然将她推开,二人的目光愕然的交错在空中。 最后,尹深深喃喃低语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狂奔而去,果然,果然自己仍旧跟他相处在两个世界,果然他不会喜欢自己…… 杜木轩看着她跑开的影子,目光黯淡了几寸,蓦然瞧见她落下没带走的画架,静静地拾起缓缓的翻阅,大部分都是他的肖像画,只有一副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是在米兰喷泉广场中心,那对如水墨勾勒浑然天成的男女坐在椅子上,这幅画画得惟妙惟肖,他一眼便认了出来那两人的身份。终于,他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帮助一个陌生的绘画女孩,原来他们之间早有交集…… 尹深深将自己关在房内一个晚上,当第二日顶着黑眼圈游魂般走出房间时,一位女佣便将画架和一部手机还有一张便条递给了她说:“少爷搭乘今日的早班飞机回国了,这是他让我交托给尹小姐您的。” 犹如晴天霹雳——! 果然,自己连一点点奢侈的想法都不能有么?她无力的念了篇便条:很抱歉,国内公司临时出现一点状况必须要赶回去,这部手机里有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有事,可以致电。 尹深深攥着手里的手机,越攥越紧,唇瓣开阖:“你这算是丢下我么?还是拒绝我么?连朋友都不能做么?” 她望着手机里储存着的唯一一个号码,眼中顿时温热成了一片。 三日后,她踏上回国的班级,飞机行驶在鸾鸾的云层之上。她抱着画架注视着那张杜木轩的肖像画,嘴中喃喃说道:“别以为我那么容易放弃,告诉你,我现在就去找你!” 窗外光线璀璨,云状绵延。 她是一只自由的鸟,但是除了绘画外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就算要被关在鸡笼中又如何,虽然这样的比喻好像俗了点,但是从她第一次遇见他,那一刻的怦然心动犹记于心,原本不抱希望,老天却给她接近他的机会,然后越来越不可自拔,所以她想无愧于心一次,她想努力尝试一次,哪怕会失败…… “所以,杜木轩你等着,我来了……” —happyending— 本文由书本网提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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